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外花枝-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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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芳一屁股坐到安成身边,高兴得有点眉飞色舞,说:“妹夫,太谢谢你了,回头我请你喝酒。”
“阿嚏!”安成被她身上化妆品的味道呛着了,挪了挪,还是不看她,只说,“有时间再说吧。”
子芳并不在意安成的冷淡,她想到很快就能有自己的摊位,想到以后可以告诉一起做生意的那些人,自己的妹夫就是这个管片儿的民警,想到这样一来就没有哪个地痞敢欺负她了,她哭了。
那天晚上子媛久久不能入睡,不是因为孩子闹,没办法睡,而是她一直在想着子芳。她明白子芳也很不容易,一个大龄的姑娘没有正式的工作,还住在从来就没怎么说过话的继父家里,真的很难。她想今后无论怎样都要多照顾多关心姐姐,毕竟她们境遇不同。
子媛静静地看着鼾睡的父子俩,她突然很想把他们抱在怀里。是的,她觉得她的确像姐姐说的那样——命太好了!丈夫、儿子,一个完整的家。她实在是太幸运也太幸福了,她该知足,该感谢上苍赐予她的这个美满的姻缘。她更加相信婚姻对一个女人是多么的重要,她不后悔年纪轻轻就踏入了婚姻的门。
她带着满足的笑意睡了。
第七章
秋日的傍晚,即使余辉倾洒,丝丝的凉意也会肆虐地袭来。暗暗的冷,不凉到心,却侵入肌肤。
为了避开乘公交车的高峰,晓萱在办公室磨蹭了好久,看看书,写写大字,还涂抹了首伤感小诗:
仿佛就在昨天
青春
将我抛弃
我赤了足
不顾一切地
追去
只抓住
一缕轻烟
如云雾般
升腾缭绕
渐渐地
将我包围
在虚幻中
我昏睡
晓萱一遍遍地吟诵,忽地就笑了,自言自语地说:“原来这就是无病呻吟。”
看看手表,终于耗到8点了。这时候街上行人渐少,公交车也不会挤破头了,可以回家了。
她双手揣在肥大的牛仔背带裤的兜里,牛仔布的双肩包在她背上一颠一颠的。
“唉!”轻松的脚步也没掩盖住她内心的空虚,这一声叹不是伤感也不是失落,而是无聊的轻叹。
想想自己从17岁开始早恋,一段段的爱情插曲播放,或高亢或舒缓,却从没有过间歇。如今,连周末都没有约会。其实恋情断档也有一年了,可这一年和天宇玩在一起,并不寂寞。现在不再和天宇有瓜葛了,竟彻底地成了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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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下午还平白无辜地被年级组长刘丰抢白。自从上次音乐老师的事情后,刘丰就经常找她茬儿,常常以重视青年教师的名义给她安排很多额外却没有任何好处的工作。她要是推脱,不仅会添油加醋的向校领导反映,还会阴阳怪气地说:“小倪,你这样可就不对了,谁不知道倪老师才华横溢、聪明绝顶,我们大家把机会都留给你,你不请客就罢了,还不领情呀?”
随之是一帮拥趸们的附和,弄得晓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偶尔和李薇发发牢骚,说:“还是学中文的呢,怎么都和家庭妇女似的?至于吗?一张张小人嘴脸。哎呀,天天在这种环境中,我非憋闷死,真想辞职。”
李薇四下看看,见没有人,才敢说:“你呀,就是大小姐脾气,辞职?你以为别的地方就不是看人下菜碟儿吗?学校相对来说还好一点呢,也就是小小的勾心斗角,再争也就那点工资。要是到了外面,恐怕就没这样简单了。”
晓萱不说什么了,但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找机会,离开这个世俗的环境。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她就想起天宇,要是天宇在,一定会说很多支持她相信她的话。
“唉!”她又叹了口气,这次的叹息似乎多了一点点的失落。
自从在医院和天宇说清楚后,天宇每天都会呼她很多次,即使今天也一直在呼她,可她再不敢回天宇的电话,她想不通天宇为什么就不能心甘情愿和她做最好的哥们儿。她真觉得天宇是个很好的哥们儿,总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哪怕是需要一个小小的却足以填饱肚子的汉堡包的时候。
“啊!”校园里已经没有一个人,安静的有些清冷,配合了秋季的萧条,晓萱大喊了一声算是放松。而另一个声音却在她刚刚迈出校园后惊扰了她的郁闷。
“晓萱。”
晓萱凝神一看,竟然是天宇。她立刻翻了翻眼睛,快速的吐出口气,伸出右手,又挡在天宇面前说:“拜托,别连累我了。我们已经说清楚了,别再来往了,否则再被你家人知道,还不知道把我说成什么人呢?弄得我都没办法再去看子媛。”
“可是——可是——”天宇的声音有点抖,“可是我等你好多天了。”
“啊?”晓萱有点怀疑,“那我怎么没看到你呢?”
“我知道你单位的人很喜欢议论别人,就没敢进去找你,只是在这里等,但我每天都会等上一个多小时,却还是没看到你。呼你也不回,我真的担心你发生什么事情了,所以今天打算在这里呆一夜,直到等到你。”
晓萱的眼里全是烦躁,习惯性的面对天宇的表情——斜眼,撇嘴,鼓鼻子。
“我能出什么事情?抢劫犯没必要抢我,浑身上下也没几个钱了;流氓没可能跟踪我,一看就不是好欺负的主儿;马路上的汽车更不会往我身上撞,我一向都走人行道;自杀的事情和我不挨边儿,看见流血就吃不下饭。”
说到这儿,她的肚子咕咕地叫,静静的秋夜里,分外的响。她赶忙抿紧了唇,瞪大了眼,屏住了气。
“我的肚子在提意见,我得赶紧回家了。”她绕过他,他一把抓住她。
她咽了咽唾沫,平复下自己的胃神经。
“天宇,我也不想我们之间弄成这样,可是没办法,你真的误会我了,我们是总一起玩,而且玩得很开心,但我真的是把你当最好的哥们儿,倘若你不往那方面想,我相信我们一辈子都是好哥们儿,可是……你看那天闹的,我都不知道怎样是好了,本来和吴安成就彼此看对方不顺眼,这下就更难相处了。我现在想去看子媛都难,去到她家,万一再和安成吵起来,不是让她难做吗?所以这一个多星期我都没去,子媛打电话直说我狠心。”
她说完,甩甩他的手,他却抓得更紧,另一只手伸进斜挎在他身上的帆布包中。
他拿出了一个肯德基的微辣鸡腿堡,憨笑着,吞吞吐吐的说:“我本来想——不知道得等你——多久,就买了些吃的,你肚子叫了,你快吃吧。”
晓萱一下子就闻到了奶酪的香味儿,真想三口五口就把汉堡吞下去,转念一想,吃了他的汉堡再被误会,就太不值得了。于是她使劲摇头说:“我不吃,我快回家就好了。”
“怎么了?以前我们每次出来,我不都给你准备好吃的吗?”
“天宇,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的?那时候我们是好朋友,是兄妹,现在呢?我不接受你的关怀。”
天宇笑了,笑意里夹带了一丝无奈的忧伤,而晓萱并未察觉。
后来的很多年,她一直就很难察觉他任何的没有言表的内心的真实。天宇曾绝望地说:“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屑于了解我。”
而此时天宇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晓萱,我这几天想了,我就是个平凡的男人,没有可以让你欣赏的地方,我们以后就做最好的哥们儿,做兄妹!只要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常常见到,开心的玩笑。”
“真的?”晓萱将信将疑,“你真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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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天宇仰头望天,繁星满天,他轻嘘了声说,“因为我觉得无论怎样总比成陌路好。”
晓萱双手握拳,空中一挥,高兴得五官挤到一起,说:“太好了,其实男女之间不一定非得Zuo爱人嘛,嘻嘻,实话告诉你,我也很不愿意失去你这个好朋友。”
“嗯。”天宇点点头,“那就快吃吧。”
“嗯!”晓萱的声音里明显的比天宇多了些兴奋,拨开包着汉堡堡的纸,掰了一半,递给他,“来,我们一人一半。”
刚刚咽下一口,就听到手机在响,一看,是安成的手机号码。
“晓萱吗?”拨通后,竟然是安成的父亲,“你快来呀!”
没有人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子媛的儿子在来到这个世界仅仅15天的时候,在还没有完全的睁开眼睛看清楚这个世界的时候,就离开了。
那是前一天的晚上,孩子突然发高烧,起初全家人没有太担忧,觉得月子里的孩子感冒发烧都是正常的。但孩子一直啼哭,小脸红红的,余萍便叫安成和她连夜去了医院,经过一天的观察治疗,原本医生只是说急性肺炎,可孩子却在这天晚上停止了呼吸。而还在月子里的子媛赶到医院的时候竟然没有看到儿子的最后一面。
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让已经痴呆了的子媛感受到更加彻骨的难以承受的心酸。她不停的呕吐,好像整个心房,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一天没有进食,吐出的更像是苦苦的胆汁。吐得她无暇流泪,吐得她无法站立,吐得她想死。
安成一直沉默,望着瘫软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的母亲,望着默默伤心的父亲,望着已经精神恍惚的妻子,他一时错愕了,简直不相信这个事实。孩子,那个小小的生命就这样的结束了吗?儿子,短短的15天,他抱的太少,亲的太少,甚至看得太少。他总想还有的是机会,他总想等他长大了再带他去踢球、去爬山、去游泳。可一切都不可能了,这个秋天他是最幸福的人,可突然之间成了最苦痛的人,难道这就是宿命?
“啊!”他终于喊出来,哭出来。
寂静的医院里,他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回旋,震撼着。也如同是一剂镇静剂,让子媛停止了呕吐,彻底的体会到心被掏空后再挤碎的疼。但是她没有哭出来,她没有喊出来,她只是呆呆的痴傻了般的流泪。她的头好像被一个大锤子击中,她不能动,一动就天旋地转。她的脑子里似乎有很多小虫子在婆娑,麻麻的木木的,她不能想,一想,那些小虫子就会从她的头皮窜出来,连同她的发根儿一起啃食了。
直到晓萱来了,子媛才哭晕在她的怀里。
晓萱和天宇也被这样突如其来的状况弄懵了,许久才缓过神儿,叫了辆出租车,搀扶着他们上车回家。
这一夜晓萱和天宇都没走,晓萱守着子媛,天宇忙着给姑妈、姑父找治心脏病的药,给大家做饭烧水。
都没有心思吃喝,两个老人只有唉声叹气。安成斜靠在沙发上,看上去平复了些。但他一根根地抽着烟,好像那些烟能够给他力量,能够减轻他的疼痛。
夜,死一样的沉寂,房间里,死寂般地沉闷。
子媛终于睡着了,很快她进入梦境:
她光光的身体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腹部高高的隆起,肚皮被撑得冒出些须血丝,薄薄的,好像就要迸破。穿着白大褂,戴着蓝色手术帽子、白色口罩的医生护士在不停地忙碌,他们手中的手术刀、镊子等等都闪动着明晃晃的光,好像她是一只羔羊,在等待着最温柔的屠杀,可是她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是有些迷茫,难道这样就会有一个生命来延续她吗?
她挥汗如雨,在一种忘我的近乎神圣的伴着剧烈的疼痛中,她重生——一个大声啼哭的婴儿,成就了她做母亲的幸福。
接着就是另一幅画面。
一个繁星满天的夜空,一片小小的融入夜空的云彩,在如黑丝绒般的星空里不经意的游走。子媛站在星空下,揉揉眼,凝神,才可以看到它的流动。那流动的云朵上有一个白色的点,竟原来是她可爱的儿子,小家伙赤裸着,嬉笑着,嫩嫩的!子媛笑了,伸出双臂,可云朵越飘越高、越飘越远,她不禁失望而焦急。
突然一阵电闪雷鸣,那朵浮云飘摇,那个小小的生灵就那样在翻卷的云朵中颠簸。子媛张大了嘴,却喊不出来。只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坠落,坠落在不能辨识的远方。子媛想追,却不能动弹。
子媛终于在焦急万分中惊醒,一下就想到儿子没了,号啕大哭。晓萱安慰了很久,也是子媛哭累了,方才晕然睡去。
又是一个画面。
她披散着头发,一个人走在旷野,赤着足,泪水变成晶亮的玻璃珠。转瞬间,她陷入一个璀璨的晶莹的玻璃世界,在她还来不及思索时,便被一片苍茫的白凝固,而白色以外是看不到的渺远。她在这片耀眼的白色中试探、摸索,找寻着可以出去或者可以透气的门。
多年以后,子媛都没有忘记这梦境中的三个画面,她想第一个画面预示了她对幸福的渴望,第二个该是灾难的降临,第三个无疑是一种求生的本能,只是那扇门很难找,即使找到了,该进还是该出呢?
几年后当子媛再次和晓萱提起这个梦境时,晓萱说:“子媛,那扇门会不会就是婚姻门,不能随便进出的婚姻的门?”
当然,那也是在晓萱经历了离婚、再婚后,才说出的话语。而当子媛在梦境中醒来,如受惊的小鸟般和她哭诉梦境时,她甚至不相信子媛真的做过那样的梦,只当是她悲伤过度的恍惚。
可当子媛把这个梦境对家人说出来后,余萍,甚至安成,第一时间的反映都是——这个梦一定有预示,而且是很不吉利的预示,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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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面面相觑。余萍更是在客厅里来回走着,拖鞋的“哒哒”声如同是在午夜里突发的嘈杂音符,把每个人都弄得更加疲惫,而余萍是浑然不觉的。
“妈,别溜达了,你能不能安静些。”安成双手抱住头,他已经不能控制自己。
“安成。”余萍被他的呵斥惊呆了,“你这是和妈妈说话吗?”
“妈,我已经烦透了,我想安静。”
“你烦我就不烦吗?再说我怎么没让你安静呀?是子媛做了梦,是你老婆做了这样不吉利的梦,你和我吵什么?”余萍越说越生气,又转向子媛,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子媛,妈问你,你这几天不是也有点感冒吗?是不是没戴口罩?”
“妈。”子媛一直靠在晓萱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