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令-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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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君毅道:「姑娘慢点走。」弄月停步道:「祝庄主右什麽吩咐?」凌君毅道:「姑娘说的公子,那是戚庄主的令郎了?」弄月道:「田公子是咱们庄主的义子。」凌君毅道:「不知田公子叫甚麽名字?」弄月道:「田公子上中下璧。」凌君毅心中暗想:「那蓝衣公子原来叫田中璧。」一面捻须沉吟道:「老夫之意,方才化去毒汁只不过是偶然之事,还不能确定已找到解药,如果说这是成功,那也只是成功的初步,还得继续多做几次试验,才能知道,因此老夫觉得此时还不宣告知公子……」弄月娇巧一笑,道:「小婢既然知道了,若是不去报告公子,小婢有几个脑袋?」凌君毅道:「老夫实在只是无意碰巧,离成功还有一段时间。」弄月道:「但祝庄主化去毒汁,总是事实。」说完,转身匆匆而去。凌君毅看着她的背影,暗暗攒了一下眉,忖道:「自己已经把小半碟「毒汁」化去,就算藉口只是偶然发现,只怕也无法拖延得很久。」只见房门启处,吟风闪身而入,笑吟吟地躬了躬身道:「小婢听弄月说,祝庄主在试验之中,把一碟毒汁化成了清水,小婢是特来向祝庄主贺喜的。」凌君毅手拂垂胸黑髯,呵呵笑道:「多谢姑娘,老夫只是无意中碰巧。」吟风道:「那也是祝庄主的成就,小婢听说,这种毒汁天下无药可解,如今终於给祝庄主找出解药来了。」凌君毅道:「那还言之过早。」正说着之间,乐山大师、唐天纵、温一峰也闻汛走了进来,吟风立即退出房去。
乐山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听说祝庄主解除了毒汁之毒,真是可喜可贺。」话声一落,立即以「传音入密」问道:「这是怎麽一回事?」唐天纵为了好让凌君毅和乐山大师交谈,故意洪声笑道:「祝兄果然高明,兄弟钻研了三个月,依然摸不到一点头绪,祝兄三天工夫,就把毒汁化解了。」凌君毅口中说着:「哪里,哪里?」一面却把才才用「辟毒珠」相试,被弄月撞见之事,以「传音入密」向乐山大师说了。
温一峰接着笑道:「看来祝兄定可在短时间内配制出解药来了。」乐山大师长盾微皱,沉吟了一下,说道:「「辟毒殊」能解毒汁之毒,实是一件可喜之事,因为有了「辟毒珠」,「毒汁」就不足为俱。但这下传了开去,戚承昌定然会逼你配制解药,敷衍一时固无问题,如若时间稍长,难保他不起怀疑。」凌君毅道:「那也只好应付一阵子再说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能够找出他们的阴谋何在?戚承昌後面,究竟有什麽人在暗中主使?如能一举把些问题揭穿,自然更好。」刚说到这里,只见吟风走入,躬躬身道:「启禀祝庄主,公子来了。」一阵轻快的步履声,及门而止,接着弄月就迅快地打开了房门。
只见一个发束金冠的蓝衫青年,脸含微笑,趋上一步,作了个长揖,恭敬地道:「小侄田中璧,即见祝伯父。」凌君毅一眼就认出他正是从开封一路暗中护送「珍珠令」的蓝衣人,当下连忙拱手还礼:「田世兄不可多礼。」田中璧生得剑眉朗目,傲气逼人,但此时却是十分谦恭有礼,朝乐山大师、唐天纵、温一峰三人一一行礼,然後又向凌君毅道:「小侄听说祝伯父方才化解了毒汁之毒,这是天大喜讯,也是天下武林之福,适当义父外出末归,小侄特来趋贺,同时想请祝伯父移驾「看剑阁」一叙。」凌君毅心中不由一动,暗忖:「戚承昌外出末归,他邀请自己到「看到阁」去作甚?」但「看剑阁」自己没有去过,他既然见邀,去看看里面情形,岂不正好?心念闪电一动,当即拂髯笑道:「田世兄好说,既蒙见邀,老夫自当奉陪。」田中璧面有喜色,说道:「如此,祝伯父请。」唐天纵目中闪过一丝异色,一面以「传音」向凌君毅说道:「这姓田的目光不正,凌老弟可得多加小心。」凌君毅朝乐山大师等三人拱拱手道:「兄弟少陪了。」他在说话之时,暗暗向唐天纵点了点头。
田中璧跟着向三人告辞,一面恭敬地道:「小侄替祝伯父带路。」说完,抢先走在前面。
「看剑阁」是在整座花园西南首,四周环水,中间是三间水阁,朱栏回绕,石桥九曲,它和「撷古斋」正好一东一西,遥遥相对。凌君毅由田中璧陪同,行过九曲桥,三间画阁矗立在水中央,四面都垂着湘妃竹的帘子,看去特别清静。人行桥上,但觉水清如镜,轻风徐来,有如置身水晶宫中!田中璧领着凌君毅刚到阁前,便见一名青衣使女掀帘而出,朝田中璧躬身一礼,说道:「仙子已在阁中等候,请公子陪同祝庄主人内相见。」说着,侧身掀起了湘帘。田中璧回身抬手道:「祝伯父请。」凌君毅心内暗暗忖道:「不知她口中的仙子,又是什麽人?」一面捻须笑道:「老夫初来,田世兄不用客气,还是你先请吧。」於是田中壁侧着身子与凌君毅同时进入水阁。这是一间布置得相当清雅的小客室,椅几都是用湘妃竹做的,上首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头挽宫譬,一身玄色衣裙的美艳**。看到田中璧陪着凌君毅走入,眼波流动,笑盈盈的站了起来。凌君毅一眼认出美艳**正是玄衣罗刹,这一点,他并不感到惊异,因为他早已知道玄衣罗刹是「珍珠令」一帮的人。
田中璧慌忙朝上躬身道:「楚姨,祝伯父来了。」一面朝凌君毅说道:「这是楚姨娘,是义父的内亲,义父外出,绝尘山庄大小事情,都由楚姨娘作主。方才听说祝伯父化解毒汁之事,想见见祝伯父,特命小侄前去相请。」原来如此。
玄衣罗刹在田中璧说话之时,一双水灵灵的俏眼,只是盯着凌君毅打量,这时立即介面笑道:「贱妾久闻龙眠山庄祝庄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盛名不虚……」话声溶落,忽然娇嗔一声,向田中璧埋怨地道:「田太少,祝庄主是咱们的贵客,瞧你尽顾说话,也不请人家上坐。」田中璧应了声「是」,连忙抬手道:「祝伯父请上坐。」凌君毅这时才有说话机会,他向玄衣罗刹抱抱拳道:「原来是楚姑娘,老朽幸会了。」随着话声,缓缓走到上首,和玄衣罗刹分宾主落了座。田中璧因没有玄衣罗刹的吩咐,只有站在边上,状极恭敬。一名青衣使女送上香茗。
玄衣罗刹美目流盼,举起茶盏,娇声说道:「祝庄主请用茶。」凌君毅本来有很多话要问玄衣罗刹,但因为田中璧在场,自然不能露出一点异状。玄衣罗刹目光凝注在凌君毅的脸上,缓缓说道:「祝庄主能在短短两天时间之内,就化解了剧毒无比,天下无药可解的三元会毒汁,实在是一件令人既兴奋,又惊讶之事。」凌君毅心中突然一动,说道:「楚姑娘怎知三元会毒汁,天下无药可解?」玄衣罗刹被他问得不觉一怔,但立即转颜笑道:「至少在祝庄主化解这毒汁之前,还没有人能解此奇毒。」凌君毅察言辨色,自然看得出玄衣罗刹这句话,似是回答得十分勉强,心中顿觉怀疑,暗道:「莫非毒汁之毒,真是天下无药可解?」一面乾咳一声,说道:「在下原也并无多大把握,只是无意中碰到了奇迹,直到此时,在下仍然无法确定究竟哪几种药物互相配合之後,能把毒汁化为清水?因此在下本意,在没有完全确定之前原不想惊动大家的。」玄衣罗刹美目流盼,娇笑道:「怎麽?祝庄主还想秘而不宣?」凌君毅皱皱眉目,尴尬地笑逍:「楚姑娘有所不知,在下今日只是偶尔碰巧,虽然化解了毒汁,也只能说是初步有了眉目,还须继续研究,把几种药物,分别多做几次试验,始可寻出结果来。」玄衣罗刹举手轻轻贴贴云鬓,忽然脸容一正,问道:「不知祝庄主还需要多少时间,始能配出解药来?」凌君毅迟疑了一下,苦笑道:「这就难说了,在下虽然寻求出几种能够化解毒汁的药物,但是否就能制成解药,还是无法逆料的。」玄衣罗刹道:「祝庄主此话怎说?」凌君毅捻须笑逍:「这话听来也许无法让人相信,但事实上说不定就会如此……」玄衣罗刹道:「祝庄主高论,也许太深奥了,贱妾听不明白。」凌君毅脸色庄重,徐徐说道:「这道理其实很简单,譬如说,在下化解毒汁的几种药物,虽能克制毒汁,但其本身也是奇毒无比的,试问如何制成解药?固然解毒药物,多半是以毒制毒,可以设法减轻它们的毒性,但减轻之後,对化解毒汁是否仍能有效?却又成了极大疑问。」玄衣罗刹听得不住点头,说道:「此话倒是不错。」凌君毅微微一笑,心想:「要不是师傅平日也和我讲解了一些道理,今天岂不是给你难倒了?」接着说道:「因此,在下觉得纵然化解了毒汁,还谈不上发现了解药,这中间实在还有着无法估计的距离,在下也毫无把握可言。」玄衣罗刹道:「但我希望祝庄主能够尽快找出解药来。」凌君毅道:「这个在下自当尽力而为。」谈话到此,应该结束了。
但玄衣罗刹似乎甚为健谈,她眼波一溜,风姿嫣然地朝凌君毅浅浅一笑,问道:「贱妾听说祝庄主有一位千金,有沉鱼落雁之容,江湖上把她称做龙眠一凤,不知她叫什麽名字,今年有多大了?」糟糕,她忽然问起祝庄主的女儿来了。
凌君毅暗暗皱了皱眉头,好在他知道方如苹有个表姐,年纪相差无几,方如苹今年十八,她表姐最多大上一两岁,那麽不外乎十九、二十。方如苹虽然经常提起她表姐,只是从没说过她表姐的名字。但这也不要紧,只要玄衣罗刹不知底蕴,自己随着替她编造个名字也就行了。他心思敏捷,心念闪电般一转,立即呵呵笑道:小女今年十九,乳名如兰。」表妹叫如苹,表姐叫如兰,倒也顺理成章。
玄衣罗刹微微一笑道:「祝庄主,我这里有个人,不知你老识是不识?」说到这里,回头叫道:「玉蕊。」一名青衣使女应声走出,躬身道:「仙子有何吩咐?」玄衣罗刹道:「你去叫何东昇进来一下。」青衣使女躬身领命,退了出去。
凌君毅心中暗暗嘀咕:「不知那何东昇是什麽人?她又为什麽要去叫何东昇进来?莫非他和祝庄主极熟?」那使女出去没有多久,就听她在帘外说道:「启察仙子,何东昇来了。」玄衣罗刹道:「叫他进来,」帘外有人答应一声,湘帘掀处,走进个一身灰色劲装的浓眉麻脸汉子,入阁中,立即站定身躯,恭敬地朝上施礼道:「属下何东昇,叩见仙子。」「嗯。」玄衣罗刹俏目一挑,笑吟吟地道:「祝庄主还认识他吗?」凌君毅心中暗道:「这何东昇看来只是绝尘山庄一名普通武土,也许他去过龙眠山庄,见过祝庄主一面广心念动处,立即一手拂须,说道:「这位何壮土,在下好像哪里见过,一时倒想不起来了。」这话虽然含糊,但大体上可以应付得过去。
玄衣罗刹似笑非笑地斜眼他一眼,才道:「何东昇,还不快见过祝庄主。」何东昇应了声「是」,转身向凌君毅抱拳躬身道:「小的何东昇,见过庄主。」凌君毅欠身答礼道:「壮士不必多礼。」玄衣罗刹「格」的一声脆笑,说道:「如此说来,祝庄主并不责怪他叛离贵庄,转而投靠敝庄的罪了。」凌君毅心神猛然一震,何东昇竟然会是龙眠山庄的人,自己联手下人都认不得,岂不露出马脚?但他心思敏捷,在这一瞬之间,他灵机一动,目光之中,故意冷芒一闪,微露怒容,旋即敛去,一手拂着垂胸黑须,淡然一笑道,「连在下都成了贵庄之人,何况是祝某手下之人?」这话隐隐流露出愤慨之意,也正表现了潜龙祝文华为人深沉之处。
玄衣罗刹望着他嫣然一笑道:「何东昇不容於贵庄,才投奔到这里来的,祝庄主不见怪就好。」一面回头向何东昇问道:「你在龙眠山庄有几年了?」何东昇道:「三年。」凌君毅心中暗「哦」一声,忖道:「听他口气,大概是总管殷天禄引进去的党羽了。」玄衣罗刹又道:「祝庄主有一位千金,叫什麽名字?今年几岁了?你知道吗?」何东昇道:「小姐闺名雅琴,今年芳龄十九。」玄衣罗刹点点头,纤手一挥道:「好,你可以下去了。」何东昇答应一声,躬身而退。百衣罗刹似笑非笑地看了凌君毅一眼,半似调侃地道:「祝庄主怎麽连自己千金的名字,竟然都说错了?」凌君毅脸色微变,怫然道:「楚姑娘此话,不觉过份吗?」玄衣罗刹眨动俏目,笑道:「说句祝庄主不见怪的话,我总觉得祝庄主脸上,好像易了容……」忽然住口不言,双目只是盯着凌君毅脸上直瞧。
凌君毅心头暗震,嘿然道:「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何须易容?」玄衣罗刹娇笑道:「是啊,我也这麽想,但事情摆在眼前,又不容贱要不有所怀疑。」凌君毅冷笑道:「楚姑娘这是说,你们请错人?」玄衣罗刹含蓄地笑了笑道:「也许如此,只是我想你不会是有意代替祝庄主来的吧?」「有意代替祝庄主来的。」这句话听得凌君毅心弦震动,左手暗暗蓄势,脸色一沉,嘿然道:「楚姑娘这话是什麽意思?」玄衣罗刹娇声一笑,玉手轻摇,说道:「祝庄主且莫动怒,贱妾只是想把心中疑塞,弄个清楚,并无半点恶意。」她不待凌君毅开口,接着又笑了笑道:「不管你祝庄主是真是假,仍然是绝尘山庄的贵宾。」凌君毅仍作不解地望了玄衣罗刹一眼,道:「楚姑娘此话怎说?」玄衣罗刹忽然格格娇笑起来,说道:「真人面前,也无所说假了,昨晚我师姐在龙门坳擒下一个人,和你祝庄主相比,似乎要真一些。」「似乎要真一些。」这话说得含蓄,但已说明她擒住了真的潜龙祝文华!凌君毅本来还疑信参半,认为她故意拿话相试,但这回她不但说出时间(昨晚),也说出了地点(龙门拗),似乎不像有假。
不错!潜龙祝文华说过要来接应自己,如以时间来说,昨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