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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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汗,代善狂傲不驯,我只不过是想煞煞他的气焰,哪会真心要他的财物。”褚英说来并不气壮。
努尔哈赤已基本心中有数,皇太极、费英东七人所奏属实。自己原想让长子褚英为己分忧先经受锻练,日后也好继承汗位,没想到自己尚健在他就如此胡作非为。看来这汗位是不能交与他了。努尔哈赤有些伤感地说:“褚英,你太令我失望了。你不适合再代我执政,你可以休息一下反省你自己的过失。”
这番话对褚英来说,真是无异于五雷轰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汗,儿臣知错了,今后决不再犯,还望宽恕这一次。”
“你回府休息去吧。”努尔哈赤无力地挥手,他像一头精疲力竭的雄狮,褚英的狂妄对他的打击似乎更大。
褚英俯在地上叩头不起,希冀能起死回生让父汗收回成命。他不敢想像自己失去权力后,还能否活下去。
努尔哈赤见褚英不肯离去,反倒下决心要断了他的念头,遂面对费英东发问:“费将军,本汗不想再过问日常事务,依你之见何人可代我主政?”
费英东明白这是汗王的信任,但事先未及思考,此时不好明确作答,心中未免盘算,若按长幼顺序,当是二贝勒代善,若论精明干练当属皇太极,而汗王平素显然是钟爱八贝勒。此刻他不想开罪代善、皇太极中的任何一位,感到为难,不由得沉吟。
此时此刻,代善心急如焚。他恨不能告诉费英东举荐自己,便冲着费英东直使眼色,但费英东就是不看他一眼,急得他险些喊出声来。
努尔哈赤看见代善的样子,心中不免黯然。原打算让代善接替褚英,照代善这个样子,万一再不如人意,难道还换成三贝勒不成。他瞄一眼皇太极,倒是很合自己的心意,只是皇太极乃八贝勒,上面还有六位兄长,又恐招人议论或引发兄弟不和。努尔哈赤真的犯难了,一时难以决断。
费英东把主人的心思全都看透了,他的智慧在五大臣中是领先的。思考之际他想到了中国历史上多有顾命大臣之举,即由多人辅佐朝政。不免灵机一动,对努尔哈赤说:“大汗,为臣有一愚见。”
努尔哈赤就想听费英东的主张:“本汗业已问你多时,有何想法只管讲来。”
“大汗春秋正富,过些年再议汗位承继不迟。至于日常主政,未见得只靠一人。可在众贝勒中选几位智勇兼备公道正派者,共同或轮流处理政务,这也未尝不可。”
努尔哈赤如拨云见日,顿时解开愁眉:“费将军言之有理。”
褚英却对费英东恨之入骨:“父汗万万不可,兄弟数人共同轮流执政,那非乱套。”
努尔哈赤哪里理会褚英之言,当堂吩咐:“自即日起,着令二贝勒代善,五贝勒莽古尔泰,速尔哈赤之子阿敏,与八贝勒皇太极为四大和硕贝勒,依次按月分值,轮流主政。”此时,努尔哈赤选中阿敏,实在是做个姿态,一则阿敏与其父牵扯不深,二者从心理上也对速尔哈赤是个补偿,而且他料定阿敏也难以兴风作浪。
褚英的心头如被捅上一刀,瘫倒在屋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努尔哈赤对褚英的表现越发反感,完全失去了信心。本来他对褚英还是抱有一线希望的,倘若褚英能够处变不惊,能够以豁达大度的胸怀坦然面对自己地位的变化,能够振作起来继续为国出力,努尔哈赤是会考虑重新起用褚英的。没想到褚英竟是如此猥琐,努尔哈赤伤透了心,也就彻底毁灭了褚英复出的梦想。为表明更换储君的决心,努尔哈赤特意又对大妃说:“本汗年事已高,百年之后,你就要靠他们兄弟庇护了。”他用手分别指点代善与皇太极。
大妃多情的眼波从代善、皇太极身上流淌一遍:“汗王之命妾妃谨记,今后还望二位贝勒多加关照。”
代善此时得意未免忘形,以动情的目光迎会大妃的眼波:“父汗有命,母妃敬请释怀,儿臣敢保孝敬得让您满意。”
皇太极没有开口,更没有看大妃一眼,而是将眼角扫了代善一下,流露出对代善的不满。
虽然已托付了重担,但努尔哈赤感到二子都有不足,代善明显有些轻浮,此性不改焉得托付大事。而皇太极又显得城府过深,只怕日后难与兄弟臣下心心相印。出于对皇太极的钟爱,努尔哈赤出人意料地特别关照了皇太极,吩咐扈尔汉:“宣伊拉客即刻来见。”
这伊拉客乃努尔哈赤近臣,平时常侍左右,可以说与扈尔汉是一文一武左膀右臂一般。伊拉客奉命晋见后问道:“汗王宣召,不知有何吩咐?”
努尔哈赤的决定令伊拉客毫无思想准备:“自今日起,你到八贝勒身边,辅佐他处理好军国要务及日常事务。”
伊拉客想这不是降格吗?在努尔哈赤身边是汗王近臣,谁不高看一眼,而下派为皇太极属臣,还远不如服侍代善,日后尚有出头之日,便婉言回绝:“为臣受汗王知遇大恩,情愿终老大汗驾前。”
努尔哈赤岂不知伊拉客的心思:“本汗这是委以重任,要好生效力,今后皇太极若有过失,本汗要惟你是问。”
“大汗,臣恐难以胜任。”伊拉客仍欲推辞。
努尔哈赤现出不悦:“你在我身边多年,当知本汗脾气,我何曾有过收回成命之举!”
伊拉客勉强地叩头谢恩:“臣谨遵汗命。”这样,从他到皇太极身边伊始,便留下了裂痕,也就注定了他的命运悲剧。褚英被取消执政地位后,尽管生活待遇依然是丰厚的,但任何物质享受,也不可能代替权力呼风唤雨的惬意与快感。他在府中打奴骂婢摔盆砸碗,每天都在大发无名之火。
四亲随中的伊里布,最明了主人的心思。他深知要想让褚英安定下来,除非叫褚英卷入政治斗争的漩涡里,从中寻求乐趣,便近前献计说:“贝勒爷今日烦恼,皆因皇太极而起,我们何不治一治他,也出出胸中闷气。”
褚英没好气:“治他,杀了皇太极我才解恨呢!可是父汗宠他,我们也无可奈何。”
“贝勒爷有所不知,汗王新赐与皇太极的属臣伊拉客,乃小人同宗弟弟,可以在他身上做些文章。”
“他会听你的?”
“想来不难。”
褚英此时只想出气:“你且去试来,若需银两财帛打点,尽管去柜上支取,但有一点,无论是投毒、行刺还是中伤,都不要将我牵连进去。”
“小人明白,自会将事办好。”伊里布受命退下。
夜色初临,赫图阿拉城又是万家灯火。伊里布袖着一锭黄金,鬼魂般闪出了府门。后街的一家小酒馆地处偏僻,清静无人,就连门前都无人走动。他特地选择这里与伊拉客幽会,以避人耳目。伊里布点上几样时新菜肴虚席以待,大约一刻钟后,伊拉客东张西望赶到。
“大哥,怎地选到这一所在,却是难寻得很。”伊拉客望望桌上的酒菜,感到一般,颇有几分不悦,“你我兄弟难得欢聚,且换一处大酒家,小弟为您点上一桌丰盛的宴席一饱口福。”
“三弟差矣,今日之聚不为宴饮,只为与你叙叙衷肠,此处清静,方好说话。”伊里布伸手礼让,“三弟请入座。”
伊拉客有几分勉强:“如此说来,大哥特地约我来,定是有所见教。”
伊里布关好屋门对伊拉客说:“三弟,为兄见你有性命之忧,今日是特来报信指路。”
伊拉客略为吃惊:“但不知小弟祸从何来?”
“这还不明摆着,大贝勒与皇太极不共戴天,你现在效力于皇太极,日后褚英继位,焉能饶你?”
“眼下大贝勒业已失宠啊!”
“这只是暂时的,待大汗气消之后,继承汗位者自然是大贝勒。”
伊拉客不觉点头:“说的是。”
“为今之计,三弟正好趁机为大贝勒暗中效劳,那么大贝勒继位之后你就是功臣,高官厚禄还能少了你的。”伊里布将黄金亮出来,推过去。
“小弟明白了。我也不愿供皇太极驱使,兄长这一点拨,令小弟茅塞顿开。要我做什么,你只管吩咐就是。”伊拉客收起金锭。
二人把头靠在一起,一个阴谋诞生了。
第二部分 准太子失宠第24节 劫色青岩观(1)
斜阳残照,松涛声喧,归鸟在林间飞旋,清溪在谷内低吟。青岩观敲响了暮鼓,使这千年古庙在肃穆中又透出几分庄严。三进庭院,依山势而建错落有致,青石台阶曲曲折折蜿蜒向上。仰视那烟筒山半腰的黛色道教建筑,宛如居于云天之际,确有超然物外之感。奔波了一天射猎无所获的褚英,原已打算回城,但是青岩观门前一个女子的身影使他精神为之一振,落晖投照在那女子身上,端的是身形婀娜,皓齿明眸,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被剥夺权力郁闷已久的褚英,今日来山野行猎也不顺气,心绪不佳,竟连一只野兔都未射到。偶然间发现的这个女子,就成了他要得到的新的猎物。
褚英下马拾阶而上,伊里布见状也下马跟在身后。那女子似乎是感到不妙,转身走进观门。待褚英进入观门,已不知那女子去向。他在院中略加思索,便直奔正殿玉虚阁。他旁若无人般闯入,但见阁内香烟缭绕,三清天尊宝像庄严,一位年约五旬的道姑,正在宝像前打坐,默诵面前的道德经。这就是观主青岩居士,她被褚英的脚步声惊动,睁开双眼,身不动头不抬,却是颇为不悦地责问:“何方施主如此无礼,擅自闯入,当心天尊怪罪。”
“老姑子,你好大架子,贝勒爷到了,还不快来迎接见礼。”伊里布黑虎着脸说。
“贫道只敬天尊,不问世间之事。”观主不予理睬,“请问施主有何见教,道观清静之地,望勿喧闹。”
“你!还反了不成!”伊里布上前挥拳欲打。
褚英拦住:“犯不上与出家人治气。”说着他自己走过去,“敢问观主,适才观门前有一美貌女子,不知现在何处?”
观主斜眼打量一下褚英:“贫道在此诵经,怎知观门外之事。”
伊里布又上前帮横:“在你观中你岂不知,若不实说,别说老子一怒拆了你这破观。”观主干脆不予理睬,自顾闭目诵经。
伊里布即欲上前动武,褚英拦住说:“不要与她计较,只管到处搜上一搜,还怕那女子上天入地不成!”
二人在观内遍寻不见,伊里布说:“贝勒爷,定是这个老姑子将人掩藏起来,俗话说,一人藏物万人难找,只管向她要人就是。”
褚英也已没了耐性:“看来也只有对她不客气了!”
伊里布受命奔到观主身边,当胸抓住,一把薅起:“说,把人藏于何处,交还是不交!”
观主双手合十:“罪过呀罪过,如此对出家人无礼,亵渎道家,是要遭天遣的,还不快快住手!”
伊里布发狠一抡,把观主摔倒在地:“老姑子,放明白些,赶快将人交出来,否则难免皮肉受苦。”
观主顺势坐于地上,又闭目默诵起道德经。
伊里布上前用脚猛踢不住,观主痛得呻唤连声。供桌的黄绫罩帘一动,那女子躬身出来:“强盗,你们不许再对道长拳脚相加,想对姑奶奶怎样,你们还敢公然抢人不成!”
褚英细一打量:“哟嗬,怎么会是你,难怪本贝勒看着与众不同姿色悦目呢!你没去皇太极府中侍奉,怎么到这道观来了?要出家吗?”
这女子正是范文娟。她确实有意跳出红尘。自从看到皇太极娶亲,文娟便已心灰意冷,决意遁入空门。她来到这烟筒山的青岩观,欲拜青岩居士为师。岂料青岩居士道她尘缘未尽不肯收留,几次三番皆遭拒绝。今日她发誓不再下山,并嘱咐兄长随后将一应日常用品送来。范文程也赞成妹妹先有个安身之处,自己没了后顾之忧,也好去皇太极处效力以践前言。就在范文娟在山门前张望,等候兄长到来之际,不想被褚英撞见引起祸端。
范文娟也已认出褚英:“怎么又是你?难道你忘却了汗王的责骂,还敢对民间女子强行无礼!”
褚英对范文娟原本即梦寐以求,今日相见焉能放过:“这才是前生有缘,还是随我去享荣华富贵吧!日后我继汗位,你就是当不成大福晋,也会封你做侧福晋。”
“我是汉人,至死也不会与你们女真人为妻。”范文娟感到不妙,向门口移步,意欲溜走。
褚英一眼看破范文娟的意图,吩咐伊里布:“还愣着干什么?绑上,回府。”
主子有令,伊里布上前便扭住范文娟,强行扯住就走。
范文娟竭力挣扎:“褚英,你强抢民女,我去汗王那里告你!”
青岩观主欲救无力,但也警告褚英:“大贝勒,举头三尺有神明,以势欺人,难有善报。”
褚英哪里听信这些,如今他只想得到范文娟。在失去执政地位后,他要用此来满足自己心理的失衡。无论范文娟怎样叫骂,还是被褚英抓走了。
范文程来到青岩观,妹妹已被带走多时。听了观主的述说,他想若欲解救妹妹,只有去求助皇太极,便也火速入城,与皇太极在府中见面。
皇太极获悉范文娟被抢,顿时坐立不安。长久以来渴思不得一见,如今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坏消息。范文娟性情刚烈,而褚英又是猴急性子,弄不好就会出事。他不再多想,对范文程说:“先生放心,我这就去褚英府中要人。”
范文程拦阻:“八贝勒且住。”
“怎么?不能耽搁,夜长梦多。”皇太极还是立即就走的架势。
“贝勒爷可曾想过,褚英若不认账,您不是奈何不得?”
“他,他在青岩观抢人有观主为证,若不交人便告到父汗处论理。”
“若褚英咬定牙关不认,且把文娟秘密押藏起来,便汗王也无可奈何。”
皇太极一想,范文程说得颇有道理:“依先生之见,当如何要人?”
“在下以为,力不如巧,莫若……”
皇太极听罢连称:“好主意,就依先生之言。”褚英兴冲冲将范文娟抢回府中,半个时辰过去,他才知这美人不是好受用的,范文娟分明是一只扎手的刺猬。莫要说亲热,就是稍稍靠近一些,范文娟便破口大骂不止。闹得褚英好不头疼,眼看着嘴边的肥肉到不了口,真是又气又急又恼火。正在一筹莫展之际,伊里布进来禀报:“大贝勒,府外有一男子求见,自称是范小姐兄长。”
“他好大胆子,竟敢追到这里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