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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部分

如果这是宋史-第3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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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实话实说,这倒不是女真人故意怠慢他,而是金国政坛大地震,规模之大堪称改天换地,那边人人自危,根本顾不上他。

昔日的女真第一人完颜宗翰终于倒了。自从他两年前贪小便宜吃大亏,用军权换政权到金熙宗身边生活之后,处处受制于人,在淮西之变前夕,连自己的亲信死党都保不住了。一大批心腹被绑上法场杀头,金熙宗偏偏还体贴他,允许他去法场上送行。

他是去呢还是不去呢,不去不义,去了……情何以堪!堂堂的大殿下,当年在完颜阿骨打的手下都说一不二的人物,居然在法场上亲眼目睹自己的亲信被杀头,却无可奈何!

几个月之后,完颜宗翰活生生地气死了。

金国政坛大洗牌,上位的是完颜昌和完颜宗弼。这两人的对外政策截然相反,昌说对南宋要和,弼说一定要打到底。

在这之外,两人对伪齐刘豫的看法倒是一致的。等国内政局稍微稳定之后,两人给刘豫下了一道命令,令刘豫立即解散投降过来的原南宋淮西军!

刘豫懵了,从这时起,他陷进了一个思维泥潭里。他搞不懂,为什么要解散这支有史以来最精锐的降军呢,用它去攻打南宋不好吗?

以南宋倾国之力培养出来的军队,去攻打南宋曾经的防线,这是个多么划算的买卖,又是种多么快意的折磨啊!

想想都快乐,可为什么不?

他不懂,很快的他的女真主子亲自来跟他解释了。这一年的十月,也就是淮西军变之后的两个多月以后,完颜昌和金兀术两人同时出现在开封城外。这两人带着大批精兵,声称是去攻打南宋的,路过开封,顺便进城休息。

刘豫照例派儿子刘麟出迎,自己在皇宫间列队站班等候,却不料金军一拥而入,把伪齐从上到下所有人都抓了起来。

刘豫更懵了,他不懂这又是怎么了?他尽心尽职地当着走狗,从来没有疏忽懈怠过,为啥突然之间要被废除了呢?

他不服,他纠结,他不理解!

完颜昌是个非常独特的女真人,思维方式与众不同,面对过期走狗的报怨,他也解释了一下。原文非常精彩,抄录如下。

——“刘蜀王,刘蜀王,尔犹自不知罪过。独不见赵氏少主出京日,万姓燃顶炼臂,香烟如云雾,号泣之声闻十余里。今废了尔后,京城内无一人为尔烦恼。做人犹自不知罪过。朝廷还尔奴婢、骨肉,各与尔父子钱物一库,煞好。”

话说到这份儿上,多么无耻的本质都该脸红了。刘豫终于闭嘴,走上了一条作废走狗的标准归路。他全家被女真人北迁,北到比宋徽宗父子更偏的地方——临潢,今内蒙古巴林左旗附近,病死。

这个人不予评论,因无耻而兴,由愚昧覆灭,一条不知起倒的走狗而已,不值得浪费笔墨。说他覆灭之后的事情。

南宋方面反应迅速,尤其是军方,岳、韩两大军区搞了很多的小动作,派人过江联络各方势力,尽一切可能趁局势动荡,招降伪齐军队,引渡伪齐百姓。

淮北一带,大量百姓渡江归附了南宋。军队方面更惊喜,小的不去说了,伪齐重镇蔡州发生了兵变,两万伪齐军杀了金国守将,过江投降岳飞。

形势大好,岳、韩等将领派出更多的线人向更远的河南等地渗透,为下一步的进攻做准备。以上这些看着很有效,很有成绩,可和他们的皇帝比起来,就差太远了。

真正的上位者高檐远瞩,站在杭州的梅山上,能看清楚草原深处的变化。赵构从一件小事上敏锐地发现了机遇,进而迅速做出了试探。

开封城里最近流行一个小段子,由女真人原创,散发到全城——“不用尔签军,不要尔免行钱,不要尔五厘钱,为尔敲杀貌事人,请尔旧主人来此坐,教尔懑快活。”

旧主人是谁,姓赵!

赵构派人去金国,带去了一句话。河南的土地,上国如果不想要的话,尤其是不想给刘豫,那么为什么不还给我呢?

乍一看,这句话问得太天真了,当年女真人也是千里跋涉,刀头见血才抢到的土地,凭什么白白地还给你?不给走狗就给你,这个逻辑说不通吧。

却不料收获是无比震撼的,金国的回答是,很好,同意。我方还给你河南的土地、你父亲的棺材、你还活着的生母,条件是你的臣服。

做出这个决定的人是完颜昌。前面说过这个人的思维是与众不同的,在当时在后世,几乎没人能理解他为什么在金国举世无敌,尤其是对南宋一直处于进攻状态的情况下,主动做出如此让步,来求得和平。要知道之前赵构求和时,金国的条件是只给广东、福建,长江以南绝大部分都得交出来。两者对照,这是多大的反差。这么搞,他非常像一个金奸,是宋朝派去卧底的。

其实也很正常,历史是惊人相似的,联系一下现代就会有答案。

现代欧美国家的财富是靠战争掠夺而来的,不必讳言,直到现在仍然还在掠夺中。按说欧美人民既然享受着掠夺所带来的丰富物资生活,那么就该站在战争一方才对。不,与之对应的是,反战人士也多在欧美国家。

这个例子足以证明完颜昌的存在是合理的,他的心灵很宽阔、很宁静,非常的……超前。

对现实世界而言,滞后必将受到惩罚,而超前也不见得赢得鲜花。和谐与中庸之所以会成为主旋律,是因为生存者必须与周边产生足够的契合点。

这就是伟人的一大基础存活定义——要成为大众的代言人,哪怕只是在最起码开始时是。以上是浅显层的一些所谓真理,谁想违背的话,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可惜的是,完颜昌不懂这些,他是个刚刚摆脱掉野蛮时代的初级开化人,却在干着文明社会里都不被广泛认同的理想主义事情。这两者之间的扭曲程度是巨大的,他因为无知而无畏,却不会因为无畏就金刚不坏,当然这是后话。

眼前的事是,他派出了一个和谈的使者,名叫兀林答赞谟,也叫乌陵思谋,去临安找赵构签合同。这让赵构等极少数几个人喜出望外,让宋、金两国其余的人破口大骂。

当时宋朝的宰执有四个人,按职务顺序排列是:赵鼎、秦桧、刘大中、王庶。前三个紧紧团结在一起,最后的王庶是被孤立的。

王庶不久前还是鄂州知州,是岳飞的同事兼部下,两人堪称志同道合,都是力主直线报国,以直报直,以怨报怨的人。他坚决反对这件事,尤其指出这个叫乌陵思谋的使者本身就是不供戴天的国仇,就是这个女真人在开封陷落时搜括百姓抓捕皇族,干尽了坏事!

王庶倡议,趁机抓住这个死敌,先报仇于万一。

赵构凄然摇头,王爱卿,你忘了一件重要的事,现在不能杀这个人啊,更不能阻挠议和。我的母亲、你的太后陛下还在北国受难,眼下是唯一能接她老人家南归的机会。朕以孝治天下,难道这一点点的思母之心,爱卿都不能成全吗?

说着赵孝子泪如雨下,痛不欲生。于是御座之下众高官出于礼节出于孝思出于马屁,都跟着内牛满面……这一招屡试不爽百战百胜。

可是这一次遇到了敌手,有人反驳他。

一个姓冯的大臣站了出来,翻开历史书请大家回顾秦末时楚汉相争的一段。当时项羽抓住刘邦的老爹,威胁说不投降就煮了他。

刘邦笑嘻嘻地回复,说——“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则幸分我一杯羹。”之后的事大家都知道,项狠人搞不定刘青皮,只好放人了事。

冯大臣说,此时宋、金交恶,比楚汉相争还要凶险,已经是两个民族之间不死不休的局面,怎么能以一个母亲的名义要求整个民族的屈服呢?况且那样的屈服也带不来平安,更没法平等!

皇帝应该向刘邦学习,努力振作,对女真人同样说出刘邦式的外交辞令……没等他说完,赵构以更大的力度掩面痛哭,呜咽着说,太可怕了,“杯羹之语朕不忍闻”,这样残酷的事永远不要找我!

赵构情绪饱满真挚地踉跄回宫,留下一片呆若木鸡的大臣。

……不愧是领导,这样就终结了反对党。带有讽刺意味的建议,居然烘托出了更高层次的慈孝,把原本无耻的事,镶上了一层耀眼光荣的金边。

谁还能说赵九弟是无能的、不健全的,这人早就升华了另一种境界里去。

赵构的第三次痛哭发作在接见金国使者时的金殿上,当时他“哽咽,举袖拭泪”,向乌陵思谋询问他妈妈好吗,他哥哥渊圣皇帝好吗,他的诸位皇族亲人们还好吗?

乌陵思谋郁闷,让他咋回答?说你们家的女性亲友们洗衣服很卖力,洗得很有成绩;你们家的男性亲友们在十多年的田间劳动中,已经都成为了合格优秀的好农民……这不是逼着赵构骂人吗。

他只好非常政治化地说,“但望和议早成。”

这就足够了,赵构立即表示出最大的诚意,派专人护送金使回国,带去全部同意的和约条款,勒令沿途南宋官员,尤其是鄂州方向、镇江方向的军队,不许寻衅滋事。

这太有必要了,很多年以前韩世忠曾经亲自带人在半路上埋伏,要干掉当年的金国使者。只是由于对方临时改道,才没得手。

赵构深深地知道,议和能不能成功,军方的态度至关重要。对此,他迅速命令东南方向的三大将即刻率亲兵觐见。

到的最快的是张俊,其次是韩世忠,岳飞一直拖拖拉拉,从鄂州到临安走了整整一个月,才勉强到达。这一路上,岳飞连续写奏章反对议和,临安方向打马虎眼,只说再议、再议。岳飞火了,直接写辞职信,从此回家种地去,再不当官。

赵构被逼无奈,亲自写信说,爱卿你来临安,我们当面谈好不好?

岳飞只好上路。

对比此时两者的心情,岳飞是万般的郁闷愤恨,皇帝置国恨家仇于不顾,敌方毫无根据理由突然间提出议和,居然急吼吼地就答应了。这是天真还是幼稚,这仿佛不是国家大事,而是双方领导人之间一刹那的心血来潮,是一场游戏吗?!

在赵构,他心里闪现的除了议和之后的平安清闲岁月之外,剩下的很可能是几个月前的淮西兵变。只要不高兴,就辞职……只要不高兴,就叛变!

这是多么危险的部下。

好不容易,三大将终于到了皇城之下。大浪淘沙,当年的落寞少年、地痞、农夫,已经是手操国家命运的大将军,他们都变了,于此时而言,要怎样对付他们,很是耐人寻味。

先是张俊,他跑了第一,赵构却很不待见他。准确地说,是没给半点好脸色。这个张俊再不是当年默默走进西北军营的草根少年了,他成了草根的对立面,一个新兴的大贵族。

张将军爱权,此时他权倾东南,辖区面积远在韩、岳、吴之上;张将军爱钱,他的钱数额之多,成了一个传说。

有个小故事,据说是真的。某一天赵构心情大好,带着秦桧、韩世忠、张俊一起出去玩,午饭过后,随行的御用戏子们即兴表演了个小节目。

一个丑角拿出一枚铜钱,说这是仙家至宝,可以通过中间的方孔看出人的前生本相。获得允许后,先是照向了赵构。

丑角满脸的虔诚,“这是帝星。”

接着照向秦桧,变成一脸的敬畏,“这是相星。”

照向韩世忠,丑角脸色大变,好像吓出一身的冷汗,“这是将星!”

最后照向张俊,只见他左照右照,上照下照,好半天仍然迷茫,像是方孔里出现的东西他不认得。赵构等不耐烦了,命他据实讲来。

该丑角说,实实在在地看不出什么,只看见张大将军坐在钱眼里……满堂哄笑,真是一语中的!张俊爱钱爱到了一个让人仰视的高度,迷恋钱迷恋到创造出谁也偷不走的办法。

张俊把银子铸成了一千两一个的大银球,这些球圆圆的沉沉的没法拿没法举没法扛,哪怕是盖世神偷,也只有一个办法带它们走。

就是用马车运……可这样的话,欺负张大将军家里没有兵是吧。于是这些大银球堂而皇之地放在他家里,稳稳当当的啥事也不会有,时间长了,大家给它们取了个名字,叫“没奈何”。很精彩很独特,不过这仍然是张将军对钱的追求的初级阶段,随着时间的流逝,张俊对财富的迷恋会不断地升华,还有更多的花样等着他。比如房地产。

回到眼下,张俊跑第一来见皇帝,见面之后大表忠心——“臣当与岳飞、杨沂中大合军势,期于破敌,以报国家。”

却不料拍到了马蹄子上,赵构大怒,老子当初让你上战场,你不上,现在想和平,你居然张牙舞爪来劲了!纯粹是主动找抽。

赵九弟拎着张俊一顿冷嘲热讽,终于让张俊明白了眼前的行情。张俊及时表态,一切行动听指挥,保证指哪儿打哪儿。

韩世忠的态度和他亲兵的装束很一致。宋武宁安化节度使、京东淮东路宣抚处置使、少保韩世忠的亲兵进临安城时以铜面具遮脸,铁甲全身,沉默不语。

赵构问及他对议和的态度,韩世忠只有一句话。不可和,愿决战时把最重要的地段交给我。

赵构点头叹息,韩世忠忠勇过人,质朴出于天性啊。这样的人在当初南渡建国时就久经了考验,这时虽然不那么驯服,也随他去吧。

当年平叛救驾之功犹在眼前,旧恩不可忘。

于是韩世忠带人去休息,再过多半个月,岳飞终于姗姗来迟。赵构、岳飞终于再一次面对面了。时隔不过小半年,可物是人非,两人之人再没有当时的默契。

是什么隔阂了他们,张浚吗,秦桧吗,郦琼吗,或者……赵构本人吗,这些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笔帐,具体到岳飞,他认为自己没有错,为国为民,从始如一,错的怎么会是他?反而是皇帝与宰相,朝秦暮楚,游移不定!

而在赵构,既为天子,抚有天下。所有的事都是我的私事,所有的人、物都是我之私有,我想怎样就怎样,臣子只有无条件服从才是本分,怎么可以怀疑我、反对我、忤逆我,动辄以辞职威胁我?!

错的是岳飞才对。

有这样的基调,两人的交流可想而知。赵构平静地询问自己手下最强将军关于议和的意见,岳飞斟词酌句地回答——“夷狄不可信,和好不可恃,相臣谋国不藏,恐贻后世讥议。”

之后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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