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剑-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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疆梧不由震惊地说：“呃，您意思是……”
周瑜接道：“几十万条荆州人命，一瞬间就被我一把大火所焚烧而死。那些惨死于烈焰之中的人命，便成就了你们方才口中所说之‘千古功业’！”
焉逢不由沉默下来，思良着周瑜的所言，疆梧则道：“您英勇对抗曹贼，以寡击众，立下千古不灭的传奇，此事怎能以罪业而论之？”
周瑜道：“也许就凡俗观点来看，是千古功业吧。然而一夕之间，烧死如此多无辜的人命，难道主事者都不需些许负责吗？”
“这……”疆梧又是一阵惊讶，周瑜接着说：“我脱离凡尘至此一仙界，修仙隐居，才看出原来我为此事，身上已背负多巨大的业！此业至重至大，天道悠悠，难以逃避，此后不知要历经多少世，方能消得尽？即使我来巫山，原本可得千年寿命，如今至多不过仅得十分之一！一念及此，对天下权势，已毫无兴味。”
焉逢这时道：“周大人，可否冒昧一问？晚辈不解，您又怎会来到巫山的呢？”
周瑜道：“是巫山仙子带我来此的……当时我进军巴丘，行近巫山……她用一只桐琴，化为一具我染疾而亡的尸身，瞒过所有世人！连仲谋、子敬，以及我的妻子桥氏，所有人都相信周瑜染上恶疾，突然病故！”
焉逢道：“何以巫山仙子要带着如您这般不世的英雄，突然离开您正活跃的英雄舞台，远离人寰？”
周瑜道：“因为，仙子她担忧我会卷入权势罗网，变成一位面目可憎的红尘中人……所以她利用正好我功业达至巅峰之际，巧施奇计，早早便把我带至巫山来！事后回顾既往，如今我十分感激此事。想一想，昔日充满理想大梦的仲谋、玄德、孔明他们几位，后半辈子深堕权力罗网之中，人都变了。反倒我因缘际会，早早离开英雄舞台，反倒无意中保全自己天然的本真心性，也维护了无瑕英雄形象。或许如此，反才真是幸运！”
焉逢心中不禁认同周瑜这一说法，疆梧却道：“但周大人，您怎舍得一下就抛弃所有世人所看重的事物——功业、社稷、主君、忠义、娇妻、子女、名誉——您竟舍得说抛便抛，如此洒脱一走了之？”
周瑜道：“就当作我当真病故了，不就成了吗？”
“呃……”
“你想想，人生其实不正也是如此吗？造化无常，何曾在乎你是否位在巅峰，是否甘愿割舍……它要把你带走，便不由分说，一下把你带走了！若是如此，你又要与谁去据理力争呢？”
焉逢道：“唔，有道理……”
疆梧却道：“不，晚辈的意思并非如此！晚辈想问的是，何以您一世英雄，竟会愿意如此轻易让巫山仙子在您功业巅峰之际，便把您带走？您难道自己毫无抵抗吗？”
“原来想问的是此事？因为，我亏欠她一份很大的人情……”
“欠她人情？”、
“嗯，她牺牲了自己百年修为与寿命，替我造出了东风来。若非如此，假若赤壁一战而败，我与仲谋、子敬这些当初之主战派，皆沦为千古笑柄！成王败寇，成者英雄，败者罪人，此事至为残酷！若是我们那一战欠了东风，不幸败给曹孟德，你还会认为我是大英雄吗？”
“呃……”疆梧登时支吾以对。
周瑜道：“也罢，今天似乎说了太多尘俗往事了。此一话题，我们就此打住吧！”
这时候，巫山仙子从彼端山峰回来了，于是焉逢一行人便向仙子和周瑜辞行，焉逢道：“感谢两位，让我们能顺利取得巫山瑶花，完成任务！”
仙子向横艾问道：“笙儿，我把宝贵瑶花如此爽快给了你们，你至今仍不愿告诉我何以需要瑶花的原因吗？”
横艾道：“此乃飞羽之最高秘密！”
“你果然还是老样子，笙儿！那么你们下山吧，路上小心些！后会有期，轩辕剑！”
众人别过仙子、周瑜，便沿来路下山，当他们回到松峦峰的时候，大家都走得累了，便停下来歇息一会儿。疆梧这时道：“真没想到，一世英雄周瑜，竟会被巫山仙子一介女子，如此轻易地带离英雄舞台！你怎看此事，朝云？”
焉逢道：“其实我一路上，也在反覆思索此事。那位周大人认为自己反而因此不再沾染红尘权力，保全了自己天性，甚至英雄形象，说起来，此话也不无道理啊！”
疆梧道：“但如此做，就真的好吗？好不容易站在功业的最巅峰了，却如此弃若敝履。我难以想像，他怎会舍得如此……”
横艾道：“哎呀，怎的不舍得呢？像玄德公一辈子足智多谋，奇计多端，大家对他智谋与用兵能力佩服不已！他屡次智取曹家军——火烧博望坡、赤壁大捷、智取汉中，屡次以寡击众，好不英雄！结果夷陵一役，却被陆逊小伙子也以寡击众狠狠痛击一番，最后忧愤而死，巅峰之后，却遭遇空前惨败……一生英雄形象蒙上阴影，如此难道更好？”
疆梧立即不悦道：“横艾，你怎可以如此诋毁先帝呢？”
“我实话实说，并未诋毁啊？英雄惟恨死的不得其所，不得其时。我认为巫山女神真正保全了周公瑾的英雄形象……周公瑾他才是聪明人。”
焉逢道：“此事我深有同感，横艾。方才周公瑾一席话，令我感触良深！”
疆梧却道：“不，我深深不以为然！周公瑾一世豪杰，本有机会建立更惊天动地功业，如今却被巫山仙子一个区区女子的私心给毁了。说穿了，巫山仙子不过希望把挚爱的男人留在自己跟前，一辈子长伴自己罢了！借东风一事，不过为了讨好自己喜欢的男人罢了！为了小女子的浅薄儿女之情，便毁了大好英雄事业，实在令人深深不值！”
横艾道：“疆梧，你真的如此想吗？那你觉得巫山仙子该怎么做，才不算浅薄？”
疆梧道：“当然是让周大人继续在英雄舞台上，建立更辉煌的不世功绩啊！难道不是吗？”
横艾道：“然后——去烧死更多的无辜性命吗？去让天下继续动乱吗？”
“话不能如此说啊——横艾！”
“为了少数几位男人的英雄梦、功业梦，天下动辄必须付出几百万、千万的黎民百姓眼泪、性命、幸福为代价！然后，男人们称此为英雄的时代，不世之功业。然而谁想过，每个牺牲的士兵背后，都是一位母亲痛哭的眼泪、妻子悲伤的心碎？”
焉逢听得眉头一皱，横艾问：“怎么了，朝云？”
“没什么，你刚才一番话，勾起我内心的往事……或许你们不知……那位周公瑾在某种意义上而言，是杀死家父的仇人！”
众人听了，俱是一怔，焉逢道：“当初我们一家居住在荆州，家父担任刘景升大人麾下的水师参军，后来刘景升过世，曹贼吞并了荆州，家父便随着他们一起去征讨江东孙大人。刚才那位周大人火烧赤壁，家父他最后便丧生于那场熊熊大火之中……老实说，我有时常不明白自己该恨的人，是那周公瑾或孙大人呢，还是曹贼呢……”
疆梧道：“当然是曹贼了，朝云！不过我从未听你说过自己的往事，朝云……令尊过世之后，你还有其他家人，又怎会沦为孤儿？”
“父亲过世后，我们随着母亲回樊城附近的老家……但好景不长，几年后关将军挥师北伐，破堤淹樊城，我们一家再度流离失所。我有时也会迷惘，若天底下没有战争，我们一家人应该如今都仍和乐融融，生活在一起吧？”
横艾道：“为了周公瑾、关云长、曹孟德他们的英雄霸业，朝云，你们一家子就多忍耐牺牲点儿吧！”
疆梧道：“朝云，你可别被横艾给影响了。关将军北伐，是为了重振汉室的大义；周公瑾火烧赤壁，更是为了替全天下人声讨逆贼曹操之大义！如此堂堂大义，岂是小女子们所重视的私人小义所可比拟？”
横艾道：“疆梧啊……我说周公瑾赤壁一战，可才不是为了什么大义而战，而不过是私人恩情的小义而战！”
“这……这怎可能？”
“周公瑾抵抗当时的大汉丞相曹孟德，绝非为了重振汉室。他不过为了孙家而战，为了回报孙伯符、孙仲谋兄弟对他的知遇之恩罢了。说到最后，难道不是只为了私人小义而战吗？”
“这……不，不对！当时曹贼挟天子以令天下，周公瑾大人确是为了抵抗曹贼而战！这若非大义，又是什么呢？”
“然后赤壁大胜了，最后成就了什么？不过成就了孙家的称帝……不是吗？”
“这个……”
“重振大汉的大义，于今又在何方？男人口口声声为了大义，有时或许是真心……但说穿了，更多时候会不会不过拿来做为藉口？到最后，其实不过是为了回报君主知遇之情，或捍卫一己的私利。既然如此，何以巫山仙子同样基于私人情感所付出之努力，就是浅薄小女子的心态呢？而男人为了回报个人恩情或利益，就是英雄大义？况且还得拖着无辜百姓陪死？这难道不是男人的一种任性吗？”
“我……这……”疆梧被说得支吾以对，十分苦恼。
横艾接道：“如果你还不相信，我再举例好了！例如关将军北伐，到底几分是为了大汉，几分是为了回报玄德公对他的个人恩情，那就更有意思了。”
疆梧这时大声道：“够了，别再说了，别再说下去了！”
焉逢也连忙打圆场道：“好了，所有人到此为止吧。横艾……我们飞羽以对大汉的忠心而自豪，大家都相信自己是为了大汉的大义而战！我承认你的看法不无道理，甚至不少地方触动了我心中最深的痛处。但我能接受，不代表其他人也能接受。以后这种事，若有其他人在场，就不得再提。这是我以‘羽之部’领导人，所下达之命令。”
横艾只好道：“好嘛，好嘛！刚才是我说得太过火了，请你别生气，疆梧！”疆梧哼了一声，也不再多言。
尚章则对耶亚希道：“你看，夷娃，我就说吧！所以绝不要去惹横艾姊，天底下没几人讲得过她！横艾姊认真起来，是非常可怕的。”
“喔……是哦？可是，我刚刚几乎一半以上，都听不太懂大家讲什么耶……”
歇息已足，大家便继续上路，离开巫山之后，他们先行来到建业，把苏巧交还给他的丈夫柳才，柳才和苏巧对焉逢等人十分感激，然后焉逢再去把此事告知阿湘，阿湘同样感谢焉逢等人，并且终于能和苏巧姐妹团圆，焉逢也是感触良多。
完成了这些任务之后，他们便动身返回成都，去向多闻使、增长使交差。
第八卷 汉之云 第十七章 刺曹任务
第十七章刺曹任务
众人回到飞羽基地，便把巫山瑶花交给多闻使，然后就问下一个任务是要寻找什么，多闻使道：“此一任务应已告一段落，焉逢！”
“告一段落？”
“是的……老实说，丞相即将展开第五次北伐！”
“呃……丞相他又要展开北伐了？”
尚章喜道：“太好了，我们终于又有上战场杀敌的机会了！”
焉逢道：“多闻使大人，您之前不是说丞相决定休养生息，安内为先？如今又何以决定恢复北伐了？”
多闻使道：“距离前次北伐，至今也过了一段时日……其实丞相始终未曾忘怀北伐大业……因此他这段时间，始终持续差人去修复栈道！最近皇上微恙……权力又微妙地回归由丞相所主导！丞相把握此次重掌权柄机会，已下令发动历来最大规模之征兵、征粮，他打算此次北伐务必有所建树，非夺下长安不可。如今首批部队与粮草，皆已运抵汉中。不过其实国力至今尚未恢复，此次比过去更大规模之北伐，隐隐令人担忧！尤其如今关右仍是那个司马懿所驻防……至他上任起，始终遵奉贼首曹睿之命，采取回避与我作战之战术！”
尚章道：“可恶，我们被他这缩头乌龟战术，害得真的好惨！”
焉逢道：“原来消耗战，是那个曹睿所提出的？”
多闻使道：“正是，他就是如今曹家年轻之当家主子。消耗战效力惊人，但使用此计之统帅，由于形近怯战，极易为谗言所诬陷。因此史上采用此计谋之将帅，如李牧、乐毅等人，多半皆无好下场。若非有曹睿那家伙，以领导者身份在背后大力暗自支持，否则即便是司马懿那样的宿将，绝难如此从容坚持至今……”
“原来如此……”
横艾道：“可以试试看反间计这一招啊！”
多闻使道：“你们之前任务期间，增长使便已派人去洛阳散播谣言，暗示司马懿功高震主，其心难测……可是那个曹睿，似乎全不为所动。”
焉逢道：“这么说来，在背后支持司马懿的这个曹睿，才是今后最棘手的问题了。”
横艾叹道：“唉……同样都是年轻皇帝在背后撑腰，但人家司马懿可幸运多了！我们家的孔明丞相，说来还真倒霉！”
疆梧不悦道：“横艾！”
横艾道：“哎呀，我这一次可没有替敌人说话哦！”
疆梧也不和他争论，多闻使则道：“不……其实很多大臣，私下也有类似横艾的感慨，大家心照不宣罢了！虽说是敌人，但曹睿这小子确有乃祖之风……而我们皇上却并无先帝之明！”
疆梧没想到多闻使也出此言，说道：“多闻使大人……既然如此，属下有个提议！”
“请说！”
“我们‘羽之部’几次任务，皆秘密往返敌境，已多少摸清他们一些方位虚实！或许我们可去洛阳，试着刺杀曹睿，不知您觉得如何？”
“刺杀曹睿？”
“是的……若顺利得手，曹贼一下子群龙无首，必会慌乱，丞相北伐即可趁此良机，直捣关内！”
“但此事非同小可……要刺杀敌人元首，可绝非那般易事！”
横艾也道：“何况我们是精英部队，而非暗杀部队啊！”
焉逢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