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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雪的声音-第16部分

小说: 雪的声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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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她眨了眨眼,环顾着周遭,模糊地感觉到天堂看起来很像卫克菲庄园的马厩,而且契尔也不像天使。“我没有死。”
“这真是奇迹,女孩。妳;应该为此感谢上帝。带她进去吧,笨小子。在这种暴风雪中抱着她没有用处──她都已经冻坏了。我会照料马匹,全靠『凯莉』聪明得找路回来。快进去!还有,脱掉她湿透的衣服。”
琼安认出了图比熟悉的语气,给予她安慰,接着她被珍而重之地抱进马厩,放在干草堆上。契尔立刻除下她湿透的小帽和斗篷,为她覆上一叠毛毯。
她软弱无力地推拒着盖住她头脸的毛毯。“拜托,不要。”她喃喃。
“妳;需要温暖,”他将毛毯又盖了回去。“我绝不让妳;放弃!”
“别管我。”她道,只想沉入睡乡。
“别管妳;?”他喊道。“那正是我极力要避免的!”他脱下自己湿掉的大衣,俯向她的面容满盛着担心。“妳;该死地跑到哪里去了?我告诉过妳;紧跟在我身边的。妳;真的把我吓坏了──我原本要回去找妳;,但图比用猎枪威胁我,说若我们两个都死了并没有用处!”
她以手按着唇,抑住格格的轻笑声。“图比用猎枪比着你?”她道,想象那幅荒谬的景象。
“没错,而那也成功地唤回了我的理智。”
她格格轻笑,掀开一角的毯子。身体的感觉开始回来了……有若千万根针在刺一般。“我崇拜图比……他真的很实际。”她艰困地道。
契尔不情愿地笑了。“的确。先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原本妳;还紧跟在我身边的,为什么妳;没有照我说的停下马匹?”
她傻傻地盯着他。“你要我停下来?”
“是的,我要妳;停下来,过来和我并骑,让『凯莉』跟在后面。但妳;直视着我,摇了摇头,转过头去。下一刻妳;就不见了。”
她揉着自己的面颊。这一刻,思考似乎极为困难。“我没有听到──我想起了,你指着地面,我以为你是要我小心地上的东西,但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不过那已经不重要,我回来了。你并没有等太久。”
“琼安,”他长叹口气。“妳;失踪了整整两个小时,我担心得快发疯了。”
“两个小时?”她皱起眉头。“我根本没有感觉。到处都是白色的……而且很冷,非常的冷。契尔,我好冷。”她开始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
他用毛毯覆住两人,手臂牢牢地圈住了她,将她紧紧拥住。
她冷得无法思考,只能够欢迎他的热力缓缓渗入她,先是温暖她冰冷的肌肤,随着身躯的颤抖逝去,开始融化她冰冻的骨头。她忽醒忽睡,唯一察觉到的只有缓缓填满了她身躯的暖意。
“嗯,”她倦懒地道。“这感觉好极了,谢谢妳;,板板。真的好多了。”
“板板?”醇厚的男音在她耳际响起。“我哪里像板板了?我该觉得被冒犯吗?”
琼安惊醒过来,睁开眼睛,瞧见契尔支起手肘,懒懒含笑地望着她,他的下半身依旧贴着她,裸着胸膛。
“噢,”她懊恼地呻吟出声,翻身侧躺,以手覆脸。“我做了什么?”
他咧开笑容,坐起身躯。“妳;又再度被毁了?”他漫不在意地道。
“禽兽!”她坐起来,紧抓着毛毯。“你或许觉得很好笑,但我却陷入了困境。”
“看来妳;已经好多了。我想我该送妳;回屋子,泡个热水澡,以免妳;染上肺炎。妳;够强壮得可以站起来吗?也或许我必须将妳;扛在肩上?”
她推开他的胸膛。“我不需要被扛。”她甩开毛毯,确定自己仍然衣着整齐。她没有──他脱掉了她的衬衫。
他挑了挑眉。“我承认我很想不管妳;的名节,将妳;脱到精光,但还有图比和比利的感受要考量。事实上,比利瞧见我们一起趴在草堆上已经够震惊了。”
琼安怀疑地看着他。“你不是说真的吧?”
“不完全是。比利很少对任何事感到震惊,不过他仍然认为在中午之前就做这种事太过分了──考虑到他还有工作要做。”
她爆出笑声。“你是个恶魔!”
“或许,但是个关心妳;的恶魔,也是有罪的一位。”他的神情一端,握着她的手,覆在胸口。他的肌肤灼烫。“琼安,原谅我,我不应该让妳;冒着生命的危险。我早该知道妳;绝不可能赶得了这五哩路,应该将妳;抱到我的马上。我是个白痴,而且图比也骂过我了。”
“你怎么可能知道风雪会变得这么大?一开始你只是担心,想尽快赶回家。那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弄懂你的意思。”
“那是我的错,我不该丢掉妳;,”他的眼神一黯。“妳;差点会死也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凯莉』够强壮、聪明、有韧性,妳;可能就完了。全靠牠;带着妳;回家。”
琼安柔声笑了。“你用希腊神话中的星座名称为牠;命名。为什么?”
“因为『凯莉』在希腊文中的意思是美好,也因为牠;的星座总令我想起了一匹漂亮的阿拉伯马匹,因为我一直很喜欢牠;,”他凝视着她。“现在我有更多的理由喜欢牠;了。”
琼安睁开眼睛。“我忘记问了。牠;现在怎样了?牠;一定累坏了,可怜的马儿。牠;是如此勇敢,无畏风雪一直往前走,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牠;现在在马厩,嚼着热燕麦、覆着温暖的毛毯,享受皇后般的待遇。就图比告诉我的,牠;似乎高兴得很。”他站起来,伸出手给她。“来吧,穿上衣服,我送妳;回屋子,琼安。雪已经变小了,紧抓着我的手臂,我们走吧。”
她由着他拉起来,惊讶于自己的虚软无力。他套上衬衫和外套,暂时放开她的手,为她被上毛毯。一失去他的护持,她差点摔倒。
他打横抱起她。“看来妳;只能委屈一下,让我抱妳;进屋了!”
他抱着她穿过积雪盈尺的小径,由屋后的楼梯上楼,一路下令仆人准备热水。在他的怀抱中,她感觉如此安全。最后他将她放在育婴室温暖的炉火前。
玛格由迈斯的房里冲出来,眼睛哭得红肿。
“谢天谢地,”她喘息道。“谢天谢地,比利告诉我她终于安全回家了,爵爷,但他不确定她的情况。”她蹲在沙发旁边,握住琼安的手。“噢,亲爱的琼安,妳;听得到我的声音吗?妳;还好吧?”
琼安坐起来,轻拍玛格的手。“我很好。小迈呢?”
“他在楼下的厨房,和温蒂一起揉面团。我认为最好让他有事忙,我没有告诉他妳;出事了。”她擦拭着眼角。
“很好。妳;做得对。”琼安微笑道。
“老天,为什么热水还不送来!”契尔吼道。“她快冻坏了!”
“烧热水需要时间,爵爷,”琼安平静地道。“我相信它很快就来了。我建议你也回你的房间,泡个热水澡。你和我一样全身湿透了。”
他谜般地望着她良久。“好吧,既然我在这里不被需要,我就走了。”
她忍不住笑了。“谢谢你的关心,但你真的必须顾到自己的身体。”
“谨遵所嘱。”她听见他道,然后门在他身后关上。
“说真的,爵爷非常关心妳;,”玛格道。“这也难怪。但你们两个怎么会在大风雪里赶路?”
“一开始并没有风雪,”琼安道,她的头开始疼痛起来。“我们在晨骑时偶尔遇到,一起去山谷看樱树──接着就下雪了,我们──我──”她突然崩溃了,无法再继续,泪水泉涌而出。
“好了,没事了,亲爱的,已经结束了,”玛格拥紧她,安抚她道。“最糟的已经结束。比利告诉了我们一切,妳;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劫难,但幸好,妳;和爵爷都安全回来了。”
“噢,玛格,当时是如此寒冷,而且我好害怕,”她啜泣。“我不知道契尔在哪里,担心他也迷路了。我什么都看不到──我以为我会死掉。”
“冬天的暴风雪有时很可怕,比利和图比都担心得快疯了。”玛格有效率地为她除去湿透的内衣。
琼安簌簌颤抖。“契尔试着引导我们安全返家。”
“当然。”玛格喃喃道。“进到浴盆吧。快一点,雪玲。夫人已经全身泛青紫,热水呢?”
“狄纳森正要仆人轮流接水上来,”雪玲将青铜浴盆拖到炉火前,低语道。“琼安夫人还好吧?”
“当然,她只是有些虚弱。快叫他们送热水进来吧。”
“是的。”雪玲立刻离开了。
在那之后,琼安只记得玛格抱着她进到浴盆里,温柔地为她净身,彷佛她是婴儿一般,接着用毛毯将她裹着送上床,勉强喝了一碗热汤。然后她就失去意识了。
契尔站起身,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背,走到窗边往外望。雪花轻柔地飘落,但他却视而不见。五天了,琼安依旧高热未退。医生说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现在就看琼安的体力能否战胜风寒,或是……他不愿去想另一种可能性。
他转身回到床边,按摩着酸痛的颈部和疲惫的眼皮。他不能失去她──就算是凭借着意志力,他也要唤回她!
他坐在床边,握着她灼烫的小手。“琼安,甜美的琼安,赶快醒来。迈斯想念妳;,全屋子的人都想念妳;。自从妳;生病后,屋子里就陷入一片愁云惨雾。我们全都不能没有妳;。”
她在枕上转头,喃喃呓语着某些听不真切的字句。过去四天来,她一直在呓语,而契尔也几乎不曾离开她的床边。
他垂下头,心里饱受罪恶感的煎熬。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骑到树林里,遭遇暴风雪,如今徘徊在生死之间。这一切都要怪他。
“爸?”
契尔抬起头。迈斯拿着张大图画纸站在门口,“帕卡”跟在一旁。契尔展开笑容,朝他伸出手。
“过来,迈斯。”
迈斯立刻来到他身边,小手覆住琼安的。“安安好起来了吗?”他问,大大的棕眸望着他的父亲。
“没有,”契尔轻吻他的额头。“我们必须要有耐心。”
“她仍然很烫,爸,”迈斯严肃地道。“我认为你应该再为她擦拭。”
“温蒂刚刚下楼去换水。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给安安的画──我特别为她画的。等她醒来后,我会拿给她看。”
“我可以看看吗?”契尔问。
迈斯点点头,递出了画。
如果说这次的劫难有任何好处,那就是他们父子间的关系突飞猛进。他们同样关心琼安,也一起守在她的床边。迈斯表现得出乎意外的沈稳平静──事实上,远比他的父亲好多了。
契尔衷心感谢上帝迈斯的进展神速。他已回复了旧日的开朗活泼──而且没有莉莲在世时,偶尔显露出的紧张。这全拜琼安所赐。她毫无保留地付出自己,打动了每个人的心,并且不要求任何回报。
他闭上眼睛,以手覆眼,喉咙紧绷。
“爸,如果你闭上眼睛,就看不到了。”迈斯轻拍他的手臂。
契尔竭力振作起来。“当然。来,你将画布摊开吧。”
迈斯小心翼翼地摊开了画。
契尔认真地看了,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琼安说迈斯画了许多幅画,在画里呈现出他的感情。这是迈斯首度让他看画,但他看到的只是一片白和粉红的漩涡,间以小小的紫、蓝色小漩涡,最上面则是个黄色的大泡泡。
“很不错的画,迈斯.”他有些犹豫地道。“嗯……画里画的是什么?”
“雪的声音。”迈斯道,彷佛这解释了一切。
契尔困惑地看着他。“雪的声音?我不知道雪还有声音。”
迈斯格格轻笑。“爸,每样东西都有它自己的声音。只不过──”他认真地睁大了眼睛,以手封住唇。“如果你想要听到,你必须非常安静,而且非常认真地倾听。”
“噢,你能够试着发出雪的声音吗?它像低语声吗?”
“傻爸爸,你无法发出雪的声音,你只能在脑海里想象它,然后画出你的感觉。”
“你画的是感觉。”契尔茫然地应和。噢,琼安!
“是的,”迈斯欣喜地道。“就像这个,”他指着图画上的漩涡,而后是上方的黄色圆圈。“这是安安,在雪里闪闪发亮。”
“她也有声音吗?”契尔问,试着了解迈斯的心思运作。
“当然,”迈斯望着他的样子彷佛这个问题其蠢无比。“安安总是在说话──以前她常自言自语,但现在她比较好多了。现在她大多和其它人说话。”
契尔笑了。像是和你,小男孩?看来在迈斯闭口不言的期间,依旧认真聆听。
“她在画里说话吗?”他好奇地问。
迈斯想了一下。“我想她是在说:『跨出沉默』,她对我说了许多次:只有『跨出沉默』,你才能听到星星的歌唱,迈斯。每一样东西都有它自己的声音,小至一叶小草,大至最高的山。”
迈斯对他的父亲绽开个甜美的笑容。“也因此你必须仔细聆听,只有这样,你才能听到内心的声音。那是你无法用耳朵听到的,有时它是首无言的歌;有时就只是……这个。”他指着他的画。
契尔望着儿子。强烈的情绪淹没了他,令他哑口无言。五岁的迈斯刚刚点醒了他重要的一课。
自从半岛战役后,他就将自己关在“沉默”的高墙后,紧闭心房,不容许自己跨出半步──直至琼安闯入他的生命,毫不容情地唤回了他蛰伏已久的情感,带来了鲜血淋漓的刺痛──就像被冰冻已久的躯壳,在暖意入侵时会感到针刺般的痛苦,但在痛苦过后,生机也将恢复。
然而,如果琼安一直昏睡下去,那份刺痛将永远不会停止,化为椎心刺骨的剐痛……
“这是幅非常好的画,”他道,语音沙嗄。“非常好,迈斯。我认为它应该要被裱起来。”
“不要哀伤,爸,”迈斯道,轻拍契尔的大腿。“安安会醒来的,之后我们会一起骑马──我骑『番瓜』,你骑你的大黑马,一起奔驰,像风一样快。”
契尔点点头,拥住迈斯,竭力克制着不要崩溃。
迈斯爬到他的大腿上,伸手碰触契尔湿润的眼角。“安安知道我们爱她,她不会像妈妈一样离开我们。”
“不,”他艰困地道。“她不会离开我们。”
迈斯偎着他的肩膀。“妈妈不会回来了,是不是?”
“是的,迈斯,她不会回来了。记得,她和天使在一起了。”
迈斯摇摇头。“她回来过一次,我告诉罗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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