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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京华沉浮录-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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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贺始辰,“今天多少度?”

    他愣了一下,摇摇头说不知道。后来,我问过的所有的大马人,没有一个人知道答案。如果今天有人问身居硅谷的阿唐同样的问题,我也同样会瞠目结舌的,除非夏天,气温变化如此之小,以至于没有人会留心。

    餐厅在对面建筑的地下室。食客以华人为主,还有几个印度人。

    各种菜式盛放在一排食盒内,由食客任意挑选。我说了几个我喜欢的菜肴后,那老板马上抬头笑着问我,“台湾来的?”

    我摇摇头,“不,是中国大陆。”

    同样的问题,在以后的一个多月里,我一遍又一遍地被餐厅老板店铺店员问起。在大马停留期间里,一个大陆人也没有遇见过,怪不得会被人误认为是台湾人。

    交银子时,那老板说什么都不收我的钱,说我是他餐厅里的第一位大陆食客,他很荣耀!

    下午,新人日报的老总走过来告诉我,等一下大马电视二台会来采访,他们安排我也上镜头,让我做一下准备。

    嘿嘿,阿唐要上电视了!我心里自然明白这是老总的公关举措,借我的大头,吸引观众的眼球。

    未及,一行人拿着摄像机话筒之类的到了我们这一层,拍摄录入员排版员们的工作情形。接着一个持话筒的主持模样的马来男子走到了我面前,老总为我们介绍。握手后,我递上一张名片,“Thisismycard。”

    那人大喜,马上叽哩咕噜地对我说了一串英语,然后把话筒对着我,面对着面前的摄像镜头,我真恨自己当初没有把外语学好!

    老总看出我的窘态,忙为我翻译,“你觉得这家报社很先进吗?比起中国如何?”

    X,这可不是难为我阿唐么,就是外交官也不一定能回答好啊。我硬着头皮说,

    “很好,新人日报无论是硬件设备还是人员素质,都是我所见到过的最好的!和我们中国最大的报社——人民日报各有千秋!”吹贝,他们也不知道人民日报哪里是我这号的可以随便参观的。

    老总满意的不得了,赶紧把一行人让到别处继续采访。

    事后电视台是否播出了这一段我就不知道了,这样的采访明显具有很强的商业色彩,跟银子有直接关系。

    新人日报当天倒是登出了我的大头照,不过是个侧面。难道阿唐就真的如此不上相吗?郁闷ing……

    晚上,张鹏程载我回住处。口令公司几个没有结婚的员工合租了一套TownHouse,中国叫城市屋,大马叫排屋,取其左右相连成一排之意。我住在张鹏程的房间里,他挤到别人的房间去了。

    大马的中文用语和世界各地相比,有其特殊之处。如卡车称罗喱,十万称一百千,百分比称巴仙等。开始读他们的报纸,还真费劲。我总结了大约有30几个不同的词汇,今天只能想起来这么几个了。

    回去后,先冲凉。每天冲三个凉雷打不动,早上起床后,下午下班后,晚上上床前。不然,那黏唧唧地感觉可真不好受。

    接着一行人坐车出外去吃饭。

    其中一道本地菜很有意思,叫“肉骨茶”,里面有猪肉,排骨,白菜,冬菇,和着一些中药煮成的。味道很好,且不油腻。

    我听着他们用各式语言在和餐厅老板和招待交谈,表示很是佩服。

    他们却苦笑说,大马华人的毕生精力都用在学语言上了,一个受过教育的大马华人,要懂马来语,英语或华语,广东话或闽南话,而大部分人是懂以上全部五种。

    星期六一大早,张鹏程载我去几百公里外的他的家乡——马六甲一游。

    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两边是绵延不绝的原始森林和橡胶林,几乎看不到任何城镇。我心中感慨万千,这两国资源的人均差距何其巨大也!

    张鹏程才华横溢,文章写的好,字也不错,是南洋商报的特约专栏作家,专写政论文章。他是文科背景,对企业管理也浸润颇深。交际广泛,是个社会小名人。做事情有魄力,敢为天下先。意志坚强,嗅觉敏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本应该列入我所佩服的商界朋友中的首席地位,但我和他的行事方式和道德准则实在大相径庭,我是羡慕而不佩服。呵呵,鹏程兄,得罪了!这或许是你成功了,我却猫在北美写代码的原因所在。

    马六甲有大马最古老的遗迹,大概有几百年历史。还有华人纪念郑和的三宝山,三宝井和三宝祠。

    92年,张鹏程访京,我去接的机,当天晚上他就逼着我去天安门。走在天安门至午门的御道上,他兴奋地不停地喊,“哎呀,我走在大明皇帝的御道上了!大明皇帝的御道!那时的大马番王还在丛林里追猴子呢!”

    一路上,我们一直在闲聊。他的中文杂书背景很广很深,是我认识的人中最厉害的一个。还好阿唐的书读得也还算多,分析能力也还马马虎虎,总算没有让4,5代的海外移民给看扁了。

    不过,可能他的中文主要是通过自学得来的,所以有些字发音不对,如撤军,读成撒军等。我一一加以纠正。

    最后他说,阿唐,你和其他大陆来的很不一样,他们只能听我不停地说,哼哼哈哈而已。

    我说,那可能是因为他们的领导在旁边。

    张鹏程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

    那天他说了什么,我已经想不起来了。只有一个观点很新颖,记忆深刻。

    他说,华人占大马人口的三分之一,经济能力却要占到一半以上,马来人根本无法与华人竞争,只能采取对华人加以种种限制的方法来约束华人的竞争力。接着他反问我,知道为什么热带民族竞争不过温带民族吗?

    我摇摇头,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一命题。

    鹏程说,“热带气候没有冬夏之分,果实一年四季都有熟。饿了,伸手就可以在树上摘一个下来吃,人们自然就没有仓储和计划的习惯,这样就不能形成有组织的社会分工,妨碍了文明的进步。”

    乖乖龙的东,这个张鹏程还真有两下板眼咧,我佩服的紧。

    傍晚回到住处,鹏程说晚上台湾的李敖在南洋商报有一个讲座,问我要不要同去?

    我觉得有一点累,又不知道李敖是何方神圣,就谢绝了。后来知道了其人其事,追悔莫及,失去了当面听李敖粗口的大好机会。

    转眼来大马已经3个多星期了。

    星期五下午,贺始辰过来告诉我,明天如果我没有别的安排,他要带我去“云顶”,我点头称好。

    贺始辰因为反对采用皇朝系统,所以在我刚来时,对我相当不假辞色。一段时间处下来,发现彼此实在都是好人,又都精通本行的业务,遂开始相处甚欢。

    星期六上午九点,贺始辰就准时来找我。当我知道他家在百公里外的郊外,一大早乘公车过来的,我心里忽然感动莫名。后来他到北京来,我都是餐馆,卡拉OK,长城的招待不停,恐怕就是和那天早上的感动有关。

    我们坐的士先到了始辰的好朋友小吴的家,然后一行三人乘小吴刚刚买的二手车直奔云顶。

    云顶是世界著名赌场,座落在吉隆坡附近的高山之巅,因为海拔高云雾缭绕而得名。

    一路上,始辰讲了一个小吴的丑事。一次,小吴到北京旅游,在琉璃厂的字画店外碰到了两个要求兑换美金的人,1:6。5,远远高于当时的官价。小吴贪财换了500美金,等俩人不见了一数,除了上面几张是100元的钞票外,其它的都是白纸!

    说说笑笑间,车子已经“跃上葱茏四百旋”,置身于云雾之中了。记得10年前,我和同伴登五当山,几经挣扎,才深入云海之中,已是半天时间,大汗如雨。

    正得意处,小吴将车子停在路旁的一个停车场说,下面的路很陡,这台老爷车会吃不消,我们安步当车吧。

    於是,三人弃车开步,坐上缆车,摇摇摆摆地直上九重。

    云顶赌场相当大,进门前要换上马来西亚“国服”——一件花里胡哨的衬衫。听说马来族是不得入内的,可我很纳闷如何分辨得出。

    这是阿唐第一次进赌场,跟随始辰小吴,换了20元马币的赌注就下了场。那时候的阿唐对赌是一窍不通,什么都不会,只好去拉老虎机。当然,现在也是一样,还是只会玩吃角子老虎,呵呵。

    不一时,我和始辰就输得精光,只有小吴有所斩获,赢了十几块。

    一开始,我就打算输完这20块钱就拉倒,所以歇手罢战,四处逛逛。可惜什么都不懂,连热闹都看不成,很快三人就撤了。

    晚上,因为我抢着付了晚餐的钱,所以小吴一定要请卡拉OK。

    这也是阿唐平生第一次唱卡拉OK。想起来那时的北京真和现在的乡下差不多少,要吃没吃处,要玩没玩处。南风北上,是92年老邓南巡讲话之后的事情了。老邓,恩公啊!

    那天,我唱了一个“血染的风采”。可能从没有人在这里唱过大陆歌曲,歌厅里一片寂静,唱完之后居然响起了很长时间的掌声。我方才知道,原来我还有点歌厅票友的天赋。

    后来钓鱼时,我更喜欢去歌厅而不是去蹦的。
第四十章 东窗事发
    第四十章东窗事发

    又是一个星期五。下班时,王银贵来开车接我去他家渡周末。王银贵是新加坡清福贵的朋友,来吉隆坡第一天,清福贵就带我认识了他。我和清福贵之间一直是彬彬有礼,和王银贵却是一见如故。

    王银贵,50来岁,比我略矮,除了一对招风耳外,是一个仪表堂堂的汉子。

    他经营着吉隆坡最大的华人印刷厂,有雇员20来个,算是在当地侨界,小有名气的人物。

    刚一上车,王先生就很大声地对我说,“阿唐,怎样?”

    我笑着说,“能怎样?很好啊!”

    他放声大笑。

    王先生人很开朗,极擅交际,马来人,印度人,中国人,三教九流,到处是朋友。我想我这一辈子也达不到这种境界。

    只有一点,可能由于他是白手起家做到今天的地步,花钱上很仔细,显得过於小家子气,尽管他对朋友还是很讲义气的。92年我陪同他走访北京的轻工业部,他想游说当局组团去大马展出中国的印刷设备。那天,他拎了一个很古旧的皮箱,我问他是否有新的,他摇摇头,时间又紧,只好就这样去了。果然,见面时,那对外交流处的处长就一直上上下下的打量王银贵的装束,我在一旁干着急。晚宴后,我和玉敏用我们的车送处长回家,那斯就跟我套磁,打听王银贵是否有钱。我告诉他,王很有钱,只是贫寒出身,节省惯了而已。处长半信半疑而去。回头我就点了王银贵几次,告诉他目前的中国还是很讲面子,港台的商人把风气又带坏了,要想在中国有所发展,面子上的事一定要做足。可惜效果不大,到今天我也不知道那展览是否搞成。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天后宫,今天这里要举行由大马中文学校校董会举办的募款招待会,门票100马币一张。

    晚宴时,有孩童们的才艺表演,中国民族舞蹈,中国民乐演奏,各式武术表演,一时间莺歌燕舞,端的是满堂融融,仿佛回到中国一般。

    我非常感动,他们已经是第多少代的华人了,居然将自己的文化传统保留的如此之好。

    王先生告诉我,这些孩子们的表演都是从中国请来的老师教授的。

    意外的是,到场祝贺的只有台湾的经济文化代表处,没有大陆的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出席。

    我知道,当时大陆和台湾都有“汉贼不两立”的说法,你去我就不去,咱们两家不能同台!但是,置身在海外侨胞炽热的大中华文化海洋里,我还是感到非常遗憾。

    晚上住在王先生家的客房里,意外地发现了一本印刷精美的台湾印刷业专业杂志,上面居然有天翔软件的一张照片,背景是易森的软件使用手册。看来,天翔软件还真的名声在外。

    一大早起床后,在王先生家的院子里转转,来大马快一个月了,还没有如此清闲过。王先生家在半山上,算是富人区,周围大都是政府的公务人员,昨天王先生这样告诉我。环顾左右,都是豪宅大院。今天回想起来,以北美的标准,也是Monster一类。

    第一次到王先生的家时,心里想,我这一辈子也住不上这样的豪宅了!嘿嘿,当然,今天阿唐家的房子也不过刚好容一家四口栖身而已。

    我不是一个拜物主义者,但刚出国时物资生活水平的差异还是给了我很大的冲击。

    王先生的孩子们在车库里打乒乓球,欢声笑语不断。他有五个孩子,两男三女。

    他的长子后来在北京某印刷学院读书,我曾多方款待。后来王先生很有感慨的说,这么多中国来的人,只交到阿唐你一个朋友!

    上午王先生带我去会他台湾来的朋友,他很喜欢领我四处跑,一方面忙他的业务,一方面给我一个认识大马的机会。

    王先生的几个朋友住在市中心的一个饭店,我们上去的时候,他们刚刚起床。我豁然发现床上有两个年轻的马来男人兀自蒙头大睡不醒,心里动了一下。回头一想,可能这几个台湾人有龙阳之癖吧。

    王先生祖籍福建,他很有商业头脑。当时很多台湾人在东南亚投资,王先生的厂子就有台湾一家很大企业的投资。

    然后一行人一起去吃早茶。我对广式点心的嗜好,可能就是那时候打下的基础。

    有趣的是,旁边席上有人叫了半生不熟的鸡蛋来,敲了一个小洞用嘴吸着吃。

    星期一下班,张鹏程接我回口令公司员工的住处时,态度很奇怪,明显有些火气,大家都没有什么话说。我不明就里,还以为是因为我整个周末都住在王先生家的缘故。

    第二天,去新人日报前,我先在口令公司给北京的易森打了一个电话,他的口气不咸不淡,对我汇报的新情况明显不如前几天那么有兴趣。我撂下电话想,怪哉!

    到了报社,我敲开老总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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