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亮山河-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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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李夫和院长谈了许多往事，中间，为了照顾李夫的情绪院长没有插话他在用心听李夫对他叙述往事，似乎倾听一位先进工作者的经验报告，抑或是听一位朋友对他低声倾诉。院长感动地握住这位即将熬尽最后一点生命的好干部，说些同情和鼓励的话，因为只有他了解李夫的病情，可是他确实无法拒绝眼前这个具有伟大思想而又十分悲壮的请求，他什么也不说只有点头他是想方设法为李夫赢得更多说话的时间。这时的李夫也意识到了什么，他不再言谢，只是用力握住院长的手眼里闪耀着一丝感激的泪花。第二天一清早，刘水电就把车开到了省城医院门前停车场，四虎子和小苍抬着担架早已等候多时了，院长和护士长同几个护士前来送别。田梅先从车上跳下来，一看这阵容忽然明白了什么，李夫要回月亮湖要回电厂他是不放心这里啊，再望着担架上的李夫虚弱的身体她什么都明白了，她使劲屏住眼皮不让泪水流下来。此刻，田梅没有劝告李夫没有制止李夫的所有行为，而是无声地拉开车门让四虎子和小苍把李夫小心地抬上车。这时护士小何把一堆药品交给田梅，又嘱咐她怎么吃这才放心地从车上跳下来，李夫挥着手以示谢意。也许这是他最后的告别，车下的人不断地向李夫挥手表示他们对这位坚强的水电工作者祟高的敬意，田梅的心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流下伤感的泪水。路上，田梅怕李夫呼吸紧张就让刘水电把车开得平稳一些，四虎子和小苍为了不让李夫受到颠簸特意在担架腿上用绳子绑了起来并吊在空中，这样李夫就可以毫不费力地看到了外面的世界了。此时的李夫由于药物的作用再加上即将到达月亮湖的兴奋，他极其激动精神格外地好，他让所有人都肃静下来请田梅汇报这些日子以来电厂里发生的所有事项。这回田梅毫无保留地把发电厂扩建存在的所有问题都一一对李夫作了汇报，田梅知道这是李夫最后一次听她汇报了，今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所以在汇报过程中她将那些感人的事迹如实地描述，听得李夫久久没有出声。李夫在感动，听取这些千头万绪都在等待他来理顺的事项，李夫还有什么可说的？残酷的现实折磨他的内心，严重的厂情摆在眼前，此时此刻，李夫的心事是任何人也无法理解的。沉静了好一会儿，李夫才对田梅说：“目前需要办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找到丁松的朋友把丁松保出来接替我的工作，不然你也会被累垮的。”李夫说完这话慢慢闭上了眼睛，因为他突然感到自己好累好疲倦，其他人见此也都自觉地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他们都希望李夫能睡一个好觉。此时此刻车缓缓行驶，所有人心里都不平静，悲伤袭来，车内寂静了。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股带着月亮湖特有的气味伴随着凉爽的风从车窗外吹了进来，缭绕了一会儿便沁人肺腑，这比打了一针强心剂还有刺激，李夫情不自禁张大了嘴巴大口大口嚼着这股新鲜空气兴奋地睁开眼睛叫喊着：“月亮湖到了！月亮湖到了！”其他人随声附和振奋起来。
“小刘你把车停在路边，我要再看一看月亮湖的一切。”李夫让刘水电将车停下，又对四虎子和小苍说：“还要麻烦你们二位再辛苦一回扶我站起来……”李夫的语气极轻，在常人听起来本是平平常常，但对田梅来说却是听懂了李夫的内心，她望着李夫那张早已变了模样的脸庞心里沉得如同灌了铅，一阵酸楚的感受涌遍全身。这时四虎子和小苍有些不知所措一齐望着田梅不知是抬还是不抬，田梅催促着让你抬你就抬犹豫什么，四虎子和小苍这才把李夫抬下车。月亮湖的空气向来是湿度很大，从车里一出来李夫便感觉气喘得比较顺利，他眼望着只离开几天的月亮湖景色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说不出的亲切，他兴奋地坐在担架上东张西望，不时地指着眼前的一片绿色对田梅说：“你还记得当年我们是怎么样坐车来到月亮湖时的那些路吗？记得那几辆破汽车吗？记得那些情景吗？我记得那时是一路灰尘飞扬呛得人嗓子发干直冒烟，幸而有你带路我们才少遭不少罪，现在回忆起来你是我们的功臣。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发现你的两只大皮肤和热情主动劲头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时你是活泼快乐如同一只小鸽子成天在我们几个身边飞来飞去，我们的想家行为被你冲淡了许多，当时我还担心刘月会哭鼻子，可是几天过去了也没有见她有半点不高兴的样子，原来是你给她带来了欢乐。你的热情和善良温暖了我们的心灵，你对月亮湖那份真情的热爱换来了我们扎根这里兴建月亮湖电厂的决心和壮举，所以月亮湖从一个荒芜的村落发展成为今天这样即将拥有百万千瓦容量的发电厂，如果说我们有功你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功臣。”李夫说着话眼睛一直望着田梅，心中努力回顾着当年的往事和田梅留给他们和快乐活泼热情主动的样子，心中充满了对过去的留恋。田梅听了李夫对她的夸奖心里有些不安，羞愧地说：“月亮湖有今天这样的风光，月亮湖人民有今天这样的生活全靠你们几位大学生的奋斗和支持，我这些年只是一个跟着你们跑跑龙套而已功臣应该是你们不是我。”田梅始终不渝坚持着是他们北京来的四个大学生改变了这里的一切，所以她对李夫更加敬佩，更加热爱月亮湖电厂。两人就这样喁喁低谈了许久许久。在距离厂区不远处那块翡翠似的草地旁边，李夫让四虎子和小苍放下担架，因为他感觉几个人好象累了，于是几个人围绕着李夫坐在了草地上谈论着。李夫抬头看看夫风无云的艳阳高照的天空，又望了望两座耸立的大烟囱对田梅兴奋地说：“看来我是赶不上大烟囱冒烟的那一天了。”
李夫的声音里充满遣憾之情，这时小苍在旁边插了一句：“李厂长怎能说这样的泄气话？大烟囱能冒出白烟来吗？”李夫疼爱地瞟了一眼小苍激情澎湃地说：“会有这一天的，这攻关的任务就落在你们年轻人身上了，月亮湖电厂的发展全靠你们了。”李夫说着眼里涌满了泪水，他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抬手示意小苍和四虎子继续抬他出发。当他们来到通往厂区的路上时，他们同时看到了道路两旁早已站满了迎接李夫归队的干部和职工，还有月亮湖的老百姓，这些人都是听说李夫回来的消息后前来这里自发地组织欢迎的。原来早晨李河和段贵就接到了田梅打给他们的电话，说李夫马上要回来的消息乐得两人象接受一件喜事一样迅速用广播电台向全厂播放，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的厂长要回来了，我们的李夫厂长要回来了。”这声音在月亮湖上空飘荡着，回响着，碰撞着，于是月亮湖所有人都在奔走相告李夫要回来了。一时间整个月亮湖沸腾了，深爱着李夫的所有月亮湖人自发地站在这条通向厂区的道路两旁企盼着他们尊敬的信任的依赖的优秀的李夫厂长康复归来，月亮湖的父老乡亲包括电厂的职工他们都以为李夫住了省医院病好了又可以带动他们大干一番了，此刻人们哪里想到这是李夫顶着多大痛苦才回到月亮湖的，更不知李夫此时的良苦用心。
四虎子和小苍望见道路两面密密麻麻的人群，两人忽然觉得自己活在月亮湖是如此自豪，甚至感到了幸运，他们心中升起了一种庄严的神圣感，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将担架扛在肩膀 上把李夫举得高高在上而他们的步子迈得坚实而有力。人群里有人鼓掌，有人呼喊，还有人跳舞，他们以自己的方式欢迎李夫归来。李夫撑起精神坐在高高的担架上挥着手，眼看着如此爱他的人们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任他清癯的脸上垂渲着两行泪带，他不断地朝两旁欢笑的人群挥动着他如同竹杆一样无力的手，以示自己最后的诚心诚意。当欢喜的人群看出了担架上的李夫皮包骨似的脸庞时，所有人一下子都安静下来，每个人心中的喜悦忽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看到了他们的厂长他们最信赖的李夫原来并不是病愈归来，而是……而是……人们不愿想下去，不愿意想下去，也不敢再想下去了。他们看到了一个残酷的现实，看到了有人抬着担架，这时李夫也看到了人们，他挣扎着坐起来朝人们摆手，这时所有的人都扑上前欢迎李夫，他们一个个表现得激动不已。李夫也是热泪盈眶，快到厂门口时，李夫忽然让四虎子和小苍放下担架并示意他们扶他站起来，就这样，李夫站在最高处，面向堤坝方向深情地望着与自己同甘共苦生活了十几年的月亮湖人民鞠了一躬，接着再鞠躬，最后是三鞠躬。好久好久，李夫才在四虎子和小苍的帮助下，李夫完成了他对月亮湖父老乡亲的最后谢意和仪式，此时此刻，他是多么希望自己和养育他培养他厚爱他的月亮湖父老乡亲再说几句话呀，可是此时他即使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为无言结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按照李夫的要求四虎子和小苍把李夫抬到了办公室，田梅见李夫疼痛得厉害慌忙吩咐秘书庞小为李夫倒水，而她自己则从护士小何带给的药包中找到大烟片让李夫服用，以缓和他的疼痛。李夫仰靠在椅子上看着为自己操心的人他感到了有些过意不去，便示意大家都坐下来歇一歇，片刻他对田梅说：“你和大家都回去吧，快中午了我要休息一会儿，晚上四虎子和小苍再辛苦一下帮助我再看看老岳父和孩子……”
“没关系的我们随时听你的吩咐，只要你想干什么我们随叫随到。”四虎子和小苍看看李夫又望望田梅，似乎在等待田梅的指示，田梅知道李夫累了就会意地对他俩说：“你们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如果有事我再派人通知你们谢谢你们的帮助。”四虎子和小苍说：“谢什么呀，咱们谁跟谁？”两人互相对视默默地退出办公室，他俩走后秘书庞小也来了，田梅望见庞小手里的包裹就对李夫说：“我给你刮刮脸吧瞧你都变成大胡子了。”田梅说着就要找理发工具，李夫慌忙制止说：“你和秘书都回去吧，这一路你也是够累的，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胡子晚上我自己刮。”这时的田梅似乎感到了什么，她真想再多与李夫呆一会儿，可是她见李夫态度坚硬又见他疼痛减轻许多便没有违背他的意愿嘱咐他几句后就与秘书走了。等到所有人都离开房间后李夫忽然从椅子上坐起来，他掏出钢笔找了几张纸匆忙写了起来……
一小时后他写累了想睡觉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一个有趣味的梦，因为他梦见了刘月……
月亮湖的中午寂静极了，好象是人为的安排，没有人高声叫喊，没有人说话，一切都在寂静中度过。田梅给孩子做好饭自己抽空拔拉几口，想起李夫还没有吃饭就匆忙找来饭盒准备给李夫带点吃的，顺手牵羊将一袋奶粉放入兜里，她想李夫吃不下饭菜喝一点奶粉也是必需的，当田梅认为一切收拾稳妥这才往厂里紧跑。因为这种时侯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李夫的病情，也放不下电厂的工作，她所以能给李夫留下一个人好好睡一觉的机会，也是她觉得自己也有些累，而李夫不是更累吗？现在她多想象李夫一样躺在床上睡一觉，可是她不能，病中的李夫需要有人照料，电厂的工作需要有人指导，能为李夫服务的人除了她以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胜任的人了。可是当田梅风风火火跑进电厂爬上楼梯推开李夫办公室的门时，她看见李夫已静静地靠在椅子上睡着了，田梅忽然意识到不妙就叫喊起来：“李夫李夫你醒醒……”可是尽管田梅高声喊叫，她也没有叫醒李夫，她不甘心抱起李夫这才发现李夫的身体已凉多时了。可能田梅的声音太大惊动了楼上楼下，许多人闻讯跑上楼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当他们知道是李夫死了时一个个悲痛欲绝，好久好久才有人张罗看看李夫留下了什么。田梅如梦初醒这才寻找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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