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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茧园曲散-第59部分

小说: 茧园曲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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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王面露难色:“曲小玉,此判墨色鲜亮,显是新词,荣登仙班岂是常人能得?我依命而断,也不敢随便留你在人间多驻,实是职责所在,无可奈何。”

    小玉不平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既没为恶,阎罗殿若只凭一纸空文就生生夺人性命,岂不有违公道?人间贪官枉法,难道你阎君也要枉断生死?人间不公,地府若也不公,天下人不服,天下鬼也不服,岂不要天下大乱,冤鬼四生?”

    阎王叹了口气:“曲小玉,只为你前世孽重才有恶判,你今生行善,准你早登仙班已是莫大喜事,为何还执迷不悟?人间险恶,又有什么好留恋的?”

    小玉倔道:“我就是不服。”

    阎王无奈,摆了摆手:“罢了,你真不服,我也只有去请天君公断了。”

    “不必了。”转眼来了一位白发仙翁,笑容可掬地说道:“听闻赤袍神君归班,小神特地前来接引。”

    小玉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都有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假称童小,羞也不羞?”

    天君并不计较,只说道:“赤袍神君此来,可是不服生死判词?”

    小玉冷冷一笑,不屑地说道:“我知你通天晓地,什么都瞒不过你,你既已了然于胸,何必还多此一问。”

    天君正色说道:“天下事都有它自己的道理,你虽不服,但这已是法外施恩,玉琼归天,你们这班下尘历劫的仙凡也就失了管束,自然应当重返天庭。非但是你,就是那功德盖世的玉琼双童,还有离女、杨广等所涉干连诸人,都将不日归来。”

    曲小玉大惊:“这是我一人罪过,为何连累这么多人?”

    天君摇摇头:“此是各人自己的功过,与你无涉,天理昭彰自有明断。张天成本该向叶蔷索命,只因日多为恶,现世报应;叶思京前世为成帝业杀人无数,今生又巧取豪夺广敛横财,理当严办;叶蔷广施仁义,泽民众多,添福添寿。此是杨家三人新判。老千岁广收冤魂,解天下纷乱,寿终正寝;银环得偿情债,续叶吴曲三姓香火,重登仙班。此神将、酒童新断。吴沛玉、叶芸情缘终系,超脱万千冤魂,功德无量,金童玉女荣登仙班,此是玉琼双童新词。其余诸人各有奖惩,皆与你无涉,纯是各人自己报应。”

    小玉听了大吃一惊,对前世之恶痛悔不已,但她依旧想为沛玉和叶芸辩驳:“天君容禀,求仙求道为鬼为魂确系各人自己报应,小玉不敢非议,然青菜萝卜各有所好,就象小玉所求一样,吴沛玉、叶芸前世就曾拒绝成仙而甘愿化作琼花以得长相厮守。世人都道神仙好,却怎及一个情字了得,天君所赐固两人福份,但你又怎知他二人爱慕那戏水鸳鸯,却自说自话要拆散人家夫妻?”

    天君想想,问道:“依你说要如何?”

    小玉叹口气,道:“小玉自知罪孽深重,也不敢苟求,只指望天君额外开恩,不要过份为难他们。”

    天君思想片刻,下定决心道:“好,我就法外施恩,不索他们就是,只是天姝为练仙丹曾杀人无数,双童前已久持天剑,今又擅藏神器,邪毒已侵,恐阳寿无多,还需好自为之。”

    小玉暗暗为沛玉和叶芸哀伤,俯首下跪道:“谢天君开恩,小玉这就去告别他俩,他终究还是我夫君,待我了结这段情缘,即刻前来签到。”

    天君应允:“去吧,记住,天机不可泄露,否则于人于己皆有不利。”

    小玉点头离去。

    叶家在这一年中真是多灾多难,沛玉劫后余生,已是唇亡齿寒,接着又没了二太太、银环,去了叶伦、宝囡,早已山雨欲来风满楼,再连着亡了老爷、老千岁和陈姨娘,加上叶蔷出走、曲小玉登仙,却是风雨飘摇,到了崩溃的边缘,而那些鼎盛时期分享荣华的诸多亲朋好友也早已树倒猢狲散,园里一派衰败景象。

    不料新任苏州知府张大人又携同昆山县令范守长领着兵将闯入府来。凤姐欲寻大云堂上所悬圣旨抵挡,却才想起已放入老千岁棺中殉葬。叶家已是无望了。

    如今的茧园已比不上过去势盛,张范两人公报私仇,更是肆无忌惮,一个为报堂弟杀身之仇,一个要雪前番落帽之耻,都是毫不手软、气势汹汹,当时就将叶莲套上枷锁,打入牢中,若不是沛玉有赦令护身,怕也要被抓去县衙。

    连番惊吓和劳累之下,凤姐已是不支,竟病倒在床,茧园中的大小事情皆落在沛玉头上。凤姐孤孤单单地躺在床上百般思量,眼见叶府已支离破碎,再无重振之望,她不由得为叶家的前途担忧起来。虽说叶府家大业大,可前番朝廷就已索去了三十万两白银,显见早已垂涎叶家豪富。当初吴府也曾因此而家破人亡,如今老千岁已故,只怕朝廷再无忌惮,如若真是那样,叶家上下不知将落到何等田地,叶蔷未有子嗣、叶莲尚未婚配,如今一走一囚,只怕从此断了香火。

    凤姐连连叹息,再想想叶家有后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逃不过?沛玉当初若不是侥幸躲过,吴家早已灭亡。凤姐不由得深深担心起来,不禁想到了花神殿中所捡婴儿,立刻强打精神,叫妍梅将叶成一家带了来,然后强自撑着,一起来到据梧轩。

    沛玉正陪着叶芸在外屋观赏雨中夜景,但觉景况凄楚,见凤姐带了人来,赶紧施礼:“姐姐请里面坐。”

    凤姐在太师椅中坐定,这才问道:“妹妹身体可曾好些?”

    “谢凤姐百忙中还惦念在心,特地来看我。刚吃了药,略好了些,姐姐可已大安?”叶芸在床头坐下,问道。只这一起一落,她已是面泛潮红。

    凤姐答道:“好多了。好妹妹,不是做姐姐的容不得你要赶你出去。眼下叶府前途未卜,你还是早些和玉儿搬出去住吧,免得叶家拖累你们。”

    “凤姐不必为我们担忧,我们不要紧,再说,我们在这儿,若有事情,多少还能帮着料理一下。”沛玉自恃有御赦黄绢,谁也不能奈何他,他并不过分担心,只是平时凤姐难得来此,现在她又在病中,却反而过来,这其中必定另有缘故。他忙问道:“姐姐来此,可是有事要我们做吗?”

    凤姐微红了脸,她素来好强斗狠,从不开口求人,想不到沛玉竟一下子说中她心思,遂叹息道:“不瞒姑爷和妹妹,我的确有事要你们帮忙。”

    沛玉赶紧说道:“姐姐有话只管吩咐,我们一定尽力做好。”

    凤姐欣慰地点点头,道:“成嫂,把孩子抱来。”

    喜鹊将孩子递给凤姐,凤姐亲了亲他,这才不舍地对沛玉说道:“我只怕叶家上下都难逃厄运,细细想来,也唯有这个孩子未曾登记造册过,这虽是成嫂的孩子,但终究也是姓叶,可算叶家半个儿郎,故此想将他托付给姑爷和妹妹,望你们将他抚养成人,也好为叶家传一点血脉。”

    沛玉看看叶芸,又看看孩子,不免有些为难,叶芸已有些眼圈发红。

    “你们两个回去吧,此事切莫声张。”凤姐对叶成和喜鹊说道。

    喜鹊恋恋不舍地看了孩子一眼,退了出去。凤姐这才说道:“我看姑爷有些为难,怕是责怪姐姐抱一个下人的孩子让你们收养吧?其实不然,这并不是叶成的孩子,八成是那冤家嫌我不会生育,在外风流快活时留下的孽种,想带进府来,又不敢让我得知,才使的那番伎俩,说什么天赐叶家的。不然老千岁为什么要抢走他,偏偏又给了叶成?还不是因了给叶成才可保得孩子也姓叶。”

    沛玉本无拒绝的意思,刚才为难实在是担心叶芸正在病中,怕没有那么多精力照顾孩子,况且他对这孩子毫无感情和经验,恐怕会委屈了孩子。可是凤姐既这么说,他也不好再推,只得答应道:“凤姐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将他抚养成人。”

    凤姐又从怀里取出几张银票,道:“眼下叶家的银子只怕已用不得了,这是姑爷上次给我的,府里并没有上帐,想不到现在正可以派上用处,姑爷就将它用作抚养天赐的资费吧。”

    沛玉连连摆手:“这怎么可以呢?园里连日来开销不小,这些钱正可以用来贴补亏空。”

    凤姐摇摇头:“姑爷不必推托,这银票倘留在府里也总是落到奸人手中,还是姑爷拿着吧。你和妹妹皆是娇生惯养,也没有赚钱门道,多一点总比少一点要好,况这也是给天赐的,你不必再推。天赐虽然非我亲生,但到底是叶家骨肉,我就把他交托给你了。”

    沛玉这才收下银票,道:“凤姐放心,我一定视他如亲出。”

    “那就有劳姑爷了。园里上下百余口人,正是人多事杂,也不能总劳累姑爷,以后我会自己照顾。姑爷只管出去,妹妹也请宽心些,养好身体要紧,姐姐要撵你们走了。”凤姐叹息着,离开了据梧轩。

    沛玉送走凤姐,回到房中,从宝云怀里抱过孩子,疼爱地看了一会儿,只觉孩子十分惹人怜爱,心里顿时倍感亲切,不禁亲了一下,却好奇地发现孩子颈上系着根红线,正想抽出来细看,忽然听宛儿进来禀报曲家红船有人拜访,问他见与不见。

    沛玉想也不想地说:“快请进来。”

    沛玉本还以为是曲老夫子,正犹豫该怎么解释小玉无端西归的事,却见曲韵带着个姑娘走了进来。

    “见过玉公子。”曲韵和那姑娘施礼道。

    沛玉这才认出原来是顾曲秀。整个戏班中他最欣赏的就是曲秀,曲秀的武打功夫着实精湛,而红船中人不会唱曲的只有曲韵一人,一名对戏曲丝毫不通的家人能留在船上管事,自然有他特别之处,是以他向来对曲韵也十分敬重。他不解地问:“怎么就你们两个,老夫子没有来?”

    曲韵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倒是叶芸心细,见他俩浑身上下都已湿透,当即吩咐宝云带他们去厢房换上干净衣服。

    曲韵和曲秀相继走回沛玉面前,沛玉关心地问道:“老夫子呢?是不是也到昆山了?他怎么没来?”

    曲韵已是无语凝噎,根本说不出话来,倒是曲秀还算镇定,答道:“回公子话,奴家的公公,也就是老夫子自离开杭州后就染上风寒,那日行到扬子江畔,不幸又遭遇风浪,红船陈旧,经不起风吹浪打,沉入江中,公公和其它人都没能逃脱,只我们两人侥幸飘至江边才得以活命。因想到小姐随你回到昆山,故才来投奔。”

    沛玉暗暗一惊,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公子,刚才我们在外打听,怎的外面的人说没有小玉小姐?”曲秀心存疑虑地问道。

    沛玉没有答她。

    曲韵抹掉眼泪,担心地问:“怎么?小姐回太仓了吗?还是公子不肯收留我们?”

    沛玉摇摇头,叹息道:“小姐不在了。”

    “小姐可是回家了?”曲韵问道。

    沛玉叹了口气,含泪答道:“小姐已经归天了。”

    曲韵惊道:“这怎么可能?小姐向来无病无灾,怎可能——”

    沛玉看看叶芸,有些不忍心,但为了向曲韵解释清楚,还是将这些天发生的事详详细细地道了出来。

    曲韵听沛玉说完,黯然垂下头去,不声不响地转身向外走去。

    “曲韵。”沛玉喊住了他。

    “公子还有事吗?”曲韵回头问道。

    沛玉想了想,说道:“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和顾姑娘,只是又不知道你和顾姑娘有没有正式成亲,怕唐突了二位。”

    曲韵眼睛一红,答道:“离开杭州后,老夫子怕路上再惹麻烦,就叫我们成亲了。怎么,这也有问题吗?”

    沛玉心里顿感欣慰,将手中银票悉数递于曲韵。

    曲韵看了不觉一愣:“公子,这是银票啊。”

    沛玉点点头:“对,这是银票,总共一万八千两,恐怕你从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吧?”

    曲韵惊得瞪大双眼:“公子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银子?”

    沛玉拍拍他肩膀,道:“这不是给你的,你回去后也不要再做什么了,我想求你一件事,帮我抚养一个孩子。”

    曲韵早看到宝云手中抱的孩子,他向来没有心机,还以为是沛玉的孩子,当即义气地说道:“公子有求,小的无所不依,只是这可是一笔大数目,养一个孩子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啊。公子有这么多钱为什么不自己去养,我一个大老粗,怕待苦了小公子。”

    沛玉苦笑笑,道:“他并不是我的孩子,我也刚娶妻呢,他是叶家大少爷叶蔷的儿子。叶家这些日子连着出事,凤姐求我照顾他,可是芸儿体弱,无法照料他,我自己又不懂怎样带孩子,怕苦了他。你来得正好,若没什么问题,就麻烦你代我照顾他吧。”

    曲韵脾气耿直,听说不是沛玉的孩子,心里立刻有些生隙,可是既然答应在前,也不好再说反悔,只得点了点头。

    “眼下,叶家正值多事,你务必用心栽培他,将来他若有了儿子,第一个就让他随曲家姓,算是报答你对他的抚育之恩,但第二个你一定要他姓叶,好承继叶家香火。”沛玉叮嘱道。

    曲韵点点头,问道:“小公子该如何称呼?”

    沛玉道:“他的名字叫天赐,以后就叫曲天赐吧。这件事你只要放在心上,千万不要对人说起。”

    “是,公子请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他。公子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曲韵问道。

    “没有了,你等会儿抱着他从后门走,注意别让人看见。”沛玉叮咛道。

    “是,我告辞了。”曲韵说着,揣好银票,从宝云手里抱过孩子就要离开。

    “你等会儿。”叶芸站起来,叫住他,然后吩咐宝云:“宝云,你抱小少爷去涂点锅锈,再去剪一小片渔网戴在身上,压压邪。”

    “是。”宝云答应着,抱过了孩子。曲韵和曲秀随即跟了去。

    叶芸看看沛玉,感激地说道:“让玉哥为叶家费心了。”

    沛玉摇摇头:“这是应该的,其实,我也有点舍不得,吴家与叶家一脉相传,这也是我应该做的。老千岁这一去,叶家再没了依靠,我只怕吴家也一样难逃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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