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社会的最底层微笑-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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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过大夫和护士笑吗?
河马没有见过。
他们从来都是冷若冰霜。
他们不会笑呀。
河马觉得自己有点变态。
终于,主刀大夫出来了,一出来就摘掉了口罩,掏出一包玉溪烟来,不顾医院不准吸烟的规定,在走廊上大口吸起来。
他没有脸色沉重地来找家属。
他无视河马的存在。
太好了。
手术一定成功了。
吓得河马够呛啊。
河马赶紧凑上去,掏出在皇马买的软中华,递给他,说,您换这个。
大夫看了河马一眼,说,我抽惯了云烟,中华烟有点硬。你一直在这里等着?
河马说,是啊,都七个小时了,急坏我了。
主刀大夫说,你那个小妹妹,一度很危险,我们采取了紧急措施,抢救过来了。
河马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忘乎所以地赶紧打开保温桶,说,新熬的鸽子汤,您……您喝,渴了吧。
主刀大夫笑了,我喝了,你妹妹怎么办?别客气,手术不很顺利,但是很成功。
河马第一次看见大夫笑。
老家伙,很慈祥。
这时,另一个主刀医生和几个助手,也分不清大夫、护士,都出来了。
无论男女,无一例外,全都吸烟。
说实在的,河马也是平生第一次看见大夫和护士吸烟。
平时,宣传倡导人们戒烟的不都是他们吗?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都出来了,支架上高高的挂着点滴瓶子。
温柔闭着眼睛,温情也闭着眼睛,她们还都没有从麻醉中醒来。
河马随在温柔的车旁,往电梯走,看着她的脸,简直像纸一样苍白,还有失血的嘴唇,仅仅几个小时,已经翻起了白皮儿。
护士摆手,不让河马用手帕擦拭她的嘴唇,轻声说,别动她,等一下移到床上,用棉花棍蘸水擦。
河马点了点头,还是人家有经验。
护士又说,你别跟着进病房了,我们在把她们移到床上时,要顺便把病号服给她们穿上。这样吧,你去一楼买冰袋,那是自费的,护理处不供应。
河马说,好。
电梯到二楼,温柔的手术车被推了出去,河马就下一楼去买冰袋。
原来冰袋不是自然冰,而是化学制剂,两种颗粒装在一个塑料袋里,中间有一个塑料夹子隔开,用的时候,你只要把夹子撤掉,来回摇晃,把两种颗粒混合,立刻就发出凉气,如同一袋子天然的冰块。
不贵,每袋两块八,可以连续用几个小时,河马决定先买十袋,够她们姐妹用五次的了。
当河马回到病房时,护士们已经把她们姐妹安置好了,四人的病房,还算宽敞吧。
护士帮助河马把冰袋给她们姐妹敷好,由于肾脏手术刀口在腰,所以她们只能趴着,冰袋就敷在盖住刀口的纱布外边。
终于,河马可以坐下来喘口气。
这一天,他基本没有干什么活儿,但是,这个时候,感到极度疲惫。
晚上十一点钟,她们都醒过来了。
鸽子汤,谁也没有胃口喝。
临床的老太太说,小伙子,你也是太着急,今天刚手术,根本甭想吃什么东西,全靠点滴的葡萄糖了。要补,也得明天。
得,白熬了。
温情的情绪似乎很好,温柔却呆呆地发愣,好像迷迷糊糊,睡一会儿,醒一会儿。
小狐狸来了,快十二点了,这家伙带了两个马仔,来看温柔姐妹。
温柔露出了一丝笑容,虚弱地说,吴姐,你来了,多亏你托人,找的好大夫。
小狐狸说,我听护士说,有惊无险呐。没关系,咱们姐们儿命硬。
温柔不知道手术情况,原本是客气话,这时,听到小狐狸这样说,看了河马一眼。
河马赶紧说,没什么,手术时间长了点,但是很成功。
温柔转过头去,深情地看着温情,轻声说,姐,你感觉好吗?
温情含着泪说,好,有点疼就是。
小狐狸笑了,说,麻药劲全过去,一定会很疼一阵的,谁也不准哭。
然后,她把河马叫出来,轻声说,大概,钱不太够了,我给你们拿来两万垫上,就差不多了。等出院结账时看吧,不够,有我呢。
河马很感动地说,你看,吴姐……
小狐狸一抬下巴,说,少废话,跟我客气是不是。
河马说,借的,以后一定还。
小狐狸一笑,再说吧。有就给我,没有就算了。
河马赶紧说,一定还,就算我把肾卖了,也不能失信用。
小狐狸收敛了笑容,说,温柔眼力不错,选择了你这么个讲仗义的,今后没有亏吃。
她转身进屋,又嘱咐温柔她们好好休息,然后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河马没有跟温柔提钱的事情,这是什么时候。
但是,手术费用、药费、住宿费,出院以后的透析费用,加上前后小狐狸的花销,已经十多万了,光靠卖摇头丸能顶得住吗,而且还不能出事,一旦他陷了,就是三个人都陷入困境。
河马心头,又沉重起来。
河马已经从卖药,向倒粉又接近了一步。
那是死罪。
第十二章
河马答应过温柔,在她们姐妹住院期间不出去做,但是,实际上很难兑现。
小狐狸为她们雇了一个义工,是医院提供的收费服务项目,这是个乡下妇女,三十多岁,相当勤快,除了帮助温柔和温情解手这些河马不方便在病房里干的事情以外,其它的事情,他也基本上插不上手,每天订饭、看着点滴瓶,是主要的工作,她二十四小时守着,基本不用他管。
白天,河马在病房里陪她们说说话儿,有的时候削一削水果,催她们多吃一点,再没有太多的事情可做。
晚上,义工就在病床边支起一张小折叠床,整宿看护,河马呢,只好回地下室去睡觉。
头一个星期,河马每天早晨六点钟就去医院,帮着义工伺候她们姐妹盥洗,因为医院就是这样,不到七点钟,大家就都起来了,想睡也不会塌实。
接着就是早点,通常是牛奶、豆浆、稀饭。八点钟,大夫查房,所有的主治医生对自己的病人进行例行检查。
河马在医院一泡就是一天,晚上十点多钟,温柔就催他回地下室去睡觉。
河马这样轻松地过日子,还真的不习惯。
说是轻松,只是形式上的,其实,因为巨额的医疗费用,河马心里比任何时候都要沉重,所以,从第二个星期开始,他就悄悄上了货,夜里去皇马出货了。
不挣钱是不行的,压力太大。
温柔似乎有所察觉,因为白天河马困得不行,越来越多俯在她的床边睡觉。
有一次河马醒了,她轻轻抚着河马的头发,问,你夜里不睡是不是又去干活儿?
河马知道瞒不过她的,说,不挣钱怎么行,你知道用了小狐狸的钱,欠这个人情怎么还?你一个月出院也不能去皇马,起码也要再养一个月,这两个月的空闲,就把债务拉得更大。
温柔看姐姐睡着了,默默地点点头,说,只是苦了你了,一定要万分小心。
河马说,你放心吧,我不会出事的。
温柔看着河马说,当初,我因为着急,曾经想过帮助小狐狸倒粉,你别忘了是怎么劝我的,现在,我管不了你,你可别犯糊涂,自己干傻事。
河马说,你放心,我不会沾那个的。
事情找上门来,是很难躲过的。
小狐狸这天夜里来皇马找河马,说要谈点事情,河马就去了她在二楼开的一间歌房。
小狐狸简单问了问温柔姐妹的病情,然后就单刀直入地问河马能不能帮她的忙。
河马有这个心理准备,但是事到临头,还是相当怵,犹豫不决。
小狐狸开了一瓶洋酒,他们喝了几杯,随便唱了唱歌,没有再提这个事情。
从皇马出来,小狐狸说,到我那里去吃东西。
河马本想拒绝,但是没有说出口。
她开车,打发两个马仔先走了,河马坐在前座,车子在沿海路上静静地向云腾湖度假村驶去,原来她已经退掉了先前的住房,在云腾湖租了一栋别墅。
客厅很宽敞,家具也极豪华,小狐狸让河马坐,又拿出红酒来,他们一边看电视一边喝。
小狐狸去冲了个澡,穿着睡衣出来,明显没有穿内衣。
河马知道是什么意思,说实在的,小狐狸长得很漂亮,否则她也不可能在黑道上混得这么厉害,很多老大都买她的面子。
河马喝了不少的酒,再加上小狐狸那雪白的肌肤的诱惑,有点把持不住。
小狐狸说,河马,我明天去海上接货,这次与以往不同,很危险,说不定要大打出手。
她靠在河马身上说,你呢,如果怕,就别去。你别考虑过去那点事情,说老实话,我也穷过,给温柔她们帮忙是姐们儿的情份,并不想让你们欠我什么,别把我看得那么小家子气,我不会下套套你。为什么要找你,坦率地说,别看我手底下一大帮人整天围着我转,其实,我一个相信的也没有,真正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们是靠不住的。不知道为什么,其实我也很少和你说话,更没有处过什么事,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帮我。
她举起酒杯,看着里边的红酒,说,我知道你是最可靠的。
河马很感动,觉得这些年在社会上没人正眼看他,难得小狐狸这样信得过他,也举杯说,吴姐,别说了,明天我跟你走这趟就是。
先把酒喝了。
小狐狸点了点头,也缓缓地把杯中酒喝完。
河马站起来,说,我先回去,明天听你的信儿。
小狐狸也站起来,说,你今晚住在这里吧。
河马说,不了,我觉得我不能对不起温柔。
小狐狸默默地说,温柔真有福气。多少男人围着我转,但是没有一个不是图钱的,没有真的。
河马叹了口气说,吴姐,差不多就收手吧,这个圈子里恐怕是很难有真心对待你的。钱也赚这么多了,换个环境,不愁没有男人真心对你好。
小狐狸动情地说,亲亲我好吗?
河马没有犹豫,轻轻吻她鲜艳的红唇,抚摸着她的乳房,他们对视了一会儿。
河马走出别墅,深深地吸了一口散发着花香的空气,回身朝站在门口的小狐狸挥挥手,向度假村门口的保点计程车走去。
第二天,河马接到小狐狸的电话,要他晚上十一点钟到八角礁等她。
河马装头疼,温柔关切地说,你今天早点回去睡吧,明天晚一点过来,别那么赶早了。再说,这里有义工呢。
河马十点钟出来,从医院打车去八角礁,到茶楼找到小狐狸。
他们一共五个人,喝茶吃点心,耗到十二点多,出了茶楼,开车一直往东走,直到没路了,把摩托车藏在灌木丛里,下了海滩,上了一艘双发动机的小艇。
海上巡警的巡逻艇是没有规律的,小狐狸他们观察了很长时间了,根本无法躲避。
这样说来,就只能听天由命。
而出货的人,根本不肯上岸,只在海上交易,完了就迅速窜向公海。
海上的夜晚,不但漆黑,而且很冷,风也很硬,他们用帆布盖在身上,蜷缩着,忍耐着颠簸。
飞艇很快,但是压浪的颠簸真是令人很难受,好像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这样,熬了一个小时,终于,飞艇减速了,小狐狸出来,观察远处的一艘大船。
她悄声跟河马说,等一会儿我们上去,你留在艇上,看住这个开艇的家伙,别一有动静让他蹿了。
河马点点头。
小狐狸把一只手枪塞到他兜里,小声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
河马平生没有用过手枪,摸着这个冰凉的家伙,有点不知所措。
飞艇渐渐靠近了大船,上边垂下绳梯,小狐狸带着两个马仔艰难地晃晃悠悠地爬上去。
河马坐在飞艇里,手在兜里紧紧握住手枪,盯着开艇的家伙。
交易很快,小狐狸率先下来,那两个马仔提着箱子,已经将钱换成了白粉,随后也顺着绳梯慢慢下来。
一切很顺利,没有任何戏剧性的故事。
飞艇再次狂奔,往回开了一个来小时,就回到了岸边。
这当中,除了一个马仔吐了两次,没有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上岸找到摩托,小狐狸便将两个手提箱都拿了过来,她骑车,让河马提着坐在她后边,其他三人各骑一辆跟着。
到牛角湾岔路口,小狐狸停下来,掀起头盔护罩,吩咐那三个人,你们回市里,明天老地方见面。
那三个人点点头,继续前行,一会儿功夫就消失在黑夜中。
小狐狸拐了个弯,走另一条路,差不多又是一个小时,他们到了一个小镇子上。
由于天黑,七拐八拐,河马早迷失了方向,也判断不出这大概是个什么地方了。
镇子上一片漆黑,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在镇子上的十字路口上亮着,能够看清小路两旁都是肚皮朝天的小渔船,还有一张张展开挂在杆子上的渔网。
他们进一条很狭窄的巷子里,在一个院子门口停下来,小狐狸摘了头盔,说,河马,你开门把车推进院子。
她接过他手里装白粉的手提箱,把手枪也要了过去,向黑暗处走去。
河马用小狐狸给的钥匙开了院门,把摩托车推进去,就在院中等她。
看来她隐藏白粉的地方离这里不近,她去了半个多小时才回来。
他们进了屋子,里边是很简单的陈设,她脱掉外套,说,有现成的吃的东西,还有酒,我们喝点。
河马问她,那帮人知道这里吗?
小狐狸说,我谁也没告诉,这里是我上个月刚租的,你是第一个来。我们用一段时间就换地方。
喝酒,吃罐头,他们没有聊什么,懒散地靠在竹床上。
虽然没有出现什么险情,但是这一晚上,也真够紧张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