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与梦想-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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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议员尤金·麦卡锡后来在使约翰逊得不到国会一致支持方面将起决定性的作用,他当时认为约翰逊是一位有点弄错时代的总统,给一个国家开出了“新政”的药方——社会福利立法,可是这个国家的困难却不在此,他提出的这种看法,对上述这个谜提出了一半答案。但这种看法是值得商榷的,比如,说什么60年代国内最大的挑战不是贫困而是富裕。麦卡锡说约翰逊对自由派知识分子的情绪作了完全错误的估计:“他老对他们谈他已获通过多少多少法案——一篇流水账,却不知道他们对此已不再有多大兴趣。”
约翰逊大为冒火,“他们知不知道只能得到我这样的一个总统?”有时他还加上一句,“他们知不知道现在还在打仗?”
他们知道。这就是那个谜的另一半答案。
※※※
在东京湾事件之后,美国在越南的军事活动暂停了一个时期,直到1964年11月1日西贡以北20英里的边和机场遭到越共的一次厉害的炮轰为止。在这次攻击中,美国军事顾问5人死亡,76人受伤。在圣诞节前夕,游击队再度袭击,在西贡布林克饭店放置了一枚炸弹,在那里美国人死2人,伤58人。林登·约翰逊的爱国本能一下子被激发起来。他在白宫跨着大步走着说,决不让他们杀害我们在那里的小伙子们,他说他们是对着美国国旗开火,他要让他们知道他不是个“拿着雨伞的张伯伦式的人物”。显然,北越人犯有侵略罪行。(“侵略就是一国不让另一国安静。当此种情况发生时每个人都能识别。”)但是指望联合国采取行动将是一个错误。(“如果尽是些马后炮的决议,顶个屁用。”)他不想被当做丢失越南的总统载入史册。美国有力量教训这些小瘦鸡般的、衣着褴褛的共产党人。关于东京湾事件的决议给了他使用力量的权力,假使越共不退回去,他就要那么办了。
困难在于决定究竟应怎么办。对这个不同一般的新的敌人,不能采取一般的军事解决办法。威力巨大的美国军事建制,对他们那种打了就跑的战术是根本用不上的。肯尼迪总统派了一支拥有四百人的特种部队到越南去,这些人都是反游击战专家,但是参谋长联席会议对于这些精选出来的彪形大汉没有多大热情。有一个时期,美国驻越军事援助司令部里有美国将军百名以上,其中就没有一个人曾在北卡罗来纳州的布雷格堡受过反叛乱训练。而所有这些将军,谁也比不上驻越军援司令部新司令威廉·蔡尔兹·威斯特摩兰更是一个传统军人。
三军参谋长要求的是猛烈轰炸北越。他们对白宫说,这样会使敌人屈服,而且还会迫使他们走到谈判桌边来。显然,约翰逊政府是极其主张轰炸的。为什么会如此,那可不太清楚。两个有影响的民主党人乔治·鲍尔和约翰·肯尼思·加尔布雷思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曾参加过美国战略轰炸效果调查组。这次调查发现盟国的轰炸不仅未能削弱德国的战争生产,反而加强了德国人民的同仇敌忾心。德国是一个高度工业化的国家。如果空军在那里没有达到目的,那么,用以对付一个落后的亚洲国家的经济,其成功机会最起码也是十分可疑的。
约翰逊的顾问们也并不都那么相信轰炸。鲍尔和加尔布雷思就不相信,也远不是只有他们几个人。早在1964年,国务院政策计划委员会关于轰炸问题进行了一次详尽调查。结论是:轰炸北越不会有效果,甚至起不到给南越打气的作用。继约翰·理查森任中央情报局西贡站站长的皮尔·德席尔瓦认为炸弹是无济于事的,威斯特摩兰也是这种看法。这两位西点军校出身的人都知道,你如果派进飞机,你就需要派军队保护机场,因此决定轰炸就会使美国全面介入。早在1965年,西贡的中央情报局分析人员就这一问题又写了两份长篇报告。报告的中心思想是,放出轰炸机,结果将会不仅是枉费心机,它极可能引起北越军队经胡志明小道大规模渗透从而使我们自食恶果。
这总该促使白宫再斟酌一番吧。至少,总统也应该认真地听听劝他谨慎从事的意见。但是在反对战争升级的一些人的鸽派称号开始传开以后,他们却发生了神秘的变化。在权力中心的会议厅里,他们的人越来越少了。1964年10月间乔治·鲍尔在国务院提出他的第一份反对美国进一步卷入越南战争的备忘录时,他有很多同伙。后来,他的同盟者一个一个地被从关键性职位上调走或解职。到约翰逊就职时,罗杰·希尔斯曼、艾夫里尔·哈里曼、迈克尔·福雷斯特尔、保罗·卡顿伯格、威廉·特鲁哈特都已离去。鲍尔孑然一身。曾经同意过鲍尔关于轰炸观点的马克斯威尔·泰勒仍在领导核心中,但是他已改变观点。他现在也希望给空军开绿灯。他认为在越南的美军人数可以控制得住,而且不需要超过10万人。
现在主要的白宫特别助理中只有一位仍然没有表态。他是总统的国家安全顾问麦乔治·邦迪。1965年1月27日,邦迪提议让他作为总统的耳目去访问一次越南。麦克纳马拉表示同意,约翰逊的安全事务助理在2月份的第一个星期里飞往亚洲。这是一次关系重大的旅行。邦迪才华横溢,阅历丰富,但是他从未经历戎马生活。他对战争的了解是来自文件、报告和电影。污秽不堪、恶臭难忍的沙场生活,他是完全陌生的,而当他一接触到这些,他就感到恶心。更重要的是,他见不得流血场面,而这是有决定意义的。
2月5日傍晚,当邦迪正在西贡参加洗尘宴会时,特种部队第五分队的杰西·派尔(加利福尼亚州马里纳人)正在波来古一个美国据点外的散兵坑中放哨,波来古是越南中部高原上的一个山城。到凌晨2时他还没下班,那时,他却看到穿黑衣服的黑影穿过矮树丛朝着他在移动。派尔开枪射击,越共游击队立即扔出了大批手榴弹,附近兵营中的美国人惊醒过来,也参加了战斗。波来古之战激烈地进行了15分钟。结果,游击队击毁击伤直升机16架、飞机6架。包括派尔在内的8名美国兵被打死,另外126人受伤。
关于波来古战况的第一份报道于华盛顿时间下午2点38分送达总统。在举行了四小时的国家安全委员会会议后,他命令三艘航空母舰上的海军喷气式战斗轰炸机攻击17度线以北40英里的越共补给转运基地洞海。他宣称,美国在战斗中起的作用是否会升级,应由“北越侵略者来做出”决定。麦克纳马拉说:“我认为十分显然这是对意志的一次考验。”但是波来古之战最出乎意料的结果是它对在那里的总统国家安全顾问所发生的影响,他在探视伤员后临走时感情非常激动。到他飞回国时已是一个鹰派了。总统对他说:“咳,他们使你相信了,是不是这样·一点点炮火就能做到。”
鲍尔仍然反对轰炸。副总统休伯特·汉弗莱也极力反对,而且他力陈自己的观点,使得约翰逊现在把这种怀疑看做是怯懦,把他排斥在国家安全委员会会议之外。美国已进入要做出决定的关键时刻。麦克纳马拉后来承认美国在越南犯的错误不少,他指出,这种错误都是在1965年春末犯下的;在那时以后,美国便已再无法脱身了。在华盛顿,人们似乎认为越共一心要挑逗美国进行大规模干涉。波来古战斗后不到三天,穿黑衣服的游击队又炸了安南港口归仁的一个美国兵营越刚饭店,炸死美国兵23人,炸伤21人。约翰逊因此火冒三丈,命令对北越的军事补给基地正和与执礼进行三小时的轰炸。
2月11日,越共再度袭击归仁。这一次,约翰逊48小时没有动手。但是,他一动起手来,那就是在战争升级道路上跨一大步。自那以后,美国的空中报复就不仅限于一对一、你来我往了。约翰逊命令对北越进行持续的轰炸,不管对方有没有什么挑衅行为。这一行动的代号叫做“滚雷行动”。在64页的白皮书《来自北方的侵略》中,提出采取这一行动的理由。国务院说,这个白皮书已经证实“毫无疑问,是北越在进行一场精心策划的对南越的侵略”。为了保卫顺化东南50英里的岘港空军基地(“滚雷行动”将从此地发动),威斯特摩兰将军要求海军陆战队派出两个营。这3;500名海军陆战队是美国投入越南战争的第一批地面部队。3月8日,他们在阴暗的天色下,在距岘港三英里的南窝滩涉水登陆。十个手持鲜花面带笑容的越南姑娘在恭候他们光临。
这次登陆在世界各地引起了轩然大波。在莫斯科,两千名示威者向美国大使馆扔砖块和石头,两个西方记者在那里挨了痛打。在美国,各大学到处举行宣讲会,在华盛顿更达到了高潮,因为邦迪同意在向一百多个大学播送的一个广播节目中同他的批评者们进行辩论(在最后一分钟他不得不退出辩论,因为总统要他去处理在多米尼加共和国发生的另一场国外危机事件)。政府当局派出一个“事实宣讲团”到各大学访问,并回答鸽派教员的指责。迪安·腊斯克挖苦地对美国国际法学会说:“我有时不免为我们的有文化的人的轻信和一些人的昧于明显事实的冥顽态度感到惊异,而这些人却被认为是应该帮助我们的青年人学习——特别是学习如何思考的。”
但是战争的批评者听到的关于南越盟友的事越多,他们就越发强烈地持保留意见。他们听说,美国援助的一半流入了西贡黑市。有钱人家庭的青年人靠花钱就能逃避兵役。南越军队开小差的比率达15%。西贡的政客们似乎有一种专干不合时宜之事的天赋才能。看起来,每到一个战斗的关键时刻,不管当权的是什么样的政府都将被一个新政权所推翻。约翰逊大为震怒,对他手下的人说,他“再也不要这种乌七八糟的政变了”,但是他得到的还是同样的东西。1965年,2月21日,阮庆中将被撵走,由一位医生潘辉括继任(潘辉括的后台人物是这个班子的秘书长阮文绍少将,从此以后,他成了一个值得注意的人物)。潘辉括政府存在了整整111天,它被推翻(自吴庭艳被暗杀以来,政府的第九次更迭)后,新总理是一举一动常常引人注目的南越空军司令阮高其,阮文绍任副总理。
西贡每次新的动荡都增加了鸽派阵容,他们很快取代共和党人,变成为林登·约翰逊最有力的政治上的反对派。前陆军部长赛勒斯·万斯说关于战争的疑虑不安,“已使美国遭到分崩离析的威胁”,参议员中的最早的鸽派人物之一,爱达荷州参议员弗兰克·丘奇警告说:“在帮助任何政府制服共产党暴乱方面,我们所能做的是有限度的。如果人民本身不支持当政的政府,我们是无法挽救它的……西贡政府所以在战争中失败,不是由于缺乏装备,而是由于缺乏任何内部的黏合力量。”
然而这还不是普遍持有的立场。当约翰逊要求战争升级所需的7;000亿【原文如此,疑有误。——译者】元的补充拨款时,众议院在24小时内以408票对7票通过;参议院在另外的24小时内以88票对3票批准。在流行的报刊中对不赞成美国参战是颇有微词的。多数党领袖迈克·曼斯菲尔德对参议院忧心忡忡地说,战争可能要“进行四年、五年,或者十年”,美联社的一位撰稿者称之为“极端的看法”(结果是打了八年)。通常以公正著称的美联社在它的回顾该年重大新闻的年度专稿中,也认为反战是给美国的敌人以帮助和安慰。富布赖特参议员4月间主持越南问题听证会,给批评政府政策的著名人物如乔治·凯南和詹姆斯·加文将军提供讲坛,全国广播公司的24个电视台拒绝在它们的电视联播中加以报道,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对之进行全部封锁。
战争对在越南的美国人来说是越来越激烈了。3月30日一个越南司机开了一辆黑色雪铁龙牌汽车停在西贡美国大使馆前面,随即跳到他的同伙开的摩托车上逃走。汽车里装的是250磅炸药,在上午10点55分爆炸,把大使馆大楼一侧炸了一个洞,炸死17名大使馆雇员。次日,美国飞机轰炸了6处北越雷达设施。这是波来古事件以来美国飞机第15次越过两个越南的分界线进行空袭。越共则以更多的爆炸还击。一天傍晚,一辆自行车载着硝化甘油爆炸物停在西贡河岸边一家外国人常去的水上饭店美景旁边。当它爆炸时,44人被炸死,其中有12名美国人。美国军队仍不停地增强力量。那年年初在越南的美国军人为2。5万人,至当年春末,人数已三倍于此。
白宫在6月9日声明已授权威斯特摩兰将军“在没有其他有效手段可资利用,以及根据他的判断为总的军事形势所急需时”,可以派遣美国士兵和海军陆战队参加战斗。四天之后,威斯特摩兰认为,由于在西贡以北60英里的一个县城同帅出现的情况,美国进行干预是完全有理由的。在一场夜战之后,美国第173空降旅的1;200名伞兵随着1;600名越南人和澳大利亚人一起对游击队进行穷追。威斯特摩兰把这叫做一次“搜索和摧毁”的任务,这个词儿在这以后,便一直被用来描述在那几个月中逐渐形成的搜索和歼灭越共的战略。这种战略代价颇大而且常常遇到挫折。同帅的混战颇能说明越南战争的特色,战场上的硝烟消散之后,说不出哪一方是胜利者。173旅旅长所能确定下来的就是他丧失了19个人。死伤名单迅速地加长,因为越共已进入他们的春季攻势的第二个月的战斗了。很久以后威斯特摩兰方始承认这场攻势开始时,敌人已赢得这场战争了。但这一点在当时是谁也不知道的。同一月,威斯特摩兰要求华盛顿增派44个营并授权他在他认为适当时使用他们,而且即使得到了这些,他也不能保证就能完成任务。
也正是在这个时期,林登·约翰逊的狡黠诡谲的作风开始使公众对他的信任减退。《纽约先驱论坛报》的一位编辑在5月23日点到这一点,他在该报白宫记者戴维·怀斯写的一篇报道作的标题中用了“信用差距”这句话。后来《华盛顿邮报》的默里·马德在一篇分析当时华盛顿普遍感到总统有时闭眼不看事实的文章中写道:“这个问题可以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