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舞-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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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丽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她开始了一种很新的生活,安定而平静,她不久发觉她
的母亲根本没有积蓄,家中生活,仍旧得靠舅父,雅丽觉得她的命运也已经定了。
富牛开始问雅丽喜欢怎么样的家私,什么样的屋子,雅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以
为是偶尔问上来的,于是也—一的答他。
但是不久雅丽发觉富牛竟有娶她的意思,她对母亲讲了起来,不禁笑出来。
“我怎么会嫁给他?”雅丽笑道。
王太太扬起一道眉,“为什么不可以?”
“我还小,哪儿有人十八九岁便结婚的?”
“怎么没有?我生你那年,也不过是十九岁。”王太太说。
“你们古老人结婚早。”’雅丽笑。
“你这理由根本不是理由。”
“我不想这么快结婚。”雅丽又说。
“谁也没逼你。”王太太又说。雅丽一想,果然谁也没在她面前提过结婚这个字,
倒反而是她自己先说。
雅丽有点不好意思,“是富牛,他有这个意思。”
“他怎么跟你讲?”王太太特别有兴趣。
“没有……”雅丽想半晌,“他每次讲话,都带点这种意思。”
“那表示他很喜欢你。”王太太告诉女儿。
“其实他也不很大,才二十多岁,便忙着追求女孩子,舅舅也不让他多读几年书,
男孩子多读书,才好。”雅丽对母亲这么说。
这话不到三天,便传到富牛耳朵。
他问雅丽,“你是要我多念几年书?”
雅丽看他一眼,“妈真多事,又讲给你听!”
富牛有点不好意思,拼命的笑,然后说:“我也有意思多念几年书,只是……笨,
而且你妈都说,不读书也没关系,反正家里的事等着我去做,考不上也就算。”
雅丽摇摇头。
富牛又说:“不过……假如你要我念,我一定念。”
雅丽笑着反问:“我为什么要叫你去念书?奇怪!”但是富牛记在心里,把功课全
部翻出来,苦苦的读,隔了四个月左右,再去考一次,结果又是不及格。
富牛把经过懊恼的告诉了雅丽,雅丽忍不住大笑起来,虽然还是嚷着嘲笑富牛,但
是心中极为感动。
“算了,你总算是尽过力了,”’雅丽安慰他。
“真奇怪,”富牛搔着头皮,“会不会是这一次太匆忙,时间上来不及呢?也许明
年可以再来。不过考那么多次考不上,真的成了大笑话。”
雅丽没想到她一句话,富牛会这么认真,忙了四个月不够,还准备再忙第二年。
她连忙说:“不用了,就照舅舅的方法好,反正你最大,迟早要跟父亲做生意的。”
富牛实在太感激,他看着雅丽。
雅丽再补充一句:“天气都暖了,玩还来不及,还读书?”她自己先笑起来。
雅丽讲得很对,天气是暖起来,去年的冷慢慢地溶开来,雅丽脸上的冻也解散。
终于在一次她舅父设的晚宴中,雅丽答应与富牛订婚。
舅父与母亲都显得这么高兴,雅丽想也许这次订婚还是值得的。
富牛整个晚上都眯着眼睛,大家都是这么高兴,就算是雅丽本人,也一直笑着,好
像很满足的样子,也心中很平静。
没几天,雅丽买了一盒糖去看张太太。
她坐在张太对面,笑得很甜。
张太说她:“雅丽,你越来越美了。”
雅丽只是笑,张太看到她左手上耀眼的钻石戒指。
张太瞪着那只戒指半晌,然后问:“你订婚了吧?”
“是的。”’雅丽点点头。
“跟谁?你的表哥?”张太问雅丽。
雅丽点点关,伸长了腿,搁在椅背上。
“你喜欢他?”张太问。
“他对我很好,非常爱护我,我很信任他。”雅丽老老实实的道。
“那你是不爱他的了?”张太惋惜的问。
“也不是。爱分好多种,对不对?”雅丽微笑。
“我相信你,雅丽,”张太叹口气说,“但是你对表哥的感情,显然不很狂热。你
是一个这么好的女孩子,也许嫁给你表哥,你才会有幸福,过快乐平安的日子。做人有
快乐平安,也算很好了。”
“谢谢你。”雅丽笑说。
“只是……你忘记了陶其啦?”张太问。
“陶其?”雅丽抬头看张太,“嗯,他。”
张太又叹一口气,“那你们打算几时完婚?”
“明年过农历年的时候,大概是最迟的了。”
“那恭喜你了。”张太说,握住了雅丽的手。
“不用客气。张太,”雅丽笑,“结婚也是很自然的事,对不对?”
“现在还有练舞吗7”张太问。
“没有了,忙得不得了,大家都在买这买那做准备的。”雅丽说,“谁也没提跳舞
这件事。”
“为你准备嫁妆?”
雅丽笑,有点难为情,“可以这么说。”
“结婚后还是会来看我的?”张太问。
“当然。”
“记得。”张太叮嘱道。
雅丽再打量了这舞院一下,然后告辞。
回到家里,雅丽有点不快活,闷很久,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只好把富牛去找来。
富牛匆匆赶到,问她有什么事,雅丽也说不出,她只是觉得闷。富牛坐在她身边,
有点手足无措的,他一急就讲不出话,故此只好陪雅丽发呆。
终于雅丽叹一口气,说:“没事。”
“雅丽,不会是没事吧,看你的样子,极之不安似的。”
“是有一点心事。”雅丽承认。
“告诉我可以吧?”富牛问,“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讲的呢?”
雅丽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反正已经过去了,不提也罢。”她垂下眼。
“我想你讲出来也许会好过一点,如果你不想讲,我不会勉强你的。”
“富牛,你实在是很好。”雅丽笑得有点苦涩。
“你这心事,挂着很久吧?”富牛问,“这是你一直都落落寡欢的原因?”
雅丽一怔,“我?落落寡欢?没有呀,我只是今天有点不大高兴。”
“雅丽,你情绪低落,谁都看得出来,你想不承认也不行,你以前是很天真可爱的,
现在……真的是长大了?变了?”富牛这一次讲了很多话。
雅丽就是勉强的笑着,也不作答。
“雅丽,现在你是我的未婚妻。我答应过你妈尽量地照顾你,我不希望你有困难,
又不告诉我。”
“我有什么困难呢?”雅丽反问,“我只有母亲,母亲让你们照顾得这么好。”她
停了一停,“我自己,又快结婚了!”
“会不会是因为太早结婚?”富牛问。
“不……人总是要结婚的,妈说:女孩子早一点成婚也无所谓。”
“会不会你不喜欢我?”富牛问这一句的时候,脸色有点发青。
雅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终于她叹一口气,“怎么会呢?”
她反问,“是我自己亲口答应的婚事。”
富牛笑起来,“你一不讲话,我就害怕起来。”
雅丽说:“以后我讲得多,你更怕呢!”富牛真的被引乐了,“不会的,雅丽,我
会尽力对你好,真的。”
雅丽看着他一笑。“怎么样对我好?”
“我会尽我自己的力。”’富牛道,“假如做得最好,你还嫌不好,那就没法子。”
雅丽又笑,“怎么会呢?我也不算是很贪心的人。”
富牛看着她笑了起来,心中倒也安慰。
春天来到,确然是令雅丽振奋一点。
她除了逛街买东西,什么也不理,双方家长把婚期越提越近,先是新历年,再是圣
诞,最后竟决定在七八月的时候,离现时不过是半年不到的样子。
一天早上雅丽出门买东西,在门口就碰到一个人。
那人叫她:“雅丽。”
雅丽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竟会是陶其。
她呆住,走近他,“陶其?”她低声问。
陶其坐在栏杆旁,等了她很久,显然是故意来找她,而不是无意中碰见的。
“嘘,”陶其叫她不要出声,然后回头看了看雅丽的屋子,拖着她走开去。
雅丽看着他,没有什么惊喜的感觉,仿佛一向都不认识他那样。
陶其一点都没有变,只是有一点沉着。
“雅丽。”他说。
“你好吗?”雅丽问。
“好,你也好吧?我去张太那儿……她说你已经订了婚,我想既你已经订了婚,那
见你也就不怕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雅丽问,“我不明白。”
“也没有什么,我们好久不见了。”
“你去张太那儿?为什么不来我这儿?”
“我不想,你妈不会欢迎我。”
“张太有没有说其它的话?”雅丽问。
“没有,她替你高兴死了,”陶其微笑,“我也替你高兴,雅丽,你越来越好看
了。”
雅丽听了这话,有点伤感,“是吗?”
“你胆子也变大,以往你从来不敢瞪着人看的。
雅丽连忙垂下眼,“有这种事。”
“恭喜你,雅丽。”陶其说。
雅丽抬起了头,脸上有点伤感。“陶其,你好吗?”
“我已经说过,我好。”陶其说。
“来,让我握握你的手,看看这是不是你。”雅丽要求。
陶其伸出手,让雅丽握一下。
“的确是真的咧!”雅丽说。
“当然是,不然在做梦?”陶其问。
“是做梦也不一定。”雅丽说。
“雅丽,一订了婚,你人也变了,怎么这样子说话?”
“你现在在哪儿?”雅丽不答反问。
“在一间第九流的夜总会里弹下流曲子。”
“你为什么离开张太那里不告诉我?”雅丽问,“也不道别,连最低限度的礼貌都
没有!”陶其呆了半晌,“因为……我发觉自己爱上了你。”
“什么?”’雅丽愕然抬头。
“所以要跑开,我不想自己爱上你。”陶其说。
“为什么?”
“因为我不配你,你不配我,”陶其坦然的道,“我不想连累你。”
雅丽听到这儿,喘一口气,在路旁的长凳上坐下来。
凳边的树正长出嫩芽。
“你现在为什么又来见我?”雅丽问。
“你订婚了。证明我自作多情,我满以为你也是对我有点好感,现在……我想见你,
故此便来了。”陶其微笑。
雅丽呆呆的看着路,想再问:你怎么晓得你是自作多情?你怎么晓得雅丽不爱你?
但是她没有讲出来,鼻子一酸,雅丽的眼泪冒上来,游满整个眼眶。“我想见你,
所以在门口等你。”陶其说。
“我生活得很好,并不比以前更荒唐。一个冬天,我都围着你的围巾。雅丽偏着头。
“后来我想,要是你稍微大一点,就不同了。”陶其燃上了一支烟,“希望你原谅我,
开了你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我是指不告而别。”雅丽抬起头,呆呆的看着陶其。’陶
其衔着香烟,也看着雅丽,他的长睫毛闪了一闪。
“你要到哪儿去?我陪你一陪。”雅丽站起来。“到哪里去?”陶其又问。“也没
有目的,不过是到处逛一逛,买一点衣物。”雅丽垂着头。
“几时介绍你表哥给我认识?”陶其问。
“总有机会的。”雅丽勉强的说道。
“我们永远是朋友,对不对,雅丽?”
雅丽默默的走着。“是。”她简单的说。
“怎么马上要做新娘的雅丽一点都不高兴?”陶其开玩笑地问。“才没有。”雅丽挤出
一个笑容,“我很高兴。”
“你既然高兴,那就好。”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雅丽问:“陶其,现在住在
哪儿?”
“小公寓。”
“为什么老是要把自己讲得那么下流?公寓便是公寓,有什么大小的?”
陶其看着她微笑,“真没办法,老是不相信我。真的想带你去看,可惜不可以带别
人的未婚妻到公寓去。”陶其说完了耸耸肩。“你还是老样子。”雅丽看牢着他。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越变越美丽的呵。”陶其也看着雅丽。
“谢谢你来看我,我还是要去买我的东西。”雅丽说。“买完东西呢?”陶其说,
“可以赏脸吗?我请你喝一杯茶,或是吃一顿饭。”’雅丽压制着自己。“不了。我还
得上舅舅家去,他们都在等我。”
陶其微笑着退后,“很好很好,祝你幸福。”’“陶其——”雅丽叫住了他。
“怎么?”他抬起眼问。
“有空,来找我。”雅丽终于说了出来。
陶其点点头。
雅丽茫然的看他走。一个人去买了几件羊毛衫与裙子,也不知道是否心不在焉,颜
色全不是她平常喜欢的,有两件连尺码都错了。
她的舅母说:“雅丽怎么也穿起红来了?”
雅丽不知道该怎么讲,想了一会儿她说:“我也不知道,卖货的尽向我推销红的。”
“红也好,你的衣服就是太素色了一点,做新娘子,不穿红穿什么?”雅丽将嘴唇
捐了一抿,做了一个像在笑的表情。
富牛实在乐坏了,咧着嘴闭不拢来。
雅丽沉默着微笑,什么都不讲,后来富牛发觉她笑得太多,那个笑好像真的是挂上
去的,非常的不自然。
“雅丽。”他看着她。
雅丽本来也将富牛看惯了,并不觉得他难看。但是几个钟头前刚碰见过陶其,现在
对富牛不禁又不耐烦起来。她避开了他的眼光。”
“雅丽,谁得罪了你?”他问。
“没有谁。谁会得罪我?”雅丽反问。“你又不高兴了。”
“你从哪儿看出我不高兴?”雅丽问他,“我不是一直在笑?还要怎么样?”“你
没讲话。”“一定要我讲话,每一分钟讲?叫我到哪儿去找那么多的话?”雅丽抢白他。
富牛见苗头不对,连忙赔笑,“我没有那个意思,雅丽,看,你明明是不高兴了。”
“我本来是很高兴的!就是让你这几句话才弄不高兴的!”“我该死。”’富牛说,
“以后我再也不讲。”’那边角落里的舅母不明真相,还直笑,“你看他们俩,不知道
在咕哝什么,多亲密!”雅丽益发光起火来,心里想着这种俗不可耐的一家,如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