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禅录影-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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均可学,至于参禅念佛,对弘扬佛法如何?
师云:今日念佛,汝感觉如何?
答:无特别感觉,但甚觉习惯。
师云:(一)杂念尘劳腿痛,均为心不能把握。有人对参话头得力,则不必听我的;应在各人当机立断,自行选择。以汝情形看,似以参话头较佳,参话头能打断妄念,即如是行。久久自有道理,自己提出报告。(二)腿痛:盘腿在使气脉流通,腿痛厉害,即干枯之象,打坐可使血气下行,故应与腿斗争。(三)弘扬佛法以何宗为佳?最好像我一样,样样都卖。
韩居士:今天甚惭愧,无甚进步。师令放下,师又警告勿作鬼活计。师教放不下,即担起来,我以为又叫我再念佛。然今日念佛无杂念。我与张居士不同,怎样亦不昏沉。我曾参加过数次念佛七,不敢吃多,多吃则易昏沉。师教我不念佛,我即不敢念,不念杂想即来。
师云:韩居士为诚笃君子,诚恳佛弟子,然念佛须念到一心不乱始成。今后汝可禅净双修,然汝向为好人,规矩人,可谓很好的学佛弟子,因汝老实有余,调皮则不足也。“见过于师,方堪传授。”
刘女士:余从未吃过如此苦头。只有参“谁”字,然追亦追不上,伤心之至,中午哭一场。余反对念佛,余从未遇到如此善辩之老师。下午一变,放下后,觉得非常舒服。然放下后热气上升,但又不准做气功,故气又停了。
文光:参谁,参得不好,放下,即安心了,感到清净。打坐时喜听钟声,倘无钟声,则不能静。又运动不足,气仍在头脑中。
师云:汝应统统放下。又听声音者是谁?知否?答:自己。
师云:汝自己放不放得下?答:放不下。
师云:再研究。又问:我明日就要走,应如何参?
师云:吃饭穿衣服,等汝回来再提出报告。
杨君:希望研究大道,今且分三点说明之:(一)师谓跑步可通气,通关走窍。(二)正在走时,一香板打下去,心中什么杂念都打跑了,至为舒畅。(三)打坐时,师叫放下,放下后气即乱跑,师叫提起一念,气即到头顶上来了,不是一般外道所能做到,大有天人通之意味。吾人修道,应知生从何处来,死往何处去。做功夫好了,头顶冒烟,死即从头顶走。
聂先生:师谓其话听之则中毒,不听又不可。我以为师语如药,各人应按病服之。今日放下,或不放下,气均在动,身体亦动,甚至影响同参,甚为遗憾。我想起孟子“毋暴其气”,师教勿摇动凳子。又杂想与法性是二是一?过去曾有一次,另有一个我看到我在睡觉,而知另有一我。至于对杂念,我认为“不理它”,亦即孟子之“毋忘毋助”。
师(一笑)云:大可讲孟子。离道尚远。
傅太太:我今天不报告,留到明天补报告。
张委员又问:昏沉有何法对治?
师云:有。一、可让其昏沉至极,物极必反。二、捏起鼻子来,闭气一下,昏极即不再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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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四十五分放参)
(附记:因水泥地滑,师领众跑香时,摔一交就地一滚而起,大众惊其轻灵。晚十一时放参后,众请将止语禁暂解,师许之。于是大众又轻松起来,于客厅中有说有笑。明日文光因假满,中午后,将离此返南部军中服务。杨君因老师口音听不懂,明日亦将返宜兰。)
第三天………习禅录影
第三天--农历正月初四
(昨日阳光一现,随后又阴雨。今晨淅沥连绵。九点半天晴,阳光出。)
(六点起身,盥洗罢行香,六点三十分早饭,六点四十分正式行香。)
为学之道,贵于不自欺。过去高级将领短期集训,一有空闲即偷闲说笑,上厕抽烟,是为他人,目的在取功名。现大家在此,皆流于放逸,无一人精进者。诸位自动来此,非为好玩而来,乃为己而来。今诸位连止语亦不能守,群聚言笑,言不及义,来此何为?古人为法忘躯,为道忘身,汝等何曾有一人发惭愧心?发恳切心?闹聚七日有何意义?诸君今日不必请我,尚须我来请?倘以过去方法对大众,恐一日也受不了。现时代不同,松多矣,但一松即不成。汝等倘仍不振作,我即辞职不干!我非为汝等称我为师而来。不恳切发心而能成道,是无天理。诸位早起,佛前连头亦不磕,佛法是佛所教,不敬其师,焉能得法?一念至诚,即人天感应,不磕头即以为不迷信,是为真理?汝等心中自大自傲,何来真理?
(早饭后行香,师对大众放逸、不精进,至为震怒。七点零五分上座。有头低垂者,师厉声曰:)
抬起头来,参。(--良久)
教汝等多拜佛,无一人拜者,无一人忏悔者。不敬己,焉能敬人?不敬人即不敬己。佛也不拜,竟以此为高。怕流俗所笑;心想欲作超人,又不敢作超人之举,简直是混蛋世界;混蛋众生。诸位在此,我教汝等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尚不好?宁愿饱食终日,言不及意为快?我今学杨朱之学,求其为我!倘各人仍如此,我即丢掉不干!
(七点二十五分下座行香)
“严父出孝子”,今日世界上效法西洋个人自由教育,想造就天才,但天才未造成,却产生多少太保。高鼻子绿眼睛的一套不对!然天下皆浊,我何必独清?“严师出高徒”,师不严则道不尊。古来丛林,戒法森严,不苟言笑。欲言传法弟子,谈何容易!然我亦选材太严矣。昔人弟子以偷面粉济师兄饥,而被师逐出山门者,跪雪终宵不去,终成传法弟子。此道是古道,今人请都请不来。然汝等既放弃新年享乐,而甘心前来自苦,“曹溪古道少人行”。就得好好诚恳做去。走!(当时有人被师骂得忏悔掉泪,禅堂气氛立即肃穆、庄敬。)
恳切发心,诚心忏悔,此事无甚难处。倘能恳切,则业障减少一分,道业增长一分;如仍悠悠忽忽,何日得成大道?(七点五十三分上座。)
古德云: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八点三十分下座。下座后,各个不敢再掉以轻心,自动止语。)
佛说:“制心一处,无事不办。”“若能转物,即同如来。”生活愈简单,愈超脱,智慧愈升华;今日物质文明愈发达,人生愈痛苦。何况尚有内心欲望。“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倘此处打不透,云何解脱?身体上有痛苦,应发奋克服,来此何为?多做功夫死不了人。倘善谈教理,善说机锋,实用毫无,则成“理即佛”,或成口头禅。德山善说《金刚经》,闻南方佛法可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认系魔说,欲往南方斥之。为老婆子点心点住。见龙潭曰:“来到龙潭,潭又不见,龙又不现。”龙曰:“子亲到龙潭。”德山无对,遂栖止焉。一日持烛往见潭,潭吹灭,德山大悟。乃自焚其数十年著作《青龙疏钞》,曰:“穷诸玄辩,若一毫置于太虚;竭世枢机,似一滴投于巨壑。”今人好说禅道,然纵能将三藏十二部倒背如流,又有何用?不是自己的。此法无他,但“打得念头死,方得法身生。”只是教汝先断念头。
(九点上座。九点三十分下座行香。)
“半夜起来贼咬狗,拿起狗来打石头;从来不说颠倒话,阴沟踏在脚里头。”汝等又在计较,以为废话,人生何曾不在颠倒?烦恼即是于此而起。古人云:生死事大。生不知来处,死不知去处,是以大事未明,如丧考妣!君等尚须人押进禅堂,是亦我之影响力不行。平时无行持,不能影响人,诚言教不如身教。然我亦不想作身教。(编者--师之身教,诚非我等所能望其项背。)各自放下,放不下,提起来。刚才吃点心的是哪个心?自朝至暮,从生到死,提起的、放下的、笑的、哭的、痛的、都是“这个”。水流花谢,均是如此。知道了“这个”,时时观照,时时行之,即是行深般若波罗蜜多,般若威德乃生,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观世音菩萨告舍利子:色不异空。诚如庞居士言:“但自无心于万物,何妨万物常围绕。”空不异色,空的境界亦不可把捉,因念念迁流,诸法无常,空亦会变去,所以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智境如如,不生不灭。(时外有爆竹声)鸡鸣爆竹响,即作如是解,如是领会,实无所得,无智亦无得,“无所得”亦无所得。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功夫靠不住;修即有,不修即无。欲求解脱,当靠智慧,于是方可远离颠倒梦想。色身痛患,着意更糟,我自有不病痛者,乃靠般若解脱,成佛靠般若,小乘人解脱知见,亦靠般若。全部佛法在一部《大般若经》,《大般若经》全部大要在《心经》,《心经》共二百六十字,《心经》之要又在何处?(师以香板振威拍桌)就在此一板上。
《心经》有七种翻译,玄奘未出国取经前,曾照顾一脏病乞丐,丐病愈后乃教奘念《心经》。今吾人所念之《心经》,为鸠摩罗什所译。而唐时,玄奘法师未出国前,已有《心经》字帖,奘师为法忘躯,冒死取经回。在印说法教化印人,名震全印,旅途中九死一生,沿途白日见鬼怪,即靠念《心经》驱之。自古以来,多少人求经而捐躯。吾等吃现成饭,尚弄不通,尚不精进,愧何如之!
(十点三十分上座。十一点下座。行香七分钟。)
有人问:“学人欲求识佛,何者即是?”百丈答:“如人骑牛至家。”又问:“未审始终如何保任?”百丈曰:“如牧牛人执杖视之,不令犯人苗稼。”马大夫问赵州:“和尚还修行也无?”州答:“老僧若修行,即祸事。”士问:“和尚既不修行,教什么人修行?”州答:“大夫是修行底人。”云:“某甲何名修行?”赵州:“若不修行,争得扑在人王位中,喂得来赤冻红地,无有解出期。”大夫乃下泪拜谢。有僧问老婆子:“台山路向甚处去?”婆子答:“蓦直去。”有僧举似赵州,赵州往勘之,问:“台山路向甚处去?”婆子答:“蓦直去。”州回对人曰:“台山婆子为汝勘破了也。”后又僧参此公案,一日曰:“我勘破赵州也。”
老子云:“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万物归一,一归何处?”达摩祖师曰:“外息诸缘,内心无喘,心如墙壁,可以入道。”如何是墙壁?外缘不入,内缘不出,现在如何?就是这个!认得这个,把持这个,可以上天,可以入地,可使汝头痛腿痛,可使汝捶肚子,可使汝下笔千言。能认得这个而持之,天地在手,万化由心。倘圣人妄念忽起,即同凡夫;倘一念回机,还同本得,凡夫即圣。
(十一点三十分上座)
身体太受不了,腿太痛,头发胀者,可在座上作深呼吸,细长而无声,数次之后,即可恢复疲劳,松懈一下神经,发痛发胀即可减轻。此乃助道之法,色身障碍太大,尤其是身体亏损太甚者,不得不谋调剂也。其法渐渐吸气令满,在下腹稍停一下,而后徐徐呼出。(十一点五十五分下座)
佛眼有云:“深深拨,有些子。平生事,只如此。”
(下午一点三十分至两点静坐。午饭后,文光与杨君对师三顶礼后离山返去。杨君言曰:“打七三天除杂念,回归净土候佳期,言语不通之所致,等候退休再修持。”)
坐着参、走着参、站着参均可。倘专门听我说且装进去,如何得了?妄念尚除不了,何况装我话。“佛说一切法。为度一切心,我无一切心,何用一切法!”《金刚经》云:“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有僧问大珠和尚,和尚曰:“深潭月影,任意撮摩。”僧问:“如何是佛?”大珠曰:“清谈对面,非佛而谁?”僧半晌无语。曰:“汝等禅者,说话均如此耶?我所问者乃汝禅家如何度人成佛。”大珠曰:“吾宗向无一法度人。”大珠问:“法师讲何经度人?”僧曰:“讲《金刚经》。”大珠问:“汝知否,经是何人所说?”曰:“当然是佛说。”大珠曰:“经说若人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法师见禅师均感头痛。唐时有唯识师遇禅师,问其究那一部分,曰:“百法明门论。”问:“昨日下雨今日晴,属于何法?”法师无对,禅者曰:“二六时中不相应法。”今之通口头禅者,多遇实际问题毫不济事,故曰参要真参,悟要实悟,悟个什么?就是这个样子,清净自在,无挂无碍。守住清净即是道耶?曰:否,否,能守之心是贼!
(两点三十分至三点静坐。三点后行香、跑香、停。--良久。)
此时只有喘气份儿,妄想起也起不来,待气平,妄念又起。故曰:“意者气之帅也。二者交互影响。气动,念头亦动,倘意静心平,气亦平。如不检点,则随气而动,不由自主,外道炼气摇身,正以此为宝,实至愚无智之甚也。念动气动,气动念动,只一反照,即可察觉,不可流于外道,须得清净庄严方成菩萨大道。至于气将通未通有阻塞时,索性摇动几下即可。丛林数百人打七,则怪相百出,且老参以两肩一扛,支头睡觉,倘非内行,可真不敢下手打,恐打错人也。
(三点四十分上座。四点十五分下座。)
(四点三十分上座。四点五十八分下座,行香。至五点十七分停。--良久;约二分钟余。)小净、喝茶,马上回来上座。)
(五点三十分上座。五点五十四分下座。行香。)
(晚饭后行香)
所以,谈禅宗无法子,古德曰:“举扬宗乘,法堂草深一丈!”六祖曰:“我法难言,自性自度。”“良马见鞭影而驰。”今已三日,尚不见有良马出来。如何即是?曰:莫妄想。能提得起,亦须能放得下,放下即是。倘放不下,实已自然放下,全妄即真,妄想亦是。诸位恐又信不过,何以故,妄想本自如浮云,本不黏滞,则打坐时妄想又何妨?卧轮禅师有偈曰:“卧轮有伎俩,能断百思想,对境心不起,菩提日日长。”六祖曰:“我亦有一偈:惠能没伎俩,不断百思想,对境心数起,菩提作么长。”我话说尽,就是这些。仅此一桶水,倒来倒去,如此而已。不能提起的即放下,不能放下即提起。若问:我提亦提不起,放亦放不下,不能放下即提起。若问:我提亦提不起,放亦放不下,如何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