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事录-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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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王八口瞠目呆,邱阿姨已经完全被小鬼控制了,她已经无法抽身。
邱阿姨现在面容惨淡,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睛全是黑色,头发已经白了一半,也不是以前梳得一丝不苟的样子,发丝有的已经向上飘起,如同几个月没洗过头一样。这模样,是人被鬼控制的典型样貌。
邱阿姨接下来的举动,跟然我和王八惊赫不已。
她把手喂向小鬼,“来……吃奶……吃妈妈的奶……”
小鬼毫不客气,狠狠把邱阿姨的中指咬住,狠狠的吸吮。邱阿姨身体不停的战栗。
“把石头搬出来……”邱阿姨轻轻说道。
小鬼蓦地从邱升的肚脐里跳出来。然后用手指抠进邱升的肚脐,两手用力,把肚脐撕开一道口子,邱升的肚皮彷佛是纸做的一般,被小鬼轻松地撕开,一直往上撕,撕到胸口。可是一点都没流血。
“哈哈……哈哈……哈哈哈……”邱阿姨在得意的狂笑。无比的得意。
小鬼撕扯完了,邱升的肚腹里,赫然就是一个青色的方方正正的长条石头在里面,不大,两尺长,几寸粗细。一团白雾围绕着石础,然后渐渐扩散,一些白影子开始显出模样。
这就是邱阿姨藏石础的办法。她早就疯了,也许从开始养小鬼的那一刻,就已经疯掉。
的确,把石础藏在邱升的身体里,然后把请小鬼把附灵收回石础,谁能想到这个办法来藏东西。小鬼的法力有限,也只能把石础死死抱住,在邱升的身体里把石础环抱住,才能压制住附灵不再出来,让金仲看出端倪。小鬼和邱升的血肉相互缠绕,邱升仅剩的一点人气也把小鬼的阴气遮掩。真是个好办法,可是太……
残忍。
我看着邱升被撕开的肚皮,虽然没有流血,但血肉和脂肪却是红红白白的一片,那石头正陷在黄绿的内脏之中。小鬼正在用手把他一点一点地往外扯,黏糊糊的肠子也跟着石础被带出体外。还是没有血流出来。当初小鬼是不是也是把邱升的肚皮撕开,把石础放进去的。估计场面的恐怖,比现在更甚!
扑——
我实在是忍不住,胃里的食物从嘴里喷射而出。
邱阿姨兴奋的手舞足蹈,跳起“忠”字舞来。
她到底是恨他老公,还是爱他老公。我无法推断,因为疯子的思维,那里能用常人的思维方式去理解。
附灵也开始发恶,在病房有限的空间里飞速的飞来飞去。晃得我头昏脑胀,小鬼吱吱的笑起来。
我和王八好害怕,只想快点离开病房,可是门在那里,我看不到,王八也看不到。
邱阿姨学着才旦卓玛的腔调,憋着嗓子唱起来:“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万丈,毛主席就是那金色的太阳……”
大家若是没听过才旦卓玛的歌,去找来听听,再去想想一个普通人学着她的腔调唱歌,是个什么声音。更何况,是在这么个恐怖环境里,一个疯子嘴里唱出来。
我和王八现在什么都不敢看,什么都不敢想,就想快点离开这个病房。想夺门而逃。
可是,我们找不到门。
我和王八急昏了头,又吓得六神无主。怎么办,怎么办?
没有门,怎么办?
没事,不是还有窗子吗——那小鬼的下巴向窗子点了两下。
真是个好主意,我们可以从窗子逃出去。
我和王八飞奔到窗台旁,没了命的往窗子上爬。窗台很窄,我和王八相互推挤,互不相让。我刚刚爬上窗台,却又被王八扯住,“让老子先走!”
我用脚去踢王八:“老子先上来的,你让我先走。”
“不,我要先走,我怕!”王八也很急,拼命把我拖住,也顺势爬到窗台上。
屋里的白影子越来越浓,小鬼吱吱的笑个不停。邱阿姨边唱边跳,沉浸在她当年当知青的美好回忆中。
“啦啦啦啦啦……野百合也有……春……天……”邱阿姨换了歌声。
我和王八在窗台上打起来,都想让自己先跳出窗外。
我边和王八厮打,隐隐看见楼下有好几个在看着我们,我没去管太多,又拼命的把王八往回踢,好不容易摆脱了王八的纠缠,准备往下跳了,可是我心里有那么点声音在呼喊:别跳。声音很微弱,但让我的意识略微清醒了一刻,我停了停。脑袋里一阵混乱,我要跳,我要跳,可是草帽人说:醒醒、醒醒……
我醒不了。我看见好多人都飘到楼下,有的从江中飘来(中医院在江边),有的从医院的各个角落里飘过来,都站在楼下的水泥地上,向我招手:跳啊——跳啊——
跳啊!跳啊!
那群人,除了有限的几个(事后想起,那才是几个真正的人),都在蛊惑我,引诱我:
跳啊!跳啊!
我手松开窗棂,准备跳了。草帽人说:别跳!
我纵身往下跳去。
我的身体刚刚悬空,人漂浮在空中的感觉真好,好舒适。甚至感受到风带动我摇晃的快感。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感受着美妙的感觉,就嘎然而止。
我的喉咙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扼住,狠狠的勾住。把我拉扯在窗外的墙壁上。
我突然清醒了。
发现自己正悬挂在四楼的空中。吓得我浑身紧张,双腿酸麻,不敢动了。两手狠狠抱着勾住我的胳膊,心里想着:千万别松啊!千万!
还好,这只胳膊特别有力,慢慢地把我往上提。我胸口靠到窗台了,用手去拉窗棂。
另外两只手也过来帮我,是王八。
我把身体扑到窗台上,心悸不已,后怕的想着: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心里平定,抬头看刚才勾住我的人到底是谁。
头发散乱,满脸胡子渣,土黄色皮肤的中年人。
赵医生。
那个跟我讲了几句话就没了踪影的赵医生,出现的真是时候。
怪不得上次我见了他一面,就对他有亲近感,感情是他会成为我的救命恩人。
我惊魂未定,站回到地上,把王八的手打开,“还是好兄弟,刚才我跳楼都不拉我!”
王八冤枉的很:“刚才你要跳楼,还和我抢呢。”
“更不是兄弟,连跳楼都跟我抢!”我刚刚经历生死关头,心情很激动,忍不住拿王八发泄。
可是还不等王八和我吵架。我们都噤声。
因为房间里的场面,让我和王八无法分神说话。我和王八看傻了。
金仲和邹发宜也在病房里。
石础的附灵停止了在房间里胡乱飞舞。把金仲围着,不停地往金仲的身上钻,从前胸钻进,后胸穿出,从头顶钻进,从膝盖冒出来。
那个小鬼正在吱吱的叫着,身体扭成无比怪异的形状,头夹在腋窝,一只脚抬在腰部,比瑜珈的姿势还怪。双手却还是捧着那个石础。石础上的秽物和粘液,正在往下滴。
邱阿姨彻底疯了。她扑向邹发宜,一只手把邹发宜抱住,另一只手在邹发宜脸上乱挖,邹发宜脸色顿时都是血痕,邱阿姨见了血,更加疯狂,牙齿向邹发宜的颈窝咬去,邹发宜大喊,拼命的挣扎,想推开邱阿姨。可是慌乱间,那里一时能挣脱。
金仲,又把他的手抬起来了,跟上次治鬼护士的模样一样,小鬼荷荷有声,把石础托起来,附灵一见小鬼托起石础,纷纷扑向石础。争先恐后的渗进去。
“啊——”邹发宜颈部被邱阿姨咬住了,邱阿姨咬着不松口,还在摇头晃脑,难道她在吸吮……
金仲手捏了个诀,无名指和中指围了个圈,和普通的道士捏的不一样。
小鬼扔掉石础,石础掉在病床上。
小鬼扑到邱阿姨身上,从邱阿姨背后紧紧箍住她,这场面就像大人在背一个小孩子一般。小鬼越抱越紧,身体和邱阿姨之间渐渐没了分隔。小鬼和邱阿姨的身体慢慢的融成一体。我看不清楚小鬼的身体了。
邱阿姨松开了邹发宜,慢慢站直,把金仲看着,很温和驯良,但喉咙里格格的响着,肩膀和腿部在弹动。没有用,邱阿姨的身体已经不属于她自己来控制,虽然她的意识还在反抗,也只能让身体不停地抖动。毕竟,她养小鬼太久。身体早就适应了小鬼。
邹发宜从身上掏出纸巾,把自己的脖子捂住,血很快就渗出来,顺着他的手臂流着。
“金师傅,你怎么搞的嘛!”邹发宜向金仲狠狠说道。
可是金仲根本就不理会他。
金仲的眼神,就盯着离他身前不远的石础看着。眼光都变成绿色。从面部欠羡的表情来看,他已经迫不及待了。可是他没有伸手去拿。
只是把石础看着。
邱阿姨突然清醒了点,跌跌撞撞往石础走去,可是还没走到一半,金仲用鼻子哼了一声。邱阿姨就一只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把自己的头发揪住,往背后拉扯。拉的太用力,身体往后倒下,身体在地下不停的扭曲,自己和自己打架。
那个石础,青色的表面,隐隐泛出白色,那些白色附灵在石头里面翻腾。
金仲仍旧看着石础,如同一个站在烤鸭摊前的乞丐,无比向往,却又不敢伸手。
“你别惦记这石头了”我身边的赵医生说道,声音懒懒的,“我给你打过招呼。”
“这石础本来就是我的,是那个江苏人要送给我的,可是他临时变卦,把他给了邱升。”金仲说的很不服气。
“他要不是听到消息,你会用石础来对付他,怎么会把石础给邱升呢?这东西本来也不是属于哪个江苏人的。”
“谁告诉他的?”
赵医生不说话,把金仲身边的邹发宜看了看。
金仲满脸怒色,瞪着邹发宜。
邹发宜说道:“这点事情,小娄犯不着要你对付那个江苏人吧,死人就把事情闹大了。我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我不管!”金仲喊道:“小娄说了这个石础是江苏人孝敬他的,他不会用,干脆送给我!”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这东西,只要我看见了,你就拿不到。”赵医生一点余地都不给金仲留。
我替赵医生担心,金仲的厉害,我看过不止一次了,邱阿姨现在还在地上弹来弹去。她自己养的小鬼,完全被金仲控制。金仲若是生气了,谁知道会招呼什么鬼物来对付赵医生。
我想提醒赵医生。
可我突然发现病房里好压抑,空气开始变得很重,这感觉就是跟我小时候第一次下水游泳一样,无形但无处不在的压力,把胸口紧紧压迫。我看见王八和邹发宜也在大口吸气,知道他们和我一样的感觉。
这种压力愈来愈甚,邹发宜不年轻了,弯下腰,蹲在地上,吼吼的喘着。
金仲脸上露着焦急,吼道:“你自己想要,还装模作样!”
赵医生说道:“我想要什么东西,犯得着在你面前装模作样吗?”
金仲一把撕开自己的衣服,露出里里面道袍,道袍绣着一朵牡丹,鲜艳无比,却是绿色的。
“你就是要抢,是不是?”金仲喊道:“你仗着你是长辈……”
“你走吧,懒得跟你讲,反正这东西你带不走了。”赵医生说道。
金仲气急了,眼看就要发作。我急得要命,想劝赵医生,就把石础给了他吧。
赵医生却还在刺激他:“你怎么还不走?”
金仲准备转身,看样子是要走了,可是他还是舍不得,眼光流露着万分的留恋。金仲的眼光突然闪了一下。
我不知道金仲的眼光会意味着什么。
我好像看见石础里的附灵变了样貌,颜色也变成黑色,腾腾的乌气要从石础中迸出。
可是什么都没发生,赵医生走上前去,把石础拿到了手上。然后扔给我,我把石础抱着,觉得这石头虽然就在二十多斤重,可是想到里面隐藏着无数凶恶的附灵,又觉得手在发软,就想把他扔掉。王八见我拿不住了,连忙来帮忙,可是他的手一挨到石础,就“啊”的叫了一声,手连忙收回去,仿佛被烫了一般。没办法,我还是继续勉强托着石础。
“师——赵一二!”金仲开始想叫赵医生“师”什么,却又改口。
“赵一二。”王八呆了。忘了手疼。
金仲喊着:“你这一房,就你们这两三个人,不怕我们……”
金仲的话还没说完,赵医生快步抢到他面前,打了他一记耳光,“你师父当年都被老子修理,轮的到你来威胁我,老子连坦克都不怕,还怕你们这一房!”
金仲把脸捂着,出不了声。恶毒地看着赵一二。
赵一二说道:“我这一房的确人少,但螟蛉在我手上,你不叫我师叔,也就罢了,还敢许老子的福(宜昌方言:诅咒或是说狠话),老子打死你。”
赵一二把金仲的耳朵拎着,另一只手又敲了他一拐包(宜昌方言:用手指敲头顶)。金仲竟然没有任何反抗。
金仲用力挣脱赵一二,一言不发,想门外走去。
邹发宜急了,“金师傅,你还没把小娄交代的事情弄清白呢?”
“跟我没关系了,我今天认栽。”
“那邱升放账目的密码怎么办?”邹发宜顾不得有旁人,急得跺脚,“小娄不会放过我的。你怎么跟他交代?”
金仲头也不回,走出去,“我也不去找小娄了。他就算是娄厅长的儿子,也不见得找得到我。”
“那我呢?”邹发宜喊道,想去抓金仲,可是金仲根本就理会他,径直走了。
“我怎么办?”邹发宜看着被金仲挎(宜昌方言:关)上的房门,嘴里念叨,神情萎靡。
赵一二说道:“密码我已经知道了,老子跑了这么多天,拉了邱升这么多次,要是还问不出来,以后还怎么混。”
门外咚咚的想起敲门声,原来是我刚才差点跳楼,医院的人来了。
邹发宜看清了情况,他惹不起赵一二,反身去开门。可是他把门把手一扭,在把门拉开,正想出去,没想到面前还是一堵木门,头就碰到门上。邹发宜“咦”了一声,连忙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