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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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缱绻之后,姗曼莎精疲力竭的立刻倒头大睡。布强生贴住她的面颊,紧紧地搂着她,然后,他也合上两眼,打起了瞌睡。
他被远处传来的咔嗒声惊醒。他转向姗曼莎,见她仍然熟睡着,可是却打着哆嗦。他摸了摸她的皮肤,只觉得她浑身冰冷。她的牙齿上下咬个不停,声音听来有点奇怪,那不像是一般人发抖时惯有的不连串的嘎嘎声,而却有种固定的模式:先是一阵充满节奏的咔嗒声,再停止片刻,然后又继续开始。
他下了床,在衣橱里翻出一条厚毛毯。他为她盖上被单和毛毯,同时伸手轻抚她的腹部,可是却大惊失色地猛缩了回来,她的小腹竟然烫如火炉,而她身体其他部分冷若寒冰。
布强生坐在床沿,目瞪口呆地望着她。不知何故,她的血液竟然流入了她的子宫,增进了那儿的新陈代谢和温度。为了补偿,她身体其他部分的温度便自动降低了。
这件事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当然,这种现象并不会无缘无故发生,因为体温并非意志所能控制,不过布强生知道这事不是由她主宰的。这是那胎儿在起作用,控制姗曼莎的又一证明。于是,他胆战心惊地摇醒了她。
“姗!姗!起来!”他用一手抓紧她颤抖的双颊,固定她的面孔,迫使她看他。他的另一支手则抓住她的手,放到她的腹部上。
“姗,请你听我说。你醒了吗?感觉看看,姗,你自己感觉看看。”
她慢慢睁开眼睛,可是当一摸到他要她摸的部位后,便立刻吓得毛骨悚然。
“你看看你,”他继续说,“你自己看看。你全身快冻得半死。可是你的子宫却火热!你感觉到了吗,姗?你明白我说的话吗?”
看见五内俱焚、六神无主、七上八下的表情同时全在他一张脸上显露出来,她倏地完全了解了。她缩回她肚子上的手,并像孩子似的抽泣起来。
“这是那孩子干的,姗。它不但能控制你外在的行为,更能控制你的体温和流向你子宫的血液。这就是卢里太太和我一直要告诉你的:这不是孕妇惯有的情绪变化。这件事是在向你表明,姗,你已经不是你自己了。那个胎儿能够支配你。”
泪水自她眼内夺眶而出,接着,她渐渐停止抖动,而她的腹部也慢慢变冷。不久后,她全身又转而暖和。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失魂落魄地喃喃说。
“我不知道,姗。我们只知道他会这样做而已。”
“我真是心绪如麻。这么说,我得打掉它了,是不是?”
他吻干了她的眼泪。“首先你得了解,为你自己了解。”
“哦,天啊!我需要你,强生,请你帮助我?”
“我会的,姗,我会的。”
过了很久,她才再度平静下来,而他则始终紧紧的搂着她。慢慢地,他们终于一起睡着了。
第十六章
她的意志坚强、决心不变。她说,蒲里查医生已安排妥当,让她明晨重新住院。这位医生似乎对她会再来电话不感诧异,非但如此,她觉得他似乎还意料如此。
布强生提议陪她过这一晚,便姗曼莎坚持要好好睡一觉。她不会有事的?姗曼莎保证说她不会,而且坚信自己这次会完成坠胎手术。布强生又说,他明天要开车送她到医院,但她又加以反对。她说,和她的决定一样,她的行为也要完全自主。
她心满意足的向家走去。她的胃已稳定下来,甚至食欲大开。一周之前,她也曾处于同样这个关口,并痛苦挣扎过。如今,她已彻底想通,拿定主意,绝不再向任何人屈服。她因布强生让她自由选择而更爱他。想着想着,不久,她便回到了家。
她从木制酒架中取出一瓶葡萄酒,拔下了瓶上的木塞。现在是庆祝的时候。酒精对妊娠的不良影响已不再与她相关。她给自己倒了一满杯,饮了一大口。酒味非常香醇、甜美。
她的住所当阳而热。她拉下窗帘,打开冷气机,又再解开衬衫扣子,扭扭摆摆的脱掉牛仔裤,让一堆衣服散放在地板上。去他的,洗什么衣服。现在,她只想轻轻松松地休息休息。
她喝完第一杯酒,又再倒了一杯。酒精开始使她眼花头晕,心荡神弛。她打开水笼头,准备洗个冷水澡,并在浴缸接水时,对镜顾影自怜了半天。突然,一股寒气逼人,刺得她抽紧嘴唇,倒吸了一口气。
水接满后,她爬进浴缸,把润肤油倒入水中,并抹得全身油滑滑的。她的头斜躺在浴缸顶部,两膝分靠在浴缸两壁,眼皮卟卟嗒嗒的闭起来,想要舒舒服服的享受一会儿。
突然之间,一阵意料不到的恶心感觉忽又涌入胃中。她猛的打直了头,放开手中的肥皂,并抓住浴缸两壁,以防身体向下滑去。她身不由主的开始干呕。接着,一阵强烈的痉挛逼迫呕吐物冲过她的喉咙,塞了她一嘴。她伸手捂住嘴巴,但已太迟。未消化的食物从她五指之间直冒而出,溅入水中,使洗澡水变成肮脏的黄褐色的胃酸及酒的混合物,臭气冲天。她弯下腰,一面咳嗽、一面干呕得几乎把肠子都吐了出来。直到胃酸吐干后,她竟发现自己从水中啄入了一口冰凉、酸腐的胃液。
呕吐毕后,她仅剩用足趾勾开浴缸塞的一丝气力。污水徐徐流入排水管中,留下块状的未消化食物堵住排水口。
过了约莫半个钟头,她的力气才慢慢恢复,也才能挺身坐起,她打开热水龙头,清洗身上的污处,并把腐物推向排水口。
清洗完后,她擦干身子,又昏昏沉沉地一屁股坐到抽水马桶上。她倾身向前,打开洗脸盆下面橱子,取出一瓶空气清新喷雾剂,把满满一瓶喷了个精光。
她有气无力的披上浴袍,走出了浴室,躺在沙发上,一手横过脸部,闭目沉思,那一定是因为酒的关系。一瓶坏了的葡萄酒。她想。
隔了一段时间,正当她快迷迷糊糊睡着时,一阵刺痛突然开始敲打她的后脑,又像火箭似的直冲到她头顶,使她脑中胀满了压力。接着,她再次挺直身子,睁大眼睛,两手本能的伸向太阳|穴,而嘴巴也啪哒一下打开,两唇翻起,露出一付龇牙列嘴的痛苦表情。
那股压力越来越大,使她的脑袋似乎即将爆炸。她紧紧闭上眼睛,并用手掌猛向内压。忽而,她的喉咙又不由自主的发出了肖锐的呻吟声。她抱住头,开始哀号,并因剧痛而失去了知觉。
请让我醒来,她心想,虽然她明知这不是一个恶梦。她摇摇晃晃的站起两足,一面哭泣,一面蹒跚着滑向电话,打算向人求援。她想,要是她放开她按住太阳|穴的手,她的脑子定会四分五裂,碎为千万块。由于脑中的噪音、压力和疼痛,她不知不觉晕了过去。
她醒来时,只感到一片昏暗,痛楚已消失了。她东倒西歪的坐起身子,看了看电话旁的闹钟,这时已是半夜两点。
天啊,她心想,我竟然一躺就躺了十个钟头。接着,她看见了地上破碎的台灯。
她惊惶失色的站起来,四下看了看屋子,她向电灯开关走去,途中又被倒地上的椅子绊了一跤,到了墙边,她摸索着开关,把它打了开来。灯光一亮,只见屋内七零八落,一片混乱。一张张图画躺在地板上,画框全裂了,玻璃也都碎了,碎片撒满了一地。她的桌子被上下翻了过来,抽屉里的东西也被掏空了。另外,家具和书本被扔得到得都是。
她急急忙忙向大门走去,门仍然是锁着的,而且上了闩,就跟她下午回来时保持的一样。她再迅速检查了屋子一遍,每扇窗户都完整无损,没有人强行进入的迹象。那么是怎么……?她突然吓得毛骨悚然,胆裂魂飞。她必须把这件事告诉布强生。这时他应在睡觉,但她必须吵醒他,快到电话边时,她的足趾戳到了一个烟灰缸,而当弯腰去揉足时,她又看见了一地的碎纸。
她跪下去,认出那些都是她和布强生合拍的照片,其中大部分都被撕了个粉碎。那个烟灰缸也裂也了两半,而在其中一半下面,她最心爱的一张布强生照片被刮了个稀烂。另外,烟灰缸四周的地毯上尽是血滴,而一片玻璃上还有一块深红色的干涸污迹。她连忙把它扫到一边,再继续向电话走去。
她拿起电话听筒,可是顿时被吓得僵住了,她瞪着她握住电话的那支手,只见五指关节上面横着一条整齐、明显的伤口,凝固的血液一直延向她的指头。她匆匆瞥了烟灰缸一眼,再看了看她的手。噢,不,她内心喊道。她的手开始发抖,只好放下了电话。
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了腹中的胎儿。它先是轻轻伸了下足,然后逐渐不顾一切的猛踢起来,姗曼莎倒在电话前面的地毯上,想要伸手去摸肚子,可是又胆战心惊的急忙抽开了手。她整个肚子竟一直砰砰响个不停。
她一动也不能动。她的身子不听使唤,只有大脑仍在运转。她既不敢相信也不能了解她所做的事,她的公寓竟成了瓦砾之场,她的私人物品全被捣毁,而她心上人的照片也被撕得粉碎,揉成了一团。
那胎儿依旧洋洋得意的不断踢着。她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她做的。而今,她才完全了解布强生所说关于胎儿的话。想到这里,她开始号啕大哭起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狂叫道,“我为什么该受这种惩罚?”
那胎儿照样是使劲又踢、又打、又踹。姗曼莎放低了哭声,一动也不敢动。她试着不去想发生的事,而要使他的脑子成为一片空白,有生以来,她头一次这样专心注视过钟上疾速移动的秒针,并凭着计算时间而抹除思绪。
发光的针面使她渐感昏沉。几个小时过后,她仍寂然不动地坐着,试着不顾那胎儿的运动。随之,她隐隐约约发现天已微亮。这时,钟上的时针指着5。电话铃声忽而大响,姗曼莎心神为之分散,并且考虑是否要接。三响,四响。她感觉得出,胎儿也缓慢下来。铃声现在响了7 下,胎儿已完全静止,她松了一口气,然后把手伸向电话。
“喂?”
“姗,是我。我得赶到医院去。但既然我醒了,我就想确定你是不是也醒了。我不希望你迟到。”
“噢,强生!”她嘶声喊道,“昨天晚上真是可怕——。
“那是自然的。好吧,我得走了,院里还有个急诊。待会儿再去接你,再见。”
“等等!”她说,但却迟了。他已挂上了电话。
姗曼莎放下听筒,等待那胎儿再次开始跳动。她目不转睛的直直看着钟。过了一分钟,很快又过了五分钟,可是它仍然没有动静。她把手放到肚子上,也是毫无感觉。这下,姗曼莎终于重新打起了精神。她站起身子,拉开窗帘,迅即使晨光泻进了一屋。
她走到衣橱边,匆匆穿上衣服。整理的事可以改天再做,只要她一住进医院,她就安全了,届时,疼痛、呕吐都再也不能阻止她。
住院手续和7 天前的那次完全一样,除了这次感觉较为费时外,她的房间准备好后,再没有一名办事员护送她上楼。一位肥胖的老太婆躺在最靠近门那张病床上。她发出呼呼的鼾声,似乎全未受到她身上那许多滴管的干扰。
7 点15分,一名护士走了进来,通知姗曼莎说,手术室已准备好。
姗曼莎爬上了一张可以调整高度的手术台。那名护士把推床推到一边,再打开一盏明亮的聚光灯,使灯光对准了姗曼莎的腹部。
她的产科医生蒲里查大夫倒着走进手术室,以防他那双干净、湿淋淋的手碰到门。他弯着手肘,而水从弯曲处一滴滴的滴到地板上。
“你好吗?”他看着姗曼莎问。
她点了下头,并用嘴型也向他问了声好,心中祈祷他能快点动手。
护士提起姗曼莎的长袍,把它卷到她的胸部,再用一条无菌床单盖住她耻毛上的整个部位。“感觉会有点冷。”说完,她又用一种立刻起黄|色泡沫的杀菌剂清洗姗曼莎的肚子。几分钟后,她用一块消过毒的干布擦干泡沫,再把碘酒洒在那个部位。
“好啦,我们准备开始了,”医生说,“我会一面做、一面解释,姗曼莎小姐,这样,你就不至于突然吃惊。”
“好,”话一出口,姗曼莎的头部便开始疼痛,“你能快点吗?我觉得不太舒服。”
医生把手术用具台拉了过来。“首先,我要用几条毛巾盖住你的肚子。”他用四条毛巾排成一个四方形,留下中间一块皮肤露在外面,胎儿突然蹦蹦动了起来。姗曼莎紧紧闭上眼,以忍受脑中急增的压力,请快一点,她心想。
她的医生也注意到了胎儿的活动。“好一个爱动的小家伙。”他自言自语地说,然后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感触她的子宫。
“好,现在,姗曼莎小姐,我要麻醉你的腹部。”他拿起一根装满麻药的钉筒。“你会觉得有点痒痒的,”他一面说,一面把麻药注入她肚脐下面。“说不定还会觉得很热。好啦,你觉得怎么样?”
这时,不但护士,就连医生也没发觉姗曼莎突然张开了眼睛。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那根针上面。姗曼莎翻起嘴唇,露出牙齿,虽然神志有些惚恍,但表情却几近凶暴。她的寂然不动,呆滞的目光愤怒地凝视着天花板。
“再忍耐一会儿,”医生说,“现在,我要给你打前列腺素了。”
事后,那名护士回忆说:在医生正要把注射筒插到针上时,姗曼莎喉咙中所发出的就像是狂犬对人狂狺狺的声音,医生朝那怪声的方向瞥一眼,而在看见她的凶猛表情时,吓得手足都僵住了。
“姗曼莎小姐……”
他话才一出口,狰狞的姗曼莎便尖吼一声,同时猛一甩左手,把医生打得连连向后退了几步。她刷得坐直身子,目眦尽裂地瞪着他们后方,并像野兽勃然大怒的狂喊道“不要!”她又猛力拔下插在肚止了的针筒,把它摔到墙上,砸了个稀烂。
护士急忙向她冲来。“嘿,小姐,你这是——”
她话没说完,便被毒辣的反手一掌打了个四脚朝天。姗曼莎拔下身上的滴管,扯开无菌床单,又踢掉膝带。把两足转到手术台一边。医生张着大口,心惊胆战地直向后退。姗曼莎双手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