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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还剑奇情录-第7部分

小说: 还剑奇情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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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能为家人所谅了:呀!是我做错了事,这十八年来的心头隐痛,连倾吐的人也找不到,他天天迫我吃药,我这心病岂是药所能医?其实他迫我吃药只怕也是做给女儿看的,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前妻,还当我不知道!”
    云夫人的满腔幽怨发泄出来,听得石天铎心痛如割,忽地扑上前道:“宝珠,宝珠!”云夫人面色一变,推开他的手道:“天铎,你快走吧!舞阳若是回来,瞧见咱们这个样子,只怕他会把你杀死!”
    石天铎微“嚏”一声,又退回了原处,但仍然不走,云夫人道:“你虽然并不怕他,但,但……”想说:“但伤了你们任何一人,我都要终生难受。”话到口边,却没有说出口。
    石天铎道:“见到了你的一面,我本该心满意足,就此走开,但我不能走,我一定要见舞阳。”云夫人道:“啊,你真是为了找舞阳来的?”石夭择道:“嗯,为了找你,也为了找舞阳。”掏出了那个绣荷包,叹口气轻轻说道:“以往的事不必再提啦,这个给回你。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何况舞阳兄文才武略,都冠绝当今,你就包含他一点吧。”
    云夫人接过荷包,怔了一怔,泪珠儿又禁不祝俊饱籁而落,想道:“若得舞阳似你一样体贴宽容,我又何至于寂寞自苦。”石天铎叫她不要再想往事,但前尘往事,却偏偏涌到心头。
    歇了一会,只听得石天铎缓缓说道:“我与舞阳兄也是十八年没有见面了,不知他心意如何,但总得见他一面。”云夫人道:“是啊,我还没有问你十八年来的经过。”
    石天铎道,“你不问我也要对你说。那一年先帝在长江战败,被掳身亡。我奉先太子逃到蒙古,幸得有一个大部落的酋长收容,这个部落叫做鞑袒,酋长阿鲁台颇有雄图,收容了我们这班人替他出力,不到十年,他就吞并了周围的部落,建国号瓦刺。三年前阿鲁台死了,由他的儿子脱脱不花继位,脱脱不花年轻,他的叔父脱欢自封太师,为他监国。脱欢和脱脱不花都是雄才大略、不可一世的人物,几年来整军经武,日趋强大,看来统一蒙古,只在指顾之间。”
    云夫人道:“蒙古隔得这么远,他们之间的部落吞并,我无心细听,时间无多,你说说你们的事。”
    石天铎道:“蒙古虽然隔得远,只怕脱欢统一之后,就要和咱们汉人个个有关。好,我就说我今晚为何而来。”
    “先太子到了蒙古之后,生下一个儿子,叫做张宗周,今年也有十七岁了,正好与脱脱不花大可汗同年。
    “先太子客死异域,我们便奉宗周做幼主,幼主聪明绝顶,而且具有雄心大志,更胜先人,我们齐心辅助他,文学武功,了教便会,我私自庆幸,先帝总算有了后人,将来复国有望。”
    “不想幼主太聪明了,复国心切,我担心他只怕会误入歧途,那脱脱不花年纪虽轻,雄心极大。他便和幼主深相结纳,允许统一蒙古之后,替他复国。其实却是培植力量,压低他叔父的气焰。同时想统一蒙古之后,再问鼎中原。我默察形势,深感危机严重,古往今来,从来没有借外国之兵,可成帝业的。纵许成了,也不过是儿皇帝而已。可叹我的旧日同僚,却无一眼光远大之人,反而人人称庆,与幼主同一心意,梦想将来能借瓦刺之力,再与朱元漳争夺江山!”
    陈玄机暗中偷听,吃惊非小,想道:“张宗周如果真的借了外兵,打回中原,这岂不是开门纳虎,只怕复国不成,中华的锦绣河山先自断送了!呀,我的叔伯师长辈,二十年来,一直怀着孤臣孽子之心,想替大周再打天下,若是他们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知如何?”
    只听得石天铎叹了口气,往下说道:“幼主的心意无可挽回,他己发下了先帝的金牌,交给了七修道人,派他与蒲坚潜回中国,召集先帝旧部,都到瓦刺去共图大事。第一个要宣召的便是云舞阳兄!这事情关系重大,我此来便是想劝阻舞阳兄,并请他迅即转告国中旧友,共谋对策。不知舞阳兄这些年来景况如何?打算怎样?”
    云夫人道:“舞阳这十多年来隐居此山,与旧日朋友都已断绝了来往。不过,他看来虽似不问世事,其实他的剑术练成之后,却无时不想再度出山,要武林承认他天下第一剑客的称号。只因我的堂兄还在,他有所顾虑,故此迟迟未动。如今我的父兄相继去世,他再度出山,将是旦夕之事了。”石天铎道:“豹死留皮,人死留名,舞阳兄练成达摩剑术,欲为世所知,这也是人情之常。舞阳兄有意出山,那是最好不过。”云夫人道:“他志不在小。只怕他既不会接幼主的金牌前往瓦刺,也不会依你之劝,替你送信给老朋友们。”石天铎道:“这却是为何?”云夫人道:“朱元漳的锦衣卫总指挥,京都第一高手罗金峰前几日曾到过此间与他商谈。”石天铎诧道:“有这等事?”云夫人道:“我隐隐闻知,他将接受朱元璋的礼聘,劝先帝的旧部降顺新朝。”石天铎道:“那班人忠心耿耿,只怕他要白费心机。”云夫人道:“若然不肯降顺,罗金峰就要按址搜捕了。”石天铎怔了一怔,失声叫道:“这岂不是卖友求荣?”云夫人道:“舞阳和我也不肯说心腹话,我侧闻这个消息,那是素素听来的。我探问他,他却不露半句口风,这几日来但见他好似心事重重的样子,连我也不知他心中的真意。”
    石天铎道:“但愿舞阳兄不要上钩才好。也望你劝一劝他。”云夫人苦笑道:“我与他虽是夫妻,实同陌路,这些年来,彼此都是敷衍着过日子罢了。”石天铎心中凄恻,轻声叫道:“宝珠,你——”云夫人忽地抬起头道:“舞阳今晚只怕不回来了,现在已是四更时份,素素每晚五更要起身练剑,再接着做黎明的早课,你,你还是走吧,明天再来。”
    石天铎依依不舍,走了两步,忽似想起一事,口头问道:“宝珠,你有没有见过一幅长江秋月的图画?”云夫人道:“你问这幅画做什么?这幅画就在这间书房里面。”石天铎道:“是么?许,待我进去看看。”云夫人大为奇怪,只好跟着他走进书房。
    陈玄机急忙闪入书橱后面,只听得石天铎沉声说道:“谁在这书房里面?”陈玄机这一惊非同小可,正待挺身而出,却听得云夫人笑道:“书房里那会有人,舞阳就是回来,也不会藏在书房里偷听咱们说话。”石天铎道:“我好像听到什么声息。”云夫人道:“也许是觅食的鼠儿。”陈玄机从窗边闪人书橱背后,不过是几步之隔,他移动脚步,又是轻到了极点,石天铎虽然心有所疑,听云夫人一说,也就不再言语,“碰”的一声,燃了火石,点着了案头的烛台。
    陈玄机方自松了口气,忽听得云夫人微笑说道:“这书房前两天倒有人住过。”石天铎道:“谁?”云夫人道:“是素素救回来的一个小伙子;听说他的父亲也是你们昔日的同僚呢。他不知何故,被人所伤,素素将她父亲最珍惜的小还丹也给他吃了;这小子胆大包天,竟想行刺舞阳,舞阳回来就将他撵走了。可惜我没有见过他,素素对他好似颇为思念,在我面前就夸赞过他,说他温文儒雅,武功又好得出奇,连舞阳也称道他的剑法呀,素素这孩子毫无机心,对陌生人也这样好法。你瞧,她的剑还挂在这里,当时若是那小伙子偷去了,她父亲才不肯轻饶呢!”石天铎笑道:“那么倒是素素大有眼光,若然那小伙子不是正人君子,她焉肯将他款待?”陈玄机从云夫人的话中,证实了紊素偷是对他思念,心中甜畅之极。
    云夫人正想说话,见石天铎凝神看画,神情有异,奇而问道:“怎么,这幅画还有什么古怪不成?”石天铎忽地叫道:“对了,正是这一幅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是先帝在殉国的前夕叫人画的。画中所藏的秘密,只有我与舞阳知道。听你的口气,似乎他还没有对你说过。”
    云夫人道:“许多事情舞阳都瞒着我,岂止只此一桩。”石天铎道:“二十年前在长江决战的前夕,先帝自知不免,将所积聚的珍宝全都藏在苏州一个隐僻的地方,珍宝也还罢了,还有彭和尚所绘的一幅军用的天下详图,谁得此图,便可图王霸之业。珍宝地图的藏处,便在这画上做下了记号。”云夫人“啊”了一声,想不到他们亡国君臣,在兵败前夕,还是这样深谋远虑。石天铎续道:“当时先帝本来要我带这幅画走,舞阳兄说:你奉太子逃亡,责任重大,保全此画,还是让我分劳吧。幼主此次宣召舞阳,固然为了他这个人材,但这幅画想来也是一因。”
    云夫人道:“我看舞阳多半不会前往瓦刺,这幅画,这幅画……”石天铎立即想到:云舞阳若真的接受了朱元漳的礼聘,这幅画就是一份无可比拟的贡礼!不禁呆了。云夫人吁了口气,道:“我看舞阳既不会去瓦刺,也不会听你的策划了,这幅画你带走了吧。”话未说完,忽听得“嘿”的一声冷笑,两人回头一望,却见云舞阳已站在门前!——
    感谢雪儿提供
第五回 龙争虎斗
    烛影摇曳,但见云舞阳嘴角挂着冷笑,缓缓的走进书房,云夫人望了丈夫一眼,心中激动之极,脸上却是木然的毫无表情,仍在卷那幅画。
    石天铎道:“舞阳兄,你回来了!”云舞阳冷冷说道:“你料不到我回来得这样快吧?”石天铎道:“我有要事找你,已等你多时了。舞阳兄,你,你听我说……”
    云舞阳跨上一步,利箭般的眼光在他夫人的脸上滴溜溜一转,低声说道:“宝珠,多谢你替我招待贵宾,把这幅画放下,你该进去吃药啦。”
    云夫人仍是不言不语,放下了画卷,却并未移动脚步。云舞阳又瞧了她一眼,冷冷说道:“好,你既抱怨我样样瞒你,你不走也罢,就让你在这里听个明白。”
    石天铎急忙叫道:“舞阳兄,你听我说……”云舞阳道:“你不用说了,你的来意,我早已知道。”石天铎道:“舞阳兄,不可多疑,石某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勇士,绝不会做出对不起朋友的事情。”云舞阳道:“我多谢你的好意啦。你是不是为这个来的?”
    只见金光灿烂,云舞阳掏出了一面金牌,石天铎叫道:“你见过了七修道兄和蒲坚了?”云舞阳道:“我已把他们驱逐下山去了。这面金脾是我扣了下来,免得他们再去游说其他朋友。”石天铎喜道:“舞阳兄,你果然都知道了。你做得对极,小弟佩服!”
    云舞阳冷冷一笑,双掌一搓,把那面四四方方的金牌,搓成了一根金条,随手一掷,金条没入土中,掌力惊人,陈玄机在书橱后面偷瞧,禁不住怦然心跳,想道:“前天要不是素素拦阻,他那一掌就能令我粉身碎骨。”
    只听得云舞阳冷笑道:“当年群雄逐鹿,我与先帝崛起草莽之中,身经百战,抚心轧可,无愧前朝。如今沧桑已变,物换星移,云某亦已厌倦干戈,但愿以闲云野鹤之身,啸做烟霞,过太平岁月。先帝已死,大周早灭,我与张家早无君臣名份,张宗周黄口小儿,敢用金牌召我!”
    石天铎吃了一惊,他虽然不赞同幼主所为,但对张士诚的子孙还是自居于臣子的地位,未敢像云舞阳那样决绝的。听云舞阳这么说法,心中一凛,冲口问道:“那么朱元璋召你,你也是不去的了?”
    云舞阳傲然说道:“我自作主宰,独来独往,去也由我,不去也由我,要你多管做什么?”石天铎道:“那么昔日的一班老朋友,你是顾他们还是不顾了。”云舞阳双目一张,精光电射,道:“宝珠对你说了些什么来?”石天铎道:“听说你见过罗金峰了?”云舞阳道:“我喜欢见谁便见谁,我今晚就不喜欢见你!”
    石天铎苦笑道:“云兄既是讨厌小弟,小弟告辞!”云舞阳冷笑道:“且慢,这幅画你不要了吗?”
    石天铎胸脯一挺,刹那之间,心中转了好几个念头,毅然说道:“这幅画先帝当年曾郑重交托小弟,云兄今日既已独行其是,与大周恩断义绝,那么这幅画交回小弟,留待幼主,实是最好不过。”
    云舞阳侧目回头,轻轻说道:“宝珠,把画给我!”声调平静,眼光却是充满杀机!云夫人打了一个寒噤,叫道:“舞阳,你——”云舞阳沉声说道:“你不是把画送给他吗?不过,这画是我当年亲自取来,而今也该由我亲手送回才是。”劈手夺过画卷,“嘿嘿”两声冷笑,说道:“拿去呀,彭和尚已死,你石天铎而今已是天下第一条好汉,有胆深夜到此,难道反而无胆拿这卷画?”
    石天铎双眼一睁,问道:“舞阳兄,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兄弟数十年交情,这画你若要留下,小弟也不愿勉强。”云舞阳打了一个哈哈,道:“亏你还提到交情两个字,我云舞阳心领了,你既不取画,又不肯走,嘿,你得知道,这里可是我家,你赖在这里不走,当我是好欺负的么?”
    石天铎怒道:“舞阳,你把话说得明白一些,我马上便走。哼,哼!你污辱我也还罢了,你,你——”想说“你岂可损了宝珠。”话到口边,究竟不便出口,突见云舞阳面色一沉,说道:“今日之事,说话多余。你既不走,云某此刻便要向你领教铁掌神笔的功夫!”“啪”的一声,掷开画卷,摘下墙上的昆吾宝剑。
    云夫人尖叫道:“舞阳!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你们没来由厮拼做甚?”云舞阳仰天大笑道:“宝珠,你居然还关心我?大丈夫既不能取信于妻子,又见疑于朋友,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我倒愿意死在他的掌下,只怕他却未必伤得了我!天铎,亮出笔来,出院子去!”云夫人面色惨白,想起丈夫十多年来对她的冷漠,而今又竟是不凉如斯!顿时气塞胸中,焦急怨愤之情纠结一片,但觉心头麻木,四脚酸软,说不出半句话来。
    只听得石天铎也打了一个哈哈,淡淡说道:“我知道你已练成达摩剑术,既然苦苦要估量小弟,石某没奈何只好舍命陪君子了!”要知石天铎也是一代大侠,若再退让,那就与身分悠关。云舞阳已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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