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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樱花之恋-第2部分

小说: 樱花之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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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温和地打断明霞的话,“晚上要不要和我一同回去?”
  明霞一愣,随即烦躁地道:“不行呢,今天说好了要陪高老板吃宵夜的。”
  “那个高老板看起来好像对你是真心的,你不喜欢他吗?”她把衣裳折好,边问道。
  “喜欢有个屁用,他有老婆了,再喜欢也只能成为他的地下夫人,我可没兴致。”
  “怎么会这样?”她低喃,惋惜地轻叹。
  明霞自我解嘲地笑笑,眼底微带一抹凄凉,“当然是这样的,你以为我们这样的女子,能得到多少真心。”
  “明霞姐,你千万别这样想,你这么好,我相信你一定会得到属于你的幸福的。”她坚定地道。
  “算了,我自个儿可没有那么乐观,能混口饭吃就不错了,哪还敢期望可以得到幸福呢?尤其像我这种戏子,注定给人看不起。”
  “不会的,我始终相信老天会疼惜我们的,”轻梅深邃清亮的眸子凝视着她,真挚地道:“虽然日子这么苦,可我们一定会熬得过去的。”
  明霞瞅着她,好半天才长吁了一口气微笑道:“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不知你哪来那么多的希望呢!不过坦白说,你的话总能够让我心情好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笑一个吧!”轻梅清秀的脸蛋儿露出了一个鬼脸。
  明霞噗哧一笑,“真服了你了。”
  轻梅这才满意地笑开来;她将需要带回家洗的礼服和歌星们的换洗衣裳放入一方大青巾中,着手扎捆起来。
  明霞在脸上扑粉补妆,盯着明亮镜台中的自己,“我看你今儿个还是让秀生送回家吧!现在外头情势紧张的很,到处都是日本鬼子和洋鬼子,一个不小心就会吃亏……那还罢了,最怕是落得人财两失。”
  “我这么寒酸的女孩子,走出去没人会注意的。”她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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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难说,你长的也挺漂亮,只是不爱打扮了些,不过话说回来,那些个坏蛋是不管你长的美丑,若真要占你便宜的话……”
  “我来这么久也没发生过什么事,你就甭担心了。”她勉强一笑。
  其实轻梅好怕走那黑漆漆的夜路,黑夜中的危险和可怖,总是一寸寸地凌迟着她紧绷的神经,可是她又无能改变这样夜复一夜的归途之路。
  但是面对明霞关心的眼光,她自然得极力地说服安抚她,一切都不会有事的,明霞担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加上她这一件。
  “真的吗?要不今晚你跟我一同坐高老板的洋车,我让他先载你回去。”
  轻梅将绑好的大布包挽在手上,摇头道:“真的不了,这样我反倒不自在。”
  明霞噘起红艳艳的唇,心不甘情不愿地道“那好吧,你自己当点心哪!”
  轻海点点头,稍嫌吃力地将臂上的布包再往上提了提,轻迈出了穿着小绣花青鞋的脚步。
  现在已经很晚了,夜总会虽是越夜越美丽,但是她已经做完了自己的工作,又是这夜总会里最不重要的人物,因此她只要把负责要清洗的衣裳带回去处理,明晚可以赶得及交给歌星们就好了。
  她挤过几个盘踞在后门吸烟草的小厮,走出了热闹鼓噪的夜总会,走入了黑沉沉,微飘起雨丝的上海的夜晚。
  在她背后的方向,“百老汇”的霓虹灯闪闪烁烁招摇在微雨中,驱走了寒意,带来了更多繁华鼎沸。
  一方弯弯曲曲的弄堂内,有一个小小的木造大门,半合半开虚掩了几许春风入来;也许是天气时值春暖乍寒,尽管是落后陈旧的建筑物里,也有几朵初绽枝头的小花,柔柔软软地轻挂在老树枝桠间。
  轻梅蹲在小小的天井中,窝着身子奋力地刷洗着一大木盆的衣裳。
  在她身旁有几根由竹竿临时搭起的简陋晒衣支架,上头已密密麻麻地挂满了干净待晾的湿衣裳。
  她从早上洗到现在近中午,好不容易快将昨晚带回来的衣服都洗净了。
  春天的风儿软软地、暖暖地拂过她的身子,撩开了她额上的一缕黑发,露出了饱满莹白的前额,上头有微微沁出的汁水,不过已经被风吹的有些干了。
  上海的春天像一首诗……她总爱遐想着自己是这首诗里最温柔的织锦,而有一天终有人知晓她的美丽。
  好一片少女情怀呵!
  尽管她的肩上一边挑着日子的艰辛,一边挑着父亲的病情,可是她的本质还是个少女,十九岁的年龄,依旧还该残存些许的诗情梦幻,不是吗?
  日子越苦,越容易对未来怀抱梦想,这是人之常情;虽然她此刻被困在家计与责任中,但是这些美丽的梦支持着她继续奋斗下去,支持着她不被现实打败。
  只是,有时她小小的私心也不免想着,如果不打仗,没有动乱的话,那么父亲还是原来的那个粮铺老板,她也还是那个每天读着诗篇的女学生。
  战争摧毁了多少原本幸福圆满的家庭,夺走了多少人的生命,不过她和父亲能够保存一条性命逃到上海来,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若非她继承了早逝的母亲的韧性,恐怕她现在也早就被击垮了。母亲总是告诉她,天无绝人之路,永远不要放弃希望。这也就是她能够在父亲成日买醉导致重病缠身时,还能够怀抱一颗小小的、乐观的心的原因。
  人间总是有希望的!
  “轻梅,轻梅!”一个嘶哑苍老的声音从屋内响起,还挟杂着几声痛苦的咳嗽,“咳咳,轻梅……”
  “爹,来了。”她急急起身跑入屋内,帮猛咳不已的父亲倒了碗热茶,“爹,来,慢慢喝。”
  沈从容咳得老脸都皱了,皱纹更加凄苦地紧蹙在一起。
  他咳得如此严重,轻梅小脸儿都煞白了,生怕父亲再咯出血来;大夫已经说了,爹禁不起再三的折腾的。
  见女儿眼圈儿滚动着莹莹泪水,沈从容又气自己的不争气,又恨老天的捉弄人。
  他边咳着边激动地扫开了那碗茶,轻梅一个措手不及,粗碗带着滚烫的热水泼上了她的小手,随即坠落……跌得粉碎。


  “爹!”轻梅的手立时红了一大片,阵阵痛楚紧紧揪住了她,可她没有半句埋怨,只是噙着泪水难过地低喊,“您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她知道伤了她,最痛的还是父亲。
  他见女儿非但没有怪罪,还这么贴切地说中了他的想法,不由得满口苦涩,“你爹本就是个没用的窝囊废,你还理我做什么?”
  他痛恨又自厌成为女儿的负担,却依旧变相地将怒气发泄在女儿身上,以逃避现实生活中种种的磨难崎岖。
  轻梅强忍着肌肤传来的戳刺痛感,安慰地道:“爹,怎么这么说呢?我是您的女儿,怎么能不理您?我也就只剩下你这个亲爹,你要我不理会你,这不是折磨我吗?”
  沈从容被酒精和病魔折腾多年的眸子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黑亮,剩下的只是血丝和颓丧,“少废话,那是因为你离了我也找不到地方去了,倘若你今天有更好的去处,你还会管我这个没有用的老父吗?”
  轻梅脸色微白,尽管她早已经学会了不要被父亲的尖锐刻薄刺伤,可是再次听到父亲加在她身上的指控,依然令她忍不住黯然神伤。
  “爹,我相信您是无心的,您绝不是真心要看我这么痛苦的。”她轻轻地低语。
  “不用你教老子该怎么做,我就是爱看你痛苦,爱折磨你,怎样?”他没来由地暴跳如雷。
  她幽幽地盯着父亲,好半天才缓缓地摇头,勉强露出了一朵小小的笑,“爹,您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女儿没有第二句话。”
  她的委屈与宽容忍让反而教沈从容愈发自惭形秽,也更加点燃了他的怒气,“既然如此,咳……你还废话什么?今天午饭吃什么?这么晚还没有准备,是存心想要饿死我吗?”
  轻梅低呼一声,愧疚地道:“噢,对不住,我是真忘了,因为我一直在洗带回来的那些……”
  “谁有精神听你那些藉口?”沈从容冷冷地道:“还不快去做饭?”
  “好的。”她轻轻侧身,巧妙地遮住了那红肿起来的小手,快步向厨房走去。
  沈从容没有忽略她烫伤的手已经泛起了点点可怕的红肿,他眼底闪过一抹懊悔的伤心,可是随即被胸臆间翻搅的痛苦咳意给取代了。
  他没命地咳了起来,怨恨又重新涌入他的眼底。
  这是老天爷、命运,也是轻梅欠他的,谁教他们总是这般没心肝地折磨他!他总要他们其中一个也尝尝他所经历的痛苦。
  第二章
  小园几许收尽春光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
  偶然乘兴步过东岗正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
  家里的米缸已经快要空了,而且今天晚上的菜也没着落;什么是山穷水尽,轻梅在这短短的几年间就尝过了几百次。
  原本夜总会管账的黄老爷子已经支了当月的薪饷给她,她正打算要将这些钱拿来买粮食菜蔬,可是却被爹给抢去买了几坛子酒回家。她怎么夺也夺不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爹甩了她一耳刮子,然后继续拖着呛咳的身子买醉。
  以后的日子怎么办呢?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将竹篮子挽得更紧;走在山涧溪间,为的就是要趁着春雨过后,到山林里摘山菜挖新冒出头的笋子;如果还能够捉到几条活鱼的话,那就更好了。
  爹的身子越来越差,若有鲜鱼可以补补身子也是好的,怕只怕她顶多只捞得到一些田螺罢了。
  她的视线被一朵朵白白胖胖的蘑菇吸引住,不由得欢呼了一声。
  太棒了,春雨绵绵过后,总是有一些菇菌类冒出土来,幸好她懂得分辨哪一种可以吃。
  山菇的滋味鲜美得紧,爹尝到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兴奋地摘采着朵朵蘑菇入篮,直到一小片菇林都被她采光了才罢手。
  “太好了,待会儿若能够再捉到几条鱼的话,那我们这两天的食物就不用愁了。”她开心地站起,拎着篮子兴致勃勃地绕到潺潺流水的溪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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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是个靠海的城市,但是也与内陆连接,所以背山靠海的地势倒也养活了不少穷苦的人家。
  再怎么说,老天爷绝对不会不给路走的。
  她方才的郁闷全不见了,心底乍时涌起了无限希望;娘说的对,事情永远没有那么糟的。
  她挽起了袖子,脱下了一双鞋袜。
  初初涉入水中的冰凉让她惊呼了好几声,可是清澈的溪水也惹得她唇边笑意连连,她已经多久没有玩水了?这滋味让她仿佛又回到了童年。
  玩了好半晌,她才忆起自己为什么会跳进这水里的,连忙收起嬉笑,专心地看起小溪清流,盼望着鱼儿游到这儿来。
  这条小溪虽然干净,却也蕴生了一些水草苔藓,不一会儿就见几条手掌大的鱼儿溜了来,轻轻嗫食着岩石边的绿苔。
  她屏息着,雪白的小手偷偷地滑入了水中,双手作捧状要围圈住那条鱼。可是鱼儿灵活极了,一下子就溜得不见人影,轻梅忍不住失望地唉叫了一声,“噢,讨厌。”
  蓦然,一个带着淡淡不明腔调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你这样是捉不到鱼的。”
  轻梅倏然回头,这才发现有别人在,她还来不及畏缩就已经羞红了脸,“你是谁?”
  他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可是俊美的脸庞带着一抹不容抹杀的苍白,高大的身子却显得格外的精瘦,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深邃忧郁的气息,和无可掩饰的病恹恹。
  轻梅第二注意到的是他一袭飘然的长袍,白色的袍子仅有一条银色的带子系住腰间;这样的打扮好奇特,她从未见过。
  虽然上海充满了英租界、法租界里的各色人种,但是他看起来完全不像她所见过的,因为他太高大也太深沉了,那双黝黑的眸子不知怎的,总是透露着一股对世界的厌倦与淡然。她……竟不由自主地看得出神了。
  “我是谁?”他回应她的话,却还是那样懒懒地倦倦地,好似无聊透顶的样子,“我不认为你知道我是谁。”
  “如果我知道你是谁,又何必问你是谁!”轻梅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讲的好缥缈,活像什么诗人才会讲的话;她忍不住轻轻噗哧一笑,“我们一定要这样打迷糊仗吗?”
  那男人眼底闪过一丝微讶的色彩,好似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可以克服羞窘,“你是第一个敢这样直接与我讲话的女子。”
  “你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我为何不敢跟你讲话?”她睁着明亮眸子,笑意浅浅。
  照理说她是该感到陌生与恐惧的,毕竟他是个陌生男人,可是也许是这样温柔宜人的天气作祟,她觉得和他站在涓涓溪水边,竟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春风熏醉了这样的四月天,也奇异地熏醉了她的心情。
  “你这样是捉不到鱼的。”他的目光投注在她挽起衣袖的模样,就事论事地道。
  她看了自己袖口微湿的模样,“我试着碰碰运气,或许会有那么一只同情我自动游到我手边来。”
  她捉鱼只能凭藉着瞎猫捉死耗子的精神。
  “你是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自己出来捉鱼,市集买不就可以了?”他依旧稳稳地倚着树干,仅仅眸子里的一丝趣意泄漏了他的好奇心。
  但他也没有丝毫要下来帮忙的迹象。
  轻梅唇边笑容依然温柔,却是很高兴有人会对她表露关心之意,“我也很想在市集买就好,可是我没有钱。”
  “没有钱你还得笑得这么开心?”他凝视着她。
  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其他那些面目畏缩、行为卑微,要不就是故作风骚状的中国女人;也不像大日本帝国内那些个女子,只会佯装有礼谦逊,再不然就是唯唯诺诺,只是嗨嗨嗨地称是,没半点脑子。
  她看起来既平凡又有点奇侍。
  她的回答惊醒了他的思绪,“钱是生活的必需品,但不是唯一能得到快乐的秘方。”
  “没有钱没有食物,我不相信还有人会感到快乐。”他什么都有,却一点都不知道快乐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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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激动、没有欢笑、没有怒气,他对自己周遭的一切只感到深深的无趣。
  也许是久病的原故,不过连他的家人都承认他一生下来就不是个懂得笑的孩子。
  “日子还是一天一天过,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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