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世界-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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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晓,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呢?”沈伟忠问。
杨阳却转过头望着窗外。她的手里抓着杯子,微微侧着身子,很安娴,她连呼吸都放慢了,为的是不打扰沈伟忠讲电话。
在杨阳这个真实的姑娘面前,他同晓晓讲电话都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他那颗奇妙的心灵,也搀杂进了现实的因素,因此,同晓晓说话的语气也没有原先那么婉约煽情了。这样,这个真实的姑娘,已经开始影响到沈伟忠了,沈伟忠的心灵深处,也已经被搀杂进了现实的因素。
自然也有一份羞怯的物质在作怪,使的沈伟忠不能放开了聊天,他的感情是真挚的,因此,反倒更加拘谨了。
“是吗?听你这么说真高兴呀!”沈伟忠靠在了椅子上,把身子也转了过去,但他瞟了杨阳一眼,发现杨阳正默然地望着窗外。
“现在哪里有时间呀!好,我答应你就是啦!”沈伟忠说。
“别生气啦!怎么会呢!”沈伟忠特别把声音放小了,“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好!好!”沈伟忠站了起来,走到窗边,这样,同杨阳的距离就远了,杨阳就不可能听到沈伟忠的说话声,“现在大声了吧!……没……我身边没人啊!……你呀,胡思乱想了是不?……我不会爱上别人的啦!……你还不信我吗?……我刚才和师傅在一起啊……对啊!……恩!……当然有了……我师傅当然是个男的,而且是老头,怎么可能有美女师傅这么美的事情呀!……哦……
“我已经答应你啦,只要有时间,就去看你,我也想去你身边啊,没有你在我身边的这段日,整个天空干巴巴的,我的世界失去了色彩,一片灰白,我的心灵一下子失去了滋润,只有干巴巴的心跳脱着自己疲惫的双腿。我的心里,一直有一个信念对着自己呼喊:去晓晓身边,去爱身边,投入到我的梦想世界中去……去……去……去……去……去那最美好的身边,到最美丽的天池里沐浴,滋养自己的身心,让自己快乐!
“这个城市里,没有你,它便只是废墟!谁会爱上钢筋水泥呢?谁会愿意自己处于一个空荡荡的监狱之中呢?谁会叫自己离开快乐呢?我现在只是不得已啦,我父母对我的安排,现在我无法违背,我的力量实在太小啦!我发觉他们对我的爱才是控制我的最大的力量,因为他们爱我,我才不好违背!他们的爱充满现实,我对你充满梦想,他们对你不认知,我该怎么办呢?我只能暂时服从他们的愿望,离开你,你不也已经理解我了吗!等待吧,等待我吧,我会去你身边的,我是一定要去你身边的。
“…………”
绝对梦想,其实是对自己的绝对命令,沈伟忠这个自由崇拜者,其实已经被自己紧紧地桎梏而放弃自由了。他从一开始就想着自由,却因为对晓晓的爱把自己捆绑起来了还不自知。
晓晓这个对于沈伟忠伟大的梦,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听着沈伟忠对着自己的誓愿,听着对自己的承诺,在这个空虚的承诺中,晓晓心满意足地笑了。
当沈伟忠挂掉电话,回到杨阳身边,心灵一下子又从遥远的世界里拉了回来,这种大起大落的变化,使他怀疑自己存在的真实。桌子上放着一段漂亮的手臂。他看见杨阳这个真实的姑娘正看着他,他才感到自己存在的真实。他才恍然大悟,和晓晓在一起,发觉连自己都消失在自己的心灵里了。
杨阳已经把沈伟忠杯子里的水倒满了,她看到沈伟忠又坐在面前,她微微一笑,但表情显然有一丝嫉妒在作怪。
“她叫晓晓吧?”杨阳问。
“恩!”但沈伟忠没有把晓晓最真实,最完整的名字告诉杨阳。
“你刚才不需要走开的,即使我听到了,我还是喜欢你的!嘻嘻。”杨阳诡笑了一下,说“说着玩的,别当真!”接着,又抓住了沈伟忠的胳膊。
刚才和晓晓通了电话,给了沈伟忠一股勇气,使他有勇气对杨阳说:“杨阳,我喜欢你,但是,对你的喜欢不是爱。”而这份勇气,可怜的竟然要晓晓去给他。
“我喜欢你就行了!”杨阳还是紧紧地抓着沈伟忠的胳膊,但沈伟忠并未感到一丝快感,而这紧紧抓住沈伟忠的手,也不能使沈伟忠产生任何遥远而美好的梦景。这在沈伟忠身边发生的最现实的事物不能滋润到沈伟忠空虚的心田。杨阳太普通了,平凡了,杨阳的相貌,也是那么平凡,也许就是因为这份平凡,才不能打开沈伟忠的心灵,将不平凡的晓晓排斥出去,进入到沈伟忠心里。他不觉得杨阳美,是因为无法让自己有追求杨阳的心思。
沈伟忠心里一直充满着一个人,使杨阳的努力都显得徒劳。
“难道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沈伟忠感到为难,支支吾吾地。
“如果你犹豫,就是说你还是有点喜欢我的喽?心里也是有我的?”杨阳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似乎又有几分戏谑,不知道真实有几分。
“杨阳!”沈伟忠无奈地说。
“好啦,不要说了,我知道的,跟你开玩笑的呢,喝茶。”杨阳笑起来,端起茶杯,差不多是喂着沈伟忠喝的。
沈伟忠在晓晓面前说谎,又在杨阳面前说谎,他这个夹在现实和梦想之间的家伙,倒成了两边都说谎搪塞的伪君子。
自然,他的心是完全倾向于晓晓的。
之后,沈伟忠送杨阳回家的时候,杨阳安静地走在路边,而月光这个最伟大的公平者,无论是沈伟忠陪着晓晓,还是杨阳,都毫不偏心地施与着。
他们一起走着,杨阳忽然闯到沈伟忠面前,垫起脚跟,抓着沈伟忠吻住了沈伟忠的嘴唇。沈伟忠似惊吓地往后但杨阳往前一步,还是紧紧地抱着沈伟忠。杨阳的嘴唇很柔软,沈伟忠感到一段润滑的嘴唇在嘴上蠕动,两瓣唇包裹住了自己。
沈伟忠竟然回应地搂住杨阳,同样吮吸着送上门的嘴唇。现实,总是冲上门的,梦想,是去找来的。他感觉不到杨阳嘴唇的芳香和把人带进美好精神的享受之中,却感觉到了本身的一股肉欲在蠢蠢欲动,杨阳的身子很柔软,怀抱地越紧他越感到舒畅,激荡人心,她的嘴唇带着醉人的激情。一段美妙地舌头在沈伟忠齿尖转动,沈伟忠这个肉欲的新手被拨弄的欲火焚烧,他亢奋地吸着气,吮吸着杨阳的舌头。
在这肉欲地迷惑中,晓晓这个美妙的躯体竟然出现在自己脑海中,他回忆起同晓晓的接吻,竟然连晓晓的舌头都没尝试到,但那种感觉是能沉醉人精神的,杨阳却只能不断地拨撩起他原始的本能,使他成为一具动物,就像是现实把人们变化成为一具没有灵魂的动物那样。
晓晓似片湖,沉浸沈伟忠,杨阳是片火,燃烧着沈伟忠。
当沈伟忠放开杨阳,看到杨阳满意地笑了。她的笑,此刻那么灿烂!
沈伟忠又从刚才的投入中找回了几分清醒。
送杨阳回家后,沈伟忠独自走着。起先是感到无比开心,想着刚才是怎么怎么和杨阳缱绻在一起的,可这份开心,持续了片刻后,又被烦恼所驱逐。他烦躁不已!
——我刚才是怎么了?竟然会沉浸到杨阳的吻里,可是,在这个吻中,却又能清晰地思考,甚至想念起晓晓。我刚才觉得多么满足,可是,现在却发觉,我的精神一点都没有得到抚慰,而且空虚异常,更加空虚了。刚才填满我的只是肉欲,肉欲竟然做了伪装填满了我的心灵,我是多么可悲。
——我是在堕落!我是在堕落!和一个不爱的人接吻,被肉欲占据了我最美好的心灵!我是在堕落!
沈伟忠疯狂地垂打自己的脑袋,并且发疯似的大喊一声,喊声充满悔恨,焦躁,痛苦,传向遥不可知的夜空。
他的烦躁,不安,都统统爬了出来,可是,杨阳却无法使她的烦恼消失,使沈伟忠出现纯纯地感动。
——和杨阳在一起,我的烦躁竟然有增无减,啊!我是在干什么?既然如此,我还同杨阳在一起做什么!我还不快投入晓晓的怀抱!我刚才欺骗了晓晓啊!我欺骗了晓晓!我竟然不敢对晓晓说我认识了一个现实的姑娘!
杨阳无法使沈伟忠的心灵得到净化般的快感,使的沈伟忠更加讨厌自己的行为了。他对晓晓的内疚油然而生,他对自己忏悔,向晓晓忏悔。
——晓晓,来到我身边吧!不!晓晓,我要去你身边!我的烦恼,只有你能来替我医治,我需要你!我需要鸦片!我需要鸦片!
第十六章
沈伟忠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痛恨自己,他思念晓晓,总抱着对她的愧疚。他恨自己离自己的理想世界越来越遥远了。
——我这是在做什么?我在堕落,我在堕落到另一个世界中,违背我的意愿,违背我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我究竟该怎么做呀!怎么样才能逃开!我要去晓晓身边,我要去我的梦想世界中。
常常这种内心的煎熬使他疲惫,这种心态,让他对身边的一切都感到痛恨。
一天,余师傅说,今天晚上有货,大概要深夜两点钟到,是从江苏无锡过来的一批丝绸。他说自己不来了,人老了,还有几个半夜两点好折腾。货不多,就交给沈伟忠一个人了。沈伟忠应许了。
下班后,他吃过晚饭就早早睡下了。可是一直到凌晨两点的时候,才打来电话说货物到了,等着入仓。天气闷热,空气沉沉地压了下来,大片大片地乌云占据了整个夜空,天仿佛是要下雨了。
沈伟忠穿好衣服,就匆匆出去。深夜,很静谧,一点风也没有,树木像黑色的重影矗立着,纹丝不动。
他先要去市区打车,可没走几步,身上就被渗出的汗水湿透了,他烦躁的埋怨。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偶尔有一辆车子从身边经过,他四处寻看有没有车,可是,这个时候,哪能轻易地打到车,司机差不多都在睡觉。值夜班的车,很少在他所在的地方经过,去厂里的话,大概要两公里的路程,而要去市区打到车子,也得走上一公里,这样,还不如直接步行去厂里算来的方便,因此,他直接往厂里走去。
一个喝醉酒的年轻人搂着个小姐,从他身边经过,沈伟忠一看那女士,就认定她是做小姐的,这大概是做这一行的人身上有反映出的一种突出的信息。醉酒的青年胡乱地说着什么。沈伟忠心里产生一种厌恶感,这社会暴露的另一面使他感到生活的丑陋,他们的精神是丑陋的,这份丑陋是赤裸裸地。
沈伟忠急步向厂里走去,他们在等着他开仓呢!
他一来到厂里,看到几个保安在忽忽大睡,而送货的司机,在车上熟睡了。他又在厂门附近看见了杨阳,杨阳正站在影子的幽暗处,见沈伟忠来了,就跑了上来,抓着沈伟忠的手说:“你怎么才来啊!”
“你怎么也来了?”沈伟忠惊讶地问。
“恩!”杨阳回答。
“你来多久啦?不会又是余师傅叫你来的吧?”
“不!这次是我自己要来的,我来了一会了。”杨阳见沈伟忠,很高兴的样子。
“那你怎么没进去?”
“你不来,我不好进去啊,一个文员,三更半夜地跑厂里去,如果领导知道了多不好,我只能等你来了,和你一起进去,这样,才不会有人说呀,我也好说是帮你弄货物的嘛。”
“我刚才打不到车,所以走过来的,慢了点。”接着沈伟忠又说:“你怎么来了呢,我一个人就够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沈伟忠并不是埋怨杨阳的一片好意,他只是觉得杨阳对自己实在是过分热情了,杨阳使的他越来越找不出借口从她的生活里走出来了,为了一份遥远的心灵上的东西从杨阳的生活中走出来。
他叫醒司机,让司机把车停到仓库门口,并和杨阳一起去了仓库。
仓库里燥热的紧,阵雨降落前,连呼吸都是沉闷的。司机说自己只负责把货物送到,不负责搬运货物,这倒给沈伟忠出了难题。
偌大的一个厂,只有他和杨阳两个人,那些保安睡觉都来不及,如果叫他们搬货,就更不可能了。半夜,到那里去找搬运工。沈伟忠更来气了,那可恶的司机,死活赖着说绝对不负责卸货的事情,坐在驾驶室抽烟。沈伟忠也来劲了,对他说,既然你不愿意搬下来,那我也就不能签收了,一屁股坐到货物上。
杨阳在一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这么点货物,一个人搬下来可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这些丝绸又沉,自己搬不动。
那司机也别扭着,因为深夜还要赶车回家,他猛地抽了几支烟后,从驾驶室出来,说加二十块钱,就同沈伟忠一起搬下来。
沈伟忠哪里同意,这钱向谁报销去。又僵持了一会,司机实在闹不住了,说:“算我倒霉,摊上这么庄生意,一个厂连二十块钱都出不起。”乱七八糟地咒骂了一通,就答应同他们一起把货物搬下来。并钻进了车里,把货一卷一卷地搬出来,沈伟忠在一边接着,抱到仓库里,杨阳只能在一边稍微整理一下货物。
一个小时后,货物就都卸下来了,签好单后,司机猛地关上车门,飞一般地消失了。
沈伟忠满头大汗,衣服被汗水浸透了,货物像小山似地堆积起来。他看见杨阳,也是大汗淋漓,头发被汗水弄湿了,衣服紧紧地贴着皮肤。
“你看,来活受罪了吧。”沈伟忠竟然没说关心的话,当头一棒说杨阳是来活受罪,但这话里大多是关怀的口气。
“热死了,热死了!”杨阳说,“这些货怎么办?一定要现在搬好吗?”
“最好是这样喽,天都快亮啦,已经三点半了。真累啊!”
“那我们搬吧,搬好了早点回去。”杨阳认真的说。
“你先回去吧,这让我一个人就行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呢,我倒没什么关系,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事。”
“怎么这么说呀,我是来帮你的啊!”
“谢谢你!”沈伟忠感谢地握着杨阳的手,杨阳对自己的这份热情,让沈伟忠实在有点感动。
他们又开始整理货物,不过,很快就整理好了。
可是这时候,杨阳却晕倒在货堆上,一动不动。
杨阳脸色发白,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整个身子异常柔软。沈伟忠第一想到的是杨阳中暑了。他惊慌地抱着杨阳,摇醒她,可杨阳只是有气无力的摆摆手。
吊扇的风都是热乎乎的,一点也不管用,因此,沈伟忠抱起杨阳,打开自己的办公室,把杨阳放在空调底下。杨阳身体却是冰冷的,手也凉凉的,沈伟忠害怕极了。他想着中暑该怎么办。他想到要解开杨阳的衣服,放在通风的地方,不由得更加紧张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