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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茧园曲散-第60部分

小说: 茧园曲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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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沛玉摇摇头:“这是应该的,其实,我也有点舍不得,吴家与叶家一脉相传,这也是我应该做的。老千岁这一去,叶家再没了依靠,我只怕吴家也一样难逃厄运。”

    “你不是有御赐的黄绢吗?”叶芸不解地问。

    沛玉叹口气:“新皇年幼,太后垂帘,朝政动荡,社会不宁,眼下暂且还能唬唬人,过些日子,一旦有个风吹草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这也是我把孩子托给曲韵的原因。待园里的事安定下来,我们也早点考虑,另作打算。”

    叶芸点点头,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沛玉见她伤悲,赶紧安慰她道:“我也不过是胡乱担心,还是身体要紧,切不可过分难过。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叶芸勉强点点头。

    不一会儿,曲秀抱着孩子来告辞,沛玉亲自将他们从后门送了出去,又给了些碎银作路费,这才放心地回到据梧轩。

    回到卧房,叶芸已不在房中,沛玉正要开口喊她,宝云指指隔壁,沛玉立即会意地向书房走去。

    叶芸果然在书房,正伏在案上写着什么。沛玉悄悄地走了过去。

    叶芸立刻察觉到他的举动,忙放下笔,过来挽着他的胳膊,一起走回卧房,边走边问:“你将天赐送走了?”

    沛玉点点头,道:“曲韵是个好人,曲秀也是个能干的姑娘,会带好天赐的,你不要担心。曲家我认识,过几天我们就去看他。不过,刚才我看见天赐脖子上系着根红线,象是挂着什么东西。我本想取出来看看,曲韵一来,就忘记了,你说,会是什么呢?”

    叶芸想想道:“许是叶成夫妇喜欢孩子,给他戴的金锁片什么的,要是想看,去问他们就是了。”

    沛玉想想也对,就不再多想,转而问道:“芸妹,刚才你在书房里写些什么?”

    叶芸掩饰地笑笑:“我闲着没事,随便写写。”

    “哦?能让我看看吗?”沛玉好奇地问。

    叶芸赶紧答道:“还不是《牡丹亭》、《浣沙记》什么的,你又不是不会唱,知道也无妨。”

    沛玉笑笑:“我倒真不会唱,但我会吹。”沛玉说着,却愣了一愣,这才想起玉笛已交给小玉,小玉去后,笛子却不知落到何处。

    叶芸却不知小玉带走了玉笛,只以为他近来事杂没心情吹笛,将玉笛收了起来,当即说道:“玉哥,好久没听你吹笛了,你可愿意为我吹奏一曲?”

    沛玉眼珠一转,说道:“我不知把笛子放在哪儿了,一时又哪里去找。我们不如去青竹屋看看,雨中赏荷,必定更有情趣。”

    叶芸忍不住笑了:“玉哥,现在是冬天,哪里还有荷花?”

    沛玉却不以为然:“花开花落,本是季节常态,世人爱看花开,以为花落无趣,其实不然,花落才有果实,那才更值得回味、珍惜。莲花虽已谢过,但是荷塘还在,丝藕还在,到了明年,依旧会芙蓉出水、艳绝天下。”

    叶芸不得不点了点头:“哥哥说得有理,我陪你去。”

    沛玉却又反对道:“现在去不好,夜已深了,要看也看不成,等明天吧。我倒想看看你写的曲子,那一手绳头小楷,一定美妙至极。”

    叶芸赶紧岔开话题:“不,不行,小妹身体不适,写出来的字也疲软无力,怕有辱哥哥耳目,还是去看荷花吧。”

    “不,看妹妹写的曲儿。”

    “不行,要么就去青竹屋。”

    两人正争执间,忽听得半空轰隆隆响起一记炸雷,雷声震耳欲聋,仿佛就在附近。沛玉忙推开窗子向外望去,但见茧园上空一片光亮,顿觉大事不妙,急忙关起窗户。

    “我们快出去看看,这雷打得好怪,千万别落在屋顶才好。”叶芸急了,高喊:“宝云,拿伞来。”

    沛玉知道无法拦住她,只得陪她向门口走去。宝云已站在门外发愣,连伞也忘了打开。

    沛玉和叶芸也都一愣,只见一个巨大的火球自半空中迅速下坠,一眼望去,竟象是落在大云堂上,那边随即窜起一股冲天大火。

    “快去看看,象是大云堂那边出事了。”叶芸催促道。

    沛玉从宝云手中接过雨伞,扶着叶芸向前走去,叶芸心中焦急,竟忘了自己尚在病中,猛地撇开沛玉,飞快地向大云堂奔去。待他俩到时,都不由得愣住了,叶家最宏伟的建筑,令昆山巨富大户人家艳羡不已的大云堂竟已荡然无存。

    叶芸不禁叫出声来:“大云堂呢,好端端的大云堂,刚才还在,怎么忽然间就不见了?”

    沛玉将伞递到她手里,自己向前跑了几步,这才确信自己是站在大云堂所在的方位,大云堂是真的不在了,代之的竟然是一个大坑,只在坑边还有几根粗壮的梁木冒着青烟,而坑里的情景却让他不由得毛骨悚然。

    只见大云堂下铺的青石条板都被掀到一旁,坑里留下的也被炸断粉碎,露出小甏里的东西,竟全是阴森可怖的骷髅,即使在如此黑夜都发出一片令人恐惧的寒光,直让人心惊肉跳,不敢多看。

    忽然,在沛玉身后传来一声叶芸的尖叫,沛玉不及细想,立刻跑到她身旁,只见她已丢开纸伞,疲软地倒在地上,显然她也见到了这恐怖的一幕。他急忙将她抱了起来,正欲转身离去,忽又见坑里升起缕缕青烟,袅袅蒸腾,很快在夜色中四散消失,再看坑里,一切恐怖景象都在眨眼间烟消云散,只留下无数碎石杂木,一片狼籍。

    沛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但见坑中依然寒光闪闪,细看之下,才认出竟然是他的玉笛竖在那儿,不知怎的竟发出耀眼的光芒。他也顾不得去捡,急急忙忙地抱着叶芸向回奔去。

    沛玉冒冒然将叶芸抱进樾阁,边走边喊:“来人哪,快来人哪!”

    叶芸知已进了樾阁,睁开眼来,倦怠地说道:“你别叫了,我不住这儿了,又有谁会到这地方来?再说园里连着出了这么多事,只怕能溜的全都溜了,你又能喊得谁听见?”

    沛玉恨恨地说道:“这些势利小人!”

    “也怪不得他们,树倒猢狲散,叶府已亡,皮之不存,毛之焉附?”叶芸叹道。

    “叶府还好好的呢,你快别说这种丧气话,你且忍耐一会儿,我去找几件衣服让你换上。”沛玉宽慰她道,抱着她进去找衣服。

    但是,樾阁中全是叶芸以前穿的男装,就连戏服也搬到了据梧轩中新设的戏房里,而她临出阁时做的几套女装也全带去了轩里,偌大的房间里竟找不见合适的衣服。沛玉无奈,只得找了件男衫换下她身上湿衣,又找了件大氅给她披上。

    叶芸重着男儿装,却还是全付的女儿头饰,她不由得有些触景生情,想起以前的日子来,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唉,我真是何苦来着,净把时间浪费在扮什么公子哥上。真是滑稽可笑,我早该与你朝暮相伴,却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好时光。”

    沛玉心疼道:“芸妹切勿多想,我这就带你回轩里去。”

    叶芸四周环顾一番,也不忍沛玉为她担心,遂点了点头。

    沛玉又抱着她在丫环房里找出一顶纸伞,然后抱着她走出了樾阁。

    “等等,让我看看。”叶芸在樾阁外又留恋地端详自己曾住的地方一眼,然后才说道:“没事了,我们走吧。”

    很快,他们就回到了据梧轩,宝云手忙脚乱地帮叶芸换起了衣服,沛玉则走到外面暂避。

    沛玉不由得回想起坑里所见的一切,不禁想起梦中所见的天姝炼丹情景。以前他总对梦中所见半信半疑,此刻才有些信了。只是令人费解的是,天姝炼丹的那些坛坛罐罐又怎会被老千岁用来修筑大云堂;叶家富可敌国,又怎会用这些旧古董来垫基石;叶家与这些东西到底有何关联?可惜,老千岁过早仙逝,否则,她或者能为他解开这个谜团。

    沛玉正想到一半,宝云来报少奶奶已换好衣服,说是让他进去。他走进去却见叶芸正对着帐顶出神,那帐顶所绣恰恰就是一朵琼花,她本是为激励他早日写成《琼花劫》才亲手一针一线地绣上的,但此刻却仿佛其中另含了其它意思。

    叶芸见到沛玉,忙收敛心神,问道:“茧园现在是呵气得倒,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沛玉想了想说道:“我看,我们不如等天晴之后搬到林厅去住,我还可以把酱厂、米厂、染坊重新开起来,另外,蔷哥以前经营的那些店铺现在已停了,也可以设法再开,待手头宽裕了,我们就可以重建大云堂,恢复往日的繁华景象。”

    叶芸摇摇头:“话是这么说,可你哪儿有那些闲钱投入?即使有了你又哪有那么多精力?更何况你从来没做过生意,如何懂得经营之道?不是我不体谅哥哥的心情,让哥哥扫兴,依我看,我们也不要再想什么经营生意,不如早早写出《琼花劫》,刊刻成册,卖给各个戏班,一定会大受欢迎。”

    “可是,我们总不能撇下那么多下人不顾吧?”沛玉犹豫道,“园里变故频发,若不能重振家业,只怕他们也没有活路可寻。”

    叶芸反对道:“你以为那样他们就有活路了?莲哥哥关在牢中,这事还不知如何处置,即使不再深究,你也难重振雄风,再来一次抄家灭门又怎么样?俗话说树大招风就是这道理,与其把辛辛苦苦挣来的一份家业拱手送人,倒不如老老实实做个本份百姓。至于下人们倒不用担心,他们是吃惯苦、做惯事的,到哪一天都有自己的活法。到了茧园真个撑不下去要散的时候,那反而是一件好事呢,你想,叶家世世代代买了多少人进府?茧园星散,反而是解脱了他们,那岂不是叶家积的一份阴德?”

    沛玉听她说得有理,不由点了点头,转而说道:“芸妹,今日事多,你怕也累了,不如早些休息吧。”

    叶芸叹息一声,躺了下去,沛玉则走去隔壁书房,提起笔,欲再写《琼花劫》。

    情天恨海的下落传到炀帝耳中,炀帝究竟是真龙天子,魄力非凡,竟不惜兴师动众,大兴土木,开凿了一条自京师直达扬州的大运河欲亲往说服两人进京。

    情天恨海已然厌倦尘世纷扰,更不想另徙他处,思量再也无法躲过杨广,竟在平山堂后凭借天剑法力共同化作一株举世无双的琼花,从此再不见人。

    杨广一路辛苦迢迢千里赶来,却迟了一步,非但没有见到两人,就连花期都已错过,竟是扫兴而归……

    沛玉为免打扰叶芸休息,伏案疾书。但是眼见大云堂毁,叶芸又怎能睡得着,沛玉粗心,并不怎么在意梦中所见,但是她却始终挂念他因梦所得的戏文。她早就怀疑戏中所述与他俩关系重大,而经过今日大云堂雷击这件事,她不由得将戏文与一年来发生的事细细联系在了一起,这大云堂下的无数骷髅便是最有力的明证。想到这里,她立刻明白过来,沛玉所写恰是叶府前事,而戏中的情天恨海恰恰就是他俩前身,其它人也必定映射身旁人物。她全明白了。

    想到这里,她也终于明白了沛玉为何迟迟不能写成《琼花劫》的原因,他总要写一个圆满的结局,而他们的结局怕是永远不得完美,是以他才无法写成。

    叶芸不禁偷偷流下泪来,想不到前世之劫今生还得轮回报应。她悄悄起床,披上件衣服,就在妆台上铺张纸写道:

    吴沛玉——钟情天——星官转世

    叶芸——离恨海——天姝孽女

    琼花劫——昆山琼花——扬州琼花

    叶芸刚刚写好,忍不住咳嗽几声,她怕惊动沛玉,忙将这张纸叠起收好,愣愣地想到:“琼花,琼花劫?”

    叶芸将一切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沛玉这时也被她咳声惊动,赶紧过来扶她上床休息。

    叶芸听话地在床上躺了下来,眼睛却盯着帐顶的琼花。此刻,她心里已经有《琼花劫》的结局了,虽然她心有不甘,但毕竟与沛玉能生死与共,她也知足了,心里顿时变得无牵无挂,很快便进入梦乡。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沛玉就前往大云堂取回玉笛,刚要离开,却见陆进财领着一顶官轿冒雨闯进园来。官轿入园,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他忙迎上前去,拦住去路。

    陆进财正要斥他闪开,轿里的人倒先发话了,只是声音冷漠,颇有兴灾乐祸之意:“算了,吴少公子乃是叶家的姑爷,又是先皇所赦,不要为难他。”

    沛玉听出是范守长的声音,当下好言相询:“范大人,究竟出了什么事,要劳你大驾亲临茧园。”

    范知县奸狡地一笑:“哦?你也想知道?陆师爷,你不妨先念给他听听,让他也知道本老爷为何这么早就赶来叶家。”

    陆进财这才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大声念道:

    “查:昆山茧园叶家,私通红船拳匪余孽,理该严惩。姑念叶家世受皇恩,涉案要犯已自裁谢罪,且红船余党图谋行刺本官不逞,俱已伏法,特免其立决之罪,押解进京,交部处置。苏州府。”

    沛玉情知已无挽回余地,所幸叶芸已经嫁他,得以脱罪。他赶紧从囊中取出身边所剩银两,塞到陆进财手里,道:“小民夫人卧病在床,恐惊吓不起,她已嫁我为妻,不算叶家之人,还请陆大爷在大人面前代为求情,宽限一刻,我马上回去携夫人搬出茧园。待我们走后,茧园财物任凭处置。草民先在此谢过大人体恤下情之恩。”

    沛玉说着作势躬腰。

    范知县一听其中有利可图,立刻忘了前番在大云堂挨打的羞辱,说道:“罢了,本官也是奉命行事,情非得已。我且在此候着,你快快搬了出去。但是,茧园一切已归官府,你却不能带走分毫。”

    “谢大人恩典。”沛玉说完,赶紧奔回据梧轩,要先带叶芸出去。
二十一
    第二十一章茧园曲散演尽情天恨海琼花结解湮没断笛绝唱

    天空中已然纷纷扬扬飘起鹅毛大雪,沛玉领着叶芸和宝云、宛儿恋恋不舍地走出据梧轩。

    主仆四人缓步行到花神殿旁,放眼向荷花池看去,只见池中除了几枝枯折的叶梗,竟然什么都没有了。叶芸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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