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曲-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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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顺手捞起了一根长篙,就要向小船扎过去,却为常通横臂阻住道:“不可!”
刘一虎一翻眼道:“常二爷,您老还看不出吗?简直是欺侮人吗!”
鬼脸常通冷冷一笑道:“得罢手处且罢手,能容人时先容人!”
语毕,他在船头上抱了抱拳,朗声笑道:“前船的朋友听了,兄弟们这条船大,可能会撞着了尊驾的小船,请让开一旁,改个路,感恩不浅!”
鬼脸常通如非看准了那船上的文士有些个来头,焉能有如此好听的口吻。
可是他的一番用心,却是白费了。
这几句场面话说过之后,前面那小船丝毫无反应,只有习习的江风吹过,愈发显得冷清!停了甚久,那小船上的船夫老七,才笑向那个老文士道:“老爷子,大船上的老爷在同你说话呢!”
白衣老文士歪过头来,嘻嘻一笑,道:“他又没提名道姓,谁知道他在跟谁说话!”
老七咧嘴笑道:“老爷你可真是好性子!”
文士又转过了身去,伸出一只白脂玉手,用寸长的指甲,把灯蕊上过长的花心剔了剔,又倒下身来,继续看他手上的书。
这种情形看在了鬼脸常通眼中,简直为之呆住了,他也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了,当时冷笑一声,道:“在下己说过,尊船如果不让路,可就怪不得我们直行无忌了!”
小船上的船夫老七闻言一惊,道:“老爷子,人家可是要撞咱们了!”
文士面带笑容道:“长江又不是咱们家的,人家要走你管得了吗?”
老七一缩脖子笑道:“是!是!”
这小子二十六七的年岁,一头乱发,黝黑的皮肤,和船上的老文士一搭一挡,倒是很有个意思,只是一白一黑,显得很不相衬。
鬼脸常通知道这条小船找定了麻烦,当下胸有成竹,冷笑一声道:“开船!”
谁知他这开船两字方一出口,就见小船上的老文士,同时抬起头道:“开船!”
大小两只船的铁锚,同时自江中起上来,两船同时向前缓缓行,只是有一点没变,小船仍在大船前头,相隔距离一丈左右,真正是把人气死。
鬼脸常通忍不住一声冷笑,道:“朋友,你未免欺人太甚了!”
他忍无可忍,回身向身边的刘一虎道:“刘一虎,把那个行船的混小子给放倒了,要利落。”
铁胳膊刘一虎早已忍无可忍,闻言森森一笑道:“常二爷您放心!”
说着他一抡手中长蒿,前足向前猛跨一步,手中篙摹地向外一翻,如同是一只穿射的怪蛇似的,“嗖”一声直向小船上的船夫老七背心上飞射了过去!
由于二船相隔的距离如此之近,以铁胳膊刘一虎这种手法,任何人也会以为那小船上的老七,是无论如何也休想逃得开了。
可是事情竟是那么出人意料,这只飞出的长篙眼看即将扎上了老七的背上,就在这刹那,耳听老七口中一声断喝道:“来得好!”
身子侧着向后猛地一个旋身,分出一只右手,陡的一抓,整个小船一阵颤抖,他已把飞来的那只长篙,紧紧地抓在了掌心。
接着他哈哈一笑,顺手向外一掷,这只长篙就像箭似的射了出去,“哧”一声,深深的投入江水之中。
老七仰天打了个哈哈,仍像无事人儿一般的,继续地撑着他的船,望也没向大船上望一眼!
这种调调儿,真和他的主人一模一样,可谓之有其主必有其奴!
铁胳膊刘一虎不由怔了一下,随即瞪眼怒喝道:“好小子,我看你这次往哪里跑!”
话落,一弯身子,双手在小腿上一探,手上已多了一双寒光四射的匕首,这种兵刃每一口都有尺许长短,细窄锋利,刀身正中,有一道小指宽的血糟,北方人管它叫“毛插子”,是一种随身可带的杀人利器!
刘一虎双匕在手,杀机陡起,他自恃一身功夫不弱,当下向常通恨声道:“常二爷我过去了!”
鬼脸常通沉吟了一下,正好借刘一虎试一试对方身手,当下点了点头道:“一虎你要小心了!”
刘一虎嘿嘿笑道:“常爷您放心!”说罢他双足用力一顿,整个身子直窜起来,向前面的小花船上落去!
前行的小舟,仍然是没有反应,撑船的老七,甚至于连身子也没回一下。
铁胳膊刘一虎身子向下一落,小船船身微沉,打了个水波儿,足见这刘一虎轻功不怎么高明。
他口中低喝了声:“我宰了你这个混帐小子!”
口中如此说,身子向前一扑,掌中双匕,一上一下,直向老七背上猛然扎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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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凌空裂帛
铁胳膊刘一虎这一双匕首,挟着两股冷风,一上一下,直向着老七后背上猛扎了下去,看起来实在是险到极点。
但容得这一双匕首,几乎已挨在了老七背上的刹那之间,却猛听那外貌毫不惊人的老七,口中一声叱道:“只怕还差了一点!”
足下向前一踢,使了一招“犀牛望月”,身子一俯,不知他身子怎么那么一扭,刘一虎那一双匕首,便一左一右擦着他的衣边扎了个空。
旋又听他一声狂笑道:“小子,这是你找死!”
身子侧着向后一转,左手以劈挂掌中的“单掌伏虎”式向外一封,反向着刘一虎脸上猛劈了过来。
刘一虎双匕没有扎上,内心已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胆力已失其四五。
这时眼见老七掌式来到,他口中“嘿”了一声,硬生生地把递出的双匕收了回来,身子向左面一滚,总算侥幸的让他逃开了。
可是,他足步还没有站稳,老七已又发出了一声狂笑道:“江里面水凉快,下去洗个澡吧!”
刘一虎方自心惊,猛见眼前黑影子一闪,一股疾风扫身而来,急促之间,他似看到一支长杆挑来,当下拔身就起。
但却仍是慢了一些,只见那条长杆一个转式,己变成由下而上之式。
只听得“叭”一声,这一杆子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刘一虎下半身上,并且闻老七一声叱道:“去吧!”
长杆再复一扫,铁胳膊刘一虎足足飞出了两丈以外,“扑通”声中,水花四溅,顿时就没入水中去了。
这种情形,大船上诸人看在眼中,俱都大吃了一惊,鬼脸常通怒叱了声:“好小辈!”
他口中叱着,正要纵身过去,却为一人抓住了腕子,他回身一看,见是海鹰冯大海,后者发出了一声冷笑,道:“师兄不必过去,该诱他们过来才是!”
常通咬牙切齿道:“他们未免欺人太甚了!”
冯大海这时挺身上前,朗声道:“那边船上二位朋友请了,有什么过节,请来大船上一叙如何?兄弟敬备水酒接待,绝不怠慢!”
他说完之后,大船第二次又抛下了巨锚,定住了船身,浪花激溅中,前行的小船照样也下了锚,停止了行进。
小船上那位五旬左右的老书生,这时才放下了手中的书,慢条斯理的站了起来。
他略微把过长的衣袖挽了挽,面额上带着一种极为轻卑的冷笑,缓缓转过身子,向着那划船的老七道:“这可好,人家叫阵了。俗语道得好,奴才闯祸问主人,看来我不过去一趟是不行的了。”
老七龇牙笑道:“老爷子,用不着你,我过去一趟就得了,对付这一群龟蛋,我老七还行!”
老书生用鼻子哼了一声,道:“你是初生犊儿不怕虎,要只是这几块料,我老人家也不用站起来了!”
说着他抬头向着大船上众人微微一笑,双手抱了抱拳,道:“既然如此,老夫打扰了!”
话落,根本就没有见他怎么作势,可是他那修长的身子,已如同是狂风里的风筝,轻飘飘地落到了大船之上。
嗖嗖江风,把这老书生身上一袭雪白的绸衣吹得飘起来,他那苍白的面颊,沉郁的一双眸子,显示出他内心深深蕴藏着某种仇恨,这种仇,是由于心和心在作对,绝非轻而易举所能化解开的。
船上诸人见了,无不暗暗心凛,尤其是海鹰冯大海及鬼脸常通这两个人,更不禁面上变色,他们知道,这老文士方才上船那种身法,乃是失传武林数十年的一种轻功绝技,名唤“一飞羽”,乃是一种极难练成的功夫,据二人所知,当今天下,尚无一人在轻身功夫上达到此一境界。
鬼脸常通后退了一步,抽了一口冷气,抱了抱拳道:“尚未请教尊驾贵姓,大名如何称呼?”
文士微微一笑,双颊上那两道深刻的皱纹,陷得更深了。
他向船头上每个人脸上掠了一眼,点了点头道:“不必多问,可请金婆婆出来!”常通方自一怔,这位文士,已迈开了方步,向大船舱内行入。
海鹰冯大海生恐他直入舱内,因为四箱东西,全都在内,倘有闪失,可不得了。
因此,他忙横身过去,冷冷一笑道:“尊驾不示姓名,可否将来意赐知,否则恕愚兄弟不便招待!”
老文士偏头望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凭你也配!”
说到此,一双苍白的眉毛,微微皱了皱,道:“金婆婆她还不出来?”
冯大海冷冷的道,“婆婆此刻身子不适,只怕不便见你,足下有什么话,只管交待我兄弟就是!”
文士闻言呵呵笑了两声,那双锐利的目光,在冯大海及常通二人身上转了转,又点了点头,道:“真对不起,我竟然忘了,你们二位也是领系金巾,在长青岛上也算是有鼻子有眼睛的人物,好!”露出了雪白的牙齿一笑又道:“我就先会一会你们二位,想那金婆婆总是要出来的!”
接着,由鼻中一哼道:“你二人哪一个先来?”
海鹰冯大海虽是内心有些惊惧,但是对方在人前,如此轻视自己二人,早已有点受不了,此刻见对方居然指名叫阵,便再也不能含糊。
当下他冷冷一笑道:“既如此,我冯大海先请教了!”
话声一落,身子一个疾翻,又蓦地向下一个猛塌,双掌同时向外推出,以“连环双掌”,直向对方胸腹上击去。
一般说起来,这冯大海一身武功也确实不错了,可是此刻所对敌之人,实在是武功太高了,高得简直不是他所能望其项背。
只听“砰”的一声,冯大海双掌实实地打在了这老文士身上,这文士整个身子就像不倒翁似的摇晃了起来,可是他却如同无事人一样地笑着。
遂见他大袖轻轻一拂,叱了声:“去!”
海鹰冯大海一声惨叫,竟吃他这么轻轻地一扫,直飞了出去,砰一声,撞在了船板上,顿时昏死了过去。
在他那脸上,也就是方才为那文士袖风所拂的地方,竟自涌出了大股的浓血,整个地变成了一张血脸,令人不忍直视。
老文士这一手功夫,把船上所有的人都镇住了。
他们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试想他袖上的风力已如此厉害,如果真为他袖子打上,或是指掌所中,那还了得!
有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文士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他冷冷一笑道:“哪一位还有雅兴,不才却不便久候呢!”
鬼脸常通一咬牙,挺身而出道:“朋友,你欺人太甚了!”
口中说着,右手腰间一探,已把一支“万字夺”撤在了手中,三角形的刃头,在灯光之下爆出了一点银星,随着他身子一扑之势,这支“万字夺”,直向对方老文士咽喉上点去。
文士双目霍地大睁道:“你是找死!”
叱声中,右手袖子一翻,常通已知不妙,忙向后抽夺兵刃,可是对方袖上就像带有极大的一股吸力,不容他抽招换式,手中奇形兵刃万字夺,已被对方卷在了袖中。
就见那文士一声轻笑道:“撒手!”
袖子不过那么微微一抖,那支万字夺已由常通掌内飞了出来,空中带出了一道银虹,“笃”的一声,钉在了桅杆之上,入木半尺,整个的船身,都为之摇动了起来。
鬼脸常通由于用力过大,右手虎口震裂,鲜血如豆子似的一滴滴地淌在了地上。
他面色一变,返身就跑,那文士嘻嘻一笑道:“想跑么?不行!”
右手骈二指,凌空一点。
这种“凌空点穴”的指力,在他施展起来是那么的如意,指力一出,鬼脸常通不过才跨出了一步,顿时就保持着原来的式子不动了。
船上几个汉子,见状吓得哗然大乱了起来。
那文士一声冷笑道:“不要怕,你们去把金婆婆唤出来,我见见她也就走了!”
几个汉子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一人大声呼道:“好了,婆婆来了!”
舱帘开处,一个四十许的妇人,推着一个金制轮椅走出来,椅上坐的正是那个皤皤白发的金婆婆。
这婆子此刻脸色看起来,白中带青,她坐在椅子上的身子,竟然微微地有些战抖。
一出得舱门,她便发出了一声哑笑,道:“铁先生,我婆子推算着该是你来了!”
文士闻言面色微变,他冷冷一笑,向着金婆婆抱了一下拳,道:“婆婆请了!”
金婆婆回身向身后那个妇人道:“你退下去,我自己来!”
说着她双手交替着推动二轮,座下轮椅,一直行到了文士身前才停住,她面上勉强带出一个微笑道:“尊驾行踪,这多年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是这身打扮,我婆子焉能不识?先生是贵客,请入舱内一谈如何?我婆子忝为主人,一杯水酒总是要敬的!”
文士微微一笑道:“不必了!”
面上突然绽开了两道冷酷的笑容,接道:“按说长青岛主段老头不在船上,我不便打扰,可是婆婆既与他是夫妻关系,也等于是半个主人,不才与段岛主昔年那一段过节,也许你并不清楚!”
说到这里,他鼻子里哼了一声,又接道:“我这人最是分得清楚,金婆婆,你看这件事应该如何解决?”
金婆婆微微一笑,道:“铁先生,你昔年与外子结仇情形,老身一概不知,不过我是久仰铁先生你这个人的,外子曾经嘱咐过我,务必请先生到长青岛一聚,我想……”
说着咳了一声,笑道:“铁先生如不嫌弃,可否随船同往长青岛,与外子一晤如何?”
老文士冷冷一笑,摇了摇头道:“我刻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