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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瑚揣入怀中。
看守的总兵刘兴祚拦阻:“贝勒爷,这可使不得,大元帅有令,任何人不得擅动,违令者斩哪!”
硕托一个耳光将刘兴祚打得眼冒金星:“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德行,什么屁大官职,也来管爷的闲事!”
刘兴祚捂着发麻的脸腮不敢再吭气,只是呆呆地目睹硕托大肆捋掠。
硕托装了满满一箱子珠宝走了,刘兴祚越想越窝囊。心说许你硕托放火,为何我不点灯,便也动手搜寻起来。待他装满私囊,满意地送回寝处,他属下的兵士也上行下效,趁火打劫,几十人齐动手,值钱的物件尽数遭劫。
硕托将一箱珠宝扛回住房在室内把玩,德格类进房来恰好撞见:“贤侄,你这是从何得来?”
“王叔,王宫中多得是,快去发笔外财吧!”
“这,大元帅知晓,还不军法从事?”
“朝鲜人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德格类思忖一下:“依我看,你将这箱珠宝送与二大贝勒,劝说他让将士们全都有点缴获,岂不更好。”
硕托趁着酒劲:“去便去,说便说,我又怕者何来?”他扛起箱子走了。
阿敏面对一箱珠宝,也禁不住眼里穿火。是啊,费尽力气,死伤上千人,才占领大半个朝鲜,就这样撤走,实在是太亏了。他没有斥责硕托,而是深思无语。
硕托感到有门:“元帅,当年先汗在位时,凡有攻占,必悉数夺取人丁财物,我们不能便宜了朝鲜。”
阿敏说出他的担心:“此事非同小可,出兵前汗王明令禁止抢掠焚淫,若纵兵充私囊,恐大汗降罪。”
“这一切还不都是活的,你睁一眼闭一眼故作不知便了,将士所为,汗王又奈你何?”硕托一再怂恿。
阿敏又找来济尔哈朗与阿济格商议,岂料这二人竟与硕托持相同观点。至此,阿敏心动,同意他们暗示部属今夜可就近劫掠一些财物,明日一早班师。
犹如洪水暴发,隙口一开,便难以关闸。后金兵得到命令,即都疯狂地在全城大肆抢掠。一时间,朝鲜王京鸡飞狗跳,人哭鬼嚎,家家户户无不遭殃。非但财物被抄,更有女人遭辱,抗拒者即遭杀戮,触目可见鲜血死尸。拿不走的物件多被毁损,残瓷碎布遍陈街衢。阿敏发觉部下行为过分,急忙下令制止,可是局面已是失控,军令无人再听。直到过了三天,阿敏在斩杀了上百官兵之后,才算停止了这场抢掠。然而朝鲜国都已是经受了空前的浩劫,几成一片废墟。阿敏此时只有打掉牙肚里咽,有苦说不出,督促部队班师。三月天气,沈阳已是春意初现,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使人感到分外惬意。太宗带领文武百官到东门外迎接凯旋的大军,业已有两刻钟光景,整个欢迎队伍依然是秩序井然。
范文程忍不住靠近太宗说:“大汗,据传阿敏纵兵抢掠,有违汗王训令,这机会不能错过,定当严惩才是。”
太宗不动声色:“不消范章京叮嘱,本汗自有道理。”
报马如飞来禀:“启奏大汗得知,大军已到东便桥,相距不过一里之遥。”
太宗向范文程点一下头,范文程发出号令:“动乐。”
在欢快的锣鼓声中,阿敏率领的征讨朝鲜大军得胜还朝。骑在马上的阿敏没想到太宗亲自出迎,给予这样高的礼遇,稍许悬着的心平稳地放下来。他近前下马便拜,太宗以手相搀,并携手步入大政殿。太宗入座后,阿敏同代善、莽古尔泰一起也在锦墩上就座,面对群臣共受朝拜。
太宗用眼角扫了一下,脸上现出一丝不快,但旋即消失。他面对百官说道:“此番二大贝勒阿敏率军远征朝鲜,大获全胜,朕心甚慰,殊堪奖勉,着即奖给白银一万两,以彰其功。”
阿敏得意地离座,对上一揖:“谢大汗恩赏。”
岂料太宗话锋一转:“二大贝勒,朕闻班师前你曾下令全军在朝鲜王京抢掠三天,可有此事?”
阿敏没想到太宗还会提及此事,一时间有些张口结舌:“是这样,此事虽有,但内中有所原因。”
“讲来。”
“是这样,”阿敏为减轻罪责,不得不抛出别人,“硕托贝勒言道,先皇每胜必掠,不能便宜了朝鲜人……”
硕托迫不及待抢过话头:“末将有言不假,若非元帅同意,将士谁敢胡来?”
“你!”阿敏怒视硕托,“你事到临头还想撇清不成?”
“不要争论。”太宗早已心中有数,“本汗奖罚分明,阿敏纵兵焚掠,有损后金国形象,有违本汗军令,本当斩首以正国法。念其征战有功,故从轻发落,着即撤去殿前锦墩,归站朝班。”
阿敏怔了一下,还是得说:“谢大汗龙恩。”虽然太宗说时语气和缓,但他与代善、莽古尔泰心中都明白,这是太宗向他们发起了夺权进攻。而范文程在一旁终于舒展开眉头,现出了微笑。
第四部分 征服朝鲜王第67节 浴血战宁锦(1)
路边的青草焕发着勃勃生机,高大的钻天杨挺拔峭立直插蓝天。浑河水滔滔流向远方,滋润着两岸肥沃的田野。高粱、玉米刚刚钻出地垅,整齐茂密的禾苗,为大地铺上了一层翠绿的锦衣。关外的五月,一年当中最美好的季节。气候温和,万物欣欣向荣,是孕育收获的日子。清太宗皇太极抛却后宫佳丽,亲自统率十万大军,开始了攻打宁锦征讨袁崇焕的进程。
后金大军六日从沈阳出发,一路晓行夜宿,有时竟乘夜行军,于十一日下午兵临锦州城下。太宗下令四面合围,距城一里安营扎寨。
锦州为宁远前线第一要塞,堪称宁远之门户。此城始建于明洪武二十四年(公元1391年),后经成化、弘治年间多次加固重修,使之成为辽东、辽西之间的要冲及第一重镇。它的外围尚有大、小凌河及右屯等城堡拱卫,在后金大军到来前,悉数撤入到城中。锦州守军主帅为平辽总兵赵率教,监军为大内太监纪用,副将是左辅和朱梅。部下共有精兵三万,且粮草充裕,足够半年用度。锦州城原本就城高池深坚固难攻,在后金大军征讨朝鲜之际,明军又再次加固,刚刚完工,因此越发固若金汤。此次明军可以说是严阵以待,将士们甚至期待后金来攻,其斗志分外高涨。
十二日一早,太宗沿城四周察看地势,以便排兵布阵选取攻城方向。他发现西面与北面稍显薄弱,计划以西、北方为突破点。未及下令,却见西城头用箩筐吊坠下一个人来。
德格类摘弓搭箭意欲射杀,太宗急加制止:“不要坏他性命,且看他出城所为何来。”
那人通过吊桥,马古达纵马迎上:“来者通名。”
“某乃大明副将左辅,奉主帅之命,特来拜见后金汗主,有要事面陈。”左辅沉稳干练,不失大将风度。
太宗传谕将左辅带至汗王宝帐,开口询问:“左将军有话请讲。”
“我家赵率教总兵,眼见贵军军威赫赫,十万之众,不想双方刀兵相见,以免兵民枉自死伤。”
太宗也想不战而胜,对此积极回应:“赵将军有此想法甚好,贵方若能撤出锦州,我军保证贵军安全离开。”
“待末将回城转达汗王之意,容我方回话。”
“以一日为限,明晚此时如不答复,我军将发起攻击。”太宗命人将左辅礼送出营。
赵率教派人来议和,实则是拖延战术,因为袁崇焕答应他三天之后将派来五千援兵。所以,次日下午他又令左辅来到后金大营。
太宗又是亲自接见:“左将军,贵军何时撤出?”
左辅虚以周旋:“汗王在上,我家总兵言道,恳请贵方同意将城中粮草辎重撤走。”
太宗爽快应承:“可以,但不得迁延时日,明日必须行动。”
明军的目的就是等待援兵,所以左辅又提出:“几万人马,谈何容易,至少也要准备几天,望大汗恩准。”
太宗想了想:“好吧,即以后日为期,届时仍无行动,我军即发起进攻。”
左辅回城交差,赵率教单等援军到来,里应外合,再与后金决战。可是,三天时间已过,援军仍无踪影。赵率教明白再去敷衍对方亦无用,所以也不再理睬后金的反应,只是加紧备战。
约定时间早过,锦州城毫无撤军迹象,太宗显出焦躁。
代善不无讽刺地说:“我们让明军给耍了。”
“你!”太宗不满地瞪了一眼,究竟还是无话可说。
范文程一开始就不相信明军会轻易放弃锦州,他适时进言:“汗王,限期已过,应当攻城了。”
太宗面对群臣言道:“朕爱惜双方将士生命,原想不战而下。明军既不识好歹,我军当给其沉重打击。着代善领兵一万攻打北城,莽古尔泰领军一万五千攻打西城,务于天黑前拿下锦州。”
军令一下,地动山摇,后金大军立刻排山倒海般向锦州发动了猛攻。赵率教、左辅和纪用、朱梅,分兵把口,各在北、西两面督军迎战。后金军拽拉车梯等攻城器具,冒死向城上冲击。城头上炮火、箭矢、滚木擂石交下如雨,强行爬上车梯的后金军纷纷坠落城下。自辰时起,直攻到午时,战斗未曾有过一刻间歇,后金军已死伤一千余人,锦州城依然屹立不动。
范文程见太宗火气甚大,近前劝道:“锦州易守难攻,这样下去很难奏效,莫如权且收兵再思良策。”
“我军纵横辽海,战无不胜,不信这小小锦州攻它不下。”太宗已然发狠,“不攻下锦州誓不罢休!”
见太宗动怒,无人再敢劝谏。太宗拔出佩剑,就要在西面亲自攻城。
莽古尔泰挡住太宗马头:“汗王,莫非轻视我不成,我莽古尔泰若拿不下锦州,甘愿提头来见。”
“好,”太宗收剑入鞘,“三大贝勒,但愿你一战成功。”
莽古尔泰等于在太宗面前立了军令状,他亲自挑选五百勇士组成敢死队,从木梯上越过护城河,不顾明军猛烈密集的炮火,冲到城下时,树起云梯强行登城。莽古尔泰在下执刀督战,尽管头上石落如雨,箭似飞蝗,攻城勇士死伤累累,却无一人敢后退一步。在激烈的搏杀中,五百敢死队死伤三百六十多人,终有一百二十多登上了西城城头。
太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急令后续部队跟进。可是,明军城上的炮火更加密集了,红夷大炮发挥出超常的威力,后金跟进部队几乎全在炮火中丧生。而城头上,赵率教紧急将东城、南城的兵力调度过来,一刻钟内,攻上西城头的后金兵,休说扩大战果,终未能站住脚,由于后续兵力不能跟上,一百二十多员勇士,尽数被歼在城头。后金方面眼看到手的胜利化为乌有,而明军方面却是化险为夷。
攻防厮杀持续了一整天,从辰时已经到了戌时,天色已是渐渐暗下来,后金一方死伤已近两千余众,锦州城下遍地可见后金军的尸体。明军在城上掌起火把灯笼,拉出了挑灯夜战的架势。太宗在范文程再三劝说下,传令停止进攻,并后撤五里安营,以免明军乘胜出城劫寨。
当晚,太宗派马古达连夜回沈阳搬取援兵。次日天明,后金骑兵试探着发起进攻,都被城上的强大火炮击退。连续三天进攻受阻,太宗还想以强大的军事压力诱使明军投降。李永芳奉太宗之命,三次要入城谈判,都被赵率教拒之门外。试想,在明军连战皆胜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认输献城呢?
李永芳第四次喊城,虽说仍未得入内,但赵率教总算在城头与之相见了。
赵率教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李将军三番五次要与我相见,不知到底有何见教?”
李永芳倒是颇有耐心:“赵将军,两日攻城虽说贵军小胜,然孤城困守终难长久,总有城破之日。不若早择明路,可免部下将士、全城百姓受战乱之苦。”
赵率教冷笑几声:“城尽可以攻,但不可以游说。事实说明,后金攻势不过如此,我锦州军民奉陪到底。”
“赵将军,一旦城破,悔之晚矣。”
“李将军,请转告皇太极,袁崇焕大人不是无能小辈,我赵率教也要为国建功立业。努酋去年重创于宁远而亡,今日这锦州城就是皇太极的坟场,我要让他重蹈乃父的覆辙。”
太宗闻报大怒,下令以四万兵力,四面同时攻打。激战一日,双方互有死伤,锦州仍然难破。自五月十五日起,后金大军连续攻打十四天,死伤已达万人,始终不能如愿。
范文程见状劝道:“汗王,锦州久攻不下,活人也不能让尿憋死,难道非指望一棵树吊死不成?”
太宗受到启发:“章京是说我们先弃锦州于不顾,驱兵去打宁远?”
“正是,”范文程进一步说,“沈阳增援来的两万人马留下围困锦州,十万大军移师宁远,如宁远攻陷,锦州则不攻自破。”
“好,甚为有理。”太宗遂按范文程所说,率兵往攻宁远。
巡抚袁崇焕几次派哨马探听锦州战况,都难以进入城中。只是远远望见战斗异常激烈,炮火熊熊硝烟弥漫杀声震天。袁崇焕担心锦州万一有失,决定派祖大寿、尤世禄领精锐骑兵四千前往锦州增援。队伍方离宁远十里,即见大队后金人马向宁远杀来,二人商议一下,急速回兵宁远城下,并向袁崇焕报告。
接到军情报告,袁崇焕不禁仰天大笑。
杨太监不解地问道:“袁大人如此发笑所为何来?”
“我笑那皇太极黔驴技穷矣。”袁崇焕意气风发地对周围的众将说,“十万敌军,围攻锦州城半月之久不能得手,皇太极无奈又来图我宁远,管叫他照样碰得头破血流。”
祖大寿问:“大人,我们这支军马是继续往援锦州,还是撤回城中?”
“俱皆非也。”袁崇焕见祖大寿现出迷惑神情,便解释道,“就在城外傍城墙屯扎,与城内呼应,以城为依托,配合城头击退后金军进攻,但切记不可距城两里开外与敌交战。”
杨太监显出不满来:“袁大人,这是否显得我军太软弱怯战哪?我大军当主动出击痛歼敌人,也好早传捷报进京。”
“杨公公有所不知,为战之道在审时度势,不逞一时之勇。”袁崇焕对这位监军越来越反感,没耐烦地回答,“后金军擅长野战奔突,而我军以炮火坚城固守为长,这浅显的道理,便三岁孩童也会明白。”言外之意是,杨太监你连小孩子也不如。杨太监脸色难看,没再言语。
袁崇焕与众将登上宁远城东门,在敌楼下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