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特警为你钟情-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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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处理这件事时,丁监狱长给自己申请了一个严重警告处分,他承认他当时刚和我谈过话,正在生气我的无情无义和倔强无理,就想给我搞个现场教育,但万万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那种程度。他那时还一点也不知道我当过特警,有着与外表不相称的强悍身手和一触即发的暴烈性情。
《女特警—为你钟情》36(3)
我走了过去,医务室里有几张病床,最外侧的一个,上面躺着一个穿着囚服的服刑人员,先映入我眼中的是一双带血的光脚。我觉得有些不方便,犹疑自己是否要进去,看一个毫不相干的受伤男犯。
我突然感觉到什么,因为我看见一只已经打碎的眼镜放置在枕边,那眼镜让我联想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画面,我抢步上前,那犯人也转过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来,与我惊愕对视,眼神有些发散,但我们都在第一时间彼此确认。
《女特警—为你钟情》37(1)
无庸置疑,这是高煜,绝对是高煜!半年不见,他居然穿着一身囚服,以罪犯的身份出现在第二监狱,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拼命摇着头确认我不是在做梦,我想不光是我,任谁都会难以置信,眼前这个光着脚板一身刺目囚服的犯人,居然是那个目光锐利风度翩翩的高煜,是那个年轻有为激扬法庭的高煜?
强烈的反差让我极其失态地扑过去,连声大叫高煜高煜,我的天,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成犯人了!你犯什么事儿了?你叫谁打成这样的?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高煜当时非常清醒,他其时已经做为嫌疑犯,历经一个月的看守所羁押,两上法庭,一审判决后才被押至第二监狱,他对自己罪犯的身份已然认命,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种狼狈凄惨的时候会看见我,他脸上瞬间出现一系列惊讶、躲闪和耻辱的表情变化,直到看我情不自禁地扑上来,他的眼睛才一下子湿了,他屈辱地流下了两行男儿泪,然后就那样流着泪把头移向另一侧,有气无力喊道:“施慧你走,我不想这时候看见你,我不想你看见我这个样子,你走!走!”
他肋骨已断,这几句话叫他剧烈地咳嗽起来,高大的身躯痛楚地在床上缩成一团。医生有些生气地推开我,上前处置。我退了几步,再度看清他头脸俱肿的惨样儿,真是心如刀割,我气不能抑一个转身大声问:“是谁把他打成这样的?”
周大明这个炮筒子回答了我:“边宝庆!已经关了禁闭了!”
接下来,他又千不该万不该地冲着监狱领导进了一句意气的话:“我就提过,这重刑犯和轻刑犯不能混关在一起,丁狱你们就是不听!果然出事了吧?”
田队制止了他,向大家解释道:“是我们工作不细致,想不到这个边宝庆当年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刑时,被害人的律师竟然是这个高煜,真是冤家路窄……”
我已经简单做出了判断,愤怒地把眼睛挪向丁监狱长,他还在冷冷地看着我,似乎在说:“看,你不愿意承认的男友现在落魄到这个程度,你做何感想。”
我咬了一下嘴唇,转身向外冲。
我轻车熟路地奔入一监区,在值班室看见值班管教,向他一伸手:“钥匙!”
他被我铁青的脸色弄得愣住了,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给他下命令,下意识地从桌上拿起钥匙要保护一样抱在怀里,我一把夺过来,在他岔气般的喊声中冲向第一道铁门。
后来这个倒霉的管教因为我也背了个警告处分。
我从一大串钥匙中找出一枚,说来也奇,我以前只是看过一次,居然鬼使神差地把钥匙一下找准,下边的动作就是我的基本功了,我非常迅速地完成插孔、扭锁、下锁、拉闩的系列动作,只身进入第一道门,然后我发现第二道铁门的锁头是虚挂的,再度下锁、拉闩,拽开第二道铁门闯入监区。
监区内正在开饭,所以才会有一道门是虚锁的,每个牢间的门全大开着,负责送饭的服刑人员和管教闻声全转过身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长驱直入,值班管教已经追上来,高喊着抓住她向我扑上来,我只轻轻一甩就把他抡了个跟头。
几位醒悟过来的管教全上来追我,我则狂奔向禁闭室。
在禁闭室的铁门前,我再次展示了我的记忆力和开锁术,我拉开门非常迅疾地把蜷缩在里边的边宝庆拉出来,对准他青皮般的肉头闪电般连出几拳,然后将他壮硕的身体麻袋一样扛起来,狠狠摔向水泥地面!
管教们七手八脚拉住了我,监区领导也迅速赶到,这回周队用上了他黑带二段的力量,将我迅速拖离现场。直到这个时候,边宝庆才杀猪般地干嚎起来,直到我们退出监区,他的嚎叫还在走廊里惨然回响!
那天下午下起了雨,我坐在监狱的一辆车中,在蒙蒙细雨中离开了第二监狱,车上除了司机,后座上还有两名同事,他们都很沉默,都不知道如何和我讲话。我保持着外表的镇定,其实是心绪难平。窗外,一棵棵高大的白桦迎面冲过来,又在雨中急速向后退去,让我想起春天刚来第二监狱时,最初见到它们时,那种亲切愉快的心情。
雨越下越大,风挡玻璃上的雨刷摆动起来,单调空洞的节奏,像印证着我一颗失落的心。
县城医院一个单间病房,我坐在高煜的床边,静静地看着他。他好像正在发烧,头被纱布裹得像个棕子,嘴唇泛白干裂,我忍不住回想起我断腿住院时,他为我跑前跑后联系医院,为我买饭送到病房的一幕幕情景,正在迟疑是否应该照顾他喝些水,正待起身,负责照看的管教已经得了领导的指示,喂他喝了两口白开水。
《女特警—为你钟情》37(2)
我感慨地想到现在为止,我和他还只是普通朋友,除了今天冲动之下帮他出了一口恶气,我还无法给他太多的体贴和帮助。
他看着我,眼神也已经平静,他说:“施慧,谢谢你还来看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心情复杂地回答他:“我在第二监狱工作!”
他想了想,苦笑了一下:“看来我非但没帮上你,反倒连累你了!”
我摇摇头:“不是你!”
他把眼睛从我脸上慢慢移开,凝神看向窗外的灰蒙蒙的天空,然后沉重地叹道:“因为我,父亲从岗位上提前退了下来,母亲随团出访的签证被拒,正源也岌岌可危,十几个跟我吃饭的同事群龙无首,现在我知道又加上了你,我实在是罪不可恕了。”
我轻轻道:“我看了你的案件卷宗,你犯的是诈骗罪和偷税漏税……”
他微微抬手制止了我,然后疲惫地闭上眼睛:“培根说过:‘不公正的司法判决,比多次不公正的其他举动为祸尤烈,因为这些不公正的举动只不过是弄脏了水流,而不公正的司法判决则把水源败坏了!’”
我听不懂他的话,却觉出他的无奈。这时,有人在身后拍拍我的肩膀,我知道是谁,也知道这种探视,时间不能太长,就起身告辞道:“高煜,我走了。这段时间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你的刑期不长,好好改造争取减刑,我会常来看你的!”
他没有回头,声音苦涩:“不用了,我没什么好看的了!”
我跟在丁监狱长的身后,一起走出病房。
周队带人守在外面,丁监狱长问他:“边宝庆怎么样了?”
他回答道:“也断了三根肋骨,鼻骨骨折,牙掉了一半!”
他说完顺便向我也点点头,隔壁的病房门前也站了两个管教,看着我的目光也都有些奇异。我知道犯人外出就医,都会有狱警看守的,这回是一下子看两个了。我在他们的注视下低下了头,到了这种地步,我已经顾不上同事会用怎样的眼光看待我了。
医院门口,丁监狱长已经坐在了自己的汽车里,我这回没有再上监狱的车,而是在雨中走向他的车。他看见我摇下了车窗,我真心诚意地道谢:“丁狱,谢谢您。在这种时候,还能带我来一起看望高煜!”
他看出我要告辞,就一推车门也站在了雨中,他深深地看着我:“施慧,有句话我一定得跟你说,今天的事我也要负一定的责任,我的工作方法太简单了。现在你已经知道了高煜的父亲是前省委副书记,不妨坦白地告诉你,高书记在职时我对他是有看法的,因为在三年前我即将提拔正处的时候,是他高高在上一句话,教我被别人取代。所以,当听说高书记家有个儿媳妇到监狱管理局避风头,我信以为真,就把这种私人的情绪带到了工作中,带进了对你的态度上,使你平白受了许多委屈,还耽误了你和秦宇……”
我苦笑着摇头:“不说了不说了,您快上车吧。阴差阳错怪不得谁的,我的表现也确实很不好,后悔都晚了。”
他没上车,开始擦脸上的雨水,司机连忙下来给他撑开一把伞,他举在我们俩的头上,顿了一下又说:“看得出来,现在你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今天的事件,你也知道影响很恶劣,恐怕监狱党委得对你做出相应的处理,你要有这个思想准备。”
雨下得更大了,我全身都已经被浇透,鼻尖和发梢都在往下滴水,我羞愧难当地低下头:“丁狱,我知道自己已经触犯了狱警禁令,不会让监狱领导为难的。我现在口头向您提出辞职,如果对边宝庆还有相应的赔偿或其它处理,我随时听候二狱的通知。”
丁监狱长怔了一下,说:“先不忙辞职,现在你只是停职反省,监狱党委会集体研究对你问题的处理的,到时候再做决定也不为迟。”
我再度摇头:“我已经想得很清楚,我无颜再回第二监狱工作了,我提出辞职!”
我决然地退出了他的雨伞,只身走进雨中……
《女特警—为你钟情》38(1)
很长时间里,我都不愿意回想那段暗淡的时光。记忆中最深刻的是除了那场春雨外,再就是无雨,北方春夏之交特有的漫天柳絮,丝丝缕缕地纠裹着干热的夏风,一股脑地侵袭着我干涸的眼眶和无助的心。
从我自行放逐于城市失业大军后,我尤其〖HT5,6〗忄〖HT5,7〗〖KG…*2〗西〖HT〗惶的是妈妈的病,洗肾只是权宜之计,每到夜里,我握了她的手久久凝神她的白发不能入睡,她那时一宿要折腾十几次,每当听到她不由自主地轻声呻吟,我都像听到死神一点点临近的脚步声,感觉病魔一点点正在窃夺母亲的生命。
那些日子里,我经常于清晨和黄昏漫无目的地徘徊于附近街道上,感受风浪袭入生活的难耐之痒、切肤之痛。我清楚地知道,目前只有两件事要做:我辞职的事,是要瞒住妈妈的;而妈妈的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程度。
实际上,离职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少金钱上的缺失,我的工资无论在司法厅还是在监狱,都不过千把块钱,这微薄的薪水对于我母亲的病,是杯水车薪。我那时想到的惟一弄钱的法子,还是卖房子。我在司法厅家属区的房子是房改分房,这套五十多平米的一楼当时只交了三万元钱就买到手中,现在以它的位置和地价,应该值二十几万。
我求小婉打印了百多份售房广告,瞒了母亲在我所在的城区广而贴之。我把那台新手机从盒子里解放出来,天天背着妈妈和人家商量房价。这样就不免会经常有人来看房子,我千叮咛万嘱咐,告诉他们不要声张,当我带了他们一声不响地在房里走来走去时,我很庆幸母亲那时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从自己的卧室出来,看这些陌生人闯入来觊觎她女儿的宝贝房子。
房子一周就出手了,被我家的三楼买去,他家有个刚退休的老太太,正想用这个房子开一间小卖店,我们是同事彼此也都信任,再不用换房本上交易税,签个协议就易了手。把妈妈动员出去,我着实费了不少心,好在和小婉已经达成了攻守同盟,我们就合伙儿骗她说房子单位要给装修,得搬出去两个月,妈妈开始也有点怀疑,但她老人家的精神头儿大不如前,虚弱度日,只有透析后才精神一两天,已经顾不上想太多的身外事了,就由着我和小婉把她搬到了老姨家。
我们暂时安顿在那里,好在姨父姨妈离婚后姨父净身出户,姨妈又出国访问,家里偌大的房子只剩小婉一个人住,我的小表妹非常热情地接纳了危难中的我们,老姨在国外也一再电告要全力帮助我们渡过难关。这时我手里已经有了二十五万,完全可以支付换肾的费用了。
我在医院开始了一连串的身体检查和吻合细胞组织排列测验,每一项检验都顺利通过,每一个检验报告都在鼓励我向前迈进一步。
最后定在六月下旬,安排我和母亲同时进入手术室。
这样重大的事情,都是由我和小婉两个女孩子决定的,我们甚至极为有远见地从劳务市场雇了一个五十多岁的保姆来,许给她每月八百元的高薪,是为了在我手术后恢复的十几天里,由她来帮助小婉来照顾我们大小两个病人。
和医大一院真的很有缘分,在半年的时间,我在这一家医院做了两回手术,只不过这次换了泌尿外科。临手术头一天,我悄悄入住与母亲相邻的另一间病房,上午进行了例行检查,下午,负责我母亲肾脏治疗的外科主任和泌尿外科的医生在我的病房里坐了两个多小时,一再告诉我不要害怕,国内医院这个手术的成功率非常高。这我绝对相信,因为我知道高级病房里正住着一位香港病人,特意回大陆来寻找肾源,最后也将要在这家医院手术。
他们非常耐心地向我交待手术前后应该注意的事项,这期间,除了我和母亲加起来一共四位主治医生在场,还有好几名外科医生和实习医生都来看我,我看得出来,他们有的是听主任术前交待,有的就是出于好奇,因为未婚的女儿给母亲捐肾在医院并不多见,他们都想看看我是什么样。
医大一院的病房给了我们母女最大的关怀和照顾,护士长一天几回亲自来问长问短,一个劲地鼓励我不要害怕。在下班前,小婉照例一一给医生和麻醉师送上红包,我们之前还担心过这种一托二的手术是不是红包也得双倍,哪知道被他们一致拒绝,主任甚至责备小婉说你姐姐家里这种情况,我们怎么忍心收她的钱,老太太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