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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月出-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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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自己的漠然……老太爷三年前就去了,如今轮到额娘了吗?那什么时候轮到我呢?
伸手去换了热茶来,皇上却对着我手上的镯子问:“这个,你额娘什么时候给的你?”
边答皇上的话,便奇怪万岁的口气。“回皇上,是康熙四十八年秋狝那会儿。”
“只她知道朕的心思啊。”
“皇上,您说什么?”难道万岁说的是额娘?他怎么知道……
“没什么。”
“月琦,这是朕赏给你们家的,好生戴着。”
皇上静静坐了半日,缓缓开口道,“月琦,等朕百年以后,便随你去留吧。若要出宫,朕会让他们预备些银两,若留在宫中,就和苏麻一样吧。”
“皇上。”
您还不知自己过不了今年冬天……
一阵心酸,跪下道:“您若去了,让月琦给您守守陵吧。”
“傻孩子,那儿风大又冷,陪我一个孤家寡人做什么?”皇上那样和蔼地笑着。
说完起身要走,我忙送出门,却轻轻地听见他对李德全说:“天怪冷的,再给月琦添二两月银吧。”
人老了,也许反而变得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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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几天,梅花就开得喜人,那红白蜡黄,我和慧儿摘了几枝,准备养在月白的瓶里。
突然,宫里敲钟了,我看见慧儿望向我的眼里满是惊讶和慌张,我听清了那重得想要压垮一切的丧钟,是皇上!
我们飞奔着冲出小院,隔着厚厚的宫墙依然能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声,穿过黑夜,渐渐盖过世上所有的声音。
……
千古一帝,就这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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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虽然乱了,表明上却是看不出什么的。每一个来哭丧的人都有自己可悲的事,真是举国同哀啊。
每天都跪着给皇上,不,已经是圣祖爷了,超度。
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可悲的事,也似乎没有了任何的希望和知觉,不知道未来,也不怎么在乎,麻木,只是麻木。
直到我看到那个人闯了进来,把天地的光芒挡去一半,他冲到棺木前,怔怔地看了半天,却并不悲泣,直直地没有半点声响地跪了下去。
就在所有人一惊,大殿无声之时,我听见自己“哇”地哭出了声,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如此悲伤。
似乎莫名有了力量,不管它是否只是痛的感觉,止不住的泪水倾泻,模糊了我的双眼,直觉有人站了起来,挡在了我的面前。
突然大殿里一片混乱,一阵拉扯挥打之声。
是谁?是谁这么大胆?
我缓缓抬起头来,大惊失色地看见挡在我面前的人是胤禛,而那个朝着他冲过来的人是胤禵。
大殿上清晰地回响着胤禵的怒气:“我本恭敬尽礼,拉锡却来上前拉拽,我是皇上的亲弟弟,拉锡不过掳获下贱之人,若我有不是之处,求皇上处分;若我无不是之处,求皇上即刻将拉锡正法,以正国体!”
胤禛听了这话,身子明显一僵,他呆立了半晌,攥紧地手慢慢放开,举起……
我刹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顾一切的,我想要伸手去拉胤禛的袍角,却遥远的像是几光年外的距离。失去意识前,听见有人在惊呼:“太后!……”
还好……我心安的倒下,最后一个念头却是:这青石地会不会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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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我已躺在佛堂的暖阁里,橙红的烛火显得那么不真实,也许我还在梦中?
那么这一定是个噩梦,因为当今的圣上正阴沉着脸坐在我的屋里,他一身玄服,双目犹如冰冷的黑夜,散发着寒冷的厉色,向我袭来。
有那么一刹那,我真的以为自己还在噩梦中,然而他很快发现我醒了,目光因为有了某种企盼而开始显现温度。他清晰的嗓音打破了我的梦境:“月琦,你终于醒了。”
这话说的那么沉重,是我做错了什么了吗?
我正在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想要挣扎着起来。
“太医说你体虚气弱,积郁过久,恐怕很难调养回当初了。”胤禛平静地叙述着。
“皇上,当初,月琦还有当初吗?”我不禁觉得十分好笑。
十数年的光阴岁月,这么多年我和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瓜葛?看不见容颜老去的我,心早已枯如旧木,你何必来,又何必问?
胤禛很快走到了床榻前,他俯身看着我,让出烛光映射的角度,那样仔细地端详我,好像我随时都会消失。
我没有躲开,也端详起他,胤禛已是个真正的帝王了,他脸上的神情明白地彰示着这一点,强烈地以至让我忽视了岁月给他留下的痕迹。
“你为什么一点也没变老?”他的脸上写满困惑,“为什么……月琦,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以为今天大殿上,你想救的人是我。”
我的脸上一定显露了惊慌的神色,不然胤禛的眼角不会紧眯成一条线。我转过头去,想要避开他的目光。
“月琦,我恨他,你知道吗,我真的有些恨他。为什么额娘、阿玛、还有你,每一个我珍视的人眼里都只有他,为什么?月琦,你告诉我,为什么?”他从平静到激动不过短短数秒,在那难以抑止的暴戾之下涌起的是令人心酸的味道。
他抓着我的肩,迫我向他望。
“不,不是的……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重复着毫无意义的回答,摇着头。
他突然紧紧抱着我,说:“月琦!答应朕,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朕什么都能给你!”
是吗,胤禛?
泪珠顺着我的面颊,滚烫地滴落在他的手上。
第三十章 韶华空度
    胤禛没当上皇上几日,也许都不用知道他对朝臣们、他的兄弟们做了些什么,只需看看我这个小小佛堂的变化,就能让人感受到“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古话。
从某一天开始,慧儿就不再来了,在后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黑洞里,去追问一个连品阶都没有的下人的行踪,就如同问一只蝼蚁的来去,悲哀地让人感到可笑。
但我还是问了,然而答案也不外乎她被派往了别处——我不需要知晓的别处。
于是,我只能稀里糊涂地接受了新来的,叫作静儿的姑娘。
现在,宫里的人都开始叫我姑姑。胤禛,你说我一点儿没变,也许只有你这样看吧。
将前朝的宫女长久的留在宫中,谁都知道是件怪事。胤禛,你想好怎么处置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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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元年的三月,早春并没有给紫禁城带来多少暖意,胤禛也只是刚刚定下了新制,所有人都还在等待属于自己的新的命运。
“皇上吉祥。”胤禛理佛是出了名的,他到底彻悟了几分释家宏宇博怀,风云恬淡之心?我着实不敢猜测,却能够理解他需要这种信仰帮助平息一个帝王,一具血肉之躯的燥怒,去寻求内心的安宁。
沏茶,然后陪着他诵经,直到他想走的时候。
屋里的梅花已经快要谢了,胤禛起身看时,怔怔地有些发楞。
我换了新茶热热地奉上。他接过喝了一口,幽幽地说:“月琦,你知道宫里的女人带发修行,还可以有别的出路吗?”我还来不及细想他话里的意味,却已猜着是该处置我的时候了。
忙不迭跪下,一时脱口回道:“圣祖生前曾对月琦说过,若他百年之后,便随月琦去留。月琦已没有亲人,若留得宫中,只盼能像苏麻姑姑一般青灯长伴;若终需出宫,天下之大相信总有月琦可去之处。”
不防胤禛一阵冷笑,“你倒是求得少。”听得人心里一阵发怵。
他随即又缓了缓口气道:“朕不过是希望你做几日‘太真’,再在这‘感业’堂多住几日便可。”
“啊!皇上。你这是……祖宗家法,国礼人伦,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我直慌得口不择言。
胤禛看着我的样子,竟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他弯下身子,越靠越近……
“朕当然知道,朕为了你……”他厉色一现,欲言又止。摇摇头,脸色慢慢一转,直起身不过慢慢喝茶。
我忍不住道:“杨玉环、武媚娘,皇上难道不怕祸水殃国吗?!”
话音刚落,胤禛“哗”地摔了茶盅,一下站起来,甩手就走。
“姑姑!”静儿吓得在胤禛走后,声音还是哆嗦的。她快步跑来搀起满身水渍的我,见我脸色异常,也就不敢再多说半句了。
思前想后一夜,最后写了恳请让我给圣祖守陵的奏文,清早一起来,就让静儿托了今日当差的小太监,去偷偷地请示向。皇上跟前的人准了,才给悄悄递了去。
胤禛看了,据说当场给烧了,回信的人传了句没头脑的话“朕自有安排”,许只有他和我才知道那安排的是谁。
四月初二,胤禵奉旨留在了遵化守陵。皇太后此后推病,已有三日没准皇上前往探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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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暑往,不过也就几日光阴,其时胤禛仍是初登大统,偶至佛堂,面上必是隐隐带着倦色。
或静坐喝茶,或备案抄经,日日劳心国事,他的字却越写越好。再随手涂的东西,被他揉了,等到走后,我照样让静儿拾起来收着,只看着那些字的面上,总舍不得扔。
九月的一日,静儿引着几个小太监边进来边道:“姑姑,宫里送了日常用的器物来。”
我忙吩咐给几位公公打赏,收下东西清点。
再一细看竟是满满一大篓子,原来的例份都多了好些,一个茶杯,便有粉彩、珐琅、青花几种色样。
正奇怪呢,听得其中一位公公说:“这是造办处新进的东西,高公公说让姑姑看着喜欢的随使。”传了话便要走。
我急道:“公公请留步,这么许多,月琦着实用不完。既便再多两件留给主子们来时用,也怎么都够了。”
“那……”
“您看,我挑个几件,多的还是要烦请各位公公……”
这在宫里当差的都是机灵的,佛堂本来就小,哪里放得了这么多东西,小太监们又比不得那些有官品的,,送他们些或可偷出去卖了,多少也能贴补点家用。
我转身去看那篮里的,只见珐琅彩是在白瓷胎上直接绘出的一枝幽兰,烧得极其清丽雅致,全不似西洋进贡的铜胎质花瓶那般艳俗,让人一见即喜。
遂伸手拿起那茶碗细细端详,这花色和韵致……突得心里一动,脱口便说:“这个是八爷督造的吧。”
几个小太监一听都是面面相觑,只一个反应快的:“呦,姑姑说的可不是,这造办处还不都是内务府管着的,不是八爷倒是那位?”
我心下一转,想着今时不比往日,恐怕已是多言,不过一笑掩过,便留了那套珐琅彩的,让他们自去。
可不过第二日,宫里来上香的女孩儿们就都议论起了昨儿的大事——
“昨儿个皇上大发脾气了。”
“姐姐说的可是太庙那事?”
“可不是,皇上就为太庙新设的更衣帐房有那股子漆味,便让廉亲王、工部侍郎、郎中好多大人跪在太庙前整整一晚上呢。”
“阿弥陀佛,保佑我和姐姐近日不受责罚才好。”
转头下意识看了看静儿,却见她避开我的目光,略显局促。
是了,必是我那日无心的一句,可这宫里却有哪个不是有心的?
胤禩,深秋风紧,昨晚我已换了厚暖的被褥,这样凉的夜,你可受得住?
第三十一章 童言无忌
    雍正三年十一月初五,我看着静儿撕去年历上的旧纸,却不觉有任何留念。苏麻姑姑啊苏麻姑姑,你在这宫中平淡如一日的几十年,是怎么过来的?
我知道你爱的人不是玄烨,可你又为何长留宫中?是不是只有当我和你一样老去的时候,才会明了。呵,当然,前提是我能等得到那一日。
“姑姑,你在笑什么?”从门前传来的是年轻的男声。
“三阿哥、四阿哥吉祥!”弘时和弘历都已长成英俊的少年。
如果不是他们的阿玛默许,我想这三年是不可能有他们频繁的来给这个佛堂一点生气。少年的朝气刹时点亮了灰暗壁龛下的房间,整个屋子都亮堂起来。
我推开些窗,笑着给他们让坐。让静儿把桌前的水仙挪开,好腾出地方说话。
“静儿,别挪得太远了。”弘时先吩咐了,弘历接着说:“姑姑这儿的花就是比宫里的开得好,又香又婀娜,才是沾了仙气的。”
我正忍不笑道:“四阿哥如此恭维奴婢,奴婢可受不住……”却听弘时抢道:“皇阿玛吩咐了,不让您在我们跟前称奴婢的,我们也听着别扭。”弘历在一旁猛点着头。
我先前的好心情不知怎么的就淡了,随即道:“那是皇上的恩典,奴婢却不敢越了分寸。”
屋子里一时冷了场。
唉,何必谈这个人呢。
“我正想折几枝红梅,劳烦两位阿哥同去如何?”换个由头也好。
弘历一听,已然抢着说了:“这还要劳烦姑姑吗?外头怪冷的,我们去折了来,姑姑给看看好不好,不就得了。”说着拉了弘时就出去了。我忙让静儿一快儿跟上。
从雕框的窗格望去,鹅黄、宝蓝、酱紫的坎肩、长袍,映着那白雪红梅,可恨没有一架相机。
一会儿就折了两枝来。两个孩子硬要我猜,哪个是哪个摘的,还得评个高下。
他们又见静儿在给我使眼色,就起哄似得把她支出去了。
这折来的两枝梅,一枝花繁枝粗,形态张扬,似有华盖罩顶;一枝则孤傲独行,剑气清泠,别有一番意志。
我看着他俩略显期盼的神情,指着那华盖之势的说:“这个是四阿哥折的吧。”又转头对弘时笑笑:“三阿哥品味非俗啊。”
弘历听了直嚷嚷说,一下就让我给猜着了,不好玩。又说我偏袒弘时,说他折来得好。
我也不急着辩驳,笑着再望弘时时,却见他脸色有些异样。
不及深究,先哄过弘历,说他爷爷康熙最爱这等气势的形态,直把那小子乐的。
其实,两个孩子都很聪慧,弘历已然看得出日后好大喜功之势,他是个开朗热情的个性,从小到大如此,难得的是又很知分寸,怪不得人见人爱。
弘时自小却变化很大,他儿时很喜欢摆些公子哥的脾气,如今不再少不更事,脱了那凌厉的气势,却换上了皇家派头,且来得那样自然,让人不禁仰视。弘时性格内向,心思缜密,其实很有点像他阿玛。可能太像他阿玛了,所以胤禛不喜欢他。也许……还因为他有种天然的帝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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