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巫在狂欢-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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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困倦加上面部抽筋的格斯墨往身上的口袋里摸了摸,这下好了,格斯墨摸到一把黄氏哑声丸,就在爆炸头张着大嘴一个劲嘿嘿嘿的时候,格斯墨将这些黄氏哑声丸塞到他嘴巴里去了。
警察们开着车鸣着警笛从后面呼啸追来的时候,爆炸头的嘴巴一直在一张一合,一张一合,看起来就跟一条断了水源的大金鱼一样,不同的是这条大金鱼的头上顶了个刨花头。
爆炸头眼见后面有一连串的警车在追逐自己,但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冲熟睡的格斯墨和倒后镜里的警车翻了翻白眼(一个表示赞赏,针对他心目中的杀手。一个表示鄙视,针对追逐他的警察们)。翻了好几个白眼。不用担心,这几个白眼你是看不见的,因为人家爆炸头的眼睛一直藏在很黑很黑的墨镜后面。
现在格斯墨睡着了,格斯墨睡着以后,天大的事他也不管。哪怕天真的塌下来,还有爆炸头的刨花头发挡着。
现在剩下爆炸头一个人要孤胆闯世界。
爆炸头这一路的经历,你只要在第二天翻开《南方某某报》的社会新闻版——这家报社无所不知,无事不晓,反正真的假的全部混为一谈,你信也好,最好你忘掉:
昨日上午十点三十分,在东环路开往城南方向的高速公路上,一辆高速行驶的出租车由于驾车方式奇特,导致后面尾随的车辆发生连环车祸,以至数人受伤,而这辆出租车在车祸连连的情况之下并未有停车的意图,该车一直以极高的速度往前方驶去。交警方面在接到多个电话报警以后,排遣了数十名警察前往拦截该车,未果。由于该车速度太快,沿途撞坏防护拉杆三处,引爆加油站一个,冲毁警察岗亭四个,由于爆炸物和损坏的物体四处乱飞,砸伤围观的路人十五人,所幸的是无人死亡。受不同程度轻伤的伤者、包括车祸现场的数名伤者现已被送往附近医院接受治疗,医院方面表示他们很快能够平安出院。
据事后调查,这辆出租车的车牌是AV0007,隶属于东湖出租车公司,但车主为该司机本人,据东湖出租车公司的负责人介绍,该车司机的性格素来鲁莽,做事不稳重,长期有开快车的癖好,而且他不听指挥,不听劝解,最爱任意行事,令出租车公司的领导十分头痛。而且该司机的个人形象与服饰打扮也非常突出,引人侧目。出租车公司的领导在说到该司机的时候,面露痛心之色,他感叹道:“本来是一个大好的青年,都是我们教导无方啊!”正是由于该公司领导的积极配合,在这辆疯狂出租车行驶的沿途,本市警察迅速地疏散了沿途人群,并告知那些热爱观看热闹的群众们:前方有一个疯子就要开车过来了,赶快躲开。这才避免了更为严重的后果发生。
直至下午两点四十分,警察全力行驶也未能拦截住该辆出租车。现在这辆车牌为AV0007的出租车已经逃离出本市区范围,本市交警已经及时通知下一站的警方,配合追捕行动。事故发生的具体原因仍在继续调查中。(本报实习记者夏某某)
标题为:“疯狂出租车引发连环车祸”。
由于这个《南方某某报》的实习记者甚多,这条新闻在第9版登载了之后,你在第13版又可以重新阅读一次。不过是本报另一个实习记者蔡某某采写的,内容和语言都大同小异,只是标题变了一变:“疯狂司机狂飙高速公路”。所以在这里就不再复述了。
格斯墨醒来已是傍晚时分,车子停靠在距离水牛城还有四公里的路牌下面,车窗外面霞光万丈,红云漫天,几只黑色的大鸟吱呀吱呀地飞过红色天空的边缘。格斯墨睡醒一觉,精神大振,只用了一秒半钟的时间来回忆自己是如何坐在这辆车子里的,刷刷刷,就像电影里的镜头快速回放(格斯墨永远也不会感染失忆症,除非他故意要忘记)。他转过头来寻找爆炸头。
爆炸头此时正蹲在十米开外的路边,身后是一家小型快餐店。爆炸头蹲在快餐店的门口,左手捧着一盒快餐盒饭,右手拿着一只红烧鸡翅膀——格斯墨打开车门走下车来,看见爆炸头正蹲在地上津津有味地啃一块鸡骨头。
格斯墨向爆炸头挥了挥手。但是爆炸头却没有反应。
格斯墨又挥了挥手。爆炸头一脸幸福满足的表情,脑袋歪着,鸡翅膀的油顺着他的嘴角正在往下流,眼看就落到地面上了。爆炸头还是没有看见他。
格斯墨只好喂了几声,喂——喂——
喂完以后格斯墨已经走到爆炸头的面前了,他这才发现爆炸头的目光根本不在他身上。爆炸头的目光在哪里呢?
格斯墨顺着爆炸头躲藏在墨镜下的亮晶晶水汪汪的一道射线一路找去,在格斯墨的右手边,三米远的地方,那里有一张可折合的桌子,桌子旁摆四张塑料板凳,其中的一张塑料板凳上坐着一个姑娘——一个穿着碎花小短裙,露出一双结实大腿的胖姑娘。这胖姑娘光着一对胖脚丫子,脚底是一对塑料人字拖鞋,她左脚蹬在鞋里,右脚翘起来玩着另一只鞋,一会将它踢成底朝天,一会又将它翻过来。此时胖姑娘的眼睛也在闪闪烁烁,飘扬不定,但飘来飘去总又落在了爆炸头的身上。
八 爆炸头的愿望(4)
格斯墨心想,我靠,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格斯墨就径直走在爆炸头的眼前,而且偏右边一点,刚好挡住了爆炸头的视线。谁知爆炸头像被磁铁吸住了一样,格斯墨朝右,他的头就往左边扭,格斯墨朝左,他的头就向右边转。格斯墨来回试了好几遍,发现自己的遮挡一点效果都没有。爆炸头面带微笑,双眼放光,嘴角含着一根未啃干净的鸡骨头,两滴油还留在下巴上。
格斯墨只好说,嘿,师傅,那我要先走了。
在格斯墨说这话的时候,一连串的警车鸣着警笛经过他们眼前的公路,一直朝水牛城的方向驶过去了。
警笛的尖叫让爆炸头稍微回了回神,他们一起转头观看那些飞驰的警车轰轰隆隆绝尘而去。在观看的过程中,爆炸头一直大张着嘴,格斯墨想起自己曾经给他喂过黄氏哑声丸,于是顺手又给他吃了一粒黄氏放声丸。
果然,爆炸头这才问跟他道别的格斯墨,哦,你刚才说什么?
我要走了。格斯墨说完从裤子口袋里摸出几张钞票。我该付你多少钱?
爆炸头看看格斯墨,又看看他手里的钞票。爆炸头脖子一昂,他说:我今天开车看得很爽,不要钱!你走吧,不要钱!
于是格斯墨将钞票放回去,又从他的大口袋里掏出一把红绿色的石头,格斯墨说,你不是喜欢这些石头吗,我送给你。
爆炸头放下手里的饭盒,从格斯墨手里取过一粒红色石头,又将石头放在舌头边舔了舔,舔完以后他再看了格斯墨一眼,他问,我要这些石头干什么?
格斯墨想了想,就说,嗯,你可以用来装饰你的大墨镜,嗯,或者镶一镶你的爆炸头。格斯墨自己也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
嗯,你的话有点道理。爆炸头对格斯墨的提议点了点头。不过,他说,我要不了这么多,最多四颗,就够了。两颗镶墨镜,一颗镶头发,另一颗……嘿嘿,爆炸头忽然不好意思起来,被墨镜挡着的脸都红了,一直红到被头发挡住的耳根上。另一颗嘛,你说,我可以送给那边那个小姑娘,给她挂在脖子上吗?
啊嘿——格斯墨说,没问题,随便你!
水牛城是一个传说中的地方。现在格斯墨迈开大步朝前方走去,还有四公里,这点路对男巫格斯墨根本不算什么(就算他今天早上没有遇到爆炸头,格斯墨也可以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总有走到的时候,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下个月,水牛城总是能走到的)。可是爆炸头忽然在这个时候在他身后喊了起来,爆炸头喊的是,喂——你还没有告诉我——我到底帅不帅啊——
格斯墨没有回答他。
却听见他又在后面继续扯着嗓子喊(黄氏放声丸的效果非同一般),喂——我以前一直以为“水牛城”是一部电影的名字呢——难道它是真的吗——是不是你们逃亡的人个个都想去水牛城?
格斯墨头也不回,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他本来是要回答爆炸头这两个问题的,第一,他要回答他,你有时候帅有时候不帅!第二,他要表扬他是这个城市里难得的幸存的一个文艺青年——可是突然嗓子被卡住了,炎热的天气使得格斯墨严重上火,格斯墨的喉咙喀喀喀,费了好大的劲才吐出一口浓痰来。所以我们从背后看,只能看见格斯墨的背影,他耸了耸肩膀,头向右边一歪,一颗像黑色炸弹一样的东西从他的口腔位置飞出来——一朵路边的野花正要开放,被他炸飞了。
九 水牛城(1)
在告别了爆炸头以后,格斯墨吐了一口上火的痰。这以后的格斯墨心情舒畅,大步朝前。格斯墨才不会考虑“前方是什么”这样的傻问题,走到哪里就是哪里——这是他们男巫世界的基本规则。
格斯墨,朝前走,遇到什么是什么——格斯墨遇到了飘在天边的两朵白云,它们飘飘摇摇,向东边跑去了;格斯墨还遇到一只鸭子,一只摆着屁股走路的鸭子,格斯墨本来想问它,你这是到哪儿去?鸭子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就穿过了马路中央的斑马线,走到马路对面去了;还有一只狗,正在夕阳底下疯狂追逐另一只狗,格斯墨就跟着两只狗跑了一会儿,结果大汗淋漓,结论是,狗的速度比格斯墨的飞毛腿要快那么一丁点,格斯墨停下来喘了一口气,那两只狗已经跑到一个大城门里面去了,转眼就没影了。格斯墨想大呼一声,喂,你们给我站住——一抬头,看见城门上写着非常潦草的毛笔字,格斯墨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最后确认那上面只有三个字:水牛城!
格斯墨当即“喔霍——喔霍——”,高兴得发了一会儿小疯。格斯墨口袋里有一些看不清楚的小东西在他发疯的时候滚出来掉在地面,它们叽叽喳喳地四散开了,再也不回来了。最后水牛城的城门底下就剩下一个格斯墨。天色渐黑。
那么水牛城里面到底有没有水牛?格斯墨自己也有点好奇呢。格斯墨沿着城门的墙脚,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了进去。格斯墨心里想,万一有很多很多的水牛在里面乱窜的话,大不了我转头跑了就是,反正我又没有戴红头巾。大不了——格斯墨一脚踢到一个铁皮罐子,罐子里滚出来一些圆圆的扁扁的东西,有一个直接滚到街边的臭水沟里去了——格斯墨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太清,这是什么,怎么有点像我的银币?——有个声音就从他背后朝他喊来:喂,不要以为老子真的是个瞎子!
格斯墨转头,看见身后,街边,离城门最近的地方,果然坐着一个瞎子。瞎子戴着一副很黑的墨镜。瞎子手里拿着一把木吉他。瞎子衣衫不整,裤子上露出两个破洞,头发和胡须都缠在了一起。
格斯墨就说,啊,原来你是个卖唱的瞎子!
瞎子说,狗屁!去把我的钱捡回来,否则老子会报警!
格斯墨听了这话,伸出他的长脚一挡,果然挡住了好几个正要跳下臭水沟的硬币。然后格斯墨弯弯腰,动抓西捞就把瞎子的钱从地上拾了起来。格斯墨说,你叫什么叫,这不都在吗?——这时候瞎子把黑墨镜从自己脸上摘了下来,瞎子说,我不发火,你还当我真瞎啊,少了一个!!
这下格斯墨仔细端详了一下眼前的瞎子,瞎子冲他眨眨眼睛。
怎么样,不服气啊?瞎子问。
一点点吧。格斯墨回答。然后格斯墨就趴在臭水沟的下水道入口帮瞎子找硬币。当然,掉下阴沟的硬币水和泼出去的一样,都是难以挽回的。格斯墨不由叹了叹气:这样吧,我陪你一个好了。格斯墨往自己的布口袋掏了掏,掏出一把银币来,既然都拿出来了,又不好意思再把手缩回去,当着别人的面数银币绝对不是格斯墨这样的男巫做得出来的事,于是,格斯墨把手里那一把——银币,全部递给了这个假扮的瞎子。格斯墨还大方地补上一句,嘿,有什么了不起!
瞎子把格斯墨的银币拿在手里,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咧嘴笑了,希望你不是一个骗子!瞎子重又把墨镜戴上,瞎子还说,用四川方言说:要得!兄弟!——兄弟慢走,不能白收了你的钱,让我唱一首歌送给你。
当当当当,瞎子调起吉他的弦来,在歌唱以前,瞎子干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
你呢不要以为我是一个瞎子就对我的铁皮罐子产生了感情我呐是懒得把你看清你长得那个丑哟简直说都说不清简直哟唱也唱不清啦啦啦 啦啦啦对不起对不起我要谢谢你你却说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你呢,尽管走开吧反正没关系你丑得那个样哟反正没关系……
这瞎子的嗓子就像两把嘹亮的破刷子,互相刷啊刷,刷得格斯墨心里一阵一阵地起毛,甚至起疙瘩。就在瞎子抑扬起伏的歌声里,格斯墨趁着夜黑,捧着胸口顺着电灯柱溜走了。格斯墨一边溜一边自言自语:他妈的,原来是个唱民谣的……
有些话不懂就不要乱说。格斯墨关于唱民谣的这个态度就是最好的例子。格斯墨才往旁边挪了十几步,才挪到第四根电灯柱,刚刚把“唱民谣的”四个字说完,昏暗的街角就冲出来几个黑色的人影,这几个人扑上来,一把将格斯墨按在地上,然后一阵拳打脚踢。有的拧胳膊,有的踢大腿,有的挠脚板心。
格斯墨昏头昏脑,被这种打法打得不能作声(虽然一般男巫对疼痛的感觉比较迟钝,但是格斯墨觉得就这样被人扑倒在地,总是很不舒服的一件事),最后一个人在踢完最后一脚的时候,冲着格斯墨头顶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告诉你吧,谁也休想歧视我们唱民谣的!
——说完一伙人来无踪去无影,一霎那间就消失在黑暗的夜色里。
九 水牛城(2)
剩下孤独的格斯墨躺在地上,面朝着天空,只看见路边的树阴和房顶之间,露出半个发白的月亮,照在格斯墨的脸上明晃晃的。格斯墨忍不住闭了闭疲倦的眼睛。格斯墨本来还想感叹几句,渐渐发觉肩膀和屁股有点肿胀……格斯墨决定忍一忍,在水牛城这个地方,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呐。
格斯墨干脆就地打了一个小小的盹。
水牛城里没有水牛,水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