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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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险绝天下。叉环响处,碧磷叉隔空直刺快活王。沈浪微笑道:“王爷还请安坐……”挥手处,那“幽灵碧鬼”已被震得惨曝飞出,但碧磷剑则已到了沈浪耳畔,沈浪筷子一伸,竟将那柄剑挟住。这“幽灵碧鬼”纵然用尽了生平之力,竟也挣之不脱。沈浪笑道:“螃蟹味美,足下可要尝尝?”左手取起了个巨螫,闪电地挟着这活鬼的鼻子,只听一声惨呼,他已双手掩面,连滚带爬,如飞逃走。沈浪的筷子还挟住那柄碧磷剑,又自道:“幽灵鬼物,在下不取,还给你们吧。”语声中筷子一抖,碧磷剑如急箭离弦,飞了出去。“幽灵群鬼”中,正有一人扑来,忽见碧光已在眼前,心胆皆丧,倒翻而出,碧磷剑却已插入他肩上。霎时之间,沈浪谈笑自若,已重创三人,“幽灵门”险绝天下的身法招式,在沈浪面前,竟直如儿戏。“幽灵群鬼”虽仍在回廊前舞跃诡笑,但已无一人再敢扑过来,诡诱的笑声,也像是有些发抖。快活王凝注着沈浪,大笑道:“好!果然好得很。”沈浪道:“王爷过奖了。”快活王突道:“你本来是想取本上性命的,此刻却屡次为本王出手,你本对本王到处辱骂,此刻却如此恭敬……”面色突然一沉,厉喝道:“你如此做法,究竟为着什么。沈浪微笑道:“王爷难道不知?”快活王道:“你究竟存着什么阴谋,本王确想听听。”沈浪缓缓道:“在下本无阴谋,只是……”突然,五条人影,一齐扑了过来。刀、叉、剑、锤、鞭,五件碧光闪闪的兵刃,前后左右,一齐击向沈浪,不但招式奇诡,出手更是狠毒。独孤伤虽然站在沈浪身后,竟是袖手不动。沈浪长袖一展,卷住了碧磷刀,使刀的人被他力量一引,身子不由自主,撞向使剑的人身上,两人一齐跌倒。使叉的人叉尖直戳沈浪双目,突听“当”的一声,他叉尖不知怎地,竟套入了个酒杯里,嘴里却被塞入了个小碟子,身子也“砰”地倒在装鱼的盘子里,沈浪却以筷子点住了他的头,笑道:“王爷请尝尝这条活鱼滋味如何?”使锤的人瞧见这情况,怔了怔,狂吼一声,一锤他明明击下,击的沈浪头,哪知沈浪忽然间移开了三尺。他这一锤,竟击在鞭上,“当”的,锤也落地,鞭也落地,两人但觉肋下一麻,齐地倒了下去。沈浪举手投足间,竟又击倒五人。这几手看来虽然轻描淡写,其实部位之拿捏,出手之疾、准,俱已妙到毫巅,正是沈浪一身武功之精华。炔活王却冷笑道:“你如此卖力,想来也是要本王瞧瞧的。”那使剑的人已自爬起,一剑刺来。沈浪笑道:“正是要王爷瞧瞧的。”一句说完,已将那使剑人的头,按在盘子里,现在,桌子上不但多了条“活鱼”,也更多了个“虾球”。“幽灵群鬼”舞跃更急,啸声更厉,但却在渐渐退后了,沈浪这样的武功,他们委实连瞧都没有瞧见过。沈浪微微一笑,缓缓道:“禽栖良木,人投名主,在下流浪江湖,要创出一番事业,也不能独力行事,此意王爷想来是不会不知道的。”快活王目光闪动,道:“你难道是要来投靠于我?”沈浪道:“正是。”手掌一松,被他按住的两个人,抱头鼠窜而去。快活王精神却已完全投注在沈浪身上,别的人他连瞧也不瞧一眼,厉声道:“但你昔日……”沈浪微笑截口道:“江湖流浪人,行事本为其主,合则留,不合则去,在下昔日虽曾为‘仁义庄’效力,但今日却已非昔日。”快活王道:“今日你意如何?”沈浪敛去笑容正色道:“仁义庄已老迈,已非身怀雄心大志之人久留之地,而放眼当今天下,除了仁义庄外,还有谁能收留沈浪这样的人。”他做然一笑,接道:“还有谁有资格收容沈浪这样的人?”快乐王纵声长笑道:“自然只有本王。”沈浪道:“这就是了,汉王可容韩信,足下何不能容沈浪。”快活王笑声突顿,耸然动容,大喝道:“沈浪,你可是真有此意?”沈浪道:“若无此意,为何来此?”快活王目光凝注着他,久久不眨。沈浪也回眼凝注着他。两人目光之中,渐渐有了笑意。独孤伤突然大声道:“此人心怀叵测,万万容不得他的。”快活王头也不回,喝道:“滚!”独孤伤身子一震,面色大变,这一声“滚”,当真是他从未听过的,他手脚却起了颤抖,终于黯然垂首,恍恍地退下。快活王也不理他,一字字道:“沈浪呀沈浪,你若真有此意,实在是你之好运,亦为本王之福,本王得你为助,实亦如虎添翼。”沈浪道:“多谢。”快活王突又厉声道:“但你此意若假,只怕……”突然间,远处又传来一声异啸。啸声起处,舞跃诡笑的“幽灵群鬼”,突然跳跃呼啸而去,满天鬼火,也突然消失无影。天地间,立刻恢复静寂了,方才还是阴森诡异的鬼域,一眨眼间,又变成了幽静美丽的园林。月色,又复映照着大地。微风吹动,树影婆娑,若非还有两个被沈浪点住穴道的碧衣人躺在那里,真令人几疑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场恶梦。沈浪笑道:“这些人来得虽快,去得倒也不慢。”快活王道:“方才来的,只不过是‘幽灵门’下的小鬼,前来试探虚实而已,真正厉害的角色,要到此刻才会来的。”沈浪道:“闻得那‘幽灵鬼女’,非同小可。”快活王朗声笑道:“她纵有通天的本事,有你我两人在这里,又能如何?”能被快活王这样的人许为同侪,就连沈浪心里也不禁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微微笑道:“在下之意是真是假,王爷此刻想必已知。”快活王捋须而笑,道:“无论你此意是真是假,本王都已在所不计,你这样的人才,是值得本王冒险试一试的。”沈浪笑道:“多谢。”快活王突又道:“闻得中原武林中,有个王怜花,也是个角色。”沈浪叹道:“此人心计之狡毒,手段之狠辣,当今天下,委实无人能出其右,尤其行踪诡秘,来去飘忽,易容巧妙,更令人防不胜防。”快活王道:“他与你相较又如何?”沈浪道:“我若与他生死相搏,实不知鹿死谁手。”快活王动容笑道:“哦!今日之江湖,除了你之外,居然还有这样少年,他的身世又如何,武功是何人传授。”沈浪道:“这个……”忽然一笑,接道:“王爷可知道当今天下,身世最诡秘的三个是谁?”快活王道:“不知。”沈浪缓缓道:“一个是沈浪,一个便是王怜花。”快活王道:“还有一个?”沈浪笑道:“还有一个便是王爷阁下。”快活王纵声笑道:“不错,果然不错,你我之身世来历江湖中的确无人知晓,不想除了你我之外,还有个王怜花。”过了半晌,突又大笑道:“幸好你们两人是敌非友,否则你们两人若是联手,本王只怕也得要退避三舍,瞧你们称雄天下了。”沈浪亦自笑道:“幸好他未被王爷所用,否则王爷只怕也容不得沈浪了。”快活王道:“只是不知那‘幽灵鬼女,又是何许人物?她年纪想起来也不会太大,本王真想瞧瞧她究竟有什么惊人的手段,竟能统驭幽灵群鬼。”语声突顿,目光移向远方。沈浪缓缓道:“王爷不必再等,她已来了。”黑暗的院中,突然有了灯光。十六个身披白纱,云鬓高譬的少女,挑着宫灯,穿过月色浸浴的园林,婀娜的走了过来。她们的步履轻灵,风姿婉约,环暖在风中轻鸣,轻纱在风中飘舞,她们竟像并非来自人间,而是来自天上。方才来的是地狱中的恶魔,此刻来的却是天上的仙子,这又是多么大的变化,这变化又是多么可喜。快活王优美的手,优美地轻捋长髯,笑道:“幽灵门来的都是如此人物,本王倒欢迎的很。”十六盏粉纱宫灯,发出了嫣红的灯光。两个身穿七色绵缎长裤,头戴缀珠七色高冠,却精赤着上身露出了铁一般胸膛的八尺大汉,抬着顶小轿,走在宫灯间。沈浪微笑道:“轿中的想来必定就是‘幽灵鬼女’,她的气派到不小。”快活王道:“她的胆子也不小。”十六个少女走到近前,检衽为礼,一字排开。大汉驻足停轿,轿子后原来还跟着个宫装少女,此刻碎步走到前面,掀开轿帘,盈盈拜倒,道:“宫主请下轿。”一个女子的语声自轿里传了出来,轻轻道:“快活王可是在这里么?”沈浪只道这“幽灵门”掌门人的声响,必定也是阴森诡异,令人惊怵,哪知此刻这语声却是柔美娇媚,使人销魂。但他仍然声色不动,只是静静地瞧着。快活王自然沉得住气。只听那宫装少女道:“快活王是在这里?”轿中人道:“他为何不来迎接于我?”那少女眼波流动,娇笑道:“他只怕已喝醉了。”轿中人道:“酒醉之人,不可理谕,既是如此,咱们就走吧,等他清醒,咱们再来也不迟。”那少女道:“是……”到了这时,快活王终于忍不住喝道:“既然来了,还是留下为佳。”轿中人道:“你没有醉。”快活王道:“本王千斗不醉。”轿中人道:“既然未醉,为何不来迎接于我?”快活王纵声长笑道:“你小女子,还要本王迎接于你,也不怕折了福份?”轿中人冷冷道:“我乃一派掌门,你前来迎接于我,也不会有失你的身份。”那少女娇笑道:“是呀,有些人要来迎接咱们宫主还不配哩,”快活王笑道:“你乃宫主,我却是王爷,世上焉有王爷迎接宫主之理。”那少女格格笑道:“但你这王爷是假的。”快活王见少女说他这个王是假的,不由笑道:“你那宫主难道是真的吗?”轿中突然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道:“我只知道快活王必定阴鸷严酷,哪知却是如此风趣,王爷与宫主既然都是假的,宫主自当参拜王爷。”沈浪越听越觉这语声委实熟悉已极,却又偏偏想不起是什么人来,若说“幽灵鬼女”没有和他说过话,这种温柔妩媚的语声,他是万万不会听错的。幽灵宫主已在笑声中下轿,果然是个少女,绝色的少女,她身上非但瞧不出丝毫鬼气,看来简直是个仙女。她身上虽穿着层层轻纱,但却更衬得她体态窈窕,风姿绰约,她面上虽也蒙着轻纱,但别人根本不必真的瞧见她面目,也可想象到必是天香国色。有风吹过,轻纱飞舞。她身子也像是要被这阵风吹倒,倚住了那少女的肩,姗姗走了过来,仿佛是走在云霞上。快活王目中,燃起了火炬般的光芒,捋须笑道:“怜她甘为鬼。”沈浪应声笑道:“愿君莫摧花。”快活王伸手一拍他肩头,敞声长笑道:“妙极,数十年寻寻觅觅,不想你竟是本王之知己。”只见幽灵宫主栅栅走上曲廊,竟笔直走到那杯盘狼藉的长几前,扶起了酒杯,柔声笑道:“俗子无知,扰了王爷雅兴,贱妾谢罪。”快活王道:“不错,此罪当罚。”幽灵宫主点首道:“但愿王爷莫罚得太重,贱妾承受不起。”她神情中自有一种楚楚堪怜之意,令人销魂。快活王大笑道:“本王怎舍得罚重了你……说该如何罚她?”后面一句话,自然是向沈浪说的。沈浪微笑道:“罚她为王爷斟酒三杯。”快活王欢声道:“有佳人斟酒,本王不饮已醉。”幽灵宫主已执起银壶,在杯中斟了杯酒,柔声道:“王爷只要不嫌贱妾手脏,就请饮此一杯。”灯光下,只见她玉手纤纤,柔白如雪,别人的眼睛会说话,她却连一双手都会说话。她从头到脚,看来似乎天生就是要被人欺负的,教人见她,虽然怜惜,却又忍不住要生出一种残酷的征服之意,她这双手似乎在求人怜惜,但却又仿佛在邀请别人,求别人摧残似的。快活王似己神魂飞越,大笑道:“你这双手若是脏了,天下人的手都该斩去才是。”但是他方自接过酒杯,身后己有一只手伸过来,在杯中滴了一滴不知是什么样的药水。水入杯中,毫无反应,酒,并未被下毒。幽灵宫主笑道:“王爷的属下,果真仔细,但可惜……”一笑垂首无语。快活王道:“只可惜却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是么?”仰首一饮而尽,笑道:“本王也该罚,回敬你一杯。”他就在那杯中倒了杯酒,送到幽灵宫主手上。幽灵宫主接过酒杯,笑声婉转道:“贱妾体弱,不胜酒力,这杯酒也请王爷代贱妾喝了吧。”快活王笑道:“代佳人饮酒,本王何乐不为,但……至少你也得先喝一口。”幽灵宫主依依垂下了头,仿佛不胜娇羞,微微掀起轻纱浅浅啜了口酒,双手将酒杯送到快活王面前,道:“王爷,你……你……你真的不嫌贱妾脏么。”语声轻颤,若不胜情。快活王眉飞色舞,早已全忘了面前这宛约依人小鸟般的女子,便是江湖闻名丧胆的“幽灵门”掌门人,捋须大笑道:“愿天下佳人香唾俱都化做美酒,好教本王一一尝遍。”接过酒杯,便待饮下,突然间,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了酒杯。沈浪道:“这酒喝不得。”快活王目光闪动,轩眉笑道:“可是你也想喝么,好,本王让给你。”沈浪接过酒杯,微微一笑,道:“在下只怕也无福消受。”竟将这杯酒倒在地上,酒珠溅起,竟化为缕缕轻烟。幽灵宫主道:“呀……酒中有毒。”沉浪道:“酒中有毒,宫主难道不知。”幽灵宫主柔声道:“酒是王爷自倒的,贱妾怎会知情?”沈浪笑道:“正因酒是王爷倒的,宫主纵然下毒,别人也不加防范。”幽灵宫主道:“我……我下了毒,你……你莫要……”沈浪道:“轻纱微启,宫主便已做了手脚,别人手中有毒,身上有毒,宫主却连樱唇之间,都藏了剧毒,在下好不佩服。”幽灵宫主轻轻叹了口气,道:“你的眼睛只怕也有毒的。”快活王拍案喝道:“果然是你下的毒?”幽灵宫主垂首道:“贱妾能赖得掉么?”快活王轩眉道:“你好大的胆子。幽灵宫主道:“贱妾自小胆弱。”快活王厉声道:“你难道不知本王举手之间,便可取你的性命。”幽灵宫主仰面一笑,道:“贱妾知道王爷不舍得杀我的。”虽然隔着层轻纱,但笑容仍足慑人魂魄。快活王突然纵声长笑道:“不错,本王虽有服人的铁腕,却纵无摧花的辣手。”沈浪微微笑道:“君王重佳人,非常赐颜色……”幽灵宫主面向着他,道:“这位是……”沈浪道:“在下沈浪。”幽灵宫主媚笑道:“公子一表堂堂,不想竟甘为奴才。”沈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