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在黄土高坡-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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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面条扣你头上了,还带来个女的?”
“嗯,”徐风霞见孩子都说出来,便默默地点点头。
“这个狗东西,没学会别的,到学会打老婆了,还带来个女的。走,我现在回去,找他算账去!”王大力边说便气愤地站起来。
“不用了,我把他看透了,估计我们也过不了几天了,不是我提离婚,就是他提离婚。”
“你准备离婚了?”王大力问。
“不离可能吗,他都把女的带到家了。”徐风霞说到这里,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转,慢慢流下。
王大力见此状,不好再说什么,况且为此事找许加添大家,似也师出无门,所以沉默起来。呆了片刻,徐风霞掏出手绢擦擦泪,说:“这几天我不想回去见许加添,我又没开证明,到县城招待所问了一下,人家不让住。去找张燕和贾月杰,她们又不在,你能不能找个地方让我们娘俩住个一两天?”
“行啊!”王大力想都没想,便应允了。
上班路上,鲜可欣问:“大力,来的是谁啊?”
“我们村插队的。”
“小孩呢?”
“她闺女。”
“她爱人呢?”
“也是我们村插队的,叫许加添,是咱们学校的,就是咱们在蟒仙庙碰到那个上供的。”
“他啊,他还娶个不错的老婆,怎么过年他老婆不和他一起过年,倒跑你这里来了?”
“他和他老婆闹矛盾,他老婆为躲他,才跑这来的。”
“他们公母俩闹矛盾,他老婆跑你这里,那矛盾不是越闹越大?”
“为甚?”
“你要是个女的还好,可你是个男的,他老婆跑到一个男的那里,矛盾不是越来越大?”
“管他呢!”
“不是管不管,只怕是越管越乱,别闹离婚啊。”
“他们就是准备离婚。”
“要离婚,你就更不能留她,到时候那许加添还不说你和她老婆有一腿。”
“有什么啊,咱身正不怕影子斜!”王大力拍着胸脯说。
“身正,心正吗?没准也想人家老婆呢吧?”鲜可欣玩笑道。
“不是,不是!”王大力急辩道:“他打他老婆,还把另一个女的带到家里住了,和她老婆住一个床。”
“他倒有福了,左边睡一个大老婆,右边睡一个小老婆,对,照这样的人,让他老婆来这儿住几天,没关系。”鲜可欣说。“只是,”他又说道:“你小子可别对人家老婆动心,到时候麻烦事多着呢。”鲜可欣提醒道。
照亮回北京了,鲜可欣和王大力到别的宿舍挤住,腾出屋来,让徐风霞母女住下,一连住了四五日。徐风霞估计许加添已回矿上,便要回村。王大力怕她们娘俩回村再受许加添起伏,硬是和同事调了一个班,送徐风霞母女回家。
到了村一看,许加添早走了,连那天的饭碗都没刷,一个个摊在桌上。“走了,不走非和他说道说道!”王大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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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在村里住着也不合适,是否想想办法往县城调调?”王大力建议。
“能吗?”徐风霞问。
“葛存天现在在县里当团委副书记,李宝成在银行当科长,求求他们,他们也算有头有脸了,估计有希望。”徐风霞高兴地点点头。
王大力和徐风霞先后找了几趟葛存天和李宝成,一个村插队的,又都是北京知青,他们现在也有点权力,有些面子,和县教育局的领导说了几次,一纸调令,徐风霞便由村小学的教师调到县城里的一所小学任教,还在县城分了一间宿舍。王大力和从北京探亲回来的赵亮帮徐风霞在县城把家安上了。
徐风霞调到县城后,王大力便有事没事地经常到她那间小屋坐坐。自己在厂里下了班没事,有时感到无聊,便到县城转转,可不知为什么,转着转着脚好像不听使唤似的,不自觉地便向徐风霞的住处走去,鬼使神差一般。
大多时也没甚事,闲扯一会儿,唠一些家长里短,风凉雨打之类的话,坐一会儿,喝杯茶,磕把爪子,便也离去,便觉得好似喝了杯醇酒,心里似醉不醉的。王大力一次去,见梦琼坐在凳上,不仅过去问:“看什么书呢?”
“三国演义。”小梦琼眼没离书回答。
“三国演义,你认识字?”王大力甚感好奇,因小梦琼才五岁,还没上学,字都不识,怎能看长篇巨著。
“我这有本字典,不认识的我查。”说着,梦琼抬起头,拿起一本旧的发黄的新华字典。
“你认识多少字了?”王大力问。
“三千来个吧。”梦琼回答。
“你是神童吧!”王大力极口称赞。
“别夸她了,我教她汉语拼音,她学会了,自会查字典,拼音查不到,查部首。我上班都把她锁在家,她在家孤闷,便查字玩看我的书,灵着呢。”徐风霞颇为骄傲地说。
“许加添最近没回来?”
“没回来,他可能找不到这吧,也可能根本不想回,要不就是让狐狸精缠上了,顾不得回。”
“他没向你提出离婚吧?”王大力问。
“还没。”徐风霞说。
高炉这几天炉顶新安了一个布料器,就是在料钟上按一个像钟表针一样的十字交叉竖起的两块铁板,矿石,焦炭,石灰倒进后,它在料钟里一转动,便把料搅匀称了,免得矿石堆一块,焦炭堆一块,搅合得矿石焦炭石灰互相搀作一块,一方面冶炼时好炼,另一方面也防止悬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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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意外事故
这是厂生产科技术员们搞的一个实验,瞧瞧效果如何。
第五十章 倒霉连连
原来丝绸被面放时间久了,也是要朽的,别瞧看似好看,确实不结实,不如老百姓的土布被面,虽不流光溢彩,却是个耐用的东西,思物及人,便也觉得嫁与刘炳坤却也不赖
一月过后,老边头上班了,他绝口不提张得三被烧死的事,别人问他当时在高炉上时吓晕的还是被煤气熏昏时,他也摆摆手,不愿和别人谈及这件事。而且这次上班后,他还拗的很,犟的厉害,他做出的决定以前还考虑一下炉前班长的看法,这次上班他却一点别人的意见也听不进,一切都是他作主,生怕别人夺了他工长职位似的。
这样工作了十来天后,高炉悬料了,而且悬的比较厉害,高炉休风检查,工长老边头带上王大力,杨树林拿上管钳,电筒上到高炉三层平台去打开上面的一个防爆孔,从防爆孔看看高炉内是否结瘤。
三人顺铁梯伤到近二十米高的三层平台,小圆桌般大的防爆孔上堵着一块铝板,他们只要把压在铝板四周铁圈上的螺丝拧开,卸下,铝板便能拿下。那时防爆孔便现出一个圆窟窿,从那里探进头去,便可以观察高炉内的情况。
一个螺丝,又一个螺丝,很快便卸下一半螺丝了,王大力说:“边头,咱们卸防爆孔铝板,一拿下铝板,会不会爆炸啊?”
“为甚?”老边头问。
“爆炸有三个条件,温度,密闭容器,煤气和空气适当比例。”王大力说着上技术课时老师讲的知识。
“甚毬的比例,没事,以往打开过几次防爆孔,也没炸。”老边头认为驳了他的面子,拧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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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没炸,是因为都不是刚停送风,都是停风几天了,或是料钟打开放了炉内煤气了,煤气不多,当然不炸了。”王大力讲道。
“没事,打吧!”老边头坚持。
“你正面往下拿铝板吧,我躲一边。”王大力有些害怕,边说边侧身躲到防爆孔一侧,用管钳下另外的螺丝,杨树林在另一边拧另外剩下的螺丝,螺丝下完,王大力和杨树林在两边往下卸下压在铝板上的铁圈,铁圈拿下,铝板还黏在上面。
“毬的怪了,你们北京咋都那么怕死,来,我拿!”边工长边说,边从防爆孔一侧走到防爆孔正面,拿改锥撬开铝板,拿了下来,说:“瞧,爆什么炸”话还没说完,防爆孔内喷出一股火柱,速度之快,如闪电,火柱之大,直径近似一米。
随后听到高炉内“轰”的一声巨响,王大力侧身蹲下三层炉台铁梯上,手扶铁栏,就这样还被吹得仰身撞在铁栏。火和烟中,他看到一人被从铁护栏上吹起,在空中好似打了个跟头,向下跌去,跌到二层炉台护栏上,好像碰了一下,又向下跌,跌到一层炉台,那人竟抓住一层炉台的护栏,挂在护栏外。
待火和烟淡薄后,王大力发现,工长老边头原来站的地方空空如也,炉台铁板上罩着一层还闪着点点火亮的厚厚的黑灰。老边头呢,是不是刚刚飞落那人便是?王大力想到此,心下便慌乱起来,忙又寻找杨树林,仔细一看,杨树林脑袋仰在铁栏的一个孔外,肩膀以下半倚着在铁栏里。
杨树林半个脸漆黑,半头头发也烧成一个个小卷卷,极短,紧贴着头皮,“树林,怎么样?”王大力忙把他的头从铁栏的孔里顺出,急切地问。
“哥们,差点把我崩飞了,幸亏听了你的话,说怕爆炸,我侧身呆着,才没飞出。老边头呢?”
“可能崩出去了!”王大力说。
“什么?”
“可能崩飞了!”王大力大声说。
“你说清楚点,我听不清!”
“可能崩炉台下面了!”王大力声音又加大了。
“噢,你说他下去了!”王大力看着半黑脸的杨树林,看着他黑色的面孔中说话时露出的白牙,心中好个悲壮。
老边头躺在县医院的病床上,满脸漆黑,上面涂了一层獾油,油亮油亮的,眼皮肿胀,像半个发黑了的杏的侧面,而嘴唇更是胀的鼓鼓的,像两截香肠叠在一起,他睁开眼,露出眼白,鼓着不灵动的嘴唇,对刘炳坤,苟石柱和王大力说:“谢谢你们来看我,还给我买这老些东西。我命大啊,要不是在掉下的时候抓住一层炉台护栏,十个我也摔死了。”
“你本事大,肯定你们家是杂技世家,你小时候学过杂技!”刘炳坤玩笑说。
“疼不疼?”王大力看他脸黑黑的,忙问。
“咋不疼啊,像把脸整个割下来似的疼,抓又不能抓,挠又不能挠,又疼又痒,把人整死了,你看我脸,是不是长新肉了?”
王大力低头一看,果然见他那黑脸的一层痂上裂开了几道小缝,缝里现出粉白的肉色。“是长肉了,你是脱皮换肉,好了后,你的脸变得和小孩**似的,又白又嫩!”王大力也戏说道。
“你们别胡扯毬啦,这烧伤得过两个冬,两个夏,皮肤才能回本色。”边工长说。
“杨树林没和你住一屋?”刘炳坤问。
“那不是吗,躺着睡呢?”老边头说。
王大力一看,在边角靠窗的一个床,果然仰面睡着一人,“树林,树林!”刘炳坤上前叫道,杨树林仍旧酣睡不醒。
“他怎么了,聋了?”刘炳坤问。
“他就是聋了,爆炸把两耳膜都烧坏了,这补不了,要到北京。”老边头说。
“上炉顶开防爆孔去了三人,俩人受伤住了院,就你没事。”苟石柱对王大力说。
“没事就好,咱别都有事,全残了,落个残须断尾的,还没老婆,咋办?”王大力回答。
可是自老边头和杨树林出事后,王大力心慌慌的,干活都小小心心,恐怕再触霉头。但是你越躲祸,祸越寻你,终有一日祸还是寻到王大力了。
那是一天出完铁后,铁口已堵上,王大力正准备把铁壕内的残铁钩出,没料想这时堵上的铁口又吹开了,火苗挟着火红的焦炭一下吹出几丈远,像炽热的流星雨一样,在炉前喷射起来。
王大力正在它的喷射区内,火苗和红焦炭打在他身上,立刻烧着了他身上的工作服和工作帽。他急忙后退,慌乱中,一脚踏上炉台另一侧的渣壕里,渣壕里的残渣上面已结了硬壳,黑棕色,亮亮的,像浑浊的玻璃。
第一脚还好,没有把渣壕上面的硬壳踩破。第二脚,王大力便觉“扑哧”一下,脚便陷里,随即他感到脚面一阵灼痛,他忙拔出脚,后翻毛牛皮鞋立刻腾起火苗。
“水!”他大喊,拿水管的炉前工立刻向他喷水,粗大的水柱浇灭他衣服和鞋上的火焰,他想把皮鞋脱下,刚一拿鞋底,鞋底便掉下,只剩下小小的一片,而鞋帮也烧得只剩上面不多部分,再看脚面,肉也烧烂一大片,连大脚趾和二脚趾的指甲盖,也烧的半糊半白的,像炸的虾片。“完了!”王大力叹道。
王大力躺在病床上,被子只能盖住上面,受伤的脚因为涂满了獾油,只能放在被子外面。“咱哥仨倒凑齐了。”王大力说。
“谁说不是呢,我想,我和树林被烧了,只有你福大贵大,没被烧,想你还躲过这劫呢,不承想,你躲过了初一,没躲过十五。”工长老边头有些幸灾乐祸地说。
“我是觉你们俩人太孤单了,过来陪陪你们!一人不赌钱,而人不喝酒,三人不划拳吗”王大力说。
“你们说什么呢,大声点,我听不清!”杨树林在里边的病床上大声喊。
“王叔叔!”随着病房门被推开,梦琼和徐风霞走了进来。
“你们来了!”王大力一见她们母女,感到有些意外。
“我们到你宿舍,听鲜可欣说你脚给烧了,我和梦琼来严重吗?”徐风霞来到王大力病床前,低头仔细看了看王大力涂满獾油发亮的脚。
“没什么事,一个月就好。”王大力说。
“怎么肿的像茄子似的,好了走路受影响吗?”徐风霞关切地问。
“医生说只是皮肉伤,筋骨都没烧到,伤好后,走路不会受影响。”
“不会瘸吧?”梦琼也走过来,趴在病床边,睁着两只大眼好奇地看王大力受伤的脚。
“别看了,脚多臭啊!”王大力说。
“叔叔脚不臭!”梦琼先笑着吐吐舌头。
“你王叔今后脚瘸了,不能走路了,谁伺候他啊?”老边头问。
“我和我妈!”梦琼大声说。王大力发现,孩子的话一说出,徐风霞脸上显出两朵红晕。
“那是谁啊?”徐风霞和梦琼一离开,老边头便问。
“是我们一个村插队的知青。”王大力答。
“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