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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京华沉浮录-第50部分

小说: 京华沉浮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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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耽误了时间,又容易造成货物的毁损。

    小J的车终于装完了,货物几乎充满了整个箱体,仅留下中间一条窄窄的过道。没有300件,恐怕也有250件。我实在想象不出他如何一个人把这一大车货送完,这可是整整5吨货物啊!

    小J匆匆和我打了个招乎,慢慢驶出了货区。我注意到轮胎已经扁扁的,几乎顶到箱底,车轴上的弹簧钢拉得笔直。

    “阿唐,交牌!”M大声对我喊着。

    送货单及invoice是用一个硬板夹着的,谓之交牌倒也贴切。

    “送完了没有?”M劈面第一句话。

    “送完了。”

    M一脸平静,看不出心里的想法。

    和M对完帐,我问他工资如何计算。

    “大件4角5,小件1角。”

    “如何区分大小件?”

    “10KG以下算小件。”

    我请M帮我估算一下昨天我的工资是多少。他三下五除二地给我一个数,“70元啦,差不多啊。”

    如果一月工作25天,就是1750元。昨天前后工作7小时,平均时薪10元。我还在一旁天人大战之际,M已经领人往车里开始装货了。

    我一咬牙,把辞工的话生生地咽了下去。

    靠,再干一天!

    我压根儿就没想到,我这一做上了手,就上了贼船!

    最初几天,每天上午前往公司的路上都在想,今天一定要辞工,不能就这样干下去了。结果到了公司,M从来不问我感觉如何,总是上来就塞过来一张送货单,看着那上面密密麻麻的一个一个的数字,一迷糊,就变幻成一张一张的钞票,於是又迷迷糊糊的出车送货去了。

    货车的驾驶基本上和小车相同,如自动档等,主要区别是观察侧后方。向左换线还好说,左后视镜里可以看到左线的一切,实在不行还可以探头出去;右换线就很难了,虽然在右后视镜里有一个小凸面镜可以看到右线上的车,可不能确定与我车的相对位置,不知道是否有足够空间换线。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始终也未能找到很好的解决办法,只能用不是办法的办法:早早打右转灯,慢慢换线,给后车以足够时间减速。正是因为换右线很难,每次都很小心,所以在以后的送货生涯中,只有两次车祸是右转造成的,而且其中一次不是我的错。如果说完全没有发现窍门也不全对:如果大镜子里看不到右车,则其与我车基本并行。顺便提一句,如果你在路上看见有大货车在你左线打灯做势转入你的线,快快躲开。

    还有一个很大不同是观察后面,封闭式货箱完全挡住后视线,只能通过侧视镜间接地观察后方。有心的朋友可以在开车时注意观察大货车的尾部,通常会写上;IFYOUCAN‘TSEEMYMIRROR,ICAN’TSEEYOU(如果你看不到我的后视镜,我就看不见你)。所以,倒车是一个很考验货车司机的技术活,这两个镜子就是倒车时的唯一资讯来源。

    开始的时候倒车很紧张,好像时刻都能听到后面传来一声碰撞声音,慢慢就练出来。一次买家具运回家,一个漂亮的狮子甩头,然后一倒,一把就准确进到loadingzone(装卸货物区),跟本没用站在下面的妻子指挥,惊的妻那挥动的手势立即变成了两个大拇指高高向天。

    因此这两面镜子只要一出问题,我会第一时间去修理。倒酶的是温哥华的路大多很窄,货车在上面一开,两面仅留下各一尺的宽度,镜子又比车体宽出半尺左右,如果相向两线之间没有路肩,大家再稍稍靠近一点,经常就会两个镜子来一个亲密接触,一同化为乌有。我忘记我撞坏了多少面镜子,七,八面总是有的。

    一次行驶在合共三线的狮门桥上,我方两线,对方一线,我走在中间,忽见对面开过来一辆BUS向我鸣笛,司机拼命地向我打手势,我愣了一下,然后就明白了,赶紧把车换到外线上去了。为什么?因为线太窄,根本不够两车的镜子交错。所以如果你开车过狮门桥时,看见有大车行驶在中线上,那一定是新手,赶快离那车远一点儿。

    从95年的劳动节起,我一天一天地开始了送货生涯,开始了一个崭新的生活,与我前三十年截然不同的生活。

    一个解受过17年教育的高学历者,一个曾经风光过的中国商人,穿着一身武装到了牙齿的送货行头,驾驶一辆油迹斑驳的送货货车,穿行在大温哥华地区的大街小巷。不要说别人,有时候就连我自己都对自己的身份感到迷惘: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六 送货司机
    六送货司机

    小J二十三、四岁,清清瘦瘦,人长得很端正。属于那种容易讨人喜欢的类型。高中文化程度,当过海员,刚与一位香港女人结婚,申请绿卡中。

    小J是一个孝子,一次谈起他想回福建看看老母都不行,因为没有护照,只有一个海员证。

    小J坦承他很幸运,做为偷渡客,不到两年就把身份搞定,不知羡煞了多少人。小夫妻感情又好,再加上有一份很不错的工作。

    说起目前这份工,小J眼睛就放光,“老兄,你说,”他拍拍我的肩膀说,“一个labour(体力)工,每个月赚到2500、3000元,差不多1个钟赚15闷(元),还要怎样?!”

    小J人很聪明,又很勤力,到华夏粮油不久就升为主力送货。

    我从小到大,考学,下海经商,每一步都干得不错,没有服过几个人。可小J是我佩服的其中一位。

    在一同打工的日子里,尽管我俩先后都成为公司主力,送货量不相上下,可有一条,他出车祸远远低于我。他前后有两次车祸,我是7次!到最后我去ICBC报案都轻车熟路了。

    最难能可贵的是,我向他求教时,小J从不隐瞒,有什么说什么。他应该是我的半个师傅。

    比如说,我告诉他先找前门再找后门很费时间,他告诉我一个窍门--找油桶,直接开到后街找有油桶的后门,华夏粮油的油桶不同于其它公司,很醒目,餐馆通常会用这些空油桶装杂物。从后门进去求证是否订货,如果不是,他们也会告诉你可能是旁边哪一家订的货。

    再者是,接过货单后先飞快地浏览一下,如果先送的几家中有不寻常的东西,如10袋味精,20包糖一类,则要把这些放在车厢口,以便先行卸下。这点在当天送货量很大时尤为重要,此时车厢里堆得满满的,想从一个什么角落里翻出10袋味精来,死都死佐嗝。

    还有送进第一批货就放下发货票,叮嘱老板写支票或点好现金。这样货送完,钱也拿到了,立刻就可以走人。

    当然,我也贡献给他一些点子。如,MALL里的运货车可以借用,两桶油上摆两袋米再立放两桶油,如此一次可以4油2米。

    小J没有什么不良嗜好,除了抽烟之外。

    通常在等装车的时候,他会跑到我的车上抽烟聊天。每次都有一俩个装车西人拿一个夸特来买一根烟。我不抽烟,不大知道烟价,好象一根烟卖2毛5还有点赚。

    小J和我混熟了后,嘿嘿地对我笑,

    “以前没干过体力活吧?”

    我说,“还真让你说着了,我干了一个多月,身上就不感到疼了,可这手还是每天疼,你说怪不怪?”说着伸出手来比量着。

    小J说,“你第一天来一伸手我就知道你不是干体力活的。”

    小J手一伸出来,我就知道不同了。别看我人显得比他壮,可手就小多了,而且他的手青筋暴绽骨节粗大,一看就是经常干重活的。

    小J说我开的这辆车,前前后后不知多少人开过。经常是第二天拉着半车货就回来了,一去就不回头。看不出我这知识份子居然可以干这么久。

    看得出,小J对太座很满意,尽管他微微有点抱怨她的赌博嗜好。有一阵子太座回了香港,小J也向我通报一番。还特意说他因寂寞也去赌博因而输了500块,电话里被老婆痛骂之事。凭直觉我猜他一定跟老婆说了谎,钱一定拿去邮给了妈妈。因为他不只一次在我面前提到他的老家和母亲。和我说这事,大概是万一太座核对,我可以帮助圆谎吧。从中也可以看出他对这一婚姻还是很重视的。

    小J的语言能力很强,两年时间广东话就可以上口了。我是直到今天还是“识听不识讲”。当然,99年拿到公民后又回到美国,那点儿广东话底子又扔得七七八八,也是一个原因。

    NO.4也是一个大陆人,小J告诉我。奇怪的是,他从未和我们讲过中文。

    一天中午,我和小J正聊得起劲,NO.4从旁边趸过来,“#…★%(★()★&…!”冲我俩吼了一声。

    小J和我谁也没言声。NO.4讪讪地又趸到一边。

    我问小J,“他在说什么?”

    “Howisdoing(你好吗)?”小J一脸坏笑。天,我差点晕倒。

    送货时,遇到糙人较多。他们的英语是靠耳朵听来的,有时连单词都没有搞懂,只知道一句什么话是大概发什么音,就照猫画虎地说出来。像小J这样年轻且有语言天赋的人,说出来还像模像样。NO.4的英语就实在恐怖了。第二次我居然还是没有听懂,问小J,倒把小J笑成一团。

    从第二天起,我就变成第4顺位装车,NO.4成了第5。

    看得出NO.4很不高兴,总想抢回他的位置。在前面几位奘车的时候,他总是拿着夹板在M四周晃啊晃的。

    不过终我离开,顺序也未变动过。

    NO.4的车是个比VAN大不了多少的箱式货车。装紧凑一点可能能装近100件。每月税前大概能赚1000元左右。如无不良嗜好,一个人生活也勉强够了。

    装车的西人也不尊重他,骂他是“LAZYGUY(懒骨头)”。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有一次M老婆又在训斥NO.4,M也时不时一旁帮腔。NO.4还不停地顶嘴。我实在是搞不懂。我从不和老板顶嘴,如果顶了,那就是决定要走人了。

    等到下午送货时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GRANVILLEMALL里有一家餐馆大概每周订一次货,基本都是我在送。前一日的订单可能下晚了,临时给了NO.4。结果这老兄到了LOADINGZONE就打电话给餐馆,叫他们自己下来拿。人家当然不干。他老兄就转身走了,第二天把东西又拿回公司。我送油过去的时候,餐馆老板直摇头,说昨天他们不得不派人出去买油应急。

    用小J的话讲,这一份工是自己的生意,多干多拿,少干少拿,不干不拿,所以如有可能就千方百计把货送到。

    NO.4这种人只能套用小J一句话--离线(神经病)。

    最后一次见到小J是1997年秋天。

    我已经辞工半年多了,刚刚在IDC学院入学。小J打电话给我,说他也辞了工,有些与公司的薪酬纠纷需要我帮忙。

    我当时的反应是很吃惊。老实讲,我们的收入正经不错,96年我税前收入是3万2千元,在蓝领工中是很高的收入。他很含糊地说是太座的压力。

    简而言之,这一份工是一个极端危险的工作,公司并无任何职业保险,万一出事,麻烦大大地。我不知道我的辞工是否对他有影响。

    我记得他是开着一辆崭新的白色本田到我家的,新做的头,一脸青春。

    再往后电话里通过几次话,知道他最后并未与公司兵戎相见,“留条后路吧”,这是他的原话,仁心宅厚,可见一斑。

    小阿唐出生后,我一顿乱忙,等闲遐下来再打过去,电话已换了主人,从此断了音讯。祝福你,小J。
七 我的帮手
    七我的帮手

    D是我在唐人街上拣来的帮手。

    经过最初几个月的累心累力的苦斗后,温哥华的几百家餐馆都跑的差不多了。偶而蹦出一两家新的,凭经验也很容易搞定。这时候,人就变成一部机器,有力气就行了,实在不需要太多的脑力。如果有一个人来帮忙,效率将会大大提高。不说别的,就说上下电梯,如果有人帮你顶住门,你就不用鸡飞狗跳地忙上忙下,一不小心米翻油洒。

    因此见NO.2时常带一个帮手来送货,很是羡慕。

    这帮手很难找,试想开工前你并不知道今天活多活少,如果活少还不够你一个人塞牙缝的,找个帮手且不是添累。

    嗳,这帮手还真让我找到了!

    话说这天在唐人街街口的金华送货,10桶20KG大油,10袋20KG丝苗米,二楼,没有电梯。通常我是将货先倒腾到货箱口,再下车用小车油米搭配地推到一楼门内楼梯口放下,如此直到全部集中到楼梯口,最后一趟要锁好车,否则货物被偷光了还不知道是谁干的。本人并未杜撰,血的教训学来的。然后就是重头戏了,一手一只油桶拎上楼,2袋米叠在肩上扛上楼,唐人街旧式楼宇架构又高,二楼相当二层半,10个来回下来,整个人就洗了一个淋浴。

    金华还不是唐人街最难送的,最难的是XX,紧邻权记,名字省了,因为我曾和他们打过架。本人很少与顾客冲突,这是少有的几次之一。送XX要先上一个一人高的台阶到后门,再用小车把货品从后门运到室内楼梯口,然后再用手一样一样搬下十几米长的楼梯到地下室,最后用小车推到地下室的另一端。

    因为实在太难,脾气难免大了一点,再加上旁边一老广帮厨时不时学着用国语跟我逗贫,“CNMB,CNMB”,可能是哪个无聊家伙教他的,95,96年很多香港人听国语都听不大懂,可能不知道这是国语中最难听的骂人话。我一下勃然大怒,指着丫的鼻子大骂,

    “CNM!再胡说八道,我TM一脚揣死你,SB!”

    我人长得非常壮实,有一点儿大只佬的味道,再配上那一身送货的行头,可能有点吓人,那厮立刻噤声。

    事后餐馆老板向我老板投诉,M没说什么,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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