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有禾事-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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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后寒袖袍一摆,眼里带了不赞同,“非也,江公子误会。本相是想以他们作为幌子,况还有暗处的力量来协助他们。”
一时沉默。
江盛开口:“在下敢问,丞相可是还有话没说?”
禾后寒眼光一转,赞道:“江公子聪明过人,的确,本相还需要有第三支力量。”
江盛登时恍然,“在下明白了。丞相这第三支势力才是关键——恐怕是要以这第三部分先行至望海崖?”
“正是如此。因而这第一路,需要有极大震慑力,至少会引起七巧教高度重视,而派遣教徒去袭击,本相建议这路由这些老前辈们带领;第二路,也就是暗路,须由有实力的高手组成,他们可以快速地消灭七巧教的袭击者。而这第三路,必须极为隐蔽,未免走露风声,最好只有几个不引人注目的高手组成。这第三路要尽快赶到滨州望海崖,找到破除机关的方法——制敌关键。而这方法,我等拼尽全力,总不会空手而归。”
“原来如此,想必丞相到时候是只打算把这第一路说清了,这第二路在暗,便可以随便说他们的去向,这同时还为暗路的消息万一走漏做了保险。丞相这计中计实在高明,在下佩服。”
“江公子过奖,若不是在武林这种环境下,这计策便无法施展。”
“丞相过谦了。”
……
事实真相永远与人们看到的听到的有所差异。
这是极好的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把时间向前推回一个时辰,同样在这个阁楼里,只有禾后寒与江盛两人。
他们的对话才是“贴心”的真相:
“七巧教总部位于望海崖上,背后临海,易守难攻。丞相可有何计策?”
“本相一路上都在思索这道难题,七巧教这地方强攻不得,他们无路可退,一旦被我等逼入绝境必会拼死而战,此举甚为冒险,孰胜孰负着实难断。”
江盛一边听着,一边不住点头,“在下深以为然。况七巧教建教之初是凭借其巧夺天工之技而立足江湖,向来善制机括。在望海崖那居高临下之地,恐怕更是机关重重难以强取。”说着他的神色露出忧虑,目光凝向禾后寒。
禾后寒点头道:“不错,你说的本相也考虑过。因而本相以为,与其围而攻之——不如引蛇出洞,逐个击破。”
江盛略一思索,便道:“丞相说得极是。但七巧教近年来行事本就低调,现今又一心要暗杀皇帝,如何引得他们主动出来?”
禾后寒似是早已想好办法,这会儿酝酿一刻,问道:“武林盟来的高手掌门之中可否有年纪较大的前辈?”
“峼同派掌门,栖凤谷掌门,还有六位前辈均年事已高。在下敢问,丞相这是何用意?”
“本相以为,我等可兵分两路。一路在明,一路在暗。明的这路便由这些德高望重,名声四海的老前辈带领,这般声势浩大,必会惹来七巧教忌惮。这时从七巧教的角度考虑,未免使这支力量抵达七巧教大本营时过于强大,也为了试探,再杀杀这些前辈带领的年轻人的锐气,一定会有暗袭——就如同去年被灭门的柳家与寒剑门,这是七巧教的作风,他们不怕损失,不惧牺牲,他们只想不断精锐自己。而这时,就是暗处的力量来攻击这些教徒了。”
江盛一边听着,一边凝思,道:“丞相的意思在下懂了,你是要以老前辈们作为诱饵?”
禾后寒袖袍一摆,眼里带了不赞同,“非也,江公子误会。本相是想以他们作为幌子,况还有暗处的力量来协助他们。”
一时沉默。
江盛开口:“在下敢问,丞相可是还有话没说?”
禾后寒眼光一转,赞道:“江公子聪明过人,的确,本相还需要有第三支力量。”
江盛登时恍然,“在下明白了。丞相这第三支势力才是关键——恐怕是要以这第三部分先行至望海崖?”
“正是如此。因而这第一路,需要有极大震慑力,至少会引起七巧教高度重视,而派遣教徒去袭击,本相建议这路由这些老前辈们带领;第二路,也就是暗路,须由有实力的高手组成,他们可以快速地消灭七巧教的袭击者。而这第三路,必须极为隐蔽,未免走露风声,最好只有几个不引人注目的高手组成。这第三路要尽快赶到滨州望海崖,找到破除机关的方法——制敌关键。而这方法,我等拼尽全力,总不会空手而归。”
“原来如此,想必丞相到时候是只打算把这第一路说清了,这第二路在暗,便可以随便说他们的去向,这同时还为暗路的消息万一走漏做了保险。丞相这计中计实在高明,在下佩服。”
“江公子过奖,若不是在武林这种环境下,这计策便无法施展。”
“丞相过谦了。”
……
事实真相永远与人们看到的听到的有所差异。
这是极好的道理。
丞相有何思(上)
禾后寒把榴髓玉牌从怀中摸出来,放在手心,对着烛火看了看。
这里是宛州到滨州官道上的一间普普通通的客栈,无甚特点,只是个落脚点而已。
自禾后寒离开宛州灵盘镇已过去三天,江盛并未与他同行。
这在禾后寒意料之中,事实上,当他提出兵分三路的计策时,就决定了江盛必须站到明处去。作为此次行动的发起人,他不能明目张胆地缺席,他若不在,还如何引得七巧教上钩?
但禾后寒是必须要快速赶到滨州七巧教的,这实际上是他此行的使命。
不知怎的,黄色的烛火猛烈地摇晃了一下,把他的影子蓦地压扁在墙壁上。
此去与禾后寒同行的有三人,皆由江盛安排。其中两人出自惊流门,是一对夫妻,言语不多,但禾后寒以为这二人身怀绝技,正是解除七巧教奇巧机关的主力。最后一人则是小丘仙药仙堂堂主的关门弟子,年仅十七的小姑娘,在江湖上极少抛头露面,但与江盛却是青梅竹马,江盛对其大加赞誉,言其聪慧过人,过目不忘,九岁便可独立看诊,于针灸一道更是有所大成。可以说是小丘仙年轻一辈中的风云人物。
不过,依禾后寒所看,这姑娘家过于娇气,又自视甚高,实在不讨他喜欢。禾后寒想不通为何江盛如此喜爱这般娇滴滴的小姑娘。
这个念头只在他脑中一闪而过,禾后寒此时有更重要的事要考虑。他用拇指摩挲着温润的玉牌,动作有点漫不经心,但他的思绪如电,复杂极了。
禾后寒在想什么?自然是与这榴髓玉牌有关,暗卫的事儿。
禾后寒内心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破除七巧教的机关,因而若有皇家训练有素的暗卫来协助他,此事会变得相对轻松。只要攻破了七巧教机关巧弩的威胁,讨伐七巧教的脚步就会势不可挡,皇帝便能尽快回到宫中。
但,宫中暗卫人数本就不算多,二月初七巧教暗袭又折损十数人,此时皇帝丞相皆不在朝廷,全靠余下的几十暗卫从中调解掌控朝廷,若再分出些暗卫去滨州,无疑会削弱崇渊对皇城的控制力,这等同于雪上加霜。这也是禾后寒单独护送崇渊到通州的原因之一。
黄澄澄的烛光显出一丝疲态,禾后寒将榴髓玉牌收了回去。
促使他决定放弃暗卫的,不是种种顾虑,而是计划中急速的前行。从京城到滨州,需横跨两个州郡,与当初他与崇渊从京城到通州的路程差不多远,且那时他们还是日月兼程,不断换马,那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即使暗卫能够在月内赶到,这时间也有些长了。而他从宛州灵盘到滨州,按照计划中最短的路程,偏离官道沿赤霞山脉走直线,顺利的话,半个月足矣。时间上的落差是起决定性的关键原因,所谓远水不救近火。
禾后寒吹熄烛火,躺在榻上,只觉隔着单衣,床板硌得他后背生疼,也不知是因为这荒郊小客栈的被褥太过单薄,还是这些天来他瘦的厉害。
“常姑娘,为何这早点你一口未动?”禾后寒放下筷子,状似无意地露出个吃饱喝足的惬意表情。
那对夫妻坐在一边,只默默地喝着碗柔黄柔黄的豆浆,漠不关心的样子。
那常思姑娘被冷落了半天,禾后寒等着她露出快要被气哭的模样,才不慌不忙地这么开口问了句,他当然知道这娇滴滴嫩生生的小姑娘为何硬挺着不吃,无非是嫌弃这早点太简陋了。但禾后寒不打算宠着供着这姑娘。这之后的路程有大半时间他们要在山林中度过,若这常姑娘连这好好的豆浆油条都吃不下,这日后到了荒山野外的,日日靠着些烤馕肉干过活,岂不是要活活饿死?
那常思姑娘从小便是过的养尊处优的生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些自我中心,不知天高地厚也是情有可原的。况,这姑娘也是因着江盛的面子才答应走这一趟的。不过,在小丘仙众人的眼里,这位娇滴滴的姑娘正因旅途劳累在惊流门歇着呢。
这不,这常思姑娘可等到了开口的机会,张口就是控诉加威吓:“你这般对我,盛哥哥知道了定不饶你。”
禾后寒不说话,只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瞧,直看得那姑娘都有些不知所措了,才慢条斯理地道:“不知我何处唐突了姑娘?”
常思恐怕是没被人这般反问过,一时语塞,想了想,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气得眼圈都红了,看起来倒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
禾后寒并非铁石心肠,也不欲和一姑娘较真,看这姑娘的锐气被磨的差不多了,就偏头道:“二位前辈,不知此地距离赤霞山脉还有几日行程?”
那夫妻二人中的精壮汉子抬头道:“今日下午我等便可进入赤霞山脉。”
禾后寒点头道:“既然如此,这便该去置备马匹和干粮了。”说罢起身,招手唤来店小二,道:“这位姑娘吃不下,把她这份收了吧。”说完还体贴地对常思道:“我已知晓何处惹恼了姑娘。恐怕是姑娘家身体柔弱,早起食欲不振,还想回屋歇息罢。这的确是我考虑不周。”禾后寒言辞恳切,目光温柔,配着一副温雅如玉的书生模样,十分正直体贴又迷人,简直是所有待嫁姑娘的梦中情郎。叫店小二感叹不已,连忙殷勤地请着常思姑娘上了楼。
常思站起来走了两步,终于忍不住抽噎起来,粉绿色的肩袖褡裢抖个没完,禾后寒瞅了瞅,回身走了出去。
自始至终,那夫妻二人都未做一丝表态,也不知是江盛交待了什么。
客栈外。
禾后寒把包裹拴在马搭上,利索地翻身上马,伸出手道:“常姑娘请上来。”
“我不和你共乘一骑。”常思一动不动地站在一边,眼圈带红,愤恨的神色一展无遗。
禾后寒点了点头道:“早听闻小丘仙一派擅轻功,想必常姑娘也是个中好手。我依姑娘意思,但请姑娘在后面跟住了。”说这话时他的眼珠一动不动,神色无比认真。
常思粉绿色的肩袖流苏又开始抖了,不过禾后寒只做未觉,神色平和自然。
但在常思眼中,端是无比的淡漠冷酷。
禾后寒早已把手收了回来,看着前边那夫妇俩已然上马,作势欲走。
常思终于忍不住,伸手抓了禾后寒的衣摆下沿。禾后寒本来就是想吓唬吓唬她,此时见她服软,一只细白小手抓着他衣摆颤抖不已,神色羞愤至极,只觉心中一软,微微伏了身子,就揽过了常思的腰,轻轻往上一提,放到了马鞍前边。
常思正气得头晕眼花,只觉眼前一闪,就坐在了禾后寒身前。自小学医叫她比常人更加耳聪目明,嗅觉也极为灵敏,此时只听得身后男子悠长缓和的呼吸声,还能闻到他衣服上若有若无的皂荚味,又见禾后寒握过缰绳的手指修长干净,心中突然想起师姐骂人时的话:衣冠禽兽。
禾后寒不知道身前这姑娘所思所想,只觉她的身量和崇渊差不多。但崇渊的背脊永远是笔直的,哪怕疲惫时靠在他怀中休憩,也不会有一丝软化。不过同样是弃车换马的情况,同样是他带着人骑马,这如同圆圈一样的历史感一瞬间叫他晃了晃神。
丞相有何思(下)
赤霞山脉绵延数百公里,横穿两州,虽山路崎岖,但却是直线连接宛滨两州的唯一山脉。这是禾后寒选择这条山路的原因。
临近晌午的时候,禾后寒已经看到了赤霞山脉。这条山脉被命名为赤霞的原因并不是在这上面能看到火红的晚霞,而是这条山脉遍布红砂岩,在落日余晖下远远望去宛若成片成片的火烧云,十分动人心魄,另一个原因则是此山脉乃舜朝最高的山脉,攀到山顶上去,就会颇有些在云端赏霞的感觉。
禾后寒看到那标志性的火红砂岩时就勒住了马,与此同时,前方的二人也开始勒马,禾后寒心中暗惊,这夫妇二人一路只顾自前行并不回头,但他的一举一动却好似都在他们眼中一样。
禾后寒并不是疲惫了才停下来,这一路上都由那寡言的夫妇二人领路,他只消紧跟其后便可,省心得很。行程的强度同他护送崇渊去通州时的急迫和紧张相比,可谓天上地下。他停下来是因为前面坐着的常思。他估摸着这小姑娘快到极限了。从饥饿程度上来说。
常思这一路上很安静,什么也不说,这让禾后寒有点意外。禾后寒以为她至少还会哭闹不休一阵,不想她学聪明了,看明白了这一伙人禾后寒是头儿,落在他手上就没她使脾气的地儿。这么看来这姑娘确实聪慧。不过,禾后寒想着,也或许是有点倔脾气。但不论她是因为聪明学乖了,还是倔强使然,禾后寒都觉得这对常思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进步,至少在以后的行程中他会省去不少麻烦。
这么一想,禾后寒先下了马,扬声道:“二位前辈,日头正中,我等且歇息歇息,吃些东西吧。“说罢向上抬手,扶住常思胳膊,示意她下马。
常思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