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事录-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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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相信曾婷没有骗人了。
吃了饭,我们四个人走到外面,两个女孩子现在亲热的不得了。要去解放路逛服装市场,还要买发夹,挨着致祥路一家门面一家门面的逛,我和王八懒得进去,就坐在路口,等着她们。
我问王八,“你也相信婷婷说的,这本书是教你赶尸的吗?”
“绝对是的。”王八拿出书翻了翻古书,说道:“师父给的,应该不会有错。”
“那你怎么来解释,婷婷念出的那些话,太口语化了,太直白,和这本书的文字不相符。”
“我认为正好相反。”王八说道:“赶尸匠都是湘西的大山中的农民出身,有那个学富五车的人去赶尸呢,所以这本书就是从前的赶尸匠写的。就按照方言和口语写下来的。”
“哈哈,你别太肯定。”我笑起来,“我倒是认识一个学问很高的人,去学赶尸。”
王八兴奋的问道:“你认识?在那里,带我去引荐一下,你怎么从来没你听说过。”
我看王八被我糊弄的团团转,得意的说道:“这个人不就在我面前吗?”
“妈的,撩老子……”王八也笑了。
“还有个事情……”
不等我说完,王八就嗯了一声:“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我和王八都在思考同一个事情:为什么这本教赶尸的书,会有女字。难道是个女的写的。可是赶尸匠最忌讳阴气,女人阴气重,不可能当赶尸匠。我和王八都被这个问题困扰。
我和王八讨论了半天,都得不出结论。
董玲和曾婷逛好了,来找我们。我和王八也没想出道理出来。
王八也不会问曾婷念书上的字了,他既然知道是湖南的方言,和女字,就有办法看懂这本书。王八认得沙市荆州博物馆一个卖门票的,其实是个民俗专家,在学校读书的时候,他们就认识。应该有办法找人去认女字。至于湖南方言,找个湖南人就更容易。
和曾婷回了家,我刚从号子里出来,打算明天白天再回牛奶公司报道。曾婷今天专门请了假的。两个早早的梳洗睡了。
可两个人都是夜猫子,一时半会睡不着。我就抽根烟,靠着床背,想着赶尸书上女字的问题。
曾婷就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说:“你在想什么哦?”
我没说话,还在想着问题。
“你就莫惦记哒,玲玲这种姑娘儿,怎么看的上你。”
“你格老子的乱说什么?”我不耐烦了。
曾婷把我的烟夺过去,抽起来,“刚才你,看别个的眼神,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啦,也不嫌自己饿痨(宜昌方言:不好解释,有贪心的意思,也有太期盼而不顾形象的意思。)”
我又拿支烟点上,“你吃个什么飞醋,我现在在想事,别烦我。”
曾婷说道:“你别把我当傻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就算是董玲不告诉我,我也看得出来,你那点心思。”
“我他妈的我怎么啦我!”我急了:“我和她上过床吗……你激动个什么?”
曾婷格格的笑起来,“我才懒得吃你的醋呢,你当然没本事和她上床,可是你以前好像跑到别个床上,脱光了衣服,抱着别人的枕头和内衣内裤过干瘾……哈哈哈……哈哈……”曾婷笑的喘不过气来。
我嗡的头就大了,妈的董玲这丫头怎么连这种事情都说。我把烟丢掉,又把曾婷的烟也夺过来扔到床下。手上就不老实。曾婷本来就在笑,被我摸到敏感地方,就痒的厉害,极力躲闪。
两个人打闹一会,就亲热起来。
我喘着气问曾婷:“你到底看上我那点?”
曾婷说:“你好歹是个大学生,我以前找的男人都是混混,再说你看着也斯文些……在姐妹们面前也有点面子。”
“还有呢……”
“还有……还有……这方面还过得去……”
“哪一方面?”我把嘴凑到曾婷的耳朵旁边问。
“那方面撒……”曾婷躲闪着说。
“哪一方面?”我故意问。
“那方面撒。”曾婷娇喘着说道:“你个死狗日的轻点。”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我已经完全把曾婷当做伙计(宜昌方言:女朋友)了。
过了一个星期,王八来找我。早上到奶站找的我。我送了牛奶,正骑了自行车,回到奶站。把瓶子卸了,跟着王八去过早。
王八说:“那本事的确是教人赶尸的,他已经把书看过一遍了,但还没完全弄懂。”
我吃着热干面,嘴里蠕蠕的说:“无所谓,来日方长,慢慢学。”
“可是师父已经决定让我赶尸了。”王八神情有点沮丧:“他跟我说,他已经找人带信了,准备让我去湖南秀山去赶一趟尸(王八错了,秀山是重庆地界,湘贵渝三省交界的地方。)可他好像不会带我。”
“哦”我吃着面条,“那你小心点。”
王八把我看着,我故意忽略他的眼光。把注意力都放在热干面上。
“是师父要我来找你的,他说就问问你。说不定,你会答应的。”王八笑了笑,站起来,招呼老板付了帐,“我真的没想让你帮忙,我相信我一个人能做到。可是师父叫我……”
我把噎在喉咙的热干面吞咽下去,叫住王八:“你做得到么,你连书都没看懂。连赵先生都对你没信心,叫你找我帮忙。”
王八说道:“我知道你不想再和我,做哪些事情,说实话,我蛮不好意思的,我是真的不想来找你。”
我站起来:“我欠你人情不是一次两次了,再说上次我也说了,有什么忙我肯定要帮你的。”
王八呵呵的笑起来:“以后有什么事情找你,就先把你灌醉了再说。”
回到屋里,我对曾婷说,“过几天,我有可能去湖南一趟。公司安排我去考察市场。”
“你就别骗我了,你和王律师要去赶尸,玲玲现在天天和我通电话。”曾婷接着说道:“就你一个送牛奶的,你们公司会安排你去考察市场?下次说假话的时候,脑袋多想哈儿。”
“妈的个逼的,死女伢子,老子迟早要把她舌头割下来。”
曾婷愣了一会,突然说:“你能不能不去……”
我笑了笑,把她的脸拍了拍,“怕我死啊,舍不得我啊?”
“死远点……”曾婷把我的手打开,“你尽管去,到时候回来了,进了门,看见我和别的男人在床上,别扯皮就行。”
我正想着说几句俏皮话,抠机响了。
我一看,是王八的夷陵通。我出了门,找了电话回过去。
“到伍家岗来,在附属医院等你。”王八在电话里说道。
我回去加了件衣服。
曾婷把我看着,鼻子哼了一声。
进了附属医院,不用找,就看见了王八站在医院大楼下。
正在抬手,看见了高高瘦瘦的中年人站在王八旁边也向我点头——赵一二赵先生。
我走过去,两个人一刻都不耽搁,马上把我大楼的一个通道走去。那地方是临时的停尸间。
赵一二没做声,王八边走边说:“赶尸的计划变了,后天就要赶尸,就在宜昌开始赶尸。”
我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宜昌那里能赶尸呢。只有湘西能赶尸。”
赵一二说道:“先别说这些,你们先把喜神看了再说。时间不多。”
心里陡得紧张起来。我的心理预期的是一个星期之后,可是这事情突然就提前了,而且马上就要去看一具横死的尸体,我没得准备,冷风一吹,我不由自主的发抖起来,有点后悔不让曾婷把羊毛衫给我找出来穿上。
跟着赵一二和王八的身后。听着赵一二边走边说:“王抱阳,不是我不带你,你上次那个石础,我要想办法安置,刚好这些天的时辰合适。有什么意外的话,你可以放弃,别太犟了。不过你也别太灰心,小徐在旁边,你会少很多麻烦。”
“算是你儿看得起我”我心里悻悻的想着。
我满脑子里都想的是,等会将会看见一个什么血肉模糊、或是病的身体变形的躯体。越想越怕。那些在家里寿享天年,正常死亡的人,谁会被赶尸啊。都是在外面闯荡,飞来横祸死掉的人。这种尸体会好看吗。
想着这些,脚步就迟缓,就想留在甬道里,让他们进去。可是赵一二和王八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口,竟然站着我。我实在是无奈,只好硬着头皮,也跟着他们进去了。
我以为停尸间里会很冷清,孤身在外死掉的人,不会有什么人来看望的。可是我错了。停尸间里,一大群人在里面。
看穿着都是民工,而且是建筑工地上的民工。有些人的鞋子上全是水泥浆,也有衣服上沾满斑斑点点石灰水的。什么年龄段的都有,从十六七岁到五十多。
我们一进去。屋里的人都围过来,恶狠狠的把我们给看着。
年龄最长的问:“你们是——”这老汉说的是四川口音。
赵一二也不罗嗦,“我是你们乡里黄莲清的道友,他没跟你们带信么。”
“赵天师,赵天师来帮我们啦”这群人立刻叽叽喳喳的沸腾起来。听口音,都是一个地方的老乡。
山里人,就是喜欢大惊小怪的,赵一二就是高明点的神棍而已,那里能称呼天师呢。
年老的那个人,扶着赵一二的胳膊,腿一软,就慢慢跪下。心情激动,开始哭起来:“赵天师要帮我们啊,我们已经守了两天两夜了,守不下去了。他们那些畜生,不准我们带根伢子走啊,我们说不要赔钱都不搞哦,只要让我送他回去就行。可是他们不答应,非要火化。刚才还说了狠话的,后天就把根伢子送到火葬场去。如果我们不同意,就抓我们……”
老汉歪在赵一二的身上,哭的老泪横流。其他人也跪下来,有的擦着眼睛。
我心想,赵一二就是个神棍,又不是政府领导,跟他说这些有什么用。
赵一二,不说什么了。向停尸间里的病床走去。
我和王八也跟着,走到病床前。看见一个死去的年轻人躺在上面。
我浑身瑟瑟发抖,这看别的死人不同。别的死人,看了之后,马上就入土为安,或是灰飞烟灭。跟我就没什么关系了。可这个死人,我和王八还要和他打几天几夜的交道。叫我如何不怕。
死者是个年轻的男子,看着三十不到的样子,比我和王八大不上几岁。说实话,看到尸体之后,我心里镇定多了。死者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夸张,很安静的一个人,就躺在病床上,这时候我发现,他身下还有一个担架。看来是急救没来得及,死掉后,直接用担架搬过来。
估计他出事到死亡的时间比较长,我看见他的痛苦的表情还在脸上没褪去,不是瞬间的惊愕,而是长时间的折磨导致的。
我推断的没错,旁边的众人,也就是死者的老乡和同事,跟赵一二说,他在工地上干活,也该他出事,不知道怎么就掉进电梯井里。都不知道掉下去多长时间,晚上没回去工棚,大家也不以为意。第二天中午了才想起这个人,有可能出了事。才在电梯井里给找着。
老板当时还挺仗义,说救护车慢,马上用自己的小车送他去的医院。结果到医院不久还是断气了,医生都可惜,其实伤的不算太重,就是时间耽搁久了,失血过多。
人死了,老板立马就翻脸,只同意给点钱,两三千块就想打发。
工地的老乡当然不答应。跟老板扯皮。老板马上招呼人要把这个死者拖到火葬场给火化。
老乡都急了,这才到医院来,他们都是重庆秀山一个乡里一起出来,或多或少,都带点亲戚关系。人出了事都互相照应,可那里搞的赢有背景的工地老板呢,告状都没用,警察都说了,人死了就要火化,老这么堵着,是违法的。
年老的那个说的眼睛水,汪汪的。一再的重复:“我们不要赔偿也不行吗?就想根伢子有个混沌的尸首回去。”
他们老家的风俗就是人死在外面,也非得送回家安葬。才算是入土为安。
这也是湘西赶尸盛行的原因。
王八比我胆大得多,我故意听老汉讲话,不去看尸首。可王八却围着尸首滴溜溜的转了好几圈。眉头皱着,好像在想什么问题。
我看着那个死者,直挺挺的躺在那里。身上盖着白布,一条腿蜷曲着,这是临死前痛苦痉挛的姿势。我眼光下垂,心里彷佛被什么一只手狠狠的揪了一下。担架放的并不整齐,一个手把伸在病床外一点,上面正在一滴一滴的滴血,也说不上完全是血,而是粉红色的人体分泌的液体,又看着是淡黄色。
从旁人说的话推断,他至少已经死了两天了。我吸了一口冷气。
赵一二安抚了这群人。对他们说道:“确定他们后天要来强行拉人吗?”
众人都点头。表情绝望的很。
“你们能不能多拖住他们一天,就一天。”赵一二说道:“剩下的事情,你们就不用管了,你们就尽到心意了。”
众人隔了一会,说道:“行,一起出来,这点事情,我拼死也要拖到大后天。”
赵一二和众人说着话,好像在交代什么。众人都围着赵一二。
我把王八拉过来,用手指了指那个担架把手,“死了两天还在滴血呢……”
王八拉着我蹲下来,把靠近把手的被单,慢慢掀起。我不想看,但还是看了。尸体的身下,在担架上,积了一滩血水。就是我刚才看见的油脂和血的混合体液。在担架的帆布上渗不下去,积的多了,才从把手上往下滴。尸体皮肤全部上表面都凸起一个个小水泡,一些水泡已经破了,那些体液正顺着肢体,往下流。
这他妈的什么毛病。我捂着嘴和鼻子,用手指那些水泡,眼神问着王八:怎么回事?
王八小声说,“这些水泡是死后才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这些,他不是摔死的吗?”我问王八,“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王八对我摇摇头,示意我别多问。扬扬头,意思说,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