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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烟雨朦朦 1093-第2部分

小说: 烟雨朦朦 1093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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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出来的。她身材纤长苗条,却丰满匀称,既不像 一般中年妇人那样发胖,也没有像妈那样枯瘦干瘪。当然,她一直过着好日子,不像妈那样 日日流泪。
爸从里面屋子里出来了,穿着一件驼绒袍子,头上戴着顶小小的绒线帽,嘴里衔着他那 年代古老的烟斗。他皱着眉头,用严肃的眼光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我虽然不喜欢他,但依然 不能不站起身来,对他恭敬的叫了声爸爸。他不耐的对我挥了挥手,似乎看出我这恭敬的态 度并不由衷,而叫我免掉这套虚文。我心中颇不高兴,无奈而愤恨的坐了回去,爸眉头皱得 更紧了,回过头去对梦萍大声嚷:“把收音机关掉#”梦萍扭了扭腰,噘起了嘴,不情愿的关掉了收音机,室内马上安静 了许多。爸在雪姨身边坐了下来,望着尔杰说:“又怎么回事了?”“和梦萍打架了嘛!”雪姨说,尔杰乘机把呜咽的声音加大了一 倍。爸没有说话,只阴沉的用眼光扫了梦萍一眼,梦萍努着嘴,有点胆怯的垂下了眼睛,嘴 里低档的叽咕了一句:“买了辆新车子就那么神气!”
爸再扫了梦萍一眼,梦萍把头缩进大衣领子底下,不出声了。爸转过头来对着我,眼光 锐利而森冷,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一点笑容都没有,好像法官问案似的:“怎么样?你妈的身体好一点没有?”
亏你还记得她!我想。却不能不柔声的回答:“还是老样子,常常头痛。”
“有病,还是治好的好。”爸说,轻描淡写的。
治好的好,钱呢?为了每个月来拿八百块钱生活费,我已经如此低声下气的来乞讨了。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爸取下烟斗来,在茶几上的烟灰碟子里敲着烟灰,雪姨立即接过了烟 斗,打开烟叶罐子,仔细的装上烟丝,再用打火机点燃了,自己吸了吸,然后递给爸。爸接 了过来,深深的吸了两口,似乎颇为满足的靠进了沙发里,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在这一瞬 间,他看起来几乎是温和而慈祥的,两道生得很档的眉毛舒展了。眼睛里也消夫了那抹严厉 而有点冷酷的寒光。我窃幸我来的时候还不错,或者,我能达到我的目的,除生活费和房租 外,能再多拿一笔!一条白色的小狮子狗——蓓蓓——从后面跑进了客厅,一面拚命摇着它 那短短的,多毛的小尾巴。跟在它后面的,是它年轻的女主人如萍。如萍是雪姨的大女儿, 比我大四岁,一个腼腆而没有个性的少女,和她的妹妹梦萍比起来,她是很失色的,她没有 梦萍美,更没有梦萍活泼,许多时候、她显得柔弱无能,她从不敢和生人谈话,如果勉强她 谈,她就会说出许多不得体的话来。她也永远不会打扮自己,好像无论什么服装穿到她身 上,都穿不整齐利落似的。而且她对于服装的配色,简直是个低能。拿现在来说吧,她上身 是件葱绿色的小棉袄,下身却是条茄紫色的西服裤。脖子上系着条彩花围巾,猛一出现,真 像个京戏里的花旦!不过,不管如萍是怎样的腼腆无能,她却是这个家庭里我所唯一不讨厌 的人物,因为她有雪姨她们所缺少的一点东西——善良。再加上,她是这个家庭里唯一对我 没有敌意或轻视的人。看见了我,她对我笑了笑,又有点畏缩的看了爸一眼,仿佛爸会骂她 似的。然后她轻声说:“啊,你们都在这里!”又对我微笑着说:“我不知道你来了,我在 后面睡觉,天真冷……怎么,依萍,你还穿裙子吗?要我就不行,太冷。”她在我身边坐了 下来,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她的手正好按在我湿了的裙子上,立即惊异的叫了起来:“你的 裙子湿了,到里面去换一条我的吧!”
“不用了!我就要回去了!”我说。
蓓蓓摇着尾巴走了过来,用它的头摩擦着我的腿,我摸了摸它,它立刻把两只前爪放在 我的膝上,它的毛太长了,以至于眼睛都被毛所遮住了。它从毛中间,用那对乌黑的眼珠望 着我,我拂开它眼前的毛,望着那骨碌碌转着的黑眼珠,我多渴望也有这样一条可爱的小狗!
“蓓蓓,过来!”雪姨喊了一声,小狗马上跳下我的膝头,走到雪姨的身边去。雪姨用 手抚摸着它的毛,一面低档的,像是无意似的说:“看!才洗过澡,又碰了一身泥!”
我望了雪姨一眼,心中浮起一股轻蔑的情绪,这个女人只会用这种明显而不深刻的句子 来讽刺我,事实上,她使我受的伤害远比她所暴露的肤浅来得少。她正是那种最浅薄最小气 的女人,我没有说话。爸在沙发椅中,安闲的吸着烟斗,烟雾不断的从他那大鼻孔里喷出 来,他的鼻子挺而直,正正的放在脸中间。据说爸在年轻时是非常漂亮的,现在,他的脸变 长了,眉毛和头发都已花白,但这仍然没有减少他的威严。他的皮肤是黑褐色的,当年在东 北,像他这样肤色的人并不多,因此,这肤色成为他的标志,一般人都称他作“黑豹陆振 华”。那时他正是不可一世的风云人物,一个大军阀,提起黑豹陆振华,可以使许多人闻名 丧胆。可是,现在“黑豹”老了,往日的威风和权势都已成过去,他也只能坐在沙发中吸吸 烟斗了。但,他的肤色仍然是黑褐色的,年老没有改变他的肤色,也没有改变他暴躁易怒的 脾气,我常想,如果现在让他重上战场的话,或者他也能和年轻时一样骁勇善战。他坐在沙 发里,脸对着我和如萍,我下意识的觉得,他正在暗中打量着我,似乎要在我身上搜寻着什 么。我有些不安,因为我正在考虑如何向他开口要钱,这是我到这儿来的唯一原因。 “爸,”我终于开口了。“妈要我来问问,这个月的钱是不是可以拿了?还有房租,我们已 经欠了两个月。”
爸从眯着的眼睛里望着我,两道低而浓的眉毛微微的蹙了一下,嘴边掠过一抹冷冷的微 笑,好像在嘲笑什么。不过,只一刹那间,这抹微笑就消失了,没有等我说完,他回过头去 对雪姨说:“雪琴,她们的钱是不是准备好了?”接着,他又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睛张大 了,眼光锐利的盯在我的脸上说:“我想,假如不是为了拿钱,你大概也不会到这儿来的 吧?”
我咬了咬嘴唇,沉默的看了爸一眼,心里十分气愤,他希望什么呢?我和他的关系,除 了金钱之外,又还剩下什么呢?当然除非为了拿钱,我是不会来的,也没有人会欢迎我来 的,而这种局面,难道是我造成的吗?他凭什么问我这句话呢?他又有什么资格问我这句话 呢?雪姨抿着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看我,对如萍说:“如萍,去把我抽屉里那八百块钱拿来!”
如萍站起身来,到里面去拿钱了。我却吃了一惊,八百块!这和我们需要的相差得太远 了!
“哦,爸,”我急急的说:“我们该了两个月房租,是无论如何不能再拖了,而且,我 们也需要制一点冬衣,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又快过阴历年了,妈只有一件几年前做的丝绒袍 子,每天都冻得鼻子红红的,我……我也急需添制一些衣服……如果爸不太困难的话,最好 能多给我们一点!”我一口气的说着,为我自己乞求的声调而脸红。
“你想要多少呢?”爸眯着眼睛问。
“两千五百块!”我鼓足勇气说,事实上,我从没有向爸一口气要求过这么多。“依 萍,你大概有男朋友了吧?”雪姨突然插进来说,仍然抿着嘴角,微微的含着笑。
我愣了一下,一时实在无法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她轻轻的笑了声说:“有了男朋友,也 就爱起漂亮来了,像如萍呀,一年到头穿着那件破棉袄,也没有说一声要再做一件。本来, 这年头添件衣服也不简单,当家的就有当家的苦。这儿不像你妈,只有你一个女儿,手上又 有那么点体己钱,爱怎么打扮你就怎么打扮你,这里有四个孩子呢!如萍年纪大一点,只好 吃点亏,就没衣服穿了,好在她没男朋友,也不在乎,我们如萍就是这么好脾气。”我静静 的望了她一会儿,我深深了解到一点,对于一个不值得你骂的人,最好不要轻易骂他。有的 时候,眼光会比言语更刺人。果然,她在我的眼光下瑟缩了,那个微笑迅速的消失,起而代 之的,是一层愤怒的红潮。看到已经收到了预期的效果,我调回眼光望着爸,爸的脸上有一 种冷淡的,不愉快的表情。“可以吗?”我问。“你好像认为我拿出两千五百块钱是很方便 的事似的。”爸说,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
“我并不认为这样,不过,如果你能给尔杰买一辆全新的兰陵牌脚踏车的话,应该也不 太困难拿出两千五百块钱给我们!”话不经考虑的从我嘴里溜了出来,立刻,我知道我犯了 个大错误,爸的眉头可怕的紧蹙了起来,从他凶恶而凌厉的眼神里,我明白今天是绝对拿不 到那笔钱了。
“我想我有权利支配我的钱。”爸冷冷的说:“你还没有资格来指责我呢。我愿意给谁 买东西就给谁买,没有人能干涉我!”雪姨白皙的脸上重新漾出了笑容,尔杰也忘记了继续 他的呜咽。“哦,爸,”我咽了一口口水,想挽回我所犯的错误:“我们不能再不付房租 了,如果这个月付不出来,我们就要被赶出去,爸,你总不能让我们没有地方住吧?”
“这个月我的手头很紧,没有多余的钱了,你先拿八百块去给你妈,其他的到过年前再 来拿!”爸说,喷出一口浓厚的烟雾。“我们等不到过年了!”我有点急,心里有一股火在 迅速的燃烧起来。“除非我和妈勒紧裤带不吃饭!”
“不管怎样,”爸严厉的说,浓黑的眉毛皱拢在一起,低档的压在眼睛上面,显出一种 恶狠狠的味道。“我现在没有多余的钱,只有八百块,你们应该省着用,母女两个,能用多 少钱呢?你们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雪姨忽然笑了一声,斜睨着眼睛望着我说:“你妈那儿不是有许多首饰吗?是不是准备留着给你作嫁妆?这许多年来,你妈也给你 攒下一些钱了吧?你妈向来会过日子,不像我,天天要靠卖东西来维持!”
我狠狠的盯了雪姨一眼,我奇怪爸竟会看不出她的无知和贪婪!我勉强压抑着自己沸腾 的情绪,和即将爆发的坏脾气,只冷冷的说了一句:“我可没有如萍和梦萍那样的好福气, 如果家里还有东西可以卖的话,我也不到这儿来让爸为难了!”
“哦,好厉害的一张嘴!”雪姨说,仍然笑吟吟的:“怪不得你妈要让你来拿钱呢!说 得这么可怜,如果你爸没钱给你,倒好像是你爸爸在虐待你们似的!”
如萍从里面房里出来了,拿了一叠钞票交给雪姨,就依然坐在我的身边,我本来不讨厌 她的,但现在也对她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厌恶之感,尤其看到她手上那个蓝宝石戒指,映着灯 光反射着一条条紫色的光线时,多么华丽和富贵!而我正在为区区几百块钱房租而奋斗着。
雪姨把钱交给了爸爸,似笑非笑的说:“振华,你给她吧,看样子她好像并不想要呢!”
“你到底要不要呢?”爸不牡的问,带着点威胁的意味。
“爸,你不能多给一点吗?最起码,再给我一千块钱付房租好不好?”我忍着一肚子的 火,竭力婉转的说,我了解我今天是必须拿到钱回家的,家里有一百项用度在等钱。
“告诉你,”爸紧绷着脸,厉声的说:“你再多说也没用,你要就把这八百块钱拿去, 你不要就算了,我没有时间和你泡蘑菇!”“爸,”我咽了一口泪水,尽力抑制着自己。 “没有付房租的钱,我们就没有地方住了,你是我的父亲,我才来向你伸手呀!”“父 亲?”爸抬高了声音说:“父亲也不是你的债主!就是讨债的也不能像你这样不讲理!没有 钱难道还能变魔术一样变出来?八百块钱,你到底要不要?不要就趁早滚出去!我没时间听 你噜苏!你和你妈一样生就这份噜苏脾气,简直讨厌!”我从沙发上猛然的站了起来,血液 涌进了我的脑袋里,我积压了许久的愤怒在一刹那间爆发了,我凶狠的望着我面前的这个 人,这个我称作父亲的人!理智离开了我,我再也约束不住自己的舌头:“我并不是来向你 讨饭的!抚养我是你的责任,假如当初在哈尔滨的时候,你不利用你的权势强娶了妈,那也 不会有我们这两个讨厌的人了。如果你不生下我来,对你对我,倒都是一种幸运呢!”
我的声音喊得意外的高,那些话像倒水一般从我嘴里不受控制的倾了出来,连我自己都 觉得惊异,我居然有这样的胆量去顶撞我的父亲——这个从没有人敢于顶撞的人。爸的背脊 挺直了,他取下了嘴边的烟斗,把手里的钱放在小茶几上,锐利的眼睛里像要冒出火来,紧 紧的盯着我的脸。这对眼睛使我想起他的绰号“黑豹陆振华”。是的,这是一只豹子,一只 豹子的眼睛,一只豹子的神情!他的两道浓眉在眉心打了一个结,嘴唇闭得紧紧的,呼吸从 他大鼻孔里沉重的发出声音来。有好一阵时间,他直直的盯着我不说话。他那已经干枯却依 然有力的手握紧了沙发的扶手,一条条的青筋在手背上突出来,我知道我已经引起了他的脾 气,凭我的经验,我知道什么事会发生了,我触怒了一只凶狠的豹子!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爸望着我问,声音低沉而有力。
我感到如萍在轻轻的拉我的衣角,暗示我想办法转圜。我看到梦萍紧张的缩在沙发中, 诧异的瞪着我。我有些瑟缩了,爸又以惊人的大声对我吼了一句:“说!你是什么意思?”
我一震,突然看到雪姨靠在沙发里,脸上依然带着她那可恶的微笑,尔杰张大了嘴倚在 她的怀里。愤怒重新统治了我,我忘了恐惧,忘了我面前的人曾是个杀人如儿戏的大军阀, 忘了母亲在我临行前的叮咛,忘了一切!只觉得满腔要发泄的话在向外冲,我昂起头,不顾 一切的大叫了起来:“我没有什么意思,我只是投错了胎,作了陆振华的女儿!如果我投生在别的家庭里, 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伸着手向我父亲乞讨一口饭吃!连禽兽尚懂得照顾它们的孩子,我是有 父亲等于没父亲!爸爸,你的人性呢?就算你对我没感情,妈总是你爱过的,是你千方百计 抢来的,你现在就一点都不… ”爸从沙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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