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社会的最底层微笑-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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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练枪,总是把车子开到深山里,荒无人烟的地方,先是练打可乐桶,放在地上或者树杈上,打静物。
打累了,就摊开从酒楼拿的饮料食品,吃喝一通,有的时候,也喝酒,很滋润。
以后,有准头了,就开始到溪边打小鱼,慢悠悠游来游去的小鱼很好打,但是,到打飞鸟时,那就难了。别看警匪片里那些警察或黑道老大弹无虚发,一枪一个,其实真正打枪,尤其是打动物,很难的,真的很难打。
这样练了十几天,有一次,满哥开车往山里去,路过一个农庄,下车买了两只羊,河马纳闷儿,弄这东西干什么,挺贵的,难道就两个人还烧烤不成?那也不必费这个事啊,在城里买好了羊肉多省事,用签子一串就烤呗,山里有的是树杈子当柴禾。
到了山里,不是这么回事,他把一串鞭炮拴在羊尾巴上,点着了,挺温顺的绵羊受了惊吓,在树林里蹿起来。
满哥催促,追着打呀。
我靠,这算什么,比打鸟容易多了啊,但是河马追上去,看到绵羊那个惨样儿,他真不忍下手,挺大一只羊硬是跑没影了。
满哥说,看电影里容易吧,到你自己下手时,就难了,别说人,就是一只羊,你也下不了手。听吴姐说,你为温柔用板砖拍晕过蚌壳?那也算见血,但是没什么,你用枪试试,就算你练得枪法再准,到时候不但手哆嗦,连腿肚子都哆嗦,你控制不住。你信不信?
河马无言。
他把剩下的一只羊拴在树上,说,打吧,别打脑袋。
河马顶上子弹,把枪对准了绵羊的后背。
都说牛被屠宰的时候,看到主人拿刀会流泪,它通人性,羊也一样,你用枪指着它,它看着你叫唤,那声音可怜极了。
河马心慌。
挺大的男子汉,真的心慌,下不了手。
满哥看他不行,说,第一次,你能站在那里看着就算不错。
他拔出枪,照着绵羊肚子就是两枪,绵羊立刻瘫倒了,血流如注,更加可怜地叫唤。
真他妈残忍啊。
河马靠在一棵小松树上。
满哥笑笑,没有说话,提枪又开了一枪,打在绵羊脑袋上,绵羊猛地扎到石头上。
它睁着眼睛,看着河马。
河马小的时候,看到爸爸杀鸡,拔了脖子上的毛,拿那雪亮的刀刃在鸡脖子上割,就吓得不行,他真的很忪。不过,鸡翻白眼不可怕,但是这头羊,它看着他。
河马永远忘不了它那惊恐又哀怜的目光。
一个人一辈子吃多少斤羊肉,合着吃掉多少只羊?
没关系,你不看到屠宰就行。
但是,每一只羊,每一口猪,每一头牛,甚至一只鸡,它的肉到了你的桌上之前,都是要被杀掉的。
人!
河马呕吐了。
醉酒也没有这样呕吐过,翻肠倒肚,胃急剧收缩,全身酸疼。
回来的路上,满哥开车,说,吴姐很器重你,但是关键时刻,你不一定能够帮得上我们的忙。也许,你急了,也能出手,但是也就是蛮干一通而已。慢慢来吧,有的学呢。
河马无力地靠在座椅上,一句话说不出来。
玩儿命,就是拿命玩儿。
冷静地,有条理地,玩儿。
满哥是老江湖了,什么都见过,但是他不知道,他们是小狐狸的保镖,用来防外人的。
河马也是小狐狸的保镖,用来防他们的。
他万万不会想到,河马这个见到枪杀绵羊都呕吐到一塌糊涂的人,以后,他就倒在河马的枪口下。
第十九章
小狐狸出院以后,又玩失踪。
不过,她的酒楼照常经营着,相信她不久就会露面。
一个月过去了,她没有出现。
满哥和那个马仔叫宝福的,也不见了。
河马猜测,他们出远门了。
河马尽心竭力地帮她照管酒楼的生意。
河马特别注意,郝大伟来过几次,照常在这里宴请客人,这至少说明,小狐狸还没有跟他翻脸,同时,他和那边的谈判也妥了,否则,他不敢露面。
这天,河马照常在酒楼的三楼忙着安排一个家宴,定了两桌的生日庆筵,宝福突然出现了,把他叫到过道,说,你赶紧去找温柔,马上去广州。
河马愣了。
宝福问,带身份证了吗?
河马摸了一下口袋,说,带着呢。
宝福焦躁地说,那你赶紧下楼去找温柔,看她身上有没有带着,没带回家取,带着的话,咱们直接去机场。
河马知道这是小狐狸的吩咐,就赶紧下楼找到温柔,温柔也带了身份证,宝福说,那就走吧。
温情已经上班了,在一楼收银台收款,他们只好跟她打个招呼,嘱咐她下班回家,不要逛街。
温情莫名其妙地点头答应。
有生以来,她们姐妹没有分开过,温柔突然去广州,她一时有点手足无措,好在是和河马一起去,也不好说什么。
匆匆忙忙上了车,直奔机场,到了机场现买的最后一个航班的三张票,等了一个多小时,办理登机手续,凭身份证过了安检,就起飞了。
河马没有坐过飞机,本应该兴奋,但是被小狐狸这样搞法,一点兴奋的心情也没有,忐忑不安的。
到广州出了白云机场,天已经黑了,宝福打车,他们住到了白天鹅酒店,很高档的房间。
先冲了个澡,宝福来敲门,带他们上街照快像,然后宵夜。
宝福说,小狐狸在曼谷,我们在广州等两天,黑市上买好了假护照,换上你们的照片,加钱快速办理泰国签证。
原来,出国也可以不去北京,在广州可以到领事馆办理签证。
等了两天,签证下来了,宝福和河马他们同机飞往曼谷。
五个小时到达,一出机场,就看到满哥来接,租赁的轿车,跑在五光十色的曼谷都市里,真如梦幻一般。
他们住到曼谷的中国城,泰语的音译,不太准的叫法是“摇挖拉”,酒店的名字是湄江,据说是泰籍华人开的,档次没有广州白天鹅高,但是至少也是三星级。
小狐狸也住在湄江酒店,当他们到达时,她却没在酒店,而是在一家叫作建兴的酒楼等他们,他们就直接到建兴酒楼去见她。
大家入座,小狐狸笑道,怎么样,上午还在广州吃饭,晚上就在曼谷进餐。
温柔忐忑不安地说,吴姐,你搞什么名堂,弄晕了我们了。
小狐狸说,没什么,我本来要回去了,还有一点点事情没有办完,突然想到你们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就叫宝福过来时把你们也带过来,几千块钱很便宜,玩两天,也算是平生第一次出国嘛。
温柔抚着胸口说,吓死我了,这个宝福搞得神秘兮兮的,以为有什么大事。
宝福挠头说,除了赶时间紧张点,没有什么呀。我忙,反倒是你们很轻松地等,还要埋怨我。
河马说,很轻松地等,你丫别弄事了。
小狐狸笑着说,好了,既来之,则安之,好好玩两天。
宝福出怪样儿。
河马发狠说,整我,以后有机会弄你。
温柔碰河马一下,怕他得罪人。问小狐狸,护照没事吧?
小狐狸说,没事,放心吧。
虽然到了泰国,住的是中国城里的中国酒店,吃的也是中餐,倒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河马他们这才安心了。
泰国的夜生活,真是太夸张了点。
建兴酒楼的咖哩炒蟹,恐怕是河马吃过的最好吃的炒蟹了,真是比他们的酒楼做得好多了。
另外,建兴的明炉鱼和炒含羞草,也是他们的酒楼没法比的,真是长见识。
小狐狸说,温柔,你管后厨,你看看人家的厨艺,比咱们强得太多,你用心品尝,回去,咱们得换厨师,这个厨师长根本不行,回去你就换掉他。
温柔问,现在来泰国的旅费大幅降价了,是不是派人来学习?
小狐狸说,恐怕人家根本不接待,除非合资联营。再说吧,你们先长长见识,心里有谱。
在建兴吃完了饭,就回到中国城那条街上,小狐狸问温柔,你累不累?
温柔说,我在飞机上睡了,就是供餐的时候喝了杯饮料,又接着睡。
小狐狸说,那咱们就玩。
到了同一条街上的一家夜总会,叫作“七重天”,大家围坐一张桌子,喝酒水饮料,吃果盘的东西,看台上跳裸体舞。
温柔有点不大自然,小狐狸说,有什么不好意思,国外就是这一套,也没有什么新鲜的。
碰到了尴尬事,有些泰妹,在大厅的各个桌子之间来回转悠,外边披一件长披风,里边一丝不挂,专门让客人摸奶。妈的,旁边桌子上的欧洲旅游者,还真有人很认真地在那里洗麻将牌,老头抹,老太太兴致勃勃地观看。
变态。
温柔很紧张,怕这些泰妹来找河马的麻烦。
河马不知道入乡随俗,还是很虚伪地把泰妹赶开,但是,小狐狸笑着递给泰妹二十铢,摆摆手让她走开了。
河马很不争气,一紧张就出汗,开的冷气足足的夜总会里,他居然脑门出了汗。
温柔就笑,坏极了。
这个小狐狸也是二百五,曼谷本是男人世界,偏偏叫温柔和河马一起来,这不是出洋相嘛。
接下来,就更过份,以致搞到从此温柔不准许河马单独来曼谷的程度。
第二十章
从七重天夜总会出来,大家分乘三辆车子,去了一家泰式大浴室。
一进大堂,就看见大玻璃窗里,一排排的小姐穿着统一的红色吊带裙,安安静静地坐着。
大堂上,三五成群的游客,欧洲的、日本的、韩国的、台湾的,哪里的都有,当然也少不了大陆的,都在抱着胳膊隔着玻璃欣赏,谁看中了哪个小姐,就可以跟大堂上服务的小弟打招呼,按照小姐吊带上别着的号码牌叫她出来。
河马想,小狐狸真能整事,这不就是妓院吗?
宝福说,河马你别老土了,泰国没有红灯区,也没有妓院。这是泰国浴,传统的,挂牌营业,完全合法的生意。
确实,这个大浴室并不在什么红灯区里,旁边就是普通的店铺和住宅,而且,一路坐车过来,看到不少有浴女形象霓虹灯的浴室零散地分布在街道两旁,甚至没有大陆的酒吧一条街那样集中。
河马又开始出汗。
河马说,宝福,你倒是讲讲,怎么个名堂?
宝福说,你看到了,洗澡娘都是女孩儿,无论客人是男是女,或者是夫妻、情人洗鸳鸯浴,一概是女孩伺候。
怎么个伺候法?
宝福坏笑,怎么伺候?搓背呀,修脚呀,按摩呀,你说怎么伺候?
全……全都光着?
废话,穿衣服那叫游泳。
河马心里想,我靠。我要是光着屁股让一个泰妹给我搓澡,温柔不劈了我?
河马看了看温柔。
温柔显然听到了宝福的介绍,但是她却神情自若地在欣赏玻璃窗里的女孩,并且指着一个泰妹说,那个孩子可真漂亮,就是皮肤黑了点,要不然,我看电影明星也没有几个比她漂亮的,干这行,可惜了。
晕。
小狐狸过来,笑着说,河马,你们挑好了吗?
温柔笑着说,挑好了,吴姐,那个五十二号女孩很可爱。
小狐狸就让旁边陪着她的泰国人去跟大堂小弟打招呼。
她转身问河马,你呢?
我……我就算了,在外边等温柔就行。
哪里有这回事,到了泰国不洗泰国浴,岂不是白来了吗?别在这里玩假招子。
她不由分说帮河马选了一个高大丰满的泰妹,叫了出来。
每人两千铢,他们的四千铢是小狐狸到柜台上交的。
河马看,所有的人都点了,大家互相开着玩笑往电梯走去。
小狐狸可真够出洋相,她一个人点了两位小姐,朝河马挤眼睛,说,皇帝套餐。
妈的,烧包,不是她最惨的那个时候了。
到了四层,大家各自进包间,河马和温柔的房间在比较靠里边的,进去有长沙发可以坐,泰妹跪下来伺候他们脱鞋。
在电梯里,宝福交待了,泰妹进房后问话,肯定听不懂的,就说“麦靠斋”就行,就是泰语不懂。拿出两百铢给人家,不是小费,是四份饮料的钱。洗完澡以后再给小费,每人二百铢就行。
给了河马和大陆人民币一百元很象的十张红色泰币,那是一千铢。
河马打定主意不脱衣服,但是要是穿着裤衩进浴缸或冲淋浴,也未免太那个了。
他跟泰妹打手势,表示感冒了,不洗澡,按摩一下就行。
温柔就笑,悄悄说,谅你不敢。
泰国的包间并不将休息室和浴室分开,就在一个大屋子里,放一张椭圆形的很大的席梦思床,浴盆也在同一间屋的另一侧。
人家温柔,很大方地让泰妹帮助脱了衣服,走进了浴缸,很舒服地躺了下去。
那个漂亮的泰妹也脱了吊带裙,进到很大的浴缸里,开始慢慢给她洗澡。
妈的,这叫什么事啊。
河马只好趴在床上,让那个大个子蠢姑娘给他按摩,泰国人叫作“马萨基”。
河马看着她们在浴缸里洗腿搓胳膊的,趴着就觉得弟弟捣乱,硬硬的生疼。
温柔从浴盆里撩水,专往他脸上撩。
河马扭头不理她,看电视。
不过,是三个泰国人在那里哇啦哇啦地讲什么,看样子是生活栏目。
一句也听不懂呀。
河马吼,温柔啊温柔,今晚回宾馆,你惨了。
温柔就是笑。
两个泰国傻妹,也听不懂河马说什么,居然跟着温柔傻笑。
河马快被气死。
第廿一章
泰国浴的标准时间就是两个小时,到了时间,大家都出来了,在大堂聚齐。
小狐狸招呼大家在街上的小摊子上喝燕窝羹。
街头到处都是这种摊子,五十铢一碗,合人民币十块钱。
深夜两点了,曼谷街头的车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