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乐园-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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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它放在床边怎么样?”
凛子来了兴趣,问道:“床边放得下吗?”
床靠墙放着,把这镜子贴墙放或挂在墙上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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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的镜子把我们全给照进去了。”
久木吓唬她说,凛子却当即拍了板,小声说“买了吧。”
结果镜子当天晚上就给送来了,马上安放到了床边,两个人迫不及待地躺下来试了试。光线不够,又把台灯挪过来使镜面更明亮了,还调整了一下镜子的角度,便可以清楚地看见他们的下半身了。
凛子觉得很刺激,不断地从久木怀里抬起头窥视看镜子,嘴里不住叫着“太棒了……”
久木觉得凛子既可爱又可怕。
每天都这样下去的话,凛子会发展到什么地步呢。一旦发动起来就无法控制她,简直和原来的凛子判若两人。
此外,久木和凛子第一次去买了一种商品。
他们从涩谷的商店街转进一个胡同时,偶然看见里面有个专买用品的商店。
久木问凛子“要不要进去看看?”凛子不知道这个商店里卖的是什么,跟在久木后面进去一看,店内到处挂着内衣裤和皮质器具,皮鞭等等,才发现这不是普通的商店,又看见各种奇形怪状的软管和环套等东西,才发觉这不是女人来的地方。
久木拽着她的袖子,在里面转着看,凛子不敢看,低着头说“真恶心”,却没有走的意思,还指着一个软管问“这是干什么用的?”
久木拿在手里给她讲解了用途,凛子很惊讶,害怕地用手摸了一下。
久木故意要为难凛子,花了不少钱买了一个。
“男人喜欢这种玩艺儿?”
“其实那里卖的东西都是取悦女性的。”
现在的久木完全被凛子所左右着。
无论是镜子还是大人的玩具,久木是闹着玩儿买下的,而享受这些的却是凛子。
两人交欢时凛子从没有满足的时候,而久木则精疲力竭,苟延残喘到最后。
性方面女人原本占据着压倒的优势。女性一旦知道了快乐,就会变得像沼泽一样深不可测;相比之下,男人的勇猛就好像沼泽地上蹦蹬的鱼,浮在表面,是瞬间即逝的。
在这有限与无限的较量中,无论对快乐的感受度,还是寻求快感的持久力,男人都远远逊色于女人。
近来,久木每日每时都在体会、感受着这一切。
如今早已谈不上指导女人了,学生已经长大了,长成一头连调教者也望而生畏的巨象了。
丈夫不愿教会妻子这些东西,就是惧怕她变成这样的巨象。
一旦把妻子引导到那个程度的话,那么就必须半永久性地为满足妻子而努力了。
然而,对于外面的女人,就可以冲破这个局限,因为不必每天都要应付,有时还能够躲开。
可是久木现在却被可以躲开的女人紧紧抓住了,就像被粘到蜘蛛网上的小虫子似的,怎么也挣不脱了。
和凛子交往了一年多了,不知为什么自己对她还是迷恋如初。
有的恋人一年左右就互相厌倦而分手,而他们不但没分手,感情还越来越深,双双落入了一个找不到出口的恋爱地狱中去了。
最大的理由是,两个人共同走入了深不见底的Xing爱世界之中了。
不言而喻,这是认识凛子之后才能到达的世界,其它的女人包括妻子都没能到达这个深渊。
凛子也是同样,认识了久木男人才第一次进入了眼花缭乱的性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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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子的魅力之一就是表里完全不同。
以前见过凛子的男人,都以为她是位高雅矜持的,对性不关心的古板的女性,实际上完全相反,表面一本正经,端庄文雅的凛子,一旦进入了情爱的世界,就立刻变得难以置信的淫荡,这样的女人最能煽动男人的好奇心。
不过最近有所变化了,他们在街上走着的时候,男人们常常色迷迷地打量她,凛子还说她在公园等地方散步时,常有人跟她搭话,要和她交朋友。
“我是不是有点魅力啊?”
久木见她佯装不知的样子,就故意说:“男人是用感觉判断淫乱的女人的。”
凛子道:“我可是你的杰作呀。”
“以后出门的时候,我要把你锁起来。”
久木嘴上开着玩笑,心里想现实中被锁住的正是他自己。
久木已经被凛子的蜘蛛丝彻底缠住了。当初久木张开的蜘蛛网,现在反过来缚住了他自己,一动都不能动。
有时久木觉得自己很可悲,既然好容易找到一个可爱的女人,就应该多少掌握一些主动权,现在却完全被对方所支配,任由她为所欲为。
不可思议的是,堕落到这种地步,倒发觉别有一种乐趣。
到了这种地步烦恼也没有用,今后只有顺其自然,更深地陷进去了。这既是一种无奈,又是对自己堕落本能的放任。
久木的思绪微妙地传导给了凛子,有时她轻轻叹口气说:“你也别想大多了。”
冷静下来一想,今后不能总像现在这样懒懒散散地生活,应该暂时告一段落,彻底解决一下各自的婚姻问题。
可是久木没有心情面对令人沮丧的现实。
和妻子离婚的事以及有关的种种问题,亟待久木去解决,久木却懒得折腾,得过且过。如果妻子来催的话,办手续也可以,不催的话,就这么过一天算一天。
凛子也一样,和丈夫断绝了来往,却不主动去找丈夫谈判离婚。
总之两人现在一味地沉迷在属于他们自己的爱巢之中。他们十分清楚这是在逃避,是不负责任,然而要他们幡然悔悟,回归家庭已是绝不可能的事了。
他们不停地堕落下去,就如同陷入了暗无天日的漫漫长夜,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旁观者看来,简直是颓废透顶的行为,而他们本人却不以为然。听任自己在黑暗的欲海上飘浮,在无比快乐的幸福花园里这游。
他们在向肉体的极限、愉悦的极限挑战。
然而不仅整天闷在屋子里的凛子,就连每天去上班的久木,也意识到在现实和梦幻的生活之间产生了破绽。
白天,他去公司和同事们打交道,坐在办公桌前是现实,回到两人的住处,沉浸于情爱的生活就像是梦幻。
使这迥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并行不悖,融为一体几乎是不可能的。
在涩谷住处的糜烂生活的迹像也带到了办公室,女秘书试探他说过“近来你的脸色不大好”,见他打盹儿,又挖苦道“别太劳累了。”等等。
男同事们还没有说得那么露骨,只有松村看见他那副疲惫的样子,关切的问“你身体没问题吧?”
久木每次都回答得含糊其词。到了五月中旬,大家终于知道了他外宿的事。
一次,松村有急事找他,往他家里打电话时,他妻子告诉松村:
“他早就不在家里住了,我不知道他在哪儿。”语气非常冷淡,还说:
“不过是吵架,没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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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应付过去了,但是久木外面有女人,而且同居在一起已成了公开的秘密。
工薪阶层是干活挣工资,从这个角度是讲,私生活不大检点,只要好好工作,问题就不大。
可是如果由于私生活方面引起争端,也不可避免地对公司的工作产生微妙的影响。例如,陷入三角关系的话,第三者或妻子来找上司诉苦等等,就会对自己非常不利。和银行等职业相比,出版社宽松一些,但对男女间的纠纷也很反感。
久木的工作清闲,问题也没有表面化,只是偶然从他和妻子的电话中,让人听出来,他和别的女人住在一起。
一天,屋里只剩下久木和室长铃木两人时,铃木跟他聊起来,
“可真难为你了。”
久木听了,吱吱唔唔地不知道说什么好。铃木又揶揄道:
“我真羡慕你的精力啊。”
铃木没再说什么,只是想让久木知道,自己也听到了传闻,那么,其他人就更甭提了。
被大家知道也没什么可紧张的,反正早晚是要离开家的,被人知道反而觉得轻松了。久木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还是放心不下别人的看法。
被降了职,家庭不和又曝了光,更没指望再受到重用了。
在公司心情郁闷的话,人往往会躲进家里去。久木在公司倒没有不如意之处,只是和别的女人同居这件事,已经传开,每当别人说悄悄话时,他就感到不安,以为是在说自己。见到其它部门的人也觉得别人都在议论自己。
正所谓疑心生暗鬼,也许是自己多心。这时,能够安抚他的只有凛子了。
一回到涩谷那儿,和凛子两人在一块儿时,任何社会规范、伦理道德在这里都不起作用了。只要在这间屋子里、就不会被人批评、议论,没有人指责他纵情声色。
而且还有温柔接纳他的女性。他自然愿意呆在这儿了。
虽然这间屋子可以恢复疲劳,平静情绪,但他会突然被某种不安所攫住。
和凛子这样混混噩噩地生活期间,自己渐渐脱离了公司的同事和社会交往,发觉只剩下孤零零的他们自己了。越来越疏远了社会,使他们更难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了。
使久木深切体会到这一点的是和衣川的碰面。
照例是衣川打来电话,约在老地方,就是银座那个小酒吧。自去年秋天以来他们有半年没见了。
这段时间,久木一心用在了凛子身上,不好意思见衣川,衣川也很体谅他,没打扰他。
衣川比以前发福了,显得特别富态,说话声音洪亮,一见面就像质问晚辈似的问他:“现在怎么样啦?”
“还是那样。”
久木暖昧地答道。衣川一气喝干了一杯啤酒,
“越来越好了吧?”
久木不喜欢他那种好奇的眼神,衣川又道:
“那么好的女人很难得,好好把握吧。”
好像是在鼓励,其实明显的含有揶揄和讥讽的语气。
“我真没想到她有勇气离开家庭,和你一起生活。”
“你听谁说的?”
“这有什么难的,我的情报网相当利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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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川自吹自擂他说,久木猜他是从凛子的书法老师那儿听来的。
“她还写毛笔字吗?”
“倒也没扔……”
“真可惜,今年春天她不准备参展了吧?”
凛子说她现在精神状况不佳,不打算给春季书法展览会投稿了。
“她以前就说过要离开家独立……”
久木点点头,想起了凛子曾经为专职讲师的事,去找过衣川。
“和你住在一起的话,就不必工作了吧。”
久木听的出来,衣川无意再为凛子的工作而斡旋了。
“她那么有才能,被埋没了太可惜。”
衣川故意使劲儿叹了口气。“真要是那样的话,就得怪你了。”
和衣川才聊了三十分钟,久木就感到心里憋闷,坐立不安的。
去年和衣川见面时还没有这种感觉,这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就因为这半年来,自己一味耽溺于和凛子的爱情,因而和健全的循规蹈矩的衣川格格不入了吗?
衣川欠起身子对沉思着的久木说:
“工作那边怎么样?”
“还过得去。”
衣川对他这个不得要领的答复不太满意:
“你总是含含糊糊的。”
去年年底衣川问过他有没有去出版局的打算,当时,久木下不了决心,回答得不干脆,后来衣川也没有再催问他。
“你也许最适合现在的工作了。”
衣川似乎有意无意在回避那件事。
久木也无意挪动工作岗位,沉默不语。衣川换了个话题:
“来中心教点儿什么好不好?”
“不了,不了。”
久木觉得为那点儿课酬去中心上课没多大意思。
“你也别瞧不起我们那儿,最近新开了讲座,学员也增多了,在都内是数得着的。”
“那可太好了……”
“托你的福,我最近得了社长奖,从七月初开始,我可能要升任都内文化中心的总部长。”
衣川来见久木似乎是为了要告诉他这件事。
“恭喜你了。”
久木给衣川斟上了酒,忽然意识到他和衣川之间的不融洽感,就来自于上升者和下降者的生活方式的不同。
和衣川见面后,久木情绪有些消沉,并非因为衣川的荣升,他再发展也是别的公司的人,与久木没有关系。
久木想的是,衣川在努力工作,而自己却没有好好工作,光想着凛子了。说得过分一点,自己竟然做出那样见不得人的事,真是无地自容。
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呢?
自从两人同居以后,久木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见过衣川后,更促使他去深思了。
半个月后,仿佛预示着梅雨季节的来临似的,传来了一个阴郁的消息。
刚进入梅雨季节的第二天,一直在医院治疗的水口病故了。
水口和久木同期入社,晋升速度也差不多,两人关系一直很亲密。自从久木调到调查室后,两人疏远起来,水口继续升到了董事,可是,去年年底,他突然被调到分社去了。
水口不久被提升为社长,刚要大显身手就患了肺癌,三月底做了手术,久木去医院看望他时,听他家属说,已经治不好了。
久木担忧他的情况,犹豫着要不要再去探视的这段时间,他的病情开始恶化了。
在公司简报上写着“本社董事、马隆社社长水口吾郎氏,今晨五点二十分逝世,享年五十四岁”。久木想起了三个月前,去医院看望他时,水口所说的话:
“人都有生老病死,应该在能做的时候做自己想做的事。”
直到临死水口都在想着这个问题吧。
水口的守灵仪式是次日下午六点,地点在他家附近的一所寺庙。
公司的年轻人负责丧仪的准备工作,久木到那里时,已聚集了很多前来吊唁的人,不一会儿。开始念经了。
祭坛中央的鲜花丛中摆放着水口的遗像,好像是二、三年前照的,面露微笑,目光炯炯,精神饱满,眉宇间含有一股霸气。
尽管他已调到了分杜,也是个社长,从祭坛直到灵堂的两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