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觅广寒-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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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该出发了么?”他拿起佩剑,起身。
“嗯。”漠嫣点了点头。
漠嫣沉默看着秦楼月离开的背影,眼神不由黯了一下。
明明那么舍不得那个人,明明根本无法放心离开。
但是为了一句命令一句承诺,就能如此绝然的转身。
楼月哥哥……
你这样活着,是不是很累。你的人身在远方,你的心又沦落何地。
漠嫣回身看了一眼沉睡着的夙逸,轻叹。
“你快点醒啊。他都要走了,你还不醒……你这家伙,平常生龙活虎的,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么不顶用……”
那一刻,她真希望夙逸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横眉怒目对他吼,“小丫头,没大没小的!”
然而,他还是在陷在柔软的床褥中,静静睡着,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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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门主!前方战报!”
“报——生死判密函!”
“报——”
一袭白衣,钰冠高戴的漠嫣坐在桌案后,七手八脚,三头六臂般指挥着一屋子人上蹿下跳。从前秦封雪任门主的时候,做什么事情都是看上去慢条斯理,毫不在意,却能把所有事都轻松搞定。现在的浣剑门新门主漠嫣却是个做事雷厉风行风风火火的作风,每一天,浣剑门的挽香殿里,都是鸡飞狗跳。
“萧殿主,这件事你觉得呢?”漠嫣听完属下汇报,冲着角落里一个同样忙的不可开交的大叔吼道。
大叔也在一片嘈杂之中吼回去,“按原定计划稳妥而行。”
“好就按你说的办!这件事交给你负责!”
“是!”
夙逸的贴身侍女茗儿已经在大殿的角落里站了半天,焦急得绞着手绢。无奈这殿里都乱作了一团,她实在是找不到机会去觐见漠嫣。
直至中午,漠嫣猛地抬头,才看见茗儿,奇怪得问了句,“茗儿,你怎么在这里?”
茗儿赶紧小跑着进殿,“门主,我是有件事想要禀报。”
“嗯?”漠嫣有些焦躁得皱了皱眉。
“夙逸公子他醒了。”
“什么?!”漠嫣猛地按着桌子站起来,惊叫了一声,结果把大殿内所有嘈杂的声音都压了下去,一时间殿内只剩下寂静。
“你怎么不早说!”漠嫣懊恼得看了一眼茗儿,“快点带我去。”
然而,当漠嫣急匆匆赶往夙逸安歇的寝宫,却发现床上已经空无一人。
漠嫣急的直跳脚,抓住侍女问,“人人人,人呢!”
侍女缩在角落里,万分无辜,“公子说要出去走走……我们都不敢拦啊……”
漠嫣皱眉盯着床褥,静默了三秒。然后下令,“来人!传令下去,一刻钟之内,必须找到夙逸殿主。”
“是!”白衣属下迅速得令而去。
最后,漠嫣在芙蓉城的城楼上,找到了夙逸。
“公……”茗儿看见城墙垛口边那一抹白色的人影,差一点喊出声,却被漠嫣制止。
她抬了抬手,“你们都回去吧,别在这里杵着了。人找到就好。”
下属们都俯身一拜,迅速离去。茗儿也担忧得看了一眼自家公子,转身回去。
夙逸身上裹着轻暖的白色狐裘,坐在城墙垛口上,白色的衣角在凌烈的风中猎猎作响,墨色的发丝飘散在风中。
整个人,仿佛乘风欲飞。
“他走了?”夙逸知道是漠嫣站在了自己背后,于是轻声开口问。
漠嫣听得出他声音底气不足,气血衰微,不由翻了个白眼——真是会给我惹麻烦。
“你晚醒了半个月。你昏迷的时候,楼月哥哥曾经在你身边整整守了十天,事必躬亲,亲自替你喂水喂药。出征之前,连自己的家都没来得及回一趟。”
夙逸沉默了一瞬,然后微微扬起下巴,望着不见尽头的天边,“我真是笨,醒得这么晚,竟和他错过了。”
“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那时,漠嫣脑中,秦楼月看着夙逸轻叹的模样与夙逸此时的样子,两幅画面重叠交错起来,两人的神态和语气都是如出一辙。
“我说!你能不能先把自己的伤养好啊?我的大少爷!才刚醒就跑到这里来吹风!你是不是想活活把我给气死!你要出了什么岔子,我拿什么给楼月哥哥交差!”
“我躺了那么多天,闷都闷死了,出来透透气嘛……”夙逸回头,扬起嘴角露出一抹轻佻的微笑。
然后,他忽然又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向他交差?他走前有说过什么吗?”
漠嫣愣了一下。总不能说——“因为我早就看出你们俩有奸情”吧……
飞快眨了眨眼睛。“呃。楼月哥哥说,你因为他而重伤,他很愧疚。如果你好不了他无法安心……”
“是么。”夙逸笑了笑,带上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
漠嫣瞬间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说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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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之后,秦楼月凯旋而归。漠嫣门主亲自率各大殿主于浣剑门百级石阶上相迎,然而,那殿主中偏偏少了夙逸。
“秦殿主,这次辛苦你了。你率浣剑门之众铲除玲珑阁这个武林祸患,应当为你记上大功一件。”
秦楼月单膝跪地,“此乃在下份内之事。”
他低头的瞬间,没有看到漠嫣与其他殿主相互交换了一个别有意味的眼色。
“门主专门为您备了酒席接风洗尘,来来,秦殿主,快点进去吧。”一个粗犷汉子从殿主中走出来,把秦楼月从地上拉起来就往里走。
“能否让在下先去……”
“哎呀,你这是要去哪里啊?天大的事也得接了风再说!”
“可……”
秦楼月根本没有机会拒绝推辞,就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连推带拉拖进宴厅。
宴厅内是一人一座的小席,每人面前都摆着一张小几,旁边坐着一位服侍的佳丽。
秦楼月本来就是心思极其缜密之人,看到每个人对他的态度都有些异常,好像都在故意回避什么,便开始生疑。然而,他也不好败了大家的兴致,只好勉强应付。
“楼月哥哥,今日这里都是自己人,我也不与你客气。小妹敬你一杯。”漠嫣说完,拿起桌上青铜酒觞,一仰头饮尽。
秦楼月勉强笑了笑,待身边的女子往杯中斟满了酒,也仰头喝干。
“好!爽快!”身边一阵喝彩,接着,各个殿主便商量好了似的,你一杯我一杯不停灌秦楼月。
秦楼月越是喝,脑袋却越清醒,心也越来越冷。
他们为什么药灌醉自己……是怕自己知道了什么吗……
难道,夙逸他……
这个念头只是倏然闪过,秦楼月就心慌意乱。他开始再不顾忌,自我找醉似的,一杯接着一杯,不停喝着。
秦楼月喝酒向来有节制,从未醉过。各个殿主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秦楼月,不仅开始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看着漠嫣。
漠嫣也觉得玩的有点过了,于是忽然拍了拍手,“酒已过三旬,大家也都喝的痛快,不如再来些歌舞助兴。”
【月·逸】仙人赋
仙袂乍飘兮,闻麝兰之馥郁;
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
徘徊池上兮,若飞若扬。
美彼之态度兮,凤翥龙翔。
生于孰地,来自何方?
瑶池不二,紫府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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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语落,十三位分别抱着磬、筝、箫、笛、箜篌、筚簟、笙等乐器的华服浓妆女子在屋角坐定。同时,一个身材修长身着水红色纱衣的女子,轻盈跃入房间的中央。她胸饰璎珞,臂饰镯钏,腰系长裙,肩披彩带,赤裸的脚踝上带着一串金铃铛,随着她辗转的步伐而叮咚作响。
乐声骤然作响,一瞬间,跳珠撼玉般的乐声充溢了整个房间,让方才迷蒙的酒气都为之一澈。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跟着那在房间中央翩翩起舞的女子。芙蓉城本来就是美人之乡,这些殿主什么样的佳人没见过,今日却都一个个目瞪口呆盯着屋中的人,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随着她细长腰肢的动作,衣裙飘曳,舞带飞卷。她的舞步轻盈得如若流连花间的蝴蝶。
足下生花,虚步蹑太。
素手把芙蓉,霓裳曳广带,飘浮升天行。
秦楼月已经有些微醺,他的目光也不由被那起舞的女子吸引。而且,他总觉的,那画着妖冶浓妆的女子,面纱之后那双桃花星眸,一直含笑得注视着自己。
忽然,女子变化了步伐,一个轻盈的腾身,舞至秦楼月的身侧。
她水袖一甩,卷起秦楼月桌上的酒觞﹐而后,如若无骨的腰缓缓后仰,最后侧卧在了秦楼月的桌案上﹐然后双手端起酒,送至秦楼月的嘴边。
这次,连漠嫣都目瞪口呆了。
这,这也太……
秦楼月向来不进女色,他有些尴尬得别过头。
那侧卧着的女子不由挑起眉毛,一笑,而后便举杯,用左手遮住脸,细细饮下杯中的酒,妩媚至极。
饮罢,她轻盈转身起身,而后,边舞边用脚尖勾起小桌上的酒壶,替自己斟上第二杯。借着舞姿,她又饮下第二杯酒,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半醉半醒。
漠嫣看时候差不多,于是突然咳嗽了一声说,“这位舞姬好像对楼月哥哥你情有独钟啊,不如我今天做主,把她赏赐给你了。”
秦楼月立刻谢绝,“多谢门主好意,在下心领了。在下有些醉了,想先行离席……”
他话音还没落,忽然,那个舞姬发怒了似得,忽然皱起秀眉,翘起那兰花指,怒视前方,抓起桌上的酒,大口饮下,而后一个不稳,绊倒在小桌前,摔入了秦楼月的怀里。
秦楼月也不能眼见一个女子跌倒在地,只好不闪不避,任她往自己怀里躺。
“你这是急着去找谁啊。”
忽然,仰面躺在秦楼月臂弯里的舞姬,轻笑着开了口。这一开口不要紧,秦楼月直接傻在了原地。
这个声音……
怎么……
好像是……
秦楼月猛地低头,盯着怀里笑得一脸奸诈的人。
“夙逸?!”
夙逸扯掉脸上的面纱,装作很失落得叹气,“哎,我好心好意专门舞了一曲替你接风洗尘,你却对我爱理不理的,真是好伤奴家的心……”
“我……”秦楼月不免觉得无辜,“我没有认出你。”
(深蓝:P话,他弄成这个鬼样子,那些知情的殿主都看的眼发直。何况你这个正人君子,都不仔细看。)
夙逸看着秦楼月手足无措的样子,已经快要忍不住笑,不过还是强装悲伤,“你才走多久,就连我都认不出了……”
“不是那样……因为……因为你比以前瘦太多了……”
半天,秦楼月才勉强得解释道。
“有吗?”
“嗯。伤势恢复了么?”终于问到了秦楼月最关心的重点。今天他的心情真是千回百折了。刚才他发现那个舞姬竟然是夙逸的时候,震惊之后更多的当然是欣喜和安慰。
“没有大碍,只要多调养一阵就能完全恢复了。毕竟门主当时也没有真下狠手。”
“那就好……”
他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一个躺着一个抱着对话良久,完全不顾身旁那几十双闪闪发亮的电灯泡。
这一刻,几乎每一个人都在感叹:为什么夙逸不是个女的。他们这样看上去真是天造地设一对欢喜冤家啊。
“哎,好了好了,我们今天就散了吧。”漠嫣已经看够了好戏,这个时侯适时站起来,对着所有人使了使眼色,“秦殿主和夙逸殿主肯定还要好好叙叙旧,我们就不要再打扰他们了。快散了吧散了吧。”
于是,一屋子人迅速撤离,作鸟兽散。
夙逸却一直窝在秦楼月怀里,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好不容易被这个古板的家伙抱一次,当然要享受个够。
“夙逸,我们不走吗……”秦楼月最后按捺不住,轻声问。
夙逸想了想,编了个假到不行的借口,“我刚才脚扭了……”
不过,偶尔一个小小的谎言,并无伤大雅。
秦楼月没有拆穿,他小心翼翼抱着夙逸起身。走到大殿外。
夜已深,苍茫的月色浩淼降落于黑暗的大地之上,为一切都覆上一层白的霜。清冷的夜风若有若无扫过人的皮肤。
夙逸身上那件半裸的纱衣实在没什么遮寒作用,不由自主,就又往秦楼月怀里缩了缩。
“冷么?”秦楼月很敏感察觉到怀里人的动作,立刻运起内力为他驱寒。
夙逸感激得抬头一笑。
“你真的……瘦了好多……”秦楼月低垂下眼帘,静静看着夙逸。
月光之下,他那双墨色的眸子,不知为何,除了平日里的沉静之外,更多了几分难以言述的哀伤。
无由的,夙逸心头就是一紧。
干嘛露出那样的神态……
“现在是去你那里还是去我那里?”忽然,秦楼月自己转移了话题。
这一问,顿时让夙逸内心荡漾无比。
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暧昧呢……
“去我府上吧。方便。”夙逸眨了眨眼睛。
秦楼月点了点头。不过怎么也没理解这个“方便”是什么意思。去唐府其实还挺绕路的……
夙逸一眼就瞧出秦楼月在想什么,于是好心好意耐心解释,“我府上的浴桶比较大,床也比较大……”
他话音未落,秦楼月手一抖,差点没把夙逸给像烫手的山芋一样给扔出去。
—未完待续—
【月·逸】 春皱
又莫是东风逐君来,
便吹散眉间一点春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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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逸沐浴更衣。
他抱着手臂在镜前站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