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在路上-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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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非讥饿惹祸
有时他们疑惑不解对我说,那三个枕头为什么被叠在一起,并且有被捶击的迹象:全然凹扁、疙瘩四起,不堪忍睹。
有一天,那电脑高手愤怒地告诉我,他的一个U盘差点被葬送在垃圾桶里,盘里存有他的弄了整整一个月才弄好的建筑效果图。
“差点被这无赖毁于一旦!”
“不会吧?!”
“他到处把东西胡扔乱掉——我用一只塑料袋把它包住,放在书桌上,他若不是发神经又怎能随意把它当成垃圾扔进桶里?”
“幸好我尽早发现。”他又沉思一阵,“对了,他是你的朋友——是死党吗?”
“不不不!”我揸开五指,“我早就想把他轰出去!”
“我不惜打击你,我认为他十足是一条无赖又无能的废柴。成天只懂敲东西。”
“对的,谁都这么说——十足废柴!我会赶走他。”
“我们被对面那房东骂臭了!”
那阵子,我说高乌你听到对面房东反抗没有。可是高乌总在叨叨絮语,谁惹上他就得被踢扁。我确信麻木不仁的高乌只过两天就一定从这里滚蛋出去。
然而,我为了你们的快活竟表现出了莫大的虚伪,仅仅郑重其事地告诫他不要再翻箱倒柜以及玩耍那敲锣打鼓的把戏而已——我说高乌你怎么乱把别人的U盘扔丢,你懵了吗?可两天后高乌就把那个红色的塑胶桶敲烂了。傲兀的高乌,我们要不计生死地大发雷霆地连人带鼓地把他轰出家门。
你们不必为我们潜伏着的“危险”喜之过早,还得把精力仔细地关注在高乌唧唧喳喳地说着什么之上——他所做的并非故意,就连把桶敲烂了也觉察不到。
他就这样握住鼓棒,两腕无法抑止地抖动,越来越快,快得手与鼓棒浑为一体,声音越来越响——没有超出耳膜的正常负荷,甚至只在心头上凝聚成不堪忍受的噪音,以致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去镇定自己的灵魂,他无法成为生活的主宰又无法被生活彻底主宰;他不需要尊严和不知道如何放弃尊严;他早已忘记如何客观地明辨是非,揣度事态的轻重缓急以及对“意义”标准的定位,他用直率感性把自身那不可理喻的德行随时随地扔进深幽孤寂的死胡同。
无论如何,高乌仍在为争得最后的滞留而强词狡辩,为此竟厚颜无耻地向我们重新展示了那看起来格外精湛的技艺,企图使我们愤怒的目光变得友善一些——注意力应该尽早转到那双凶猛的鼓棍上,而不应该用嚣张的口吻专门应付在如何把他撵出去。
高乌还大声地吆喝,让大家赏一赏他玩弄打击乐的技法所带来的精彩,就像前几天旧黄相册所带来的荣誉与青睐一样。高乌试图——确切想谋求能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甚至无聊赖地住下去。当他弯下身并趺坐在地板上,继续用鼓棒表演时,有人就厉声地说:“怎么你还没有敲个够吗?瓷砖会破裂的,听到没有!”
可他们还想怎么样——高乌已经用鼓棒敲在自己的大腿上,他开始讲解一下打击乐的基本要领——举、击、停、弹、移……一点一点地讲,他并没有显得漫不经心。眼见我们仍然像错吃了两只土狗子似的悻悻模样,高乌趁势让我临时沦为最有潜质的亲传弟子,叫我看认真一点,盘曲的大腿仍然被当作示范的练习鼓垫——他语无伦次地游说这打鼓是多么轻而易举。然而他的确像一只引颈嘶叫的火公鸡。很显然我变得麻木不仁(我是看在我与你们是“裙带关系”才这样)——并往其脊背使劲拍了一下:“高乌,你还是走吧!”我继续说:“留在这里有什么用,高乌你不如到别的地方去!”
至此,我的言辞成为一个无情的逐客令,你们暂时赞赏我为——一名厨师们的好帮手。必须坚信一点点恻隐之心就势必造成一种过失——高乌将继续流离,他在其老头子面前仍然十拿九稳地拥有一份可喜的工作……依靠这些善意的谎言所带来的一息尚存的勇气,永远激励着发了疯的高乌继续在十九岁的年轮上苟延残喘——这还不是关键的所在,还必须坚信,有如关三伍、老林他们以及其他年轻的小子们都在高乌的“铁蹄”下生活过一样,世界上所有幸福都各有不同,唯有高乌所到之处给大家带来的“不堪忍睹的灾难”是如出一辙。一种有形的伤害也将随之而来,高乌抱头鼠窜体能尽耗的这一倒霉的事实仅仅微不足道——对于所有人,一切一切,青春的荒废无度无疑举足轻重,失去它就等同于断了奶的我们再也无法像婴孩那样拥有千万种理由尽情地吮咬母亲的硕饶的乳头。
第十三章 03 与修琴者论
自从高乌从那里吹着口哨离开后,结局在你们的慧眼里一目了然——他回到那个他老头子住过一夜的关三伍的房间,呆上一两天,再而消失在我们眼里一段较长的时间。由于我们并不想让自己的面子骤然消失,也就自然不会成天把高乌挂在嘴边,大谈他的去向。偶尔听见店前那些喝酒的人传来憎厌与嘲讽的不可一世的笑声,那一定是高乌被当成取之不尽笑声之源,而我始终不会否认他们是你们的血盟同伙。
那时关三伍也忙得不露头面,石桌上又没有那人用最慵懒的姿态躺在那里——昂着头颅,当我从那里匆匆走过,便不经意地感到在这冷清清的世界里,除却他的老头子仍然惦念和关怀他这个仍然“充满孝心”的儿子以外,似乎再没有哪个笨蛋对其有哪怕一丁点嘘寒问暖。如果还有谁会说他(她)为高乌付出了一些可贵的血汗,让高乌获得了一点点新生,其荒诞程度就等于说,他(她)一连生吞六百七十七条古巴林蚺。
内心中你们和我们一样无时无刻不虔诚地对高乌说:“你简直比一头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猪还要无能。”无能的高乌,你应该清楚,当我们迎面寒暄,只是假惺惺地虚伪无比地对你说:“你好样!”还用“低人一等”的眼神看着你那野狗的脸颊——岂但如此,还装作对你那份可喜的工作而自豪不迭、四处恭维,一旦你对此引以为荣,没有一点悔改之意,你将继续狗苟蝇营下去了。
后来,三伍终于在那尊扭曲的生殖器下露了身影,他看起来有如一只被用手指掐住的达尔文蛙。“这些日子你去哪里?瘦得如此犀利——嘴唇都薄了许多。”我说。他说现在每天都坚持修炼吉它十二小时以上,除了吃饭睡觉就势必把那古典吉它抱在怀里,他竟认为自己的水平真的跟黄鼠狼的屁一样臭,苦恼——欲前进一步难于上青天。
“难道就一点进步都没有吗?”我说,“是的,这跟画画同一道理,有时我设法把作品很好地把握,也就是说要力求深刻、有力、准确到位地刻画进去,可总是一塌糊涂——你知道,一旦练到某种程度,无论什么乐器,想有新的突破比空手扑狼还要难。”
“是的是的!我理解你的处境。”我继续说。
“你不觉得自学起来很吃力吗?”我继续说。
“对对,我已考虑过——我想,你老是这样弹下去的确劳神又费时,你想过如何办吗?”我继续说。
“找个教授导师吧!”我抢着说。
可我为什么要对那个穷光蛋说这样的话——可那样也许便能事半功倍。可即使他不是一个穷光蛋,学院里根本就没有一个精于古典吉它的教授,他说。“是的。”我点头。
自认是音乐盲的读者你们也应该知道,那种能制造怪言噪语的电吉它已经风靡全球,它们常常被秀发披肩的男子抑或刺猬头的小子操于手中——它们甚至理所当然成为迪吧餐馆里不折不扣的不倒翁……当你们也意识到这电吉它几乎泛了滥,是否愿意在我的“诱惑”把关三伍那把古典吉它瞥上一眼。或许在他的故事里你们所捞到的油水胜过握住镰刀往高乌的麦田奔去。他执迷那吉它使他连书也不读了——在我的“循循善诱”之下,你们甚至会“误认为”他自身拥有着无限量的掏之不尽的激情,不再陶醉于那浪费光阴的积重难返的地方;你们还误认为他找到了一个值得奋斗或者是“伟大”的目标——但你们已经自言自语:这比不上财富都来得重要一些。
家境的拮据使三伍以前就这样说:“我弟弟准备动手术,要花去很多很多钱。”
后来又说:“我弟弟动完手术了,花了一大大笔钱。”
诚然我没有故意编织三伍家徒四壁一贫如洗,以及“强迫”你们按照他的地址从远方寄来善款。
很显然,与其说让“幸灾乐祸”的你们以这乐善好施来折磨你们的内心,倒不如让我胡乱地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体格魁壮的高乌身上,这至少能让三伍的耳边响起一两个真诚的声音——为朋友出谋献策、歪扭着嘴巴指指点点的声音——那声音源自一个自身难保的混蛋——建议三伍去找一份市场调查的跑腿差事而他不去找的混蛋。至此,你们将有幸然看到一个嘟嘟囔囔的泥菩萨勇猛地朝着河的中央直冲而去。
在我们对高乌全盘否定的那段时间里,有三名初中生因出于对民谣吉它的过份喜爱而替代了一切援助之力。客观上说,他们为踏上“伟大的音乐之路”而及时地解了三伍燃眉之急。你们会立即地怒咒:为什么老林那家伙随随便便把自己的学生交给别人呢?
你们不必了解以下数目:每人每课时十五块,三人每课时四十五块,一周两个课时,每个月八个课时,三人每周共九十块,每个月共三百六十块。
不过多久,经朋友介绍他自己还找到可靠的导师——一个对古典吉它颇有造诣的某电台音乐人:每课时五十块,每周一个课时,每个月共两百块。
很显然他还能净收一百六十块,于是我也妒忌起来。
下一章(论摩托骑士)
关于高乌风诡云谲的境况,除了你们和大榕树下的他们,我和三伍同样阴森狰狞地把其视为销度光阴的笑之源泉。原来,快乐就是这样信手可捞。
那些时间我已第一百次对三伍说,高乌一定穿着女人的内裤出街逛市,他不可能舍得扔掉它们。三伍竟比我还要肯定这些,然后就开始格格格格地笑。何况我还着重把高乌一次吃掉一大煲——两斤半米饭的事情提起,这一点三伍从一个亲身受害者的角度对这些事实频率地点头示认,岂但如此,连饭煲也被吃烂了。我说,你看看高乌走路的那种姿态,像炊烟袅袅,像美人鱼。他说,你看看他说话时扭弄那嘴巴,像要把人吞掉一样。我说,你看看他披着的那牛皮袋,有两根木棍从袋里戳了出来……
第十四章 01 论摩托骑士
关于高乌风诡云谲的境况,除了你们和大榕树下的他们,我和三伍同样阴森狰狞地把其视为销度光阴的笑之源泉。原来,快乐就是这样信手可捞。
那些时间我已第一百次对三伍说,高乌一定穿着女人的内裤出街逛市,他不可能舍得扔掉它们。三伍竟比我还要肯定这些,然后就开始格格格格地笑。何况我还着重把高乌一次吃掉一大煲——两斤半米饭的事情提起,这一点三伍从一个亲身受害者的角度对这些事实频率地点头示认,岂但如此,连饭煲也被吃烂了。我说,你看看高乌走路的那种姿态,像炊烟袅袅,像美人鱼。他说,你看看他说话时扭弄那嘴巴,像要把人吞掉一样。我说,你看看他披着的那牛皮袋,有两根木棍从袋里戳了出来。
三伍还说:“你知道吗?他骑摩托跌得像个死猪那样,哈!”
“上次你说过了,摩托的刹车被撞坏。高乌的膝盖受伤,他因腿长而拣回一条命。哈哈!”
“你还不知道,他简直是个亡命徒,即使在人多的街上,油门也被拉到了顶峰,跟子弹一样快。”
“不会吧?”我愣了一下。
“这算什么,你还不知道,更惊心动魄的还在后头,有天下午,我亲眼看见有一辆摩托直往桥下冲去。我一眨眼即刻发现那就是高乌,车后还搭一个人。你猜猜他在干了些什么——简直就要命送黄泉,他双手脱离那车的护手,在行驶中解开衫钮、脱掉身上的衣服,然后肆意大展双臂,让摩托自动飞冲下去。后面那家伙死死地搂住高乌,魂魄早已飞散。你知道吗?当时就有一辆大卡车紧紧跟在他们后面,稍有差错一定酿成大祸。”
“啧啧!”我一直处于目瞪口呆的状态,我就在三伍的说话中如临其境,俨然就从桥上跌了下去。这使我发誓从此要远远避开那亡命之徒。
三伍也这样警告说,从此以后万万不可骑上高乌驾驶的摩托,乃至他驾驶的任何交通工具,莫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也说,千万不要一时糊涂,贪图一时的潇洒而一命呜呼。
从此就让高乌把那威风搁置于铤而走险中无限度地凛凛下去。一切会变得安然无恙的——只要我们更好地做到明哲保身,而这一点,你们做得常妥当。
●02亡命徒、玫瑰、我
到了后来——过了一个学年,我愿意尽快地接受你们的训诲——我为什么竟一时糊涂地把那些宝贵的警言忘得一干二净了。
仅仅是为了买那一大摞象征爱情的红玫瑰,贪图那一时潇洒——让亡命之徒当上骑手才落得人仰马翻、皮青肉肿的田地。就在那个倒霉的晚上,哪怕那摩托在榕树底下摔得一塌糊涂,我也能把它们稳稳地搂住,在倒地的那一瞬间,我迅猛用左肘撑住胸膛,双膝已经跪下,便立即以弹虾的本能把腰背拱起,这样就能形成一个广阔的空间,让玫瑰们毫毛未损地找到它们最可靠的避风港——没有半块花瓣零落。
而那亡命徒立刻对我发笑——他仅仅作了一个短程冲刺而已。诚然他还显得有点虚脱。
“你是否喝醉了?要不然——在拐这弯时——你还……”我站起来的时候就发觉脚崴,痛到极点,膝盖一定肿且手肘出血——幸好这一切没有在女生宿舍那边发生。
而你们将立即质疑我的计划是否得以继续进行。只见高乌用脚拼命地踹着摩托,看来它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