如梦令之宅门嫡女-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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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宅府邸里的下人有的时候更像是一面一面的镜子,像侯府这样,虽是新府新立,可只要沈聿白一日不倒,那就势必是要走公卿之路的。主子好不好,有无德馨,往往下人们的一举一动就可见一斑。
这也难怪只短短的几眼功夫,沈慧英就对六娘子刮目相看了。
不过六娘子对沈慧英的赞声却显得有些受之有愧,“让妹妹笑话了,我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最开始侯爷已找好了牙婆子,之后大姐姐又细心的帮我一路打点着,教下人们规矩的是我母亲和外祖母屋里得力的仆妇们,我不过是讨了个坐享其成的便宜。”
“四嫂太过自谦了。”沈慧英笑了笑,忽然又略带伤感道,“不过哥哥能娶到嫂嫂这样心思巧妙的,想来只等他回了宣城,这日子也能过的舒坦些。”
她说着搁下了手中的汤碗,见六娘子正有些探究好奇的看着自己,不禁继续道,“四哥并非嫡出,早些年日子过的尤为清苦。先嫂嫂虽也是世家出身,不过性子确有些孤傲。四哥那时候一心走武将寒门的苦路,先嫂嫂不理解,两人见了面谈及这些便是吵,吵到后来四哥索性就睡在了武馆。为了这事儿,母亲和姨……姨娘就没少操过心。”
这番话,从未有人和六娘子提及,便是连沈聿白的先夫人姓章,六娘子还是那时公公宣读加封诏书的时候才知道的。
所以眼下难得听知情人说起,六娘子自然是想多听一些的,不免顺着沈慧英的话茬道,“先夫人是怎么去的?”
“难产。”沈慧英并无隐瞒,见六娘子诧异的瞪了眼睛,她轻轻失笑道,“先嫂嫂的事儿在沈家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今儿就算我瞒着不说,以后等凉都那一大家子的人涌进侯府,七嘴八舌的人多了,嫂嫂也能知道,倒不如我今儿直接说了干净。”
见六娘子静静的听着,沈慧英便继续道,“胥口章家再早几年也是望族,后来虽家道中落了,但在胥口还是有些名望的。嫂嫂的爹爹原先是父亲的门生,只不过后来沈家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两家的联系便渐渐疏少了。但当时母亲还是咬着牙想要再振沈家门楣的,所以便千方百计的和章家定下了四哥这门亲。可成亲以后四哥屋里就没有消停过,先嫂嫂脾气扭直,四哥又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两人一言不合就吵,这才会先有了庶子庶女的。后来先嫂嫂好不容易怀上了,结果却小产了,孩子没了不说大人也跟着折损了元气,一个月没到就去了。”
古代女子生产便是要绕鬼门关一大圈的,这点六娘子深以为戒!不过除了这点觉悟之外,六娘子更多的还是唏嘘。
对于沈聿白,六娘子从来都没有指望过两人会营造出两情相悦爱慕至深的婚姻生活来。先撇开各自的性格喜好、生活习惯等等的不谈,就光说妻妾成群这个问题,六娘子就是接受不了的。
可这就是古代宅院男子的生活轨迹,不管六娘子愿不愿意接受,妾室在古代就是合法的存在。不管是因为丈夫的真心喜欢还是为了要传宗接代,总之妾就是名正言顺生活在嫡妻眼皮子底下的小三,且这小三往往还不只一个。
在这样的大环境大背景下,六娘子觉得自己和沈聿白之间能达成的共处方式就是“相敬如宾”。
但不知为何,刚才英娘那几句简单的回忆,竟让六娘子对沈聿白生出了别样的情绪来,说不定道不明,连六娘子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她会突然有了一丝隐隐的心疼。
或许是因为想到了前世父母之间错付的纠葛,又或许是因为她和沈聿白成亲已成事实,不管她接不接受,沈聿白以后都会时时刻刻的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六娘子忽然发现,其实对他好一些,就是对自己好一些。
这样一想,六娘子不免有些迷惘了,“或许那时候,侯爷和先夫人都太年轻了,也不知要如何体谅对方。”毕竟逝者已逝,章氏死了这么多年,再记她的好坏并无意义,更何况六娘子也不觉得拿章氏来作比较有什么大用,所以话到嘴边,还是留了大半在心里,只微微的感叹了一句。
但沈慧英闻言,却是眼中闪过一抹碎光道,“论年纪,四嫂比我还小一岁呢,可我瞧着四嫂却是个通情达理的。”
六娘子一愣,红着脸别过了头,佯装没有听见似的吩咐揽月把烛火挑的再旺一些。
那之后,六娘子和英娘还小酌了几杯,两人从最开始的对坐尴尬到后来的侃侃而谈,晚膳用完的时候周遭的气氛已经很融洽了。
其实六娘子和英娘本年纪也相仿,在之前相识的两次中,彼此留下的印象都还算不错。最重要的是,六娘子现在嫁给了沈聿白,而英娘则是沈聿白唯一的胞妹,是以不管从利益出发还是从情感出发,两人都没有暗中较劲的道理。
晚膳结束后,六娘子亲自带着沈慧英去了下榻的小院。
“园子里有两株垂柳特别的有生气,现在天黑了瞧不太清楚,明儿你起来看看,绿梢缀坠,看着总觉得夏天还没有过完似的。”六娘子一边带路,一边笑语连连。
“让四嫂费心了。”英娘晚上多喝了几杯,虽不至醉,可脚步到底有些虚了。六娘子扶了她一把,两人并肩进了垂柳居。
第一卷 拈花一笑,无猜脉脉心有意 第九十章 满庭芳•姐妹之情
第二天一早,六娘子惦记着沈慧英宿醉的事儿,起来的时候就吩咐秦妈妈去厨房煮了一大碗解酒汤送去了垂柳居。
辰时刚过,各处的主事妈妈便来六娘子跟前回话了。当时六娘子将外院各处分了个仔细,内院她自然也是不含糊的,左右八处分别是厨房、库房、针线房、浆洗房、杂物房、司房、茶房、和仆役处。
不过眼下侯府统共也只有六娘子一个主子,若加上昨儿才来的英娘,勉强才凑够两个,是以家虽大,可事儿还没有全部铺开,各处的妈妈多少也是有些闲的。
正是夏秋交替之际,府上很多东西都要换秋件,尤其是被套迎枕之类的,所以最近最忙碌的要数库房的辛妈妈了,回话的时候,六娘子便特意的多和辛妈妈说了一会子话。
半个多时辰以后,妈妈们各自回完了事儿,便是鱼贯出了暖香坞。六娘子正想差了人去垂柳居看看英娘的情况,鱼安高兴的走了进来道,“夫人,流萤回来了。”
六娘子笑颜逐开道,“是高进家的回来了吧。”流萤是回老家庄兴和表哥高进成的亲,六娘子批了她半个月的假,眼下假期已满,流萤自然要回来向六娘子领事务的。
高进家的进了屋子,二话不说直接恭恭敬敬跪地给六娘子磕了一个响头,起身的时候,她眼眸含泪,似有些隐隐的激动。
六娘子也很高兴,连连的拉着她起来,问了好些的贴己的话,之后才入了正题道,“这次你和高进一起来,高家的人应该都知道你们夫妻俩以后是要在我城郊的庄子上长住的吧。”
高进家的点头道,“公爹公婆都说我是祖上积德了才遇着夫人这样的主子,只要夫人信得过咱们夫妇,咱们一定好好的给夫人打点庄子。”
六娘子笑道,“我陪嫁的几个庄子就属城郊的那个最近最方便,我先头让陈伯去过一趟,也大致的看了以往的收成账册,若是风调雨顺的,庄子上都是有盈余的,收成好,各家各户也都和睦,你们若是好好干,日子不比在宅子里差。”
“夫人这是体贴我,没什么日子好坏之分。”高进家的跟在六娘子身边的日子虽不长,可她却也知道六娘子体恤下人的性子。
“你能这样想就好。”六娘子又道,“其实你们能来我也松了一口气,眼下马上就要秋收了,你们夫妻俩过去头阵子肯定不得闲,我等入了十月会去庄子一趟,到时我们再细聊庄子上的庶务。”
“好。”高进家的笑着应声点头。
主仆二人随即又聊了一会儿闲语,六娘子方才让陈伯准备了套车,命小厮务必将高进夫妇二人妥帖的送去庄子上。
只是六娘子前脚才回了暖香坞,还没来得及歇下喝口茶,风风火火的七娘子就大咧咧的掀帘闯了进来。
暖香坞里头的人都愣住了,那些新进的丫鬟大多都是没见过七娘子的,也不知这突然闯进门的姑娘是谁,各个面面相觑全都做了吃惊状。
六娘子也愣了愣,顺势就拉住七娘子道,“怎么来也不事先让人……”
谁知六娘子话还没说完,七娘子脾气一上来,“哗啦”一下甩开了六娘子的手,扑到了软炕上便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六娘子眼见着不太对劲,便是连连唤来了鱼安道,“去看看院子外头有没有七姑娘的人跟来。”
鱼安闻言转身就出了屋子,可还未等她走出暖香坞的园子口,便见额头沾满了香汗的小杜鹃疾步的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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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香坞的小花厅里静悄悄的,案台上摆放着的青石脚掐丝珐琅小香炉里燃着的是六娘子素来偏爱的玉华香。周遭丫鬟退尽,独有小杜鹃一人神色微讪的立在六娘子的对面。
“也不知我们姑娘是谁那儿听来的闲言碎语,说夫人是因为只喜欢栩哥儿心烦了姑娘,所以才想把姑娘早早的嫁了,而且一嫁就嫁去了永清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为得就是让姑娘不方便回娘家,夫人好眼不见心不烦。”小杜鹃越说越来气,到后来已是涨红了脸瞪大了眼,鼓着腮帮子只差没有骂人了。
“母亲知道这事儿吗?”六娘子听了以后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正色问道。
小杜鹃眼里已经渗出了泪花,便是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梢道,“姑娘气急了回到屋子里,我好说歹说把姑娘给拦了下来,夫人那儿还不知道。姑娘去不了月然居,喊了小厮套了马车就往您这儿来了。”
小杜鹃说着抬起了头,眼里透着一股子祈求道,“六姑奶奶,我们姑娘直性子,从前她做的那些事儿多少有得罪您的您千万别往心里去。这些年旁人或许不知道,可我日日夜夜伴着姑娘,却知六姑奶奶对我们姑娘的影响有多大。今儿这事,求六姑奶奶多劝劝我们姑娘,这本来是件好端端的喜事,怎么到了我们姑娘这儿就闹出这些糟心的话来。”小杜鹃说着说着别过了头堪堪的哭了起来。
“既小七是亲耳听见这些话的,那为何你道不知是谁说的闲言碎语?”六娘子黛眉轻蹙,眼中闪过了一丝显而易见的不悦。
小杜鹃哽咽的道,“我们姑娘当时在院子里头修花枝呢,隔着墙根听到的,等我跑出去抓人的时候,墙根外头早就没了影子。”
六娘子轻轻的点了点头道,“这事儿你做的妥当,现在你先回去和母亲说,我请了七妹妹来给英娘作伴,不料两人聊的投机,我就要留七妹妹在侯府多住几日。”
“那……六姑奶奶,这事儿不查么?”小杜鹃一心向着七娘子,总觉不抓到罪魁祸首就难平她心中愤恨。
“当然要查,烂嚼舌根的仆妇最是不能姑息,不过且要缓一缓。”六娘子慢条斯理的解释道,“小七还在气头上,若是现在她去同母亲哭闹,保不齐母亲会恼了她的急性子,到时候反而办不成事。”
小杜鹃闻言眼前一亮,便是急急的擦干了眼泪认真的给六娘子福了个身后方才说道,“六姑奶奶好心思,您放心,奴婢一定按照您吩咐的去办。”
六娘子点了点头,吩咐鱼安送小杜鹃出去后自己则转身进了里屋。
里面只有七娘子一个人,伺候的丫鬟们六娘子已经遣了她们下去了。听见门口的动静,七娘子颤了颤眼皮子,却强扭着没有转头。六娘子也不理她,伸手拿过了炕头上放着的绣花梆子就走起了针。
屋子里静静的,只有自鸣钟摇摆的滴答声,韵律十足,可却听得七娘子心里发慌。
其实七娘子本就是个喜怒形于色的性子,这两年跟着六娘子久了虽多少能沉得住气些,可到底还是学不来六娘子那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做派。
而六娘子太清楚小七的性子了,所以她不说话,六娘子也不会自讨没趣的去问,因为在她看来,小杜鹃说的那都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儿。
于是接下来整整一个时辰,七娘子便是憋着气一直在等六娘子开口关心她,而六娘子则似乎沉浸在了针黹走线中,摆足了一派事不关己的态度绣完了半朵花瓣渐变的牡丹。
虽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可是屋子里气压却是低的要命,直到午膳将摆之际,竹韵才硬着头皮推门而入,悄悄的走到六娘子的身侧问道,“夫人……要摆饭么?”
六娘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搁下了绣花梆,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脖子转头问道,“你要不要吃饭?”
谁知六娘子话音刚落,七娘子就开始抹起了眼泪,“陆云筝!天底下有你……有你这样做姐姐的吗,一个早上瞧着我哭了,竟连问也不问我一声是为了什么……”
“你也从来没有认真喊过我一声姐姐,在这个时候倒指望我做姐姐的姿态了?”六娘子失笑道,“更何况多大的事儿,谁让你自己要听墙角的。”
“啪”一声,一个迎枕就从七娘子手中飞了出去,直直的砸在了六娘子的身上。“我听了那些腌臜的话,反而还是我的不对了!”七娘子尖叫了起来,“我和你们说,你们别惹我,惹闹了我我还就赖在家里不嫁了!”
“这话你为何不去同母亲说,要堪堪的跑到我这里来撒泼?”六娘子脸上的笑意尽褪,眉眼间透着一股子莫名的威严。
“要不是小杜鹃拦着我……”
“小杜鹃有那本事,还能拦住陆府说是风就是雨的七姑娘?”六娘子截了七娘子的话,“我知你这些年脾气收敛了许多,可是你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么?”
“陆云筝!”
“陆云歆!”
六娘子扬声道,“大喊大叫有用么?早两年琪姐儿她们在家里过年的时候,你的脑子就不够用,如今都要嫁人了,你的脑子还不够用。”见七娘子憋着眼泪怒意满满的模样,六娘子更是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