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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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末将也观察过了。”纳齐布也算得与他们不谋而合,“东北方向的敌军,刚刚运动到前方去助攻,出现了缝隙,我们正好钻出敌军的合围。”
速尔哈赤心中说,实在对不住了,两千多名将士,与其大家同归于尽,何不我们七百人突围,也给建州保存一支力量。上苍保佑我平安返回,一定再发大兵荡平斐优城,为你们报仇。他又向激战着的前方观望片刻,毅然把手一挥:“就依二位将军,沿东北方向全速前进,尽量避开敌人,一旦遭遇小股敌人,也不与之纠缠。”
常书在前,速尔哈赤居中,纳齐布断后,七百精兵按预定方向疾进。速尔哈赤感到时机掌握得恰到好处,这一线基本上没有敌人,而且相距半里路光景,仍有成队的乌拉军涌向战场。他们一口气跑出重围后,伫马回望一下身后的战场,那里的战事愈发激烈了,喊杀声也明显比适才高涨。速尔哈赤心说,看光景褚英、代善、费英东他们是难以生还了。他虽说有些幸灾乐祸,但毕竟心中有愧,心情沉重地踏上了回转赫图阿拉的路程。
战场上,由于力量对比发生了变化,乌拉军越聚越多,已经是数倍于建州军,布占泰一方已转而占了上风。褚英发觉形势不利,边拼杀边对费英东说:“将军,速尔哈赤把我们出卖了,他不来助战一定是自顾突围了。我们也不能在这苦战了,乌拉军源源而至,越杀越多,我们也突围吧!”
费英东认为有理:“说得是,知会代善、额尔都、策穆特赫他们,准备合兵一处杀出重围。”
建州军的战术是,集中所有大将开路,形成强有力的尖刀向前猛插。一般来说,这一方法十有八九都能奏效。可是此番敌人有铁甲军阻挡,一百长刀手对付四百铁甲军难免捉襟见肘。而且,四外的敌军又已聚拢过来,把刚刚撕开的缺口很快堵上。所以建州军几番冲击,又有数十人伤亡,只不过带着敌军向前滚动,却不能突出重围一步。
褚英失望地慨叹:“看此光景,此战便是我等今生最后一战,我们笃定是难以生还了。”
费英东告诫大家:“大丈夫战死疆场,马革裹尸,重于泰山。我们尚有一千多人马,一定要战至一兵一卒,决不投降,宁可横刀自刎,也不能给建州军给大汗脸上抹黑。”
代善越杀越勇:“此时此刻还管什么生死,多杀一个多赚一个,只管叫乌拉军拿命来!”
策穆特赫躲在长刀手中间,基本上受不到乌拉军的攻击。他对身边的妻儿老小说:“想不到这步棋失算了,满指望投奔建州保得富贵荣华,谁料想反倒把全家性命搭上,如今悔之晚矣。”
费英东鏖战多时,血染征袍,业已体力不支。建州军将士大都如此,战斗力明显减弱,人们近于绝望了。突然,乌拉军后部发生了骚动,而且很快波及到乌拉全军。
在第一线与费英东交锋的布占泰见状,退出战斗让与副将接战。他急于知晓背后发生了什么情况。费英东喜出望外,他对身边的众将说:“看来是三都督率军从敌军侧后发起了攻击。”
代善持有疑义:“叔父他,他会为我们冒险吗?”
“不是他会有谁?”费英东说,“没错,援兵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我们全力向前冲杀吧!”
褚英也有了信心:“前后夹击,我等定能杀出重围。”
布占泰策马来到后队,才知战况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自己的部属正风卷残云般地溃退。他将双锤一横,试图挡住败退的兵将:“都与我站住,谁敢再后退一步,叫他立时成为锤下之鬼!”
可是,败兵如大海退潮难以遏止。乌拉兵将们边跑边喊:“快跑哇,不得了啦,建州增援大军到了!”他的命令,在败军的哄嚷声中显得实在渺小,完全被淹没了。布占泰一气,用铜锤砸死两个兵士,但仍无济于事。他不甘心眼看到手的胜利,就这样功败垂成,决意自己上前阻挡住对方的追击,遂带身边亲信将佐百十骑,直向对面迎战而去。不过两箭地,建州大军已正面杀来。黑夜中,但见马军滚滚而来,气势如狂飙横扫,跑得慢的乌拉军,非死即伤。
布占泰立马举锤怒喝一声:“呔,建州小儿,竟敢如此轻视我乌拉大军,叫尔知晓一下我布占泰的厉害!”
夜色中,对方一员猛将已飞马来至近前,乌云兽上,身着镔铁铠甲的皇太极,手擎金背砍山斧,口中说着:“贼酋布占泰,你已陷入我建州大军重围之中,看我皇太极取尔项上人头!”话到,马到,大斧带着风声横劈过来。
布占泰左手锤去招架,意欲用右手锤出击。哪料到皇太极那柄斧重如千钧,锤斧相碰,迸出火星。布占泰虎口震裂,整条臂膀犹如雷打电击,登时半边身子发麻,左手锤由不得他坠落在地。哪里容他喘息,皇太极第二斧又已风驰电掣般反手当头砍下。布占泰一则来不及招架,二则有些怯手,赶紧一缩身形躲过。但头顶的盔缨被斧锋削落,布占泰惊出了一身冷汗。情知不是对手,哪里还敢再战,拨转马头便跑。主帅一逃,乌拉军更是兵败如山倒,纷纷往斐优城逃命。
建州两军会合后,当费英东看到竟是皇太极率军星夜前来增援,都大为诧异。众人在同声谴责速尔哈赤的同时,无不由衷感谢皇太极的救援。
费英东更是赞不绝口:“八贝勒主动向大汗要求发援兵,救我军于水火之中,他日必为帅才。”
额尔都也不住称道:“八贝勒初次统兵,便建此奇功,可喜可贺,此战可见智勇双全,实乃我建州福分。”
代善也为之高兴:“八阿哥两军阵前勇冠三军,杀得布占泰大败而逃,实为一员大将也。”褚英见众人围在皇太极身前左右,赞誉有加,心中颇不是滋味:“各位将军,皇太极赶来增援自然有功,但这功劳怕不能记在他一人账上。其实是我等与布占泰大战多时,乌拉军业已疲惫不堪,已是强弩之末,再加上皇太极生力军一冲击,敌军焉得不败!”
众人感觉出褚英话中的酸味,便都不作声了。皇太极为免现场尴尬,立即应声:“大贝勒所言极是。”
褚英摆出大贝勒的派头,指手画脚又要发号施令:“布占泰大败,我军正好乘胜追击,一举攻占斐优城。”
策穆特赫最为赞成:“如此最好不过,攻下城池,我东海部即可全数迁居赫图阿拉。”
“不妥。”皇太极毫不犹豫地反对,“据悉敌军两万,而我军不过三千,以这劣势兵力,去攻打七倍于我的守城之敌,岂不是以卵击石,此举万万不可。”
费英东认为皇太极确有战略眼光:“八贝勒言之有理,我们不能盲动,不能做这等蠢事。”
皇太极发布命令:“晓喻各队,原地休整,四更造饭,天明出发,全军返回赫图阿拉。”
第一部分 狼群与佳人第12节 激战野狗山(3)
速尔哈赤不在,皇太极的话自然就至高无上了。褚英不服,心理也不平衡。但皇太极声称是奉父汗之命而来,且又是挽救全军的英雄,人们此刻对他敬若神明。褚英也只有将不满揣在心里。明灿灿的阳光,又一次照耀着赫图阿拉城中的勤政堂。古朴简陋的用具,被映得熠熠生辉。一杯香气馥郁泛着琥珀光泽的浓茶,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努尔哈赤用力抽抽鼻子,将沁润心脾五脏的茶香吸入,顿觉神清气爽怡然欲仙,这是他独特的“闻”茶方式。可是此时此刻,他的心思却不在茶上。三贝勒阿拜在一旁明显看出,一向沉稳干练城府极深的父汗,正近乎失态般地不时走神。努尔哈赤能不牵肠挂肚吗?他在为初次领兵出征的皇太极担心。数日前,当东海部决定归顺的消息传来时,努尔哈赤确实是满怀欣喜。他觉得派速尔哈赤带三千精兵接应东海部来降,是万无一失的。以至于次日皇太极提出要带兵增援时,他当即便说毫无必要。后来皇太极再三恳求,他想到这个最钟爱的八子也十六岁了,也该让其经受一下“铁甲将军夜渡关”的辛苦磨炼了,便恩准皇太极带两千马军前往斐优城。今早起来,努尔哈赤在进早饭时突然间想起一件事来,登时放下了匙箸,面对可口的饭菜再也无心下咽了。
不久努尔哈赤来到勤政堂,传来三子阿拜,问道:“假若你是布占泰,面对东海部的背叛,当如何对待?”
阿拜略加思索:“我决不能容忍这种背叛行为,我要发大兵进剿,株杀策穆特赫。”
努尔哈赤如遭沉重一击,他怔住了,半晌无言。这正是今晨早饭时,他突然想到的一个问题。假若布占泰发大兵,那么速尔哈赤的三千人马不是有覆没之危吗?皇太极的两千援军,恐怕也难逃厄运!他想莫如自己立即带兵增援,但是能否来得及呢(奇*书*网*。*整*理*提*供)?左思右想,一时拿不定主意。
阿拜看出了父亲的心思,小心翼翼地建议道:“父汗,莫若叫来萨满神巫,请神灵示下。”
努尔哈赤一向对神巫不以为重,如今实在委决不下,便产生了一试的想法:“好吧,传神巫。”
萨满神巫,是巫婆与神汉共同“作法”。以巫婆为主,神汉也称“帮君”,其实即助手也。为汗王请神,二人有些胆战心惊。但是当手鼓敲响,手舞足蹈之后,二人进入了状态,也就把害怕抛到了九霄云外。
巫婆全身发疯般地剧烈抖动,双眼上翻,扭腰晃臀,口中哼哼唧唧似唱非唱地叨念着:
玉皇大帝坐天宫,
王母娘娘下瑶峰。
三山五岳群仙会,
举头三尺有神灵。
帮君接唱道:
手鼓敲响嘣嘣嘣,
过往神灵注耳听。
我主有何为难事,
快对众神说分明。
努尔哈赤以姑妄听之的心态说:“我军前往斐优城,有否凶险,是否要派兵接应?请神明指点迷津。”
巫婆恰似着魔,哈欠连连,抖肩扭臀愈甚:
女真汗王你是听,
我本太白李金星。
大明气数合当尽,
女真新主合当兴。
天兵自有神灵佑,
吉星高照驱险凶。
凯歌频奏敲金镫,
我主稳坐在龙廷。
巫婆唱毕,跌坐于地。少顷神退站起,与神汉共同再拜:“大汗在上,请神已毕。”
阿拜一旁提醒:“父汗,按例当赏。”
“为大汗效劳,不敢领赏。”巫婆、神汉又复叩首。
努尔哈赤微微一笑:“要赏不难,且待前方有了消息,果真如你们所言,自然要有所赏赐。如若相反,那就休怪本汗要赏你们一顿板子了。”
巫婆、神汉一听,登时冒汗,还是巫婆狡猾些:“大汗,适才所言,皆为神意,能否灵验,亦是天命,万望圣裁。”
“算了,你二人下去吧。”努尔哈赤已对他们的请神似信非信了。他站起身,在勤政堂内烦躁地走来走去。
侍卫扈尔汉风尘仆仆入内,跪倒见礼:“小人参见大汗,我主圣寿千秋。”
“你!”努尔哈赤略觉意外,“你莫不是回来搬兵?一定是我军陷入了乌拉军重围?”
“这,”扈尔汉迟疑一下,“大汗,是三都督率军班师回朝,将士们已进北门,特差小人先行报信。”
“好,”努尔哈赤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快说,东海部共有多少人马归顺?我方将领可有伤亡?”
“这个,”扈尔汉还是吞吞吐吐,“大汗,少时三都督自会向您禀明一切的,小人怎敢乱言。”
努尔哈赤顿生疑惑:“怎么,其中莫非有何变故?”
“大汗,三都督就会进堂。”扈尔汉闪烁其词。
正当努尔哈赤逼问扈尔汉之际,速尔哈赤带常书、纳齐布进入了勤政堂。扈尔汉料到会有一番盘问,趁努尔哈赤将注意力集中到速尔哈赤三人身上之机,悄悄溜了出去。速尔哈赤见努尔哈赤,一向只是略为躬身,从不下跪。这次竟进得堂来便扑倒在地:“大汗,小弟没脸回来见你了!”
努尔哈赤情知不妙,但他依然镇定地走下座位,将速尔哈赤搀扶起来:“三弟有话,请入座讲来。”
速尔哈赤哪肯入座:“大汗,此番出兵,想不到大挫锐气,小弟也险些不能回来见大汗一面。”
“怎么?布占泰他出兵了?”
“大汗,布占泰率数万大军,将我三千人马团团包围。”速尔哈赤几乎是抽泣着说,“经过一番血战,只我与七百将士突围。”
努尔哈赤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强自克制住自己:“褚英、代善,还有费英东,他,他们,可好?”
“大汗,他们不是战死,只怕也落入敌手了。”速尔哈赤顿足捶胸,显得悲痛异常。
努尔哈赤觉得速尔哈赤的举动有些做作,颇起疑心地询问常书与纳齐布:“你二人且将战场情景从实说来。”
常书与纳齐布自进勤政堂,就一直以头触地未曾起来。二人被问,异口同声答道:“三都督所言是也,大贝勒、二贝勒和五大臣他们,怕是难以生还了。”
速尔哈赤已看出努尔哈赤生疑,一旁又说:“大汗,此番失利,小弟难辞其咎,情愿领罪。”
努尔哈赤最关心的是皇太极,他再次发问:“难道皇太极带的两千精兵,也被布占泰吃掉了不成?”
“啊!”速尔哈赤与常书、纳齐布等对看一眼,无不暗中大吃一惊,他们没想到还有皇太极领兵增援一事。真要是褚英等人遇救,回到赫图阿拉,他们三人就有性命之虞了!这该如何是好?
“为什么不回答?”努尔哈赤又感到速尔哈赤三人似有隐情,紧着追问。
“大汗,小弟不曾见到皇太极侄儿。”速尔哈赤只能实话实说了。
常书、纳齐布也赶紧鹦鹉学舌:“大汗,我们着实未见八贝勒的救援人马。”
努尔哈赤越发放心不下了:“难道皇太极的人马还在路途中?”
就在他们猜测之际,扈尔汉风风火火地闯进堂来:“启禀大汗,八贝勒得胜回朝!”
就这一声报,努尔哈赤惊喜得笑逐颜开。速尔哈赤与常书、纳齐布则是如遭当头一棒。
第一部分 狼群与佳人第13节 归功于皇太极
飘浮的阴霾,掩去了秋日的阳光,点点滴滴冷雨,送来料峭的寒意。五色军旗迎风猎猎抖动,凯旋的将士们格外精神抖擞,步伐整齐地踏上苏克素护河上的木桥。在皇太极的引领下,将士们齐声高唱起出征歌:
刀枪雪亮呼咳战旗飘,
金鸣鼓响呼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