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我最爱的人-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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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来了,她冷冷地问我昨天上哪儿去了。
我想不起来,我昨天没有来上班吗?我问。
她没说话,看着我摇了摇头,然后指指墙上。
我看见墙上写了两行字:
今天工作不努力,
明天努力找工作。
我抽了口冷气。这两行字总是能对像我这样一无所长却想活下去的人产生作用。
于是我承认我昨天没来,我生病了。
我知道我在找借口。
她也知道我也在找借口。
因为她说:以后少生病。
我点点头,然后换上工作服。
我在书柜中间打转,我总觉得这里有一样东西我很熟悉。我想起来那是一本书,现在还放在我床头。
但我不知道它为什么如此熟悉,甚至不明白我为什么买了它。
为什么呢?
我上班时候想,下班时候也在想。回到家了,我还是没能想明白。但那本书,就在床头,已经被我翻了好几遍了。我竟然开始佩服自己的认真劲儿了。但我始终回想不起书里的内容。我一翻,里面的文字全都不认识。
为什么呢?
那张纸还在桌上,它就这样在桌上躺了一天,像个等待人宠爱的孩子那样,看着我。
第十九话 回想
纸是空白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一张空白的纸放在桌上。我发现我有越来越多的事情不明白。我问我自己,是不是生活有些改变,我想不出。
我努力回忆些什么。
看看周围,除了空气,除了寒冷,剩不下什么东西。
我感到一阵寂寞,就像心里多了一个缺口,却不知是被谁取走的。
我好象在傻傻地等着,那个拿走我一块小小心瓣的人会回来。
可是,是谁呢?
我突然想起曾经有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在我面前出现过。在那个公园,在书店,甚至是在这个房间。
他确实出现过。
是他吗?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和这个男人发生过什么事,我再次仔细地回忆,但一无所获。
看看桌上,还有一张CD,上面是郑智化疲惫的面容。
我有听郑智化歌曲的习惯吗?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这张CD。我下意识地将它放入播放器。
里面传来沙哑的声音。
“是否记得我骄傲地说,这世界我曾经来过,不要告诉我成熟是什么,我在最灿烂的瞬间毁灭。”
我眼泪流了下来。
我怎么会流泪呢?就是因为这首歌?
我记得我在哪儿曾经听过。
在哪儿呢?
我似乎要确定我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到处寻找。
我找不到,只能躲在房间无助地哭泣。
于是,我想起那个男人,也许我该去问问他。
可他在哪儿呢?他叫什么名字呢?
是我忘了,还是他从来没告诉我?
可是,内心有种声音告诉我,我和他之间一定没什么关系,他不是取走我那一块心瓣的人。
我走到镜子前,对着镜子仔细地观察。
我叫韩素芬,大学毕业后我直接来到这个城市。在这个城市,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更没有恋人。我每天穿过一条街,去上班。生活就是这么平淡。
一直到现在为止,还是这么平淡。
我现在发疯似地寻找我以为遗忘的东西,也许就是对平淡的反抗。
我不喜欢平淡?不,是我不喜欢寂寞。
我不喜欢寂寞?不,是我不喜欢没有爱情。
我只在大学谈过一场恋爱。我确信是这样。我也确信我恋爱的对象如今已经结婚,他们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在离我很远的另一个城市。
而我,现在什么也没有。
这个城市雨一直下个不停。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为选择一个多雨的城市。
第二十话 雪花
这个城市开始下雪了。
没有任何征兆,只知道雨下着下着,在某个晚上就变成了轻飘飘的雪花。
街道两旁的树被涂成了白色,无精打采。但路上却没有遭到雪的侵袭,扫雪人很快就出现了,戴着厚厚的手套,一车一车把雪运走。
我不明白,这是要把雪运到哪儿去呢?
运到哪儿,雪都还是雪。
即使成了水,它们曾经还是雪。
电视上说,今年遭遇了一场大雪的侵袭。
主持人在电视上说时,我觉得她非常兴奋。虽然镜头上尽是一些被堵在雪中的卡车,被压弯的柳条。
她很兴奋。
我也是。
我还是第一次在这个城市看到雪。
这些白色的精灵可以让我的房间变得温暖。我躲在房间,看着窗外,手里捧着一杯热牛奶,我非常温暖。
我突然想起,现在,那个公园,又是怎样一种情景。
我喝完牛奶,围上围巾,我不用撑伞,脚下的靴子“吱嘎吱嘎”作响。
我不知道有多久没到这个公园了,估计有几个星期了吧。
这几个星期了,我到处去寻找曾经的足迹,虽然我不能确定我曾经拥有过这些足迹,但还是漫无边际地寻找。
然后,我放弃了。
然后,我觉得一身轻松。
我跑到公园,露出了微笑。
我记得有人叫我要微笑,我不记得这个人是谁。我不想了。我只跑到公园,然后像个孩子一样微笑。
为什么雨能够让人哭泣,雪却能够让人微笑呢?
滑梯,蘑菇房,秋千,全都蒙上了白色的雪,它们从天上来的时候,是一片一片的,现在却成了一粒一粒,紧紧地抱成一团,放着亮亮的光彩,像未经事的孩子探出头,惊奇地看着这个世界,又像一个人苍白的脸庞,拥抱着这座公园。
我看着天空,雪还在一片一片的掉落下来,掉在我脸上,掉在我前去迎接的双手上,掉在我唇边。然后,它们顺着这一切化为水,流下泪。
脸湿了。像天空给我这个孤独的女人洗脸。
脸湿了。像天空给我这个孤独的女人抚慰。
我突然听到在这个淡淡的雪天中传来的一首歌:
“别哭,我最爱的人,今夜我如昙花绽放,在最美的一霎那凋落,你的泪也挽不回的枯萎。”
我的微笑停住了。
天空灰蒙蒙的。
像是某个人的脸。
这首歌是谁唱的?
这首歌从谁的嘴唇中流出?
我一转身,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第二十一话 欺骗
你是谁?
我是爱你的人。
我记得你的样子,可是,我忘了你的名字。
不,我本来就没告诉过你我的名字。
那你又如何说爱我。
因为我可以为你去学抽烟,可以为你去寻找他。
谁?我有爱过谁吗?
一块雪从高高的杆上掉落下来,它跌碎了,散开了,在我的脚下。
我不记得我爱过谁了。
只有眼前的这股淡淡的烟草味,我很熟悉。
只有这一点,让我的心很痛。
不记得了吗?你能在几个星期内忘掉一个人吗?
忘掉?谁?请你告诉我。
忘掉了就不用告诉了。原来我在这个城市苦苦寻找了几个星期,竟是这样的结果。
我笑了。眼前的这个戴眼镜的男人也笑了。他看上去身上都是雪花,像个雪人,胖乎乎的,多么可爱。
他也笑了,也许我也成雪人,我冻僵了吗?为何感觉不到寒冷。
你找到他了吗?
找到了,或者没找到。
为什么?
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他说。
你说我爱他,那请你告诉我,我和他的一些事情。我说。
你爱他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在的时候,我不在,我在的时候,他不在了。他说。
你喜欢刚才那首歌吗?
喜欢。
你知道它叫什么?
别哭,我最爱的人。
可是,我听着听着,总是会哭。
为什么?
我只是认为,我忘了一个人,可我又没有证据。我很难受。
你没忘了谁。他说。然后点了支烟。
没忘?那你又是去找谁呢?我说。我发现他抽烟的样子非常不协调。
是的,我去找自己了。找到了自己,再回来见你。然后,永远不走。
永远不走吗?
不走了。
可是,我不记得我爱过你。
你知道吗?以前我听说,在某个地方流传着这样的话:你要确定你爱一个人,可以在日记本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第二天,如果你忘了他,就证明你爱着他。你试过吗?他问。
我想起那天睡来,眼前那一堆灰烬。
我会相信这样的事情吗?
我叫刘明涛,现在我告诉你,我回来了。请你记起我,这个你最爱的人。
第二十二话 明涛
明涛是这样一个男人:他能够很早的起床,做饭,然后叫醒睡梦中的你,然后看着你吃完早饭,替你穿上外衣,目送你去上班。
明涛还是这样一个男人:他能够运用头脑赚得许多的钱,所有和他合作的男人都感到愉快,于是他朋友很多,于是他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
或者明涛又是这样一个男人:他能够温柔地呵护你,把你当成他的孩子。每天睡前他会吻吻你的额头。然后,他坐在电脑面前开始准备第二天的工作。
可是,明涛说,这一切都是我给的。
我不懂。
他说,他曾经有过一个妻子,他是那么爱她,一直到她卷走了所有的钱,他还没有醒过来。等醒过来时,他已经站在楼顶上准备往下跳了。
不是因为钱,也不是因为一个女人。
因为什么呢?大概是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人,最是很害怕背叛的。
他说,他在楼顶上想了很多,却找不出生活的意义。他失去了所有的动力。那天,下着小雨,他全身都淋湿了。
在他准备往下跳的时候,他看到楼下的公园里有一个女人,撑着伞,好象在哭泣。
于是他想,她为什么会哭呢?
于是他想,她为什么一个人呢?
于是他想,也许她和我一样。
他下了楼,跑到一边观察这个女人。一直到那个女人走了,他还傻傻地站在那里。
他发现,只要一下雨,那个女人就会出现在这座公园。
于是,有一天,鼓起勇气走上前去,告诉她,自己在这里等了她很久。
可是,那个女人跑了。他一直追,发现那个女人进了一家书店。
第二天,他走进书店。
第二天,他知道了这个女人是自己应该爱的人。
那个女人名叫韩素芬。他说。
爱,起源于保护。我想保护你,所以我爱你。他说。
他出现后,床头的那本书不见了。
我到处找。我找不到。虽然我并不知道到处找它的理由。我只是到处找,并且心很急。
你有没有看到那本书?我问。我发现我的眼泪流了出来。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流泪。
什么书?他问。
我想不起书名了。
我想不起书里的内容了。
我什么都想不起了。只知道,这本书对我很重要。
他摇摇头,然后帮我找。
我们翻遍了所有的地方,没有。
明天,我再去给你买一本吧。他说。
我摇摇头。
不知道书名,如何买呢?我说。
没事,只要你知道它的样子,总能买到的。他说。然后擦干我的眼泪。
可是,我心里觉得这本书是再也买不到了。我把头轻轻地靠在他肩膀上。
明涛,是个很温柔的很可以依靠的男人。我想。
第二十三话 主任
所有有嫉妒心的女人都是不幸的。
她们像阳光照不到的石头背面长出的小花,低垂着头,无精打采地打发自己的人生。
她们的眼睛盯着自己所失去的东西,就像一只濒临绝境的动物望着遥不可及的猎物。
然后,呻吟。
然后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然后开始对付岁月施加在她们身上的咒语。
没有因为岁月流逝而变得宽容。这是女人最大的悲哀。
因为这悲哀,主任在儿童专柜旁边转来转去,顺手拿出一本开始阅读。
她曾经告诉过我们,上班时间不能阅读书籍。
可是,她的孩子让她必须这样做。
我看到她拿着一本《儿童心理学》。
她翻了一下,叹口气,把本书放回原来位置。她被那些专家玩弄的术语给吓着了。
小陈冲我使使眼色。
她儿子整天泡在网吧里。她说。
她儿子听说还和班主任对着干,把女老师气得跑出教室大声哭泣。她说。
你瞧,她现在成了无人浇水的仙人球。她说。
我尽量不去听小陈的话。
我尽量装作这一切和自己无关。
可是,主任的眼光扫在我身上,就像探照灯在古拉格群岛来回打转。
那边顾客那么多,你怎么不去看看,那些书还没卖就要被翻烂了。她说。
我走过去,我又听她小声说,素芬,听说你最近恋爱了。
我摇摇头。
她看看我。
为什么每个女人刚开始恋爱都要极力否认呢?她问。
她不像是在问我,是在问自己。
但我还是摇摇头。
她还是看看我。
记住,没有一个男人是好东西!她说。
就像搓麻将,你得搓得好才行,不然,你只会给对方送钱。她说。
男人就是麻将,你越想牌好,牌就越差。她说。
我忘了告诉她,我不会搓麻将。
她拍拍我肩膀。
听说你是大学生。她说。
晚上到我家吃饭吧。她说。
主任想请一个没出息的大学生吃饭。
我想到了那次喝酒和流泪。那次她还没有当上主任,就像太阳没升上山。
我走过去,我发现那边书并没有被翻烂。
我想起明涛在等我吃晚饭。我打了个电话。他“嗯”了一声。
有主任请你吃饭,是好事,是好事。他说。
我感到一阵疲惫,整个世界快像变成一块块碎玻璃了。
主任走到哪儿,哪儿就安静。
主任走到哪儿,哪儿的眼光就黯淡下去。
第二十四话 饭局
我以为那里有酒。有的只是三叠菜。
我以为那里只有我。那儿却还有一个孩子。
主任的饭局让我出乎意料。
她介绍道:这是我孩子。
他瞟了我一眼,继续吃饭。
气氛冷淡。
我怀疑没有开空调。我的怀疑是错误的。
素芬,你是大学生吧。她重复问道。
我重复点头。虽然提起大学我一个劲儿地脸红。有谁能想像一个大学生会在这里工作呢?
晓兵,以后有问题可以问这位阿姨。她说。
他又冲我瞟了一眼,继续吃饭。
瞧这孩子!不懂礼貌。她说。
然后这个不懂礼貌的孩子气呼呼地把碗一放,说道:我吃饱了。
然后像匹马驹,冲到了自己的房间。
背后剩下一声叹息。
主任说,都是我惯的。
我觉得每个大人看到小孩不懂事,都这么总结。
我都和他沟通不了。我不知道他小脑袋瓜里想些什么。她说。
我不想骂他,可是他太不争气。她说。
我只是希望他不要像他爸一样,但一看到他就想到他爸。她说。
我还在猜测她叫我来的意图。
你能帮我教教他吗?毕竟你是个大学生。她说。
以后工作上我会尽量照顾你的,你看你当服务员也不是个事儿,你应该更有前途才对。她说。
两件毫不相干的事被主任像串羊肉串一样连在一起,等待我一口咬下。
我怕我教不了。我说。
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