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记事-月黑风高-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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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漱轩手中的剑狠狠掷到地上,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从喉间挤出这个字:“滚!”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这两位筒子的名字好对应,有意境,且无比适合十三此时的心境。。
千山暮雪,七月花殇。
☆、为什么呢
漆黑的夜沉在重重迭迭的林影中,有人在暗黑中松了口气,声音听来疲惫:“应该不会追来了。你伤势怎么样?”
女子一直在急促地喘息着:“没……没大碍,我们快走!”
“小心!”树丛后的人影微一弯,似乎是男子蹲下扶住了什么:“等出了这林子,我们取道湘江,走水路出关。”
“好。”她遭遇这一场变故,又身受重伤,下意识便听从他,“对了,我还要先去拿一样东西!”
男子的声音焦急道:“什么东西非要现在拿不可?”
“非拿不可。”她的声音先坚决,又很快温声软语道,“云止,你扶着我,我们快去快回,只有拿了这东西,才能指望日后东山再起!”
慕容十七推开门,屋中也是一片漆黑:“十三姐?”
“赫!”桌前有个身影晃动,十七点燃灯,“十三姐你干嘛傻坐在这儿?脖子上的伤还疼吗?”
十三有些木讷道:“不疼了。”
十七低头道:“给我瞧瞧,还流血呢……这个杀千刀的殷云止!别给我抓到他!我非把他抽筋扒皮挫骨扬灰不可!”她喋喋不休,近在身边的那个人却一直没吭声,慕容十七终于后知后觉地,“十三姐你没事吧?”难道刚才受到惊吓过大?
十三道:“没事,殷……找到人了吗?”
十七摇头:“没呢,给跑了!六爷还带人在附近搜查,钟月瑶带伤他们跑不远的!”
屋中沉寂一刻,他家十三姐忽然道:“十七,我们回去吧。”
“好啊,”她顺口道,把纱布紧了紧,“我也想家了,过两天等事情平息,我们就先跟六爷请辞。”说不定到时候还是三人行呢,哈哈。
“现在就走。”
十七惊道,“现在就走?”她还什么都没准备呢,而且,“六爷现下人也不在庄中……”
慕容十三轻声地,又道一遍:“现在就走,回慕容山庄。”
慕容十七从来没听过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坚定,不容辩驳。
“啊……”她愣在原处半晌,等面前那人站起来走到门边,才陡然叫道,“等等我十三姐!我马上回去收拾东西!”
入了夜,小道上只有她二人,马蹄声嘀嗒,月光在身后拖出两道长长黑影。
慕容十七仍在苦口婆心地:“十三姐,反正我们也从碧水山庄出来了,不如先找一处住下休息,明天再赶路吧?”这黑灯瞎火的,而且慕容山庄相隔千里,也不是朝夕之间就能到的啊。
十三忽然竖起耳朵:“有马蹄声,好多人朝这边来了。”
“啊?”她内功比不上十三姐,所以任何信息的接收都要迟缓一步,“啊,真的!什么人?”可别是什么马贼强盗之类的。
不过这小路离扬州城不远,又是进出城门的捷径,好多人都会取道这里,应该没有什么匪徒敢这么明目张胆公然行凶吧?
慕容十三勒住缰绳,朝身后看去,有一队人马正从后方逼近,领头的是几匹高头大马。
马上的人均是目不斜视,看上去不是冲他们来的。
十三观望之间,最前面的一匹黑马已近到她跟前,马上那男子英俊挺拔,周身自有一股奔放不羁的气质,紧随其后的是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有女子的声爽快笑道:“燕生,我也不差你!”
男子原本从慕容十三身边掠过,却突勒缰绳,那马一个仰天嘶啸,硬生生转了回来。
十三瞧这人眼熟得紧,却一时没想起来,忽听十七叫道:“十姐夫!”
十姐夫?十三恍然,还没来得及高兴,左边耳朵忽然一疼:“哇!痛痛痛!”
跟着耳畔有声光火道:“还知道疼?你们两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私自离家逃婚!这次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枣红马不知何时已绕到她身后,马上的娇俏女子一手揪着十三耳朵,一手叉腰,柳眉倒弯着,面色且喜且怒。
识时务者为俊杰,慕容十三立刻满面悲痛地:“十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我跟十七正赶着回去给老爹赔礼道歉呢!”
慕容悦杏目一挑,望向慕容十七:“当真?”
十七连忙举手起誓:“千真万确!”
到底姐妹重逢许久不见,再生气也气不过多久,慕容十面色微愈,刚要松手,那马上的男子原本一直双手抱胸杵在一旁看戏,此时却忽然凉凉插嘴道:“这俩丫头向来诡计多端,我看信不过。”
慕容悦立即提高警惕:“不错!”自己的妹妹自己最了解了,她心思一转手已抚上腰间,青色长鞭跟着抽出蛇一样蜿蜒上慕容十三腰际,鞭子一甩一收,十三整个人瞬间飞起来,朝那白马上的男子砸去。
燕生与慕容悦默契十足,人飞来的瞬间他就从座骑上跃下,同时指尖掷出一粒小石子,慕容十七转身想逃的身形顿时被定住,而慕容十三就正好落在白马的鞍子中央,头朝下屁股朝天,粽子一样挂着。
慕容悦再挥鞭,这次慕容十七也飞起来,“哇!”“妈呀。”压得她快吐血了……
白马上的粽子变成了夹心的,帅气的男人蹲下,正对着她们俩的脸,微微一笑。
十七可怜兮兮:“姐夫,我们知道错了……挂着好晕啊……”
他掏掏耳朵,和蔼可亲地:“放心,云鬃最听话了,不会很颠簸的。”跟着又道,“姐夫对你们好么?都把最好的马让给你们骑。”
“好……”好他祖宗十八代……
他们在这儿闹腾的当口,后方的车队也都赶上来了,打头的黝黑汉子牵过来一匹黑马:“燕爷。”
燕生仍握着大白马的缰绳,上了黑马后望向慕容十,懒洋洋笑道:“悦悦娘子,现下是不是要改道了?”
“改!回慕容山庄!”
话说回来,这可恶小人的破马还真是没话说,坐……呃,挂在上面这么久,感觉跟在平地上一样,一点也不颠。
行了不一会儿,慕容十七开始没话找话说,套近乎:“十姐姐,你们本来准备去哪里啊?”
“飞龙堡。”
“飞龙堡?你们找顾家的人有事么?”
慕容悦道:“我跟你燕哥十日前入关,原本打算来江南拜访一位故友,谁知道人刚到,屁股还没捂热凳子,就听说了你们两个小兔崽子逃婚的事儿!”她狠狠瞪了她二人一眼,又转了口,气愤道:“不过逃婚归逃婚,人是在他顾家丢的,现在人都还没找到,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他顾家竟然好意思追着赶着要退婚!我倒要去飞龙堡看看,这顾远山是长了十个头还是八对脚,竟敢欺负到我慕容山庄的头上来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十三你这小鬼究竟为什么要逃婚?”
呃……十三与十七顿时语塞,——对啊,为什么?十三是真不知道,十七是……其实她也真不知道。
先前只急着走,都忘了最重要的事了!回去那么多人等着问她们,究竟为什么逃婚啊!
事到如今也瞒不下去了,而且她这十姐最是性情暴躁如火,如果说谎话被揭穿的话……啊,一定会被揭穿的!十姐身边还有一个狐狸一样精的家伙!
慕容十七迅速决定了,坦白从宽。
待找到一处客栈住下,客房内只剩下他四人时,她一五一十地把事情交代完,(当然她把颜墨玉的真实身份给省略了)慕容悦挑眉道:“你是说,有个蒙面的黑衣人让你连夜带十三逃出飞龙堡,否则十三就会有生命危险?”
“对!”
慕容悦笑眯眯道:“我信——那我就是傻了!慕容十七!”
她隔空抽过来一鞭子,慕容十七吓得尖叫一声,面前的桌子轰然倒下。
“说!”
十七喉间艰难咽下口口水:“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你说的话三岁小孩子都不信!什么蒙面的黑衣人,他为什么偏偏要找你?怎么不找三哥不找四哥?还说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反正死无对证就是了!编!你给我继续编!”慕容悦越说越火大,已经开始撩袖子了,“简直是胆大包天胡说八道!看我今天不替老爹和娘好好教训你一顿!”
“哇!救命啊!十三姐救命!老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慕容悦的鞭子满屋飞,慕容十七也跟着满屋乱窜,叫得那是一个惨绝人寰。
燕生坐在最中间的圆桌边,闲闲地往嘴里丢了一把凉果,翘着二郎腿淡定看戏。
慕容十三一脸焦急,想拦也不知道从何处着手。
折腾了好半晌,慕容十七的叫声越发凄厉,燕爷估计也是嫌她叫声刺耳难听,终于勉为其难地出手了。
慕容悦怒目而视:“放开!”
他人也不知是何时挤进来的,她的鞭子就细细密密缠绕在他掌间,动弹不得。
燕生嬉皮笑脸道:“别气别气,气坏了你,心疼的还不是为夫我?其实,我看这小鬼头说的也未必不是真的。”
慕容十七见缝就插针:“对对对!十姐夫说得太对了!还是你了解我啊!”
他皮笑肉不笑地:“哦?”跟着伸手揽上慕容悦的肩,“依我看呢,悦悦你聪明又有胆色,显然岳母大人当年生你的时候是把毕生的灵气都用尽了,所以后面的啊,那是一个不如一个。你别看这臭小子平时恶行恶状的,其实骨子里就是个脓包,看你刚才打她求饶那怂样,若不是为了十三丫头的安危,你再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怂恿十三丫头逃婚的。而且,”他转头凉凉看了慕容十七一眼,光明正大地鄙视道,“这种毫无辨识力,听别人一句无根据的话就立马付诸行动的蠢事儿,确实很像是她会做出来的。”
……
慕容十七真的很想为自己先前说的那句附和狂煽自己两个大耳光。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刚想把这口怨气生生咽下去,慕容悦却不乐意了:“说什么呢你?我们家十七哪里怂哪里蠢了!你是不是指桑骂槐啊你!”
她翻脸之快燕生也始料未及,忙陪着笑脸道:“我这不是怕你累,帮忙说她几句嘛。”
慕容悦火大道:“不用!我妹妹就我说得,其他人说不得!”
慕容十七顿时又觉得呼吸畅快了许多。
慕容悦把鞭子重重拍到桌上:“十三你说,十七说的是不是真的!”
十三老实道:“我不知道那人跟十七说过的话,但是那晚除了十七,确实还有个黑衣人一道挟持了我出来!”
“难道真有个黑衣人?此人到底是谁,又出于什么目的要撺掇十三逃婚?”慕容悦沉吟一刻,忍不住又瞪慕容十七,“还有你!这么大的事不知道跟各位哥哥商量一下么?就只会擅作主张!”
十七缩了缩脖子,点头如捣蒜:“是!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回去再跟你们算总账!”慕容悦面容仍是板着,口气微放缓道:“你们俩在外面这么久,没给人欺负吧?”
十三忙道:“没有!”却还是没赶上燕生的嘴快,“十三丫头,你脖子下面那是怎么了?”
“那,那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到的。”
“呀?”他仔细瞧了瞧,感慨笑道,“这倒是不简单,我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不小心把脖子碰到剑锋上去的!”
慕容悦闻言急道:“十三你过来!”
待检查过十三伤口,确定无大碍,她才松了口气,跟着火冒三丈高:“谁干的?!”
“呃……”
“说!”
慕容十七抢答道:“是殷云止!碧水山庄的殷五爷!”
“殷,云,止!”敢伤她慕容悦的妹妹,她一定让他改名叫呼吸止!心跳止!
“云止,你看!”
他听着她惊喜的声,看着她手中刚从土里挖出来的东西,她心心念念要回来拿的东西,就是这一张地图。
“有了这个,我们就能东山再起!”她眼中闪着激动与贪婪的光,唇畔也不由绽出一抹笑意,“云止,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就是——”
“鬼魍教的藏宝图,主图手抄的副本。”
她惊愕,瞳孔扩张。
他还在轻描淡写地讲述:“当年鬼魍教被人攻破,藏宝图的主图就落在武林盟主左千秋手上,后来左千秋据传被鬼魍的余孽所杀,藏宝图亦不知所踪。不过没人知道,其实藏宝图还有一份照原本摘抄的副本,是左千秋当年为了以防万一,特地拓下来然后交给他的情人保管的。”
她周身穴道全部被制,瞪着他的眼半是惊恐半是怨恨:“你,你到底是谁?!”
“求财之人。”
他漫不经心地说,不紧不慢地将那张纸卷起。
她到此刻才明白:“我早就觉得奇怪,明明账簿的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为什么宁漱轩会进寺物阁窃取账簿!根本就是你私下传信的对不对?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处心积虑地布置这一切!”
他浅笑道:“我可不敢居功,宁漱轩要杀你是他私人的事,非我策动。我能做的,也不过是替他善善后而已。”钟月瑶为人小心谨慎到变态的程度,宁漱轩进庄,却连本来的姓都不换,单纯到以为多年之前的一切早无迹可寻,若非他背地暗施援手处处掩饰,他早死上数十次了!
“枉我一直以来从没怀疑过你!”
“那倒是,”他仍是温和地,“喜爱自己的人,自然总比自己喜爱的人,会对自己更好。所以放眼碧水山庄,啊不,放眼全天下,除了这专情又痴情的殷五爷,还有什么人更值得庄主信任呢?”
“你!”他竟然心机深到这地步……钟月瑶只觉得心头一阵发凉,面上不由现出哀色,“无论怎样,你只为求财而已,一日夫妻百日恩,看在曾经的情份上,放我一条生路。”
殷云止站起身,轻拍染了尘的衣衫,半晌淡道:“你说我可要饶她一命?”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从枝头滑下,落在他正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