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醒过来-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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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苏醒 26 上司训话
林，过来。过来。你，在那里坐好了。你小子太不像话了。我对你有意见。我对你一直不忍心批评。你跟了我两年了，都是老搭档了。说出来你别不服气，你不如李。李刚来，之前什么都不懂，现在做得很好。我作为一个大哥现在开导你。你别横着个眼睛。我又不是你老板，不会榨你剩余价值，我只是作为一个老大哥，不希望你再这个样子。每天剩那么多时间，你打游戏干嘛，游戏有什么好打的？何不每天利用这些时间多学习专业知识呢？你知道，今天我们去考察，与那个政协委员，他同学是建设部部长，这个人我们面对面谈。他比我大六岁。为什么？这个问题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人家那么年纪轻轻就那么厉害？你还年轻怎么就不往那方面努力？我希望作为我的朋友，不要以后提起就说那那是谁呀，我希望以后咱们能够相互帮助，大家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今天去了一趟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井底之蛙。我们这些人满足于老婆孩子一份工作。
你知道我为什么每天早上7点半到工地的吗？我去了解的情况比你们都清楚。我知道的问题你们都不知道。我知道哪些桩没有达到标高。你们谁知道？谁又跟我讲过？你们每天在现场的时间比我多得多，我在办公室里应付代建公司。你们在现场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学习，为什么不好好学习呢？那里都是钱呀，你们好好考虑过怎么赚钱没有？用多少水泥，人工怎么安排，你去了解过吗？没有？为什么不去了解呢，你仔细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我功利主义？我功利主义就不会到这个公司来了。当年我每个月拿1800，开心得不得了。现在你有什么不好的？我要是功利主义我当年就不会离开中铁，我每个月拿4500，现在司机每月都拿5000，你拿得到么？我现在都拿不到。我每个月比你多拿一千块，自然比你累。我图什么？多拿一千块，干活累多少你知道吗？我比你大几岁，当过记者，你当过吗？没有吧。我卖过报纸，你卖过报纸没有？我当过司机，你当过吗？我干过监理，当过经理，失过业。你经历过这些没有？没有吧。怎么说我也要比你强一些吧。强在哪里？你说我比你强在哪里？我自己都不知道强在哪里。我现在买了车，告诉你我买了一辆新车，也买了房子，自然要比你过得开心。？你没有我开心。你是不是一直抱怨命运不公？
在学校的时候我条件比你要强得多吧？为什么其他人谈了一个又一个，我一个也没有谈成？喜欢我的人有的是，我不喜欢。我喜欢的人我总是追不上。这个问题我想了三年才明白，原来就是不要问为什么。
你错了，完全错了，父母不是要你给他多少，他们不图这些，他们只希望你能够有出息。你父母吃草根，看着你过得好他们也会开心。你自己吃草根，他们吃大白菜，你给他们钱，他们心里会难过得要命。这个想法你必须改正。要知道你必须在父母有生之年风风光光，你父母最希望看到的就是这个。还有你的兄弟姐妹，你要照顾到。我是老三，老三有责任感就相当于老大。
要走？我可以让任何人走。你以为一走了之，一走就万事大吉了？走了就是不负责任。你不负责任。权宜之计那不行。决不能够接受。
作为我的朋友我希望你以后能够发达，我不希望我的朋友混得很差。你要像蝴蝶破解而出那样，努力再努力。这年头不一定是大鱼吃小鱼，却一定是快鱼吃慢鱼。几年前中铁是龙头老大，其他企业跟着后面，是小字辈。如今时代不同了，中铁远远不如这个地方企业。你想过原因没有？
游戏规则已经制定了，你就要按照这个游戏规则去做。你还年轻，大好前程等着你，为什么不抓紧时间练好本事呢？你有目标吗？有，光有想法还不够。要行动，将大目标化为小目标，每天努力去实现这个小目标。你的目标是什么？你在等待机会？不能等。要时时刻刻努力。你那样做肯定不行。财富也是一天天积累起来的，不是一簇二就的。你不能成为佛祖，你面对一个空的目标有什么用？
你有那个能力为超道德价值的东西努力吗？不能那不就得了？想两年前你我都是刚来到这个公司，我们在一个项目部共同工作。现在许多人都走了，我和你还在，我看着你成长起来的吧。不出三年，李就能够当总监，你呢，照你这个做法下去肯定不行。这就有问题，问题在哪，你想过没有？两年来你有不少进步，现在看来，这些进步远远不够。
怎么，还是要走，还是坚持那个想法？可以，明天就可以走。人多得是，人才市场一招聘，马上就一大片过来应聘，不怕没有人。你呢，失业了你去哪找工作？找工作要花钱，到时候支撑不下去了看你可怜的了。你还是老老实实留在这里比较好，起码有份工作。钱不多，还是能够养活你自己。你以为你已经独立了？远着呢，你现在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你就安安份份做好你的工作，其他的不用多想。
当乞丐？你当乞丐行吗？你打得过人家吗？当乞丐也要打得过人家，否则当乞丐你也讨不到饭，也要饿死。你呀，别不知福了，要不是我罩着你，你能够在这个公司继续做下去吗？
我从一个做大哥的角度期待你过得好一些，明天比今天要好。我有两个哥哥，他们在我困难的时候情愿拿出一年的收入来帮助我。一年的收入是多少你知道吗，是几千块钱，只是我两个月的工资。他们就情愿拿出所有来帮助我，你想过原因么？你以后要靠的人就是这些人。你不能依靠你帮助过的人，而要依靠帮助过你的人，父母，兄弟永远是你可以依靠的人。父母对你而言不是要求你给他们多少，他们是最无私的。我现在是孩子的父亲我就知道。你还小当然理解不到这一点。你要把你的想法去掉，接受我的想法，从这个角度来理解我的话。我不是你的老板，不会苛刻你的工资，也不会将你骂一顿什么的，我只是想引导你走出误区，克服困难，把工作做好。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六月份你就只能走人了。目前这个阶段还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六月份就必须走人，照你这个工作态度，六月份一到无法适应，我也不能承担这个风险。不过我还是劝你好好想想，目前我们都在困境里，除非老板加人，有可以调配的人，我们就能够从困境里走出来，想要谁走想要谁来那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也不用现在这样左思右想。
这年头谁也不容易，当老板也不容易。大家压力都大。现在有这份工作，你要怀着感恩的心里去工作，老板给你多少工资，你满意也好，不满意也好，再没有找到好工作前抱怨没有用，在外面生活要的就是钱，能够把钱拿到手就是好的，就厉害，能多拿一分就多拿一分。一边工作一边积累技能，找好的工作，好的单位去跳。就我看来，目前这个工资还是不错的了，你到任何一个单位里去都是这样子，要高也高不到哪里去。
这年头能拿到钱就牛逼，也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怎么做。你也别想太多，老老实实上班没有错。目标也好，打算也好，都可以慢慢来。我说的你能听进去多少就听进去多少，听进去一半就有一般的作用，听不进去也就当我白说了。大家相聚在一起总是个缘分，今天在这里，明天就不知道在哪里，在一天就应当珍惜在一起的好处，大家相互交流，把工作做好，生活也搞好。我是你上司，也是公司的经历，上班的时候是这样，下班了就不用拘泥于这个上下级关系，我从来不把官架子，把你们都当哥们。
第三章 苏醒 27 我反对
在上司缺乏逻辑的长篇大论期间，林不时加以辩驳，之后林倒后悔了。把话说得太明白了，反而不好。何至于要把自己逼上绝路呢？至少现在还能够在这个公司拿薪水养活自己，当真要是失业了，该到哪里去谋生呢？去哪里都不好，去哪里都一样。林一想到无论到哪里找工作，情况都差不多，工作内容，工资，总还是这个样子，不是自己的出路，一时间竟然觉得自己走投无路。
林说，我倒不是认为自己无所不能，已经很厉害了，反而常常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没有把握去做好任何一件事情，总是小小翼翼地尝试。
上司说，你这个也做不好，那个也做不好，那你觉得你自己应该去做什么？
林说，我觉得我应当去当乞丐。
说到当乞丐，林觉得那是自己所能选择的最后一条路，也是生存的底线了。既然认为自己做什么都没有把握，做什么都不知道能不能做好，觉得不能胜任这份工作，那么就不能再在这里混日子，就去讨饭好了。而真的是讨饭，林能养活自己吗？
生活不能完全按照逻辑推理来。因为生活毕竟有模棱两可的本质，也就是说，生活允许混日子。没有人敢说自己的事情做到了百分之百符合规范的要求，没有人敢说自己就配当一个工程师。他总会有失误，总会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与其说完全胜任某某工作，倒不如说基本上胜任某某工作。在一定的范围内能够被容忍，就可以继续留在工作岗位上，不能被容忍，那就要卷起铺盖走人。
林知道上司的用心，确实，他是为自己好，要自己为自己争气，将他自己对生活的看法告诉他，要他抓紧时间，为改变自己的命运而努力。林一致承认这个出发点。但是林认为，好的意图并不能做好事。林不喜欢这一行，他的兴趣在其他方面，他无意在这方面有所发展。之所以继续在这里工作，仅仅是为了能够另一份薪水养活自己而已，没有其他意图。林常常对同事说自己有一个长期的永远不变的目标，这个目标不会随着年龄增长而改变，至少前27年是这样，以后会不会这样就要看以后的具体表现了。上司一个劲地灌输要他在这方面努力地钻呀，研究呀，那个意思就是要将林逼向上学时的生活模式，每天除了课本还是课本，除了习题还是习题，因为总不能打满分，努力永远不够，二十四小时学习也不嫌多，有什么资格去娱乐呢？
林一直很反感这种魔鬼式的思维方式，如果幸福要靠这种囚徒般的努力得来，那幸福就永远只能停留在想象中。不管你是否喜欢这种拼搏方式，你必须二十四小时拼搏，以其能够得到幸福。至于能不能够真的得到幸福，那就不得而知了。林几乎是诚惶诚恐，上司总是以“大哥的身份”说话，这一态度引起了林的极大恐慌。出发点是好的，而其意思却不能被林接受，林反倒认识到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不能走得太近，这样不问情由地授以经验，竟然要后悔自己认识了这个人。为什么？你几乎是生活在他的阴影下，你只得听他的话，不然就辜负了他的殷殷期待。这样的日子你能够忍受多久？难道就不能按照自己喜欢的生活去生活？除了你自己，谁又能够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从这一点来说，一个有自己头脑的年轻人没有必要对这些年纪更大的人点头哈腰，马首是瞻。
教育上还讲一个因材施教，将个人的全面发展，自由发展，可惜在这个时代，在金钱至上的时代，能够争取到一个喘息的机会得意自由发展么？一张文凭，一个专业，你的一生就永远被钉在审判的十字架上，你只有顺着这条审判的路走下去。
林的格言却是：我反对。他终于知道自己反对什么了。并不是作为一个愤怒的青年故作姿态，一味要愤世嫉俗。他为了自己的自由在抗争。他摒弃了那种魔鬼式的思维方式，因为他在那种魔鬼思维下挣扎得太久了。这种魔鬼思维发展到今天已经成为幸福的大敌，已经破坏了幸福。设想有以下的对话。
“你不认为你目前的状态非常糟糕么？没有房子，没有结婚，赚那么少一点工资？你知道是这个样子，为什么不通过自己的努力加以改变呢？”
“在这样一种状态下谈什么自由发展？赚钱才是最主要的。”
林几乎要呕吐了。这绝对是沉重的精神枷锁。难道为了钱就要耗尽一生的心血么？有理由痛恨这个疯狂的时代。
不要辩论，不要挣扎，就这样生活下去。
如果说考上大学到城市谋生是一条正途，那么到了今天，林就看清了整条正途的模样，说不出是不好，按照这条路生活下去未尝不可。问题是林是一个有自由意志的青年，他不肯放弃他的自由意志，他要抗争。他不肯委曲求全，不愿生活在他人的阴影下，他要按照自己设想的方式去生活，难道谁还可以阻挡吗？
当然会有阻力，首先是那些朋友，同事，他们会按照他们以为你应当该怎么样那一套来对待你，使你觉得这种友谊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必须脱离这种友谊你才能轻松的过你自己的生活。如果不是这么做，你的朋友就会恨你，背叛你。
上司的话中带有威胁的成份，林知道这是经济力量在威胁他。林心里暗暗笑笑。他已经不再恐惧了。即使明天就失业，那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明天就被开除，流浪，摆脱羁绊，获得自由。
同样的话也从老板那里听到。林想了想，既然是打工谋生，在这个岗位上，当然就要服从老板的安排，遵守公司的规章制度了。工作时间之外，必须保持自己的生活方式，如果这一点都不能争取，那么这份工作也没有必要留恋。文明进化到今天，争取自由也奋斗了几千年，难道这一点自由以不能争取？
如果这是在家里，那么就要痛恨你的家；如果这是在工作岗位上，那么就要痛恨这个工作岗位。这是你的生活，你的生活，你必须全部加以痛恨。
不幸的是，林无可避免地被卷入到这一追求效率、追求最大利益的风潮里，无处可逃。这里就是林生存的地方，这里就是林能够活动的范围。本来没有任何力量使得林过上这样一种疯狂的生活，林所遭受的就是思想的压力，这一沉重的精神包袱压得林喘不过气来，不得不加以反对。
老板、上司、同事、亲友、不认识的人……众口一词。林以为自己疯狂了。实际上谁也没有错，错的是价值观。林的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