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缘-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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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能为你说话,是不是?”
年氏闻言一愣,立刻感激地朝我狠狠点了点头;这就似溺水时瞧见浮木的激动神情,直让我的心头酸酸苦苦,只能尽自平静地微笑着回视向她,轻拍着她的手助她稳定情绪。
泪水中断断续续的低语,让我对年氏在这半个多月来所受的折磨,心惊胆战。
后宫,就似昔日王府后院;只要胤禛不出言干涉,事事都由正宫皇后统管;而年氏所言,并非说那拉氏直接伤害了她;真正的意思,是那拉姐姐,已彻底对她所遭受的折磨,任人为之。
李氏早在刚入园子时,就曾暗地买通她的丫头,在饮食中做过手脚,下了让人经久服用会致死的慢性毒药;只是当时,那拉姐姐不知如何知晓了这件事,狠狠惩罚了李氏,要她为奴为俾、恭敬地侍奉了年氏一个月,才算了结。
这件事,自是让齐妃对年氏复又添仇、恨之入骨;却又因那拉氏的拦挡,不敢再做报复。
可年羹尧被削爵降职的消息一传入园子,一切便悄悄起了变化。
齐妃对年氏一门的积怨,可谓压抑了数年。早年在潜邸,就因年羹尧与胤禛的关系,被年氏踩压得无法翻身;二人虽曾同一战壕挤兑我,可于年氏来说,李氏只是个攀附着自个儿的随从,照样看不入眼;这入了宫,因老年糕的影响,身为最年长皇子生母的李氏,地位仍是比不过年氏;待如今年羹尧大势已去,齐妃焉能放过这个泄愤的机会。
一个又一个消息传来,直到老年糕被罢黜为闲散旗员,明眼人全瞧得出,年家失宠已成事实,再无翻身可能,年氏的贵妃尊号,自也形同虚设。
三番五次试摸着做了些小手脚之后,齐妃发现那拉氏再无责怪之意,胆子便渐渐大了起来;昔日只是暗地里下毒手的她,竟对年氏身边的婢女们威逼利诱,彻底买通,不但敢明目张胆灌年氏喝药,甚至隔上几日,便会着那芳娟等人,趁年氏夜里睡熟时,往她榻上泼冷水!
女人的身子,本就偏阴偏寒;再加上年氏一直有痛经疾患,每逢月事来临,李氏与那些侍婢们,更是变本加厉,极尽折磨;而宫中分派来的物件,胆大的婢子们也因看到主子失势,敢肆意瓜分,分到年氏手里的日常用品,甚至还比不上一个新入宫的贵人;生了病,也没人会再放在心上,药膳之类,年氏根本享用不到;不过隔了半个月不到,她已为了俎上鱼肉,任人宰割;能活到现在,真的全凭那死撑着的求生意志。。。
一个失了宠、没了靠山的贵妃,居然连奴才们都可肆意欺凌,被折磨得生死难择;这宫廷的黑暗,直让我心间充满惊惧,竟在这八月暑天,都手脚冰得发疼;而年氏此刻悲戚绝望、满是泪痕的憔悴容颜,也让我眼中不自觉涌上了淡淡雾气。
伸手摸了摸她冷冰冰的面颊,我压抑着情绪牵强地笑了笑,轻声说道,“年姐姐,我先着人给你备上热水泡个澡,好么?”
年氏的手指微一缩回,再度心惊地瞟了眼房门,苦笑着摇头嗫嚅道,“不,我不敢。。。妹妹,上次,上次沐浴,我,”一行清泪顺着她紧闭着的眼角淌下,只听她用极为微弱的声音咕哝道,“差点,我差点被热水烫熟了皮。。。”
我一愣,泪水不可抑止地滑落面颊,握着她的手揉搓了半晌,腾地起身拉开门,瞪着门前侍立的芳娟怒声低吼道,“滚去给本宫备上温度适宜的热水!给你家主子沐浴用!若敢再耍花样,仔细本宫剥了你的皮!”
小桃还是头回见我拿主子的身份欺压下人,睁大双眸看了我一眼,便朝那愕然张大了嘴的宫女呶呶嘴,示意她迅速照吩咐行事;可不知那小丫头是欺负惯了年氏,抑或因未在园子里见过我,觉得我也是与年氏一般无二的失势主子,竟会因我的呵斥略有不甘地撇撇嘴,低低回道,“熹妃娘娘,奴婢不敢耍花样,可此刻正是主子们都要用水的时辰;奴婢怕热水房那厢,只供得起皇后娘娘与齐妃娘娘的用度呢。”
听到芳娟在‘皇后’‘齐妃’几个字上,刻意加重了语调;我咯咯吱吱咬了咬牙,胸前起伏剧烈地喘了喘,一个狠心,扬手便照那丫头脸上狠狠掴去,指着她的鼻子怒道,“大胆奴才!你!你竟敢这么跟本宫说话?!宫廷之内,居然连足量的热水都备不起?!你这是在责怪皇上,还是在责怪皇后娘娘?我天家的人,沐个浴还要跟你说好话?滚去备水!莫惹老娘揪着你去见皇上!”
话一说完,不理会芳娟捂着脸满眼惊恐的神色,我皱眉拂去小桃为我顺气的手,复又说道,“小桃,待会热水备好,还要你服侍年贵妃沐浴。你先去我的寝宫,着人送套新的被褥过来,厚些的。”
小桃低低应过,见那芳娟还在原地呆立,诧异地瞥了她一眼,便伸手拽起她,一同往殿外踱去。
愤懑地深呼吸了几口,刚一转身,便见年氏微微发颤立在我的身后,对视上她眼中那复杂的神色,我不由一愣,心间更为酸涩;年氏此刻的眼神,竟让我想起了刚入府时,在她冷语讥讽下,那被我护在怀中的小弘时。。。
默默挽着她踱去桌前坐下,我起身掀了她的被褥扔去地上,看着那被湿意渗透的床板,微微叹了口气,转身低低说道,“年姐姐,你,就没有自个儿去求过皇后娘娘么?也许皇后娘娘并不知情呢?毕竟你也是皇上的妃子,她不会容奴才们这般待你的。”
年氏的双眸,渐渐黯淡,动了动唇,愧疚而不安地苦笑道,“妹妹,我有何脸面。。。有何脸面去求她?我昔日罪孽深重,敢开口求你,也是因当日对你的伤害,实为无心祸及;可对她。。。况且,”说着,只见她搓弄着自己的手指,咬了咬唇,越发压低了声音低语道,“况且,我明白,这是皇后娘娘默许的。。。”
我皱皱眉,仍是有些不相信地轻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说不定就是那齐妃见你不敢去告状,才这么胆大妄为。我觉得那拉姐姐不会这么狠心,况且如今她贵为皇后,若真的想折腾你,就随意安排人灌你一碗毒药立毙,也无人知晓。”
“你以为齐妃没这么想过?”年氏,居然因我的话笑了起来,眼中,却是与那笑容极为不符的悲戚,“齐妃说,若非皇后娘娘有话,我根本连这些折磨都没命受。”
见我狐疑地回视着她,年氏轻轻摇着头,用细微的声音缓缓说道,“皇后曾跟她提起我,说我体质孱弱,要众妃嫔与侍婢们好好照顾;万不要在年大将军刚一失势,便闹出其妹暴毙宫廷的是非。否则,皇上与她的名声,都不会好听。。。”
怔怔看着她,只觉心间那压抑的郁结,让我几乎透不过气;这么说来,的确是那拉氏默许了的;可是,她并未亲自动手报昔日杀子之仇;我又有何理由,却求她忘却那悲伤的往事,高抬贵手?
叹了口气,起身在屋里来回踱着,我轻抚着胸口复又问道,“福惠呢?他进来可好?方才进来,没瞧着。孩子,可曾看到你这幅模样?”
提及福惠,今日头一次见到年氏舒心而欣慰的笑颜,翘起了唇角轻声说道,“他安好。因我身子不适,头几日被皇后娘娘指给了海贵人暂养。如今还会常来伴伴我。。。没给他瞧见过我的日子,已是皇后娘娘不小的恩惠了。。。”
说话间,几个小太监已将热水抬到了门前,小桃也引领了我寝宫的两个小侍婢过来伺候;着几人为年氏整掇新的床铺,我冷眼盯着脸上留了五指印子的芳娟,勾勾手指将她唤道跟前,淡淡说道,“主奴尊卑有别,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将主子伺候周到,是你应尽的本分。莫管其他妃嫔如何作为,只要你,还有这宫中奴才,再敢欺压年贵妃,可别怪本宫未把狠话放在前头。记得了么?”
“奴婢,记得了。”
芳娟垂着眼的一声低应,虽听来仍有些不情愿,却也比先前恭敬了不少;我不耐地挥手摈去众人,让小桃悉心照顾年氏沐浴,自个儿则坐在一边,蹙眉思忖着该如何与那拉姐姐打个商量;年氏不久之后的结局,想来我是无法改变的,可同为女人,眼见她被这般折磨,看在眼里,真真让人心惊。
瞧见年氏赤*裸的身子上,那青青紫紫的斑点,我有些不忍地别过脸,却又想起了妹妹玉珠。
宫中贵妃尚且如此凄惨,我那仍不知踪迹的妹妹,昔日又是受的何种苦?去年年初,便传来消息,那作恶多端的完颜氏,终在一个寒冷的夜晚,投井自尽;可她的死,仍未换得玉珠的一丝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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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年氏泡完澡躺回温暖的被窝,我坐在床沿守着她安心睡去,才轻叹一口气踱出房门,径直往那拉氏的寝宫行去。
通报过后进了大殿,只见那拉氏正微微蹙眉闭着双目,端坐在靠椅上,由两个宫女伺候着揉胳膊捏脖子;此时的她,已年近五十,虽皮肤在宫廷秘方滋补下,依旧光洁白皙,身材却因乏于锻炼,明显开始发福。
我轻轻踱前几步蹲身请过安,便见她睁开眼淡淡笑着说道,“妹妹,方才可是看过年贵妃了?”
“是。”我随着她抬手的姿势起身,轻笑着挪去她的身侧,微伏了身子轻声问道,“皇后娘娘,妹妹帮您揉捏会好么?”
那拉氏闻言微微一怔,摆手轻轻摇了摇头,低低笑道,“妹妹不必那么生分,还叫本宫姐姐么。想是又要来雨了,到了夜里,这骨头就酸得很。。。我也习惯了,随意让奴才们捏捏就过去了。”
说到揉捏,我这可是多少年来锻炼出的技术活呢!
抿唇笑着拉开站在她右侧的宫女,我拿拇指顺着她的脖子轻点着往下滑,待找准了她颈肩相接处的穴位,轻抚两下,猛地加重力道,打旋儿揉着摁了下去。
“咝!”
一声倒吸气儿登时从那拉氏口中呼出;两个宫女一惊,正惶恐地瞪大了眼看着我,却听那拉氏继续吸着气儿,又极为舒坦地含笑夸赞道,“怪不得皇上整日离不得妹妹,瞧这手艺,真真舒坦得很。”
“姐姐谬赞了。”一边说,我一边将双手全覆上了她的脖子,尽心揉*捏着轻声笑道,“若是重了疼了,姐姐可要说哦。”
那拉氏低低笑了笑,挥挥帕子着眼前几个侍婢全都退下,才由我伺候着淡淡说道,“妹妹这么晚还过来,该是有话跟姐姐说?”
“嗯。”我轻笑着应过一声,便略微有丝不满地悄声说道,“姐姐,妹妹今儿是受了些气,想来求姐姐您,给做主的。。。”
话音刚落,就觉那拉氏脖子一僵,跟着,似是极为好笑地拿帕子轻掩着唇,低低笑道,“妹妹说笑呢?有人敢给你气受?再者说,你是整日伴着皇上的,只要你说话,皇上还能不给你做主?倒来姐姐这诉苦,呵呵,你这是跟姐姐闹的哪出?”
我伸开手,拿掌心将她整个肩部的筋脉轻轻揉松,才轻声笑道,“妹妹不是闹,是正经地要告状。姐姐,后宫里的事,由正宫娘娘做主,这是规矩;妹妹不敢,也不会逾了您这一道,去找皇上诉苦的。”
话说一半,我顿了顿,没再继续;虽瞧不见那拉氏的表情,却明显察觉,因这番话,她已止住了方才的笑意,轻微地点了点头,便低低问道,“是何事?”
我抿抿唇,有丝压抑地叹了口气,才轻声回道,“姐姐,年氏她,根本就是咎由自取。妹妹本是不想理会她的,可今儿个探望时,瞧见。。。瞧见她那模样,我竟不自觉想起了玉珠。。。”
“可怜的。”话音刚有停顿,便听那拉氏低低叹息着问道,“十三叔那厢,还是没信儿么?”
“没有。。。”我越发沉闷地应了一声,顿了顿,继续说道,“姐姐您知道的,打从玉珠丢了起,我这心里,无时不刻不在惦念。。。今儿个,也就那一时恍了神,想着待年氏好点儿,可谁想。。。谁想,我竟被她宫里的小丫头给欺负了!”
那拉氏闻言一怔,抬起胳膊摁住我的手,缓缓扬起侧脸蹙眉看着我,不解地问道,“你是说,给你气受的,是个奴才?”
“嗯。”
提起那些势利眼,我不自觉便撅起了嘴,忙又收了回去,咬唇拉下她的手,继续揉着轻声说道,“我让那丫头去备热水,她竟跟我打马虎眼,说了不少以下犯上的话呢;虽当时我也发过脾气了,可这心里头,是越想越别扭。
姐姐,皇上跟您,向来都是最看重规矩的。那些奴才们。。。年氏就是再不得势,也还是她们的主子,是咱天家的人;虽不值得同情,可若连下人们,都可随意欺凌她。。。妹妹觉得,似是有失天家尊严。况且,今儿个我瞧着,那些刁奴们势利得很,胆子也是越纵越狂的;欺负惯了年氏,如今压根已是目中无人,蹬鼻子上脸。在我跟前那气焰,比主子还主子!姐姐。。。我今儿那个冤枉。。。”
那拉氏听完,半天没吱声;见她拿起了桌上的茶水轻抿着,我忙缓了手上的劲道,轻柔地将指尖抵去了她背部的经络,舒缓揉捏。
半杯茶吃过,那拉氏才拿帕子轻轻蘸了蘸唇角,微微顿首说道,“妹妹说的是。无论如何,尊卑有别。奴才们放纵得厉害了,后宫日后也难得清静。今儿寻你晦气的,是谁?”
我怔了怔,心中顿感轻松,摇头轻笑着说道,“姐姐,那丫头的名字记不得了,可您也不用太介怀,妹妹惩治过了。今儿个,可是我长这么大,头回刮人耳光,到现在,心还突突乱蹦呢。。。”
一声轻笑响起,那拉氏有丝无奈地低低说道,“姐姐知道,你是怕我重治那婢子。不过,就你平日那随意的性子,竟能惹你动手,看来今儿个,是的确恼了火。”
我讪笑着继续手上的活,却听她似是叹了口气,带着笑意轻声说道,“妹妹,你刚刚入府时,因不懂规矩,被姐姐训斥过不少回的。可过后这么些年来,不管谁在我跟前鼓动,我都未再寻过你的事,你可知是为何?”
晕!今儿只想着,能为年氏争取来不受下人欺负便罢,怎的又扯到我头上了?
顺着那拉氏的话换了思路,我低低笑着回道,“姐姐心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