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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成都爱情(全文)-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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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狠训了孝梅,但很快还是恢复了温暖的家庭气氛,哪怕这是出于伪装的必要。 
承天在那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舅舅带着包里的试卷,在那仔细地看,画勾,那个继父跟承天下围棋,这是他带到孝梅家里来的屈指可数的几样东西之一,他棋艺高超,比承天好上许多倍,但为了双方下得下去,他让承天四颗棋。结果承天落入他的圈套,跟他一起动脑筋。孝梅乘机下了楼,她到苏悦家去,这一回苏悦可发生了一件大事,她迫不急待地跟承天说她已经那个了。什么?孝梅问。苏悦说,我已经做过那事了。孝梅一点也不吃惊,甚直没问他是谁。但苏悦把张爱玲小说在桌上乱扔,显得底气十足,好像她做了件大事。她也没问孝梅到底去了哪儿,如果孝梅不愿意说,她也无所谓,后来还是苏悦主动跟她讲她的男朋友是个电子科大的学生,人长得很高,很瘦,是个电脑的高手,电子科大是成都最好的高校了。孝梅突然提到青城山那几个道士,她讽刺她说,我还以为是那几个三清宫里的人。 
苏悦使劲地揪她,把她弄到床上,跟她打了起来。孝梅在床上笑,苏悦滚到床铺最里头,她轻轻地拢了拢孝梅的耳朵,她说,你不知道,那真好。孝梅说,我知道。苏悦楞住了。她问,你也有过了。孝梅说,没有,但我知道,好像苏悦还不知道手淫的事,这反而使孝梅有了优势,她想,你不行。苏悦问孝梅,你跟那个表姐夫怎么样。孝梅说,他啊,在杀棋呢。什么,杀妻?苏悦吃惊地问。孝梅下了床,来到电脑前边,一字一顿地说,是棋,不是妻,是 
象棋,围棋的棋,不是妻子,老婆的妻。苏悦大笑起来,递给孝梅一片口香糖。 
75水库 
承天不但第二天没有走掉,甚至第三天也没有订票,第三天他陪孝梅一起到水库那边去,不知舅舅这次跟陶先生都讲了些什么,或者听到些什么,反正孝梅对陶先生的印象还是好的,总不能让别人为你担心。但承天本来是再不想去见这个姓陶先生了,这不是什么别的不对劲,只因为从山西回来,一切都掉了个个,本来觉得有些神秘的反而没劲,本来司空见惯的东西却又来了劲,如果在第三天能够把孝梅弄上床也好,他就是这么想的。在山西时,在路上,他都很疲倦,也不会这么想,但现在身体软弱得不行,他反而有了这种冲动,总以为像那样的家庭、亲戚以及一段段几乎永远也弄不懂的往事,仿佛真是能把任何一个人轻轻地消灭掉,包括也可以把性和身体也取消掉,一个人如果在意上半身,如果能在意像高先生说的那样,他就要动动脑子,睡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至少是有了目的,实现了某种目的,承天就是这样想的,即使可耻,恐怕也要这样去想。在水库地下室见到陶先生,孝梅本来准备用一番好意来安慰可能被他们打击了的陶先生,因为他们看出了铭文,有了实际努力,好像是甩开了陶先生,所以他们有必要安抚他,但想不到他仍在地下室津津有味地弄他的实验。 
而且地下室有了一个小变化,在桌上摆了几只小木架,初看像新的,凑近一看,仍是旧的,只是不知从哪个废纸箱里收出来擦拭了一番,有一股药水的味道。承天早就受不了了,他几乎想骂那个姓陶的,外边到处是阳光,是商人,是文化,或者是农民和田野,哪有这种地下室的作风,这是在干什么?孝梅从卧室里边出来,看了看那道拉帘,拉帘拆下来洗了一下,有些污渍因为洗不掉,所以洗了一水之后,那些污点反而更明显。陶先生在弄一小管汞,大概是汞,承天根据他的化学课的经验判断那是汞,或者是某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陶先生跟承天说,我在研究沸点。承天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缩小到那些所谓的汞里边,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傻B才会如此孜孜以求。因为陶先生不像舅舅那样追问她去了行处,所以孝梅反而无从开口,这又不是汇报,也不是交流,大家都闭口不提以前火焰,藏宝图和考古的事,仿佛时间一过,每个人都找到了新乐趣。 
孝梅问,陶叔叔啊,你又在干什么。陶先生说,一样啊,做做研究,这很难的,他准备跟孝梅长篇累牍地讲开来。承天一下子止住了他,他让孝梅到屏风后过去。陶先生问,要不要我到隔壁为你们要两杯水。这时承天再也忍不住了,他发现从前的陶先生亲切,包括就在同样地点碰到这个姓陶的也从没看出他是如此一个人,是一个真正的傻B。孝梅不允许承天这样看待陶先生,但谁又能跟他说说心事呢?坐了好一会,陶先生又回到屏风后,查一本破资料,在写满针眼那么小的数字表里找他的数据。承天坐在那叹气,陶先生还是很客气的,他说,照顾不周。再坐一会,承天恐怕要被逼疯了,但孝梅还是坐在那。忙了个把小时,姓陶的终于擦净汗水,洗了手,向承天要烟,承天递给他一支。他说,你抽骄子牌啊,云南烟不是很好吗。承天说成都烟也不错。 
孝梅在旁边咳嗽,姓陶的一定要去倒水,承天死活不让他去倒,两个人这就别住劲了,谁也不让谁,所以就拉扯到过廊上,两个人较上劲就不容易缓和,声音也刺耳起来,结果地下室出来许多人,他们都是憨厚的,误以为老陶真是跟这个人闹起来,都来劝。孝梅也在中间,大家都不明白他们怎么了。承天说我说过我不喝。陶先生说,我是好意。看过道里有十几个人,光线比较暗,他们每个人都精神恍惚,有人终于站出来为陶先生说话,说陶先生他在搞研究,所以他累了,你们要明白他也不容易啊。承天说,那你们大家也都不容易。他本以为是一句讽刺他们的话,但想不到他们全都受了感动,纷纷拍老陶的肩膀,说老陶啊老陶,你怎么不理解别人对你的好意呢。老陶显得很难过。孝梅拉着承天,孝梅想承天跟陶先生再也讲不下去了,谁也搞不清楚他在干些什么,作为一种业余爱好,只要他自己心满意足就行了,但承天仍在回去的路上骂,傻B,我们都是地道的傻B。 
76老方他他们劝他把孝梅弄到昆明来 
有了那趟去山西考古的经历,承天的生活发生了一些变化,至少在所谓的生活态度上真正是少了积极性,既然这样,出版社领导还是在他以前的工作岗位安了个副职给他,实际上别人是把他理解成更为沉稳了,老杨退了下去,老方任了正职,他跟老方俩的配合还可以,因为他们在许多生活细节上可以沟通,所以办起刊物来,得心应手,这时距他写那部 
长篇小说只有很短的两年时间了,他上班时间不多,大部分工作都交给小灵以及新分配来的一个男孩子在办,不知从哪一天起,人们都叫他承天老师,有时社领导也这么叫他,这就很荒唐了,他每周去两次,当然成都的孝梅还是保持给他写信的习惯,刚从山西回来的那段,他还是撕她的信,但后来孝梅的来信有了规律,他慢慢地也就不撕她的信了,久而久之,他发现信也不单单是所谓的情书了,她总在讲她的生活,她的事情,虽然承天自己的状态弄不顺,但她还是尽自己的一点心愿,希望那个和他有过一段考古经历的孝梅能够生活得好一些。 
他住到翠湖已经快一年时间了,其间言艾没有跟他缓和的意思,但言艾也并非不管他,只是分居对双方来说都是件好事,言艾要做生意,公司运行得很吃紧,承天也当了个小领导,而且因为社会的影响,他自己在艺术方面算是有了个性,有了追求,尽管他仍是个在骨子里十分混乱的人。老方是知道承天在女人方面的那种手段的,包括偶尔出差或因公事所相好的女人,老方都看在眼里,但人非草本,老方总觉得承天不能永远烂下去,实际上成都的女孩就很好,既然承天保留了她的每一封信,那么老方小吴他们也就从孝梅的来信中判断承天现在的心态,他是一定要老实下来才行,如果有机会聚餐,承天是要饮几盅的,然后老方瘦同事就一起到翠湖那边的茶馆去喝茶,有了酒意,有时也生气,说到那个孝梅,甚至说她很可怜,她生活在那样一个家庭中,有了继母,后来又有了继父,他说,我一定要劝她自己住,老方他们也劝他把孝梅弄到昆明来,或者你自己到成都去,一个女孩子也不容易。承天在口头上是答应,但他好像还没到要付诸行动的时候,因为孝梅也不明确她要干什么。 
承天不给孝梅写信,或者除了要讲事情之外,几乎不会单独给她回信,这在孝梅那边看来,也是正常。她好像也不盼望他来信,因为信写得很密集,所以觉得他是抓得住她的生活的,她把一切都原原本本地说了,所以就像生活在自己的四周一样,未来不可预测,对于她那继母继父,承天也说得足够的详细,无非是表面上的温和,实际上为了钱或者面子上的事情,仍是十分险恶的人,承天想在恰当的时候抽空到成都去,把那两个父母与孝梅的关系弄得好看些,这是孝梅的生活,而且孝梅也会走向社会,现在她在读书,一直都会向前,一切都会有个结果。 
在翠湖喝茶,承天会跟她们讲上半身,这几乎成了一个话题,由于是承天首先挑起的话题,所以他成了一个谈话中心,每次有外地朋友来,或者是跟大学里的几个老师聊天,承天老师都要发表一通议论,别人不晓得考古,不晓得有人为考古付出的代价,所以很难明白承天怎么就对这个问题有了如此感性的认识,除了这个话题之外,承天在女人问题上也很健谈,而且不谈黄的,他谈的是感受,是尊重,俨然他自己是个完全有可能正派起来的人,当然,这是笑话,在女人问题上,他被攻击的漏洞很多,其中也包括姐姐情节,这成了别人在背后嘲笑他的一个最好方式。 
他在单位里的那几个敌人,不停地指责他的作风问题,她在作风现在失去了以前举足轻重的地位,作风不好,是他本身也并不回避的,单位里只有老方铁定知道那个叫阿娟的小姐一直跟他在一起,其他人有所耳闻,但缺少证据,阿娟已彻底不回湘西了,不知为什么她得了神经一样,跟承天在一块就能够服服贴贴,不过肯定不是因为人品,也不仅仅是钱,肯定有某种东西在约束着她,阿娟有些离不开他的架势,但更离不开的,也许是承天本人,也许承天也离不开小姐,至少是离不开小姐这种方式。生活中已玩过很多女人,但正如他一直所在意的那样,只有小姐是一种平等的关系,假如你尊重她,那么她就是最好的,阿娟每月来三次,到文化巷承天的家,帮他收拾衣服,整理床铺,做饭,做许多菜放到 
冰箱里,他很少过问她的生活,他给她钱,而且数目并不少,她也不拒绝,她还会帮他熨衣服,有时他也带她到文化巷的馆子里吃饭,碰上熟人,他也能像情人那样介绍她。 
77孝梅坐的飞机失事了 
孝梅在2000年元旦之后,几乎是每周给承天写一封信,那时她课程很紧,又在学英语,说是要参加四级统考,寒假又快要到了,她在信中跟承天说,她有许多计划,包括她要出游,还要买房子,如果可能,她还要到昆明来一趟,对于这些东西,承天统统不感兴趣,现在他只希望生活中能真正有点刺激。但他又不愿付出什么代价,从前生活中的事还是使人有了不少消极的理由,要想振作可能也不那么轻松。但元旦之后的第二个星期,那时各行各业都在准备农历新年放假前最后的收尾工作,昆明一派热闹繁忙的景象,承天也在单位帮忙发挂历,买年货,还要跟一些兄弟单位相互送节礼,恰巧在这时,又有一个全国性的会议轮到出版社来承办,承天当然要管这次会议,一下子使他平静的生活闹腾了起来。他到宾馆去安排房间,还要找大巴运开会的人下去,再把他们接上来,忙了五天,他是真正有些累,最后一天,就让小吴陪开会的朋友到文化市场去购物,自己到办公室去一趟,然后好回家美美地睡上一觉,阿娟也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在 
丽江的时候,阿娟就问他什么时候回昆明,她说她想他,他一点也不怀疑她是想他的人,而不是他的钱,小姐一般不会撒谎,尤其是你所信任的小姐,再说她有可能跟自己相好,不再是一个小姐了。 
承天星期一早晨到了出版社办公室,到十五楼社长那去了一趟,然后打开了自己大办公室的门,里边有个人在,他到自己的桌前翻信,没有翻到孝梅寄来的信,这是他今生第一次为信感到不快,因为几年来收她的信成了习惯,一旦见不到信,好像生活中被抽走了一块,他很不高兴,就问那个新分来的大学生,有没有看见他的别信。别人被他问糊涂了,大学生说,承天老师,你的信不都在桌上么。承天发了火,说,我有一封很重要的信。那个大学生到收发室去找,但也没有找到。承天坐到椅子上,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别人的信,这使他心情越发的乱了。 
这个冬天昆明尤其冷,看窗外的天空灰得十分难看,再站到窗前,看马路上的行人,每个人都低着头,看不清他们的脸,这时他有点恍惚,他这才发现自己对什么都不重视,好像是什么都不在意,因为天气冷,又因为触景生情,承天的伤感有些压不住了,他很少给孝梅打电话,现在却忍不住了,手机没有开,打了呼机,也没回,他害怕了起来,先是有点怕,后来就特别怕,他觉得人过一种毫无生气的日子久了,总会突然来点变化,只是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变化。承天把信统统塞到抽屉里,他告诫自己不要太过份,他神经质,天气冷,心情差,但也不能就此来诅咒生活,那不是他的习惯,他应该敢说敢做,应该一直是他那样隐蔽着生活的态度,不要管别人,也不要让别人管自己,那才是最好的,他递给那个大学生一支烟,大学生感谢承天老师,承天老师让他早点下班,不要走得太迟,然后,他自己上了电梯,走出出版社大门。 
来到街上,空气不仅冷,而且有些扎人,风呼啸着,电线也在飘动,扯着。他招了辆的士,的士停了下来,他忽然又不想上去了,扬起手叫车子走,车里的司机骂了他一句,他没有还口。风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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