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上花轿-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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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姜小路偏头望向他,脸色苍白,表情痛苦。
司徒烈走到床边,抿唇望着那伤,没有质问原因,先问大夫,“伤得如何?”
“伤口不浅,血流得很多,老夫已经将扎在伤口里的木屑挑出,接着便要缝合,幸好没伤着筋骨,日后不会有什么不便,在伤口收口之前,最好不要下床走动,老夫估计要八到十天左右才能下床。”
司徒烈点点头,在不影响大夫医治的情况下,在床沿坐下,伸手握住姜小路置于身侧的手。
“痛就喊出来,不要忍着。”他轻声的说,一手按住姜小路的后脑,将他的脸压进自己的怀里。“别看伤口了。”
姜小路另一手揪着司徒烈的衣裳,终于在他怀里低低的呜咽出声。
“叔……好痛,痛死我了……”
“我知道。”司徒烈皱紧眉头。“许大夫,没办法让他不这么痛吗?”
“二庄主,老夫有麻沸散,之前要让小少爷喝下,可他不要啊!”许大夫示意一旁的学徒把桌上的药碗端过来。“接下来要缝合伤口,肯定会比现在还痛,二庄主要不要试试,劝小少爷喝下?”
司徒烈空出一手接过药碗。“小路,来,把它喝下。”
“我不喝,我不要不省人事。”
“听话,小路。”
“不要!”姜小路撇开脸,抬手圈住叔叔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张嘴咬住他的颈子。
司徒烈身子一僵,眉头微蹙,不过没有阻止他,只将手上的药碗交给一旁的仆人。
“就这么缝吧!”他交代许大夫。
“会很痛。”许大夫叹气。
“没关系,他自找的。”司徒烈冷冷的说,感觉颈侧的尖牙更陷入肉中。这小鬼!“缝吧!”
“是的,二庄主。”
“唔……”姜小路咬牙呻吟,嘴里尝到了血腥味,那味道,似乎能舒缓他的疼痛般。
司徒烈垂眼望着他,见他抓着他的手紧到关节泛白,以及微微颤抖着,大夫每下一针便剧烈一抖的身躯,他轻轻一叹,便任由侄儿在他身上肆虐了。
等到他察觉姜小路的牙关松了,低头一瞧,人已经痛昏在他怀里,满脸的泪痕,苍白的脸色,嘴角还有一丝血痕。
轻轻的将他歪垂的头重新安置在自己的臂弯里,颈子的刺痛让司徒烈无奈的闭了闭眼。好像上辈子欠他似的,唉!
“二庄主,可以了。”许大夫终于将伤口缝好、上药、包扎好,抹了抹汗,他将东西交给一旁的学徒收拾。“接下来的照顾要小心,每天要按时敷药,内服外用皆不能断,伤口则绝对不可以碰水,多吃些补血的药膳会有帮助。”
“我知道了,多谢大夫。”
“啊,二庄主,您的颈子……”许大夫瞧见了司徒烈颈上带血的齿痕。哎呀,这路少爷真狠,几乎要咬下一块肉来,肯定会留下疤痕了。
“不打紧。”司徒烈抬手捂住。
“老夫帮二庄主上药吧!”
“这点小伤不碍事,不用麻烦大夫了。”他婉拒,转头望向一旁的管家。“典禄,派个人送大夫,跟大夫回去抓药。”
“是,二庄主。”典禄拱手。“许大夫,请。”
送走大夫,司徒烈轻轻的将姜小路放平在床上,站在床边,看着他的腿,眉头愈蹙愈紧。无瑕的肌肤上竟然留下这么狰狞的伤口,到底是谁伤了他?
“二庄主。”典禄重新进房。
“典禄,把今天陪着小少爷出门的仆人带过来,我要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低声吩咐。
“回二庄主,已经在外厅候着了。”典禄拱手道。
“你在这儿守着,小少爷等一下应该会醒过来,醒来时马上叫我。”小路是痛昏的,等一下应该也会痛醒吧。
“是。”典禄恭敬的说。
司徒烈又低头望着昏迷的姜小路,替他拂了拂披散的发丝。这样的他,显得如此脆弱,原本就显小的脸蛋,此刻的苍白让他更加心疼,早上明明就还活蹦乱跳的啊!
人生,太过无常,这个体认让他心里闪过一丝惊慌,如果小路就这么……
摇头甩去那个让他恐惧的想法,他转身走出内室,来到外厅,就见一个仆人跪伏在地上,他在椅子坐下,声音冷沉的问:“怎么回事?”
“回……回二庄主,小的进福,今天小少爷去巡视米粮仓库,正要上二楼清点的时候,阶梯木板突然断裂,小少爷的腿就这么卡进断木中,原本只要小心的把阶梯木板打掉,小少爷应该只会受到一些擦伤,可是……放在上层隔板的数包米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整个垮了下来,小少爷顾不得陷在裂缝里的腿,硬是拔身而起,还顺手将小的一起拉走,躲过那些掉下来的米粮,之后,小的就看见小少爷的腿血流不止,赶紧将他送回庄了……”
司徒烈冷眼微眯。那些仓库都非常坚固,且都有定时检查、修护,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除非是人为的!
“我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了。”这件事,他会查清楚的。
“是……”进福犹豫了下,还是开口担忧的问:“二庄主,小少爷的伤……”
“会痛上一阵子,不过不会有事的。”
进福松了口气,躬身退下。
“等等。”司徒烈叫住他。
“是,二庄主有何吩咐?”
“进福,你到别苑去请留爷过来。”
“是。”进福匆匆走了出去。
司徒烈冷眼凝睇着窗外的飞雪。这件事若是人为,他一定会把那个人给揪出来凌迟,将那人身上的肉一块块给割下来,让他尝尝小路受到的百倍的痛!
“二庄主,小少爷醒了。”典禄匆匆跑了出来。
司徒烈闻言,立即起身走进内室。
“叔……”姜小路偏头,哑声轻唤。
司徒烈迎上他的眼,在床沿坐下,替他拭去脸上的泪痕。
“我在这,没事了。”
姜小路默默的望着他,抬手划过他的颈侧,那儿,有两排红肿见血的牙印。
“对不起,叔叔。”
司徒烈拉下他的手。“没关系,这种痛我还忍受得了,你呢?还受得了吗?”
“我还好。”他一顿。“叔叔,我想回仙暇山……”
“不行,大夫交代了,你必须卧床休息,否则伤口会恶化。”
“可是……我必须回去啊!”
“一个月不回去不会怎样,我会捎信告诉大哥和大嫂。”
“不行,我一定要回去……”
“小路,够了,不要受了伤才耍任性,等你伤好了,想怎么任性都随你,现在你最好给我安分的卧床休息,否则别怪我不顾你的伤势,把你抓起来打屁股!”这小鬼,平时除了偶尔整他之外,从小就成熟得不像小孩,在他身上绝对看不到“任性”或“无理取闹”,怎么这会儿却……
姜小路一怔。,打屁股?
“叔叔,我已经十七了。”又不是小孩子,还打屁股!
“我怀疑你受了伤就变成七岁!不,七岁的你还远比现在成熟。”
姜小路无奈。他当然知道自己目前不适合移动,可是他真的必须回去啊!如果不能回去,就只好……
“叔叔,请你派人到仙暇山去,要我娘马上赶过来,好吗?”
司徒烈皱眉,“为什么?”
“反正不是我回去,就是我娘过来啦!”他坚持的表示,却不慎去动到腿,立刻痛白了一张脸,呻吟地将头埋进被子里。
“我会派人请你娘过来,这样可以了吧!”司徒烈有些恼怒的低吼。
“马上喔!”他强调。
司徒烈瞪他,扬声喊,“典禄!”
“小的在。”典禄立即走进内室。
“马上派人快马到仙暇山,通知大庄主和夫人小少爷受伤的事,并转告夫人,小少爷‘坚持’请她‘立刻’到醉阳山庄。”他咬牙恼怒的吩咐。
“是。”典禄恭身退下,办事去了。
“谢谢叔叔。”姜小路笑了。
他苍白的样子让司徒烈一阵心疼,放软声音,无奈的说:“就算动作再快,至少也得四天以上,你娘才会到。”
“我知道,时间差不多。”他点头。
“什么时间差不多?”司徒烈不解。
“没什么。”他笑了笑,倦极地闭上眼睛。
司徒烈见状,没再追问,抬手轻轻的拨开他颊上的发,低声咕哝着,“都说自己已经十七了,怎么还断不了奶?不过才受了点伤就吵着要娘,七岁的你明明比现在还成熟,真是愈活愈回去了。”
“叔叔……”姜小路握住他的手,闭着眼慢慢的说:“小花说,昨晚守仓库的人不乖,拿着锯子做坏事。”
司徒烈眼神冷冽。“‘小花’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今天早上,所以我才想去仓库看看……”姜小路将他的手拉到颊下枕着。“昨晚守仓库的守卫有六个,叔叔要查就从他们身上查吧!”
“这件事我来操心,你安心的养伤。”司徒烈用自由的手轻轻拍抚着他。“对了,你不介意告诉我,‘小花’是谁吧?”
姜小路轻轻一笑。“就是仓库外面那只狗啊。”
“那只狼犬你叫它小花……”司徒烈对他取名的水准实在不敢苟同。
“白虎王我都叫它大白了,它们也都没有抗议啊!”
“那是因为你特别。”司徒烈有些无奈的摇头。小路确实是特别的,因为他能和动物沟通,而且不管是凶禽或猛兽,在他面前就会非常乖顺。
“对叔叔来说,我也是特别的吗?”姜小路睁开眼睛,望着他。
司徒烈心头一震,一会儿后才慢慢的说:“你当然是特别的,特别,而且……独一无二。”
姜小路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徐徐的闭上眼睛,终于累极睡去。
司徒烈凝望着他,良久,一声叹息从他口中吐出。
他该拿他怎么办呢?
第三章
看着姜小路终于睡得安稳一点,司徒烈才松了口气,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因为他的左手还被姜小路枕在颊下。
轻轻的打算抽出手,却发现自己稍微一动,姜小路那双眉便微微皱起,他只好乖乖的坐在床沿,不再试图得到自由。
或许,他的“自由”在那年与他初见的时候,就注定被这小鬼夺走了吧!
突然又想到他藏匿在柜子里的长匣。不,或许他的“自由”,早在当初得到那个东西的时候就注定失去。
“二庄主。”典禄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留爷和留姑娘已经到了,小的请他们在‘喜客轩’稍待。”那是忏园接待来客的地方。
“留姑娘也来了?”司徒烈皱眉,想到那个丫头,就觉得一阵头痛。
典禄完全能理解二庄主不想见到留香影的原因。那小姑娘对二庄主的敌意不轻呐,好像非常不满二庄主与小少爷之间亲匿的关系似的。
“是的,留姑娘原本要直接进来的,可是小的告诉他们,小少爷好不容易才睡下。幸好留爷出声制止留姑娘。”要不然他可以肯定,留姑娘才不理会他的劝说呢。也幸好她没有直接闯进来,否则看见小少爷和二庄主现在这模样,肯定会气得不轻吧?
想当初小少爷一来到醉阳山庄,就都是以这种亲匿的态度对待二庄主的,渐渐的,二庄主也就慢慢的习惯了,而他们这些下人,当然也已经看习惯了啦!
“小的看……二庄主也离不开身,怎么办呢?”
司徒烈望向姜小路。他是抽不开手,除非想惊醒他。
“请留爷过来吧!”
“留姑娘呢?”
“若她要进来,就先约法三章,要不答应,就不准进来。不用客气,直接请留爷好好的管束她。”
“小的知道了。”典禄躬身退下,请人去了。
不一会儿,典禄领着留衡和留香影进来,可能留衡已告诫过她,所以她一进来,只用大大的眼睛瞪着司徒烈,尤其在看见他的手被姜小路当成枕头的模样,她的眼底更是火冒三丈,不过也算识相,只挑了张椅子坐下,没有惊扰到姜小路。
“司徒烈无法起身招呼,请留爷见谅。”司徒烈淡漠的朝留衡点头行礼,声音轻细,避免惊扰姜小路。
“无妨。”留衡也压低声音。“小路的伤还好吧?”
“虽然伤势有些严重,不过都是些皮肉伤,痊愈后不会有大碍。”他简单的说明。“请留爷来是想劳烦留爷一件事。”
“我知道,我会去调查这件‘意外’,二庄主只要将守卫的名单给我就可以了。”
“多谢留爷。”司徒烈很高兴不用费神多作解释。“典禄,等会儿把昨晚守夜的守卫名单抄给留爷。”
“是。”典禄领命走到外厅姜小路书写的地方,备了文房四宝,将名单抄写下来交给留衡。
“为何只有昨晚?”留衡疑惑。
“因为手脚是在昨晚动的,是那六人之中的其中一个。”司徒烈解释。
“你又知道了。”一旁的留香影低声咕哝。
没有理会她,但他能理解她的怀疑,因为她并不知道姜小路有很多专用的“细作”提供他线索。
“香影。”留衡低声喝止女儿。他当然了解女儿对小路的喜爱,所以对小路全心信任及接受的司徒烈很吃味,尤其小路又长期住在醉阳山庄,这几年偶尔去一次雷风堡,也都是匆匆来去,更让女儿对只闻其名的司徒烈敌意更重了。
留香影委屈的闭上嘴,可是仍不甘示弱的瞪了一眼司徒烈,无奈对方连看也没有往她的方向扫一眼,只是专注的凝视着床上的人儿。
“既然范围已经缩小了,我就尽快把事情调查清楚,不打扰了。”留衡决定速战速决,尽快抓到伤害堡主宝贝外孙的凶手。
“请留爷多费心了,感谢。”司徒烈有礼的说。
“哪里。”留衡一拱手,便要带着女儿离开。
“我想要留下来!”留香影不愿离去。
“等小路伤势好一点,你再过来,现在他需要休息,你在这里只会干扰到他,影响他的伤势,你宁愿这样吗?”留衡严肃的望着女儿。
她噘着红唇,无奈的妥协,转向司徒烈,语带命令的说:“等小路醒了,一定要派人通知我,知道吗?”
他终于望向她,“等小路可以招待客人的时候,我会派人通知留姑娘。”
“你……”留香影不满。
“香影。”留衡制止她,对司徒烈道:“这样甚好,让小路安心养伤,我会管好小女的。”
“爹!”留香影好气馁。
“多谢留爷体谅。”司徒烈淡淡的一笑。“原谅司徒烈不便起身相送。”
嗯,这是下逐客令了。留衡笑了笑,拉着不情愿的女儿离去。
麻烦人物。司徒烈心里低斥。
那个留香影真是个麻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