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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茧园曲散-第10部分

小说: 茧园曲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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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绝无仅有的一辆,也就是这一辆还是她八十五大寿苏州知府所贺的寿礼。只是老千岁年岁已高,从不出府,一直闲在园中没用过,今日正好让邑人开开眼界。

    只是茶楼距茧园不过百十丈路程,骑马坐轿乘车固然风光,却苦了那帮下人。茶楼下本无专门拴马停轿的地方,更别说马车了,众主子抵达目的地后留下的交通工具还得送回茧园,等会儿又得去取,幸亏相去不远,下人们还来得及回来看热闹。

    老千岁进入茶楼,由凤姐和宝囡扶上楼去,在刚刚布置好的大厅里和众哥儿姐们团团坐定,随行的下人们,除了几个贴身侍候的丫环,别的都趁机溜去看热闹了。

    天渐渐黑了,各式各样的焰火也慢慢多了起来,各色花木鸟兽风光景物的灯饰也在各家铺子前挂了出来,俱是维妙维肖、明艳灿烂,其中最多的还是大鹏灯,取其飞黄腾达之意,只见豪门朱第红光照耀,丽烛宫灯绚丽多彩,里巷街市到处张灯结彩、新奇百出,一片金鼓喧阗、笙歌鼎沸。

    叶家茶楼名号“万宝茶楼”,地处闹市街口,居高可俯瞰整条街,忽然在昆山县衙方向一柱焰火冲天而起,只见一条长长的龙灯由北向南欢呼雀跃而来。街当中龙蛇飞舞,两侧丝竹喧沸,每逢店家捐钱赠物,敲锣打鼓之声就更是响彻云霄,龙灯翻腾也更加精彩,待到了万宝茶楼前,越发是观者如堵、街衢道塞。老千岁看得高兴,当即吩咐叶蔷拿了些瓜果犒劳,另外又捐些银钱丢在队后抬着的专收捐赠的大竹筐中,让那条长龙愈发兴高采烈地舞了一回。龙灯向前,余下的只是些小型灯舞,叶家诸人纷纷就座。叶蔷这时也走了上来,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位官员,原来是昆山知县傅寒。

    老千岁见到来人,在座上略欠了下腰,道:“老身率叶家众小辈见过傅大人。”

    “不敢不敢,下官听说老千岁在此观灯,特地前来请安。打扰了老千岁的雅兴还请莫怪。”傅寒拱手施礼道。

    “傅大人为官一方公务繁忙,却不辞劳苦与民同乐,令老身佩服。”老千岁道,“大人能否赏脸在此稍饮一杯水酒?”

    傅寒看看桌上都是叶府家眷,知趣地说道:“前日因有刁民胡说什么有人拐卖其妻,我出来看看可有端倪,就不打扰老千岁和各位公子小姐了。下官告辞。”

    老千岁也不客套,微欠身道:“恕老身行动不便,蔷儿,代我送客。”

    “是。”叶蔷答应着,送傅寒下楼去。

    傅寒一走,老千岁立即说道:“趁着高兴,你们各唱段曲儿我听听。”

    “老千岁想听,孩儿们自然得卖力地唱一回,只是单唱戏可没趣,除非老千岁另有奖赏,大家唱来才带劲。”凤姐说道。

    老千岁笑了起来:“鬼精灵,变着法儿算计我老太婆,连我那一点私房钱也不肯放过。罢了,今个我认了,只要唱得好,个个有赏。”

    “谢老千岁。”凤姐开心地笑道,“大伙还不趁这功夫让老千岁破费一点,她老人家听不到曲子,岂不要连觉也睡不安稳?趁这机会,大家也好请老千岁点拨点拨,免得总输给芸哥儿。”

    “好啊好啊。”众人纷纷应和。

    “这样吧,大家行令喝酒唱曲,好不好?拣一套好的酒令,既要有酒又得有词。”凤姐提议道。

    叶蔷为难道:“这倒难了,酒令酒令,都是喝酒才行的令,哪里去寻唱曲的酒令?”

    “这好办。”叶苹满面不在乎地说道,“小妹年幼,不比各位哥哥姐姐聪明,我看《元夕张灯令》最好不过,只需按筹喝酒,遵令唱曲。”

    老千岁赞许地点点头:“这令行得好,简单明了,又合时节,茜儿,你这就差人回去取来。”

    叶莲插话道:“不用,蔷哥哥楼下就有现成的,取来便行。”

    “哦?”凤姐转问叶蔷。

    叶蔷尴尬一笑:“日前有客前来,随便去买了一套玩了片刻,我这就取来。”

    凤姐微微一指研梅:“你随大爷去取。”

    “是。”研梅心领神会,赶紧随叶蔷去。

    不一会儿,研梅捧了两只摇筒和几付筹子上来,将东西放在凤姐面前后又在凤姐耳边低语几声。

    老千岁缓缓开口道:“我已经唱不了曲了,就只有听的份了,且由凤丫头这儿开始吧。”

    凤姐也不推托,取过一只摇筒,摇了几下,得了根元宝灯的筹,举筹念道:“元宝灯,不贪夜识金银气,家境丰裕者饮,行数元宝令。”

    老千岁一旁笑道:“开市大吉,在座的皆须饮酒,然后行元宝令。”

    老千岁俨然已成了监令,众人都没话说,各饮了杯中酒,凤姐才说道:“此令由我开始,虽同样以三五七为大中小,但我权且变通一下,明三五七不论,以暗数作锭,但遇有错即唱曲一首,小锭不饮、中锭一杯、大锭双杯,唱不成者罚酒大杯,遇错即止。”

    大家一听有趣,纷纷赞同,这才由凤姐开始数锭。

    凤姐一两,叶茜二两,叶蕾小锭,叶苹四两,文香中锭,文彩两小锭,文璧大锭,叶莲八两,叶蔷三小锭,秀钰两中锭,丽钰十一两,宝囡四小锭,凤姐十三两,叶茜两大锭,叶蕾三中锭,叶苹十六两,文香十七两,文彩六小锭,文璧十九两,叶莲四中锭,叶蔷七小锭……叶苹立刻叫了起来:“蔷哥哥错了。”

    叶蔷一愣:“我怎么错了,二十一两正是七小锭,哪里会错。”

    叶苹毫不客气地指出:“二十一两合三大锭,哪有避重就轻的道理?”

    凤姐微笑着瞪了叶蔷一眼,说道:“苹妹妹年纪虽轻,却比你明白事理,舍大取小本是你不该,理当受罚。”

    叶蔷无可奈何地唱了《百顺记*召登》中王曾以《一江风》曲牌唱的“一官迁”那段,然后又饮了两杯酒,这才轮到叶茜摇筹。

    叶茜摇出筹一看,先自饮了杯,然后才念道:“百花灯,万紫千红总是春,爱花者饮,行司花令。”

    叶茜因临嫁而孀,移情花草间,故自诩爱花最甚,她饮酒大家都无异议。叶茜随即让研梅在另一只摇筒里装上司花令的筹子,捧在手上让每个人抽。

    众人抽毕,叶茜问道:“谁得了芍药之筹?”

    叶莲得意地站起来,举筹念道:“魏公芍药,自饮一杯,请三客各饮一杯。”

    叶茜笑笑,说道:“魏公,你唱一曲,丽钰姑娘和蓉姑娘、凤姐姐各饮一杯,曲不成也罚大杯。”

    凤姐诧异道:“怎么又轮到我了?”

    叶茜笑答:“司花令又称金带围令,金带围本是芍药中的珍品,莲哥儿得了此筹,当得唱戏,但此筹背面又刻着行福禄寿令,简而化之,当是莲哥儿往后的第四五六座者饮,正合福禄寿之意,你说当不当饮?”

    凤姐哑口无言,只得与宝囡、丽钰同干一杯,叶莲想了想,以《点绛唇》调唱了曲《醉打山门》。

    叶蕾待叶莲唱完,从叶茜手里接过摇筒,也抽出一筹念道:“绣球灯,可能无碍是团圆,新婚者饮,合席行连环拳一周。”

    “此间只有蔷哥儿娶了媳妇,理当由蔷哥儿和凤姐合唱一曲,众人再猜拳喝酒。”叶蕾说道。

    叶蔷和凤姐也不辨驳,合唱了段《牡丹亭*如杭》,是《唐多令》的曲牌。

    (生)海月未尘埋,(旦)新妆倚镜台。(生)卷钱塘风色破书斋。(旦)夫昨夜天香云外吹,桂子月中开。

    众人喝采叫好,随后再连环猜拳喝酒。

    叶苹接着又抽了支狄青筹,皆不唱曲不喝酒:“狄青,壮士长歌入汉关,面有青记者饮,俟张灯毕,与侬智高点将,以胜为度。”

    罗文香抽了支七星灯:“七星灯,北斗阑干南斗斜,南北向坐者各对饮,七星赶月令。”

    座中面南的是老千岁,面北是罗文璧,文璧先饮,老千岁倒不推辞,也饮了杯。文香又备了七小杯一大杯,共与前后八人猜拳饮酒,最后与她猜的是叶莲,不巧她输了,正在她举起大杯为难间,叶苹插话道:“文香姐姐,这杯酒你不能喝,理当唱曲才是。”

    一句话提醒座上众人,行令本是为了唱曲,怎的反倒变成喝酒了?便齐声让文香唱曲。文香想了想,唱了曲《桂枝香》,词是《琵琶记*金阁愁配》媒婆所唱“书生愚见”那段。

    文彩得了支九连灯:“九连灯,九微片片飞花琐,戴戒指者饮,脱卸竹节关。”

    坐中只凤姐戴戒指,凤姐端起杯先饮了一杯,然后由文彩开始与人猜拳,胜者过关,负者饮酒,直猜到文璧,文香过关后与文璧猜,文香输拳,又唱了首《懒画眉》,用《玉簪记*琴挑》中陈妙常的“粉墙花影自重重”。

    随后文璧得了西瓜灯,叶莲得了龙灯,叶蔷得了走马灯,陈秀钰得了状元灯,陈丽钰得了侬智高,宝囡得了琉璃灯。叶苹则唱《八义记*观灯》中程婴的“与民欢,庆赏元宵广排筵”《画眉序》那曲,叶茜唱了《缠绵道》,乃《红拂记*靖渡》李靖的“本待学鹤凌霄”,秀钰唱《幽闺记*招商》里蒋世隆劝王瑞兰饮酒那一段,用《驻云飞》曲牌,叶蔷又唱了《钟馗嫁妹》钟馗向其妹述往事的《黄龙滚》“想当初自离门庭”,最后是宝囡勉勉强强唱的一曲刚学会的《耍孩儿》,是《邯郸记*三醉》吕岩下场“史记上单记着会歌舞的邯郸女”用的。

    如此十二支筹各归其主,由叶苹与丽钰点将,行过点将令后,众人也喝了不少酒,整个场面倒也热闹非凡。

    凤姐有些醉熏熏地说道:“众哥儿姐儿,大家都唱了不少曲子喝了不少酒,老千岁才喝了一点点酒,如此怎能尽兴?何不请老千岁也唱一曲。”

    老千岁闻听急忙摆手:“不行不行,我老了,哪儿还能唱?”

    “老千岁已很少唱曲了,你们说是不是更该趁今天高兴教教大家?”凤姐有些放肆地说道。

    “老千岁,你就唱一曲吧,让我们也开开眼界。”叶茜笑着央求,众人都纷纷帮腔。

    老千岁见缠不过大家,只得清清嗓子,唱了《关公训子》里关羽看信的“上写着两朝相隔江阳江”,调取《石榴花》。

    老千岁嗓音刚落,众人立即拍手称绝,把老千岁直捧得开怀大笑:“差喽差喽,老了,唱不上去了,若放在从前,就是再唱三二十曲也不成问题。今天只是可惜了,没有伴奏纯是清唱。”

    凤姐笑道:“早知道老千岁兴致这么高,就该把玉哥儿和芸哥儿一起叫了来,那才热闹。”

    老千岁点点头:“倒也是,玉儿的笛子没得说,只是他却不方便出来。芸儿就让人扫兴了,长这么大竟然连园子也没出过几回,他就是唱得再好,养在深闺人未识有什么用。”

    叶蔷附合凤姐道:“他两个能来,势必增色不少。”

    叶莲大感兴趣,嚷道:“太奶奶,不如这就回去,让他们一起来再闹一回。”

    老千岁摇头不允:“罢了,大家都累了,蔷儿,你派人去准备准备,都早些回去休息吧。”

    凤姐看看老千岁,见她兴致虽高,却终究有些倦怠,赶紧和叶蔷一起张罗准备回园子去。

    再说沛玉因失了玉笛,心里闷闷不乐,也不禁想上街去看看热闹散散心,奈何老千岁早有吩咐,不让他出茧园一步。况他身体也有些欠佳,只得留在轩里看那本破书,却原来是叙述隋帝秘闻的,可惜只剩了半本,仅能读到文帝的部分,关于炀帝的几乎没有,更没有提及琼花,枉它起名《琼花秘笈》。

    但沛玉的心情实在是糟糕透了,越看越烦躁,他不耐烦地站起坐下,又在房里胡乱地走来走去。正在这时银环提了盏琉璃灯笼走了进来,口中开心地嚷着:“公子,公子。”

    沛玉站定下来,打量她一眼,好奇地问:“姐姐,哪来的灯笼?这么精致。”

    “我特意向人要来的,一整天你都心情不好,我们去走三桥好不好?去去晦气。”银环说道。

    沛玉听是要他走三桥,顿时泄了气:“这有何趣?”

    “公子,我知道你也想上街瞧瞧,你本是自在惯了的,如今进得园来失去自由也真难为你了。不过老爷早已吩咐过,绝不让你出园门半步,不然我可担不起这个罪名。我特地向三少爷要了这盏灯来,就是怕你闷坏了,这才想陪你去走走。”银环兴奋地说道,“我刚从外面回来看见,园里上上下下到处挂满灯笼,就象满天星斗好不漂亮。我早就想好了,我们绕过白泉由花神殿向东,经过荷花池上的簖桥,再由樾阁旁走过舒绿桥,过春及轩,从春桥到烟鬟榭,经梅花馆、绿天径,再从青竹屋前顺着白泉水回到轩里,这样就能把整个园子看个遍,我还可以带你去看陈姨娘,她是三少爷的亲生母亲,我去求她让三少爷把玉笛还给你。”

    “我不想去。”沛玉了无兴趣地说道。

    “去吧,园里上下张灯结彩,看看灯火也强过闷在房里。”银环劝道,“公子,用不了多久时间的,难道你不想要回自己的玉笛吗?”

    这可是莫大的诱惑,沛玉勉强答应了,银环忙点了支蜡烛放在灯笼里,然后主仆两人按计划好的线路来到了樾阁前。

    银环去敲门,要带沛玉访一访叶芸。只听里面隐隐传来叶芸唱曲的声音,可银环一敲门声音就没有了。宛儿隔着门问清来的是沛玉,马上推说三少爷已经睡下了,给他俩吃了个闭门羹。沛玉大为扫兴,叹道:“算了,我跟他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走吧,不见也好,省得我心里生气。”

    银环也不勉强他,领他往霞笠去,不巧陈姨娘与老爷出门了,他们只得先去春及轩给大太太请安,太太留他们喝了杯茶,又赏了些钱才放他们离开。

    两人走过春桥,去了二太太住的听风房,见院里有灯光,银环便去敲门。

    听风房院子并不大,银环叫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开门,想不到竟是堂堂的伦大管事。叶伦手中提了盏灯笼,边引他们往里边说:“你们怎么不早一点来,正好和我一起进去,也免得我多跑这趟冤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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