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书包里的玫瑰 作者:孙云晓 张引墨-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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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父母、老师什么态度？
父母比较信任我，他们相信我不会因此耽误学习的。
发生性行为在高中几年级？
高二，17岁。
第一次接吻在什么时候？会吗？
我当然不会啦，要靠人家。我记得小时候，有个女孩，告诉我她和一个男孩子接吻时，那个男孩说：“你是不是第一次接吻呀，怎么都不会张嘴？”我当时听了也特奇怪，接吻还需要张嘴呀？很久以后，通过朋友才知道，什么是蜻蜓点水，什么是深吻。
不对，不对，如果真要算初吻的话，应该是初中的那个男孩，他吻过我一下，仅限于嘴唇。
有了这个初吻以后，我的心才算是完全打开了，我才开始可以接受吻呀、性呀的。
当时为什么开始做这件事？在哪儿？
他在校外租有房子，这样很容易有机会。当时好像是夏天，穿的也不多，两人一起打打闹闹，闹完后，一起睡觉，当时也没想到会发生什么。
你知道他要干什么吗？
不十分清楚，但是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因为在这之前，也有少少的抚摸吧。
当时我有点半昏迷状态，只是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既然已经这样了，就来吧。
我也挺震惊的，我的第一次就这样没有了。其实在我心里，并没有把这个想得特别神圣，也绝不会说，要把它放在结婚以后，因为我结不结婚，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之前太多太多听别人讲是痛苦，也有女孩子说有多痛什么的。我宁可我男朋友是老手，这样我的第一次会比较美好。
老手？
有经验，也就是讲，我不是他的第一个。
当时你担心怀孕吗？有什么避孕措施没有？
不担心，我觉得没有那个可能，没那么巧。真正快来月经时，还是有点担心的，但后来来了，也就没什么了。况且，我周围的朋友有经验，她们会告诉我都会有什么反应。
后来慢慢习惯了。我自己认为，如果做爱过程中，有一方不是那么投入，也不容易怀孕。
我身边的人，基本上没什么人戴避孕套。对我来讲，戴不戴没什么，但男方可能会不舒服吧。
第一次你难受吗？
不是特别难受，很平淡吧，而且我也已经很幸运了，不是那么痛。
做爱时你男朋友会照顾你的感受吗？
会照顾吧，他会问我是否舒服。当然，为了照顾他的情绪，我会说：舒服舒服。但毕竟女孩子的反应会慢一点，可能有些女人一辈子都没有高潮，可我有时候会有。
他当时做这件事时你有什么感受？
朦朦胧胧的，当时他用手抚摩我的敏感部位，那里有些湿润。他进来的时候，我也想过要细细体会这个过程，可是没有想到，这个过程会这么平淡，没有一点情绪，也不是特别紧张，也不是特别尴尬，也不是特别快乐，也不是特别痛苦……而且……没想到会是这么短的时间。不管怎样，当时的情景还是出奇的平淡。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期待越大，失望越大。
他为什么草草收场？
也不是草草吧，因为也没有准备嘛，没有戴避孕套，他害怕，是射在外面的。但完 事后，他还是趴在我身上。身体和身体之间还是很温暖的。所以说，后来哪怕我们不是为了做爱，也会互相抱在一起。而且我喜欢有一只胳膊在我的脑袋底下，很好，很有安全感。
一周当中你们做爱的次数怎样？
这就不好算了，那会儿毕竟我们的时间不是很多，还要学习，可能就是一两次吧。
想找一个坏男孩孙云晓 张引墨
发生性关系后，你自己的变化大吗？
只是胸部发展了吧。我想，可能有时候，比如看电影时，再看到那样的镜头，自己会有一些想像。在穿衣方面比较讲究了，以前大肥衣服什么的，也不论，后来就比较注意了，尤其出门时，希望自己漂亮一些。至于在欲望方面，我觉得，反倒是初中快到高中时更强烈一些。
用什么办法释放自己的欲望呢？
有过手淫，初中升高中时，那会儿还不懂什么叫手淫。无意间，阴部有些瘙痒，结果，突然感觉有点不同了。书上讲，手淫有好也有不好，自己也会有压力，觉得自己怎么这样呀，但其实许多人都有过，只是谁都没有表现出来。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男朋友吗？
上学时追求我的男孩都是一些海誓山盟型的，要死要活的，我受不了。所以我当时就想找个坏男孩，但“坏男孩”，都比我大，他们又觉得我太小，所以我的异性交往，以年龄相当的朋友居多。
我不懂得我的妹妹们的性知识从哪来，但在我上初中时就发现，她们会指着小男孩说：他们尿尿的地方怎么那样啊？你看她们才多小呀，所以我觉得现在的中学生，初中有性行为可能也算很正常了。
你父母知道这件事吗？
我妈也问过我，可是我没有承认。我妈说，你也别瞒我了，我也是过来人，我就是给你提个醒，你自己当心点，我还是希望你洁身自爱。我说没有没有，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其实父母应该想到，尤其是我们这个年龄的孩子。
我们小时候会觉得这可能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是等要结了婚，或工作了，两个人才能住在一起。可现在，就这样过来了。在我们那边（指国外读书的地方），男 女同学同居就像老夫老妻一样，很正常。
当时，你想过结婚这件事吗？
没有，没想过，挺远的，可能以后等奔波得累了，再说成家的事情吧！（这时小语的男朋友说要出去买点东西，起身离开了座位。）
这件事有没有影响到你的人生观、爱情观呢？
没有，一点也没有。你感到震惊吧？其实我以前担心的是，自己在生活中的体验太少。我觉得，什么经历都没有，也是缺点儿什么。我对自己说，不行，一定得补上。
我们没有兄弟姐妹孙云晓 张引墨
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你还会在17岁时做这件事吗？
这个问题对我来讲是毫无意义的，因为既然做过，后悔也没有用。当然，如果重新选择，我不会去做这件事情，但我无法想像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
我觉得我们这一代呀，是典型的独生子女。我在出国以后发现，自己身边的朋友，已经很少有同龄人。我看国外的同龄人，简直就是初中时的我们，就是单纯吧。可我们却过早地接触社会，心理年龄比生理年龄大，也可能是中国社会的快速发展使我们想得比较多，而且需要更多的爱和关怀。
你怎样理解独生子女过早接触社会？
一个人的生活和一堆人的生活是不一样的。我们只有一个人，就要出门去找朋友玩，还要有辨识能力。
因为没有兄弟姐妹，我碰到困难了，只能找朋友。小时候和一个女朋友特别好，什么事都跟她讲，可她最后却背叛了我。所以我就觉得这人生，也只能靠自己。
交一个男孩吧，他想不了那么细，他想不到一个女孩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事情；可交一个女朋友呢，你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会背叛你。所以，一切都要靠自己，包括性这件事，当然决定权也在自己。
（小语的男友从外边回来了，我们和他开玩笑，说他把最重要的漏掉了。）
现在的你怎样评价那段时间的那件事情？
有了男朋友之后，尤其是在初吻之后，我有了一些变化，他帮助我敢于去接受任何事情，包括接受这个社会。以前我是那种人：这个男孩跟我特别好，可是他一旦想和我的关系变成那种，我就立刻翻脸。后来慢慢看开了，学会了化解，会把这种关系变成普通朋友。这件事从一个侧面使我在人际交往方面考虑得比较周全了，思想比较开放了，我觉得这对学艺术的人来说是必须的。
既然制止不了 就应该安全第一孙云晓 张引墨
在这件事上，你认为社会和学校应该怎么做？
学校应该教育。这种事情管得太严并不好，大部分的学生还是在大学才会比较普遍，因为中学生没有这个环境，况且还要学习。但是，如果发生了，也不要大惊小怪，这件事是很正常的。我觉得中国在这方面做得远远不够。比如在外国，哪怕是一个加油站或一个小卖部，都有避孕套出售。国外，这都是很正常的。既然制止不了，就应该安全第一。
你想对同龄人说点什么？
自己要认识自己，要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情。我当时已经想得比较清楚了：我很需要这个东西，它会带给我一个突破，而且这也是我在这个年龄还没体验的两样东西——爱情和性。
我自己觉得这件事我一定要体验，记得泰戈尔说过：如果早上的鸟叫声到中午才听，就会变得索然无味。还有一个说法：一个女人只有体验过这件事，才会变成真正的女人。虽说什么年龄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但我觉得这个年龄就该体验这件事了，我已经算晚了一点点。因为大家都这样。
什么是大家都这样？
因为我身边的社会造成了大家都这样。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把采访对象的年龄降到初中？
也不全是这个意思，我觉得晚了一点是因为大家的恋爱都是从中学开始，最起码大家初中时都已经有男女朋友了。你要说没交过男朋友的话，那就是书呆子。你想我当时，那么多人追我，我都没要，到后来，我觉得过了16岁我们就是成人了，如果到十七八岁还没有体会的话，我觉得已经老得没人要了。
社会发展得太快了，是社会造就了我们过早地接触这些、知道这些，因为很多人正是因为很早就体会到这一点，才知道不应该过早地谈恋爱。知道一件事做错了，永远都不能靠别人告诉你，只有自己体会到了才对自己有作用。父母告诉你，是不希望你走错路，但是你自己不去体验，就不会知道这是错的。许多事永远需要自己去体会，在思想上有认识，才会成长。而且你交过男朋友，才会明白将来自己想要的丈夫是什么样子的，你的选择是什么，不会到年龄很大的时候，还是那么盲目。
我们有自己的想法孙云晓 张引墨
但是你们这个年龄，毕竟太小，如果不小心，就会怀孕，对吗？
怀孕？打掉呀。
那伤害不是很大吗？
现在很多人都不想要孩子，很多人都想，最好不能生了才好呢，我生他干吗呀？实在不行，我还可以领养一个孩子。
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其实，这也仅仅是我在这个年龄的想法，这和我的性格，我所看到的、接受的事物有关。小时候，我以为到18岁，我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但真正的18岁来临时，我没想到我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也就是说，我现在所说的一切，只是我现在的想法，它的保质期只有一两年，我不能说五六年之后，我真正工作了以后，我经受了很多的波折，那时我的感受是什么。
不管怎样，你认为中学时代的性行为没有给你的人生带来坏处？
对，这件事没有给我带来太多的副作用，也没什么压力，我身边的人也都觉得很正常。我有时也会听到一些说法：人家老外还不喜欢处女呢，觉得你没有这种生活，还看不起你。我觉得这是彼此的，有的人，认为女孩应该这样，也有人认为应该那样。总之，人们的观念已经有很大的变化。
既然我已经走了这一步，那就接着走下去吧。可能我看得也比较开，做了的事情，就不要后悔，毕竟已经做了。我可能不了解它在我生理上产生的影响，至少到目前为止，我生理上没什么变化，而且，我会尽量不让自己怀孕。可是有时候，我觉得怀孕也没什么，至少我又有了新的体验，胃痛也好，腿麻也好，我都不会把它想像成一件坏事情，你可以从另外一种角度，去欣赏这种痛苦。人生应该什么都尝尝，你只有苦过才会知道甜。
你了解艾滋病的传播方式吗？
应该了解吧，血液，性交行为，同性行为也会。我们那边同性恋特别多，我本来还想找一个同性恋呢，后来因为同学反对的太多，我也觉得跟那个女孩做一般的好朋友比较好，就没有正式说明。我觉得那个女孩的性格很酷。
你是想和她建立同性恋的关系，还是只把她当做好朋友？
是那个女孩子喜欢我，想这样，但是我的朋友都希望我有一个正常的男朋友。而且我也考虑无法和她发生性关系。但是有这样的朋友，感觉不一样。虽然她的性格像男孩子，但她毕竟是女孩子，所以她会对你有另一种关心，和男孩子是不一样的。但是如果真正分手，也会和一般人分手不一样，伤害会比较大。
你觉得什么方式可以预防艾滋病？
戴避孕套。假如你不出去和别人乱搞，应该没事，不过我觉得和一个男孩在一起，如果很长时间他没有事情，肯定他是正常的。
你对艾滋病是什么态度？
我觉得它还是和我的生活有一段距离，我不会那么轻易就染上的。它又不会通过空气传播，又不怕蚊虫叮咬，那我觉得就没什么了，只是要注意性行为。就说血液，我从小到大，还没输过血呢，如果要输血，也会去大医院。
访谈手记孙云晓 张引墨
采访结束以后，我们又回到了冰天雪地的大街上。正好门口有回家的车，我送他们上了公共汽车，并且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因为他们马上就要回到自己上学的国家去。
第二次见面的场地又选择了一个热闹的麦当劳，我请他们两个看我写好的文字。看了一会，她抬头说了一句话：我没想到会是这种理性的对话，显得有点儿冷冰冰的。我说：是呀，我 不是只为了记下一个浪漫的故事，而是要把一些问题谈清楚，这里没有传奇，让你失望了。她说：还好吧，没那么失望。
修改，再修改，终于在双方都满意的情况下完成了这次采访的修改。我们说好以后用电邮互相联系。在暮色苍茫中告别，她祝愿我以后的采访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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