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作品集-第26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致赵清阁(1月18日)(683)………………………………
乌兰托娅的话(684)……………………………………………
我站在毛主席纪念堂前(689)…………………………………
致臧克家(5月19日)(694)………………………………
致赵清阁(5月25日)(695)………………………………
致臧克家(5月28日)(696)………………………………
天安门,与毛主席的名字联在一起(697)……………………
记一件最难忘的事情(701)……………………………………
致巴金(10月29日)(712)…………………………………
瞻仰毛主席纪念堂
——北京来信(713)………………………………………………
对“文艺黑线专政”论的流毒不可低估(716)………………
致巴金(12月10日)(717)…………………………………
从八宝山归来(719)……………………………………………
一年级小学生的誓言(725)……………………………………
一个伟大人物的诞生
——纪念敬爱的周总理八十周年诞辰(728)…………………
新诗发展的康庄大道
——学习《毛主席给陈毅同志谈诗的一封信》(732)…………
致胡藉青(3月17日)(735)………………………………
笔谈儿童文学(736)……………………………………………
《小桔灯》新版后记(739)……………………………………
三寄小读者(通讯一)(741)…………………………………
三寄小读者(通讯二)(745)…………………………………
旧话重提(749)…………………………………………………
我也来谈谈时间(753)…………………………………………
悼郭老(755)……………………………………………………
老舍和孩子们(760)……………………………………………
“咱们的五个孩子”成长起来了(765)………………………
颂“一团火”(772)……………………………………………
三寄小读者(通讯三)(783)…………………………………
致茹志鹃(7月27日)(787)………………………………
致季尘(8月12日)(789)………………………………
三寄小读者(通讯四)(790)…………………………………
怀念老舍先生(793)……………………………………………
儿童读物出版工作的新长征开始了(796)……………………
《一九四九——一九七九儿童文学剧本选》序言(798)……
追念振铎(806)…………………………………………………
三寄小读者(通讯五)(811)…………………………………
《月季花》序(815)……………………………………………
十亿人民的心愿(819)…………………………………………
中美友谊史上崭新的一页(822)………………………………
三寄小读者(通讯六)(825)…………………………………
1962年
花光和雪光从湛江回来,眼前总是萦绕着湛江的醉人的景色,平常所熟悉的北京窗前的
一切,似乎都显得暗淡了。直到前几天一觉醒来,看见檐前光辉夺目,赶忙爬起凭窗一望,
原来昨夜下了一场大雪!屋上地上厚厚软软地一白无际,几只寒雀在蒙着一层雪片的枯枝上
啁啾上下;几个上学的、穿着红色蓝色“棉猴儿”的孩子,手里握着雪球在新扫出来的一条
小道上,嚷着笑着地奔走追逐。琉璃世界之中,亭立在小山上的几棵白皮松,衬托着这几个
跳动着的红蓝的小点,显得加倍地清新、庄严、活泼。一阵快乐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我
们祖国的冬天无论在地北天南,都是这样地可爱呵!
我又神游于十天以前,我在湛江的寄居地点,那是湛江海滨招待所,光这“海滨”二
字,就给人以一个醍醐灌顶的清凉的感觉!我的窗外是一丛小酒瓶那样粗的翠竹,翠得发
墨。翠竹的旁边,就是几棵高与人齐的“一品红”,喜盈盈、红艳艳地开满了盘子大小的大
红花;这后面是一行白玉兰树,叶子是浅绿色的;玉兰树的后面,又是一行相思树,叶子像
眉毛一般,细长细长的,树梢开着黄色的小花;相思树的后面,是一行英雄的木麻黄树,这
种树,值得我们大书特书,讴歌颂赞!论它的形象,真是刚健婀娜,有松柏之佼佼,又有杨
柳之依依,它的直立的躯干,长针形的叶子,比柳坚强,比松柔媚,远远望去,郁郁葱葱
地,总像笼罩着一身轻纱似的烟雾。这种树,还有一个最惹人怜爱之处,就是它爱海,越是
把它栽在海滨,受着海风,沐着海涛,它越是长得快!湛江的人民,摸着了它的禀性,以农
业合作化的威力在八百公里长的海岸上,密密层层地建立起木麻黄树的长城。这几千万棵
树,就像并肩交臂、迎风欢笑的披着长发的姑娘,在海浪喧哗摇撼之中,聚沙垒石,与海争
地……聪明勇敢的湛江人民会告诉你,这些树给千百年来受着海水风沙祸害的人们,带来了
多大的幸福!
话一说就远,我应该勒住我笔头的野马,谈一谈湛江的“花光”。在湛江,真是有花皆
艳,无叶不香!除了一品红之外,那边的红花,品种多到不可胜数,湛江人把红花太看得贱
了,单瓣的,双瓣的,垂着长蕊的,……只要是红色的,都笼统地回答你说:“没有什么特
别名字,横竖是大红花呗!”那种司空见惯的自豪而又“无所谓”的神情,叫人又羡又妒!
在那边,不但花香,叶子也是香的,香茅草长得遍地,还有什么香根、大叶桉、小叶
桉……随便摘下一片叶子,在手心里揉一揉,都是清香扑鼻。多么饱满肥沃的地脉呵,十二
年来,人民翻了身,地脉也解放了,它尽情地、涌流不息地从每一朵花、每一片叶子上呈现
发散出自己万千年来蕴积的艳色与浓香!
湛江是红艳艳的,北京是白灿灿的,在这天南地北之间,游观居住的新中国人民,是无
比的幸福的!我心里在这样地歌颂感谢着。
(本篇最初发表于《北京晚报》1962年1月14日,后收入散文集《拾穗小
札》。)记广州花市
去年年底,我在广州时节,朋友们对我盛称花市的风光,一再敦劝我说:“你过了春节
再回去吧,这里的花市是不可不逛的!”我虽然心动,但是我终于一九六一年的除夕,飞回
北京来了,对于逛广州花市的计划,认为只好推到悠远的将来,想不到因有出国之便,在春
节前又到了广州!
在南下的飞机上,大家已经兴高采烈地谈着广州的花市。
一到广州,那边来接的朋友,立刻就给我们提出逛花市的日程。最内行的人说,逛花市
不要夜里去,固然是“花市灯如昼”,但是夜里人更多,见人不见花,要看花还是白天去
好。
这一天,就是农历大年夜的前一天,我们吃过午饭不久,就迫不及待地跑到越秀区的花
市去了。
我们发现那里是花山,也是人海。在鲜花和绿叶堆成的一座座山下,奔流着汹涌的人
群,我们走入春天的最深处了。
我们常爱说:“百花齐放”,但是在祖国的北方,百花是应着节序开的,就是在巧夺天
工的温室里,也不能过于违背了自然的规律。在祖国的南方,天气基本上都像北方的春秋,
因此百花就随着人的意愿而开放。在花市里高矗着一面红格的广告牌,上面标着花儿的名字
和价格。什么桃花,牡丹花,菊花,桂花,水仙花,梅花……这都是我们常见的、平时决不
“分庭抗礼”的花朵,今天却都挤在这里的花摊上,争妍斗艳地,显示着她们独特的风姿神
韵,来征求爱好者的选评。
此外还有许多在北方不常见的如吊钟花,墨兰花,以及我自己从未听过看过的色艳香浓
的花朵,如同看到舞台上和文坛上新出现的演员和作家一样,先是突然的惊讶,又继以无边
的喜悦!
我们随着人流涌去,在温暖的阳光下,额上、背上都出了汗,我们一面脱下大衣,一面
眼望着台上的缤纷灿烂的繁花,身子却随着人流转移。这时一个孩子向我怀里撞来,他穿着
短袖的单衣,赤着脚,一只手里举着一枝鸡冠花,另一手牵着一个黄色的大气球,兴冲冲地
只顾往前走。他抬头向我抱歉似的羞涩地微笑了一下,又钻进人群去了。我回头望了他一眼
——也只能望一眼,后面的人又催涌上来了。鸡冠花,多么平凡的一种花,也许他手里只带
着一两分钱吧,但是他已经买到了春天!我又回头望了一眼,我看见那朵黄色的气球,还在
如海的春光和人流上飘荡着……
这一天,我看见了花,也看见了人,但也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细看,比方说,我看见了
许多从各地来的朋友,他们没有看见我,后来也有人说在花市里看见了我,但是我没有看到
他们,我只得到了一种“春深如海”的佳节的气氛,这佳节的气氛是可爱的,可宝贵的,令
人振奋欢乐的。我小的时候,在福州的灯市,北京的厂甸里以及现在过“五一”“十一”的
时候,也都深深地感到这种气氛。这是劳动人民大展奇才,大事休息的佳节,人们对于这些
日子都有着欢乐的期待,欢乐的期待永远是一服兴奋剂。广州花市过去一个多月了,北京的
花朵还没有在户外开放,我就是在欢乐的期待之下写出这篇短文的!
(本篇最初发表于《北京晚报》1962年3月11日,后收入散文集《拾穗小
札》。)尼罗河上的春天
通向凉台上的是两大扇玻璃的落地窗门,金色的朝阳,直射了进来。我把厚重的蓝绒窗
帘拉起,把床边的电灯开了一盏。她刚刚洗完澡,额上鬓边都沁着汗珠,正对着阳光坐着,
脸上起着更深的红晕,看见我拉过窗帘,连忙笑说:“谢谢你,其实我并不太热……”一面
低下头去,把膝前和服的衣襟,更向右边拉了一拉,紧紧地裹住她的双腿。
我笑说:“并不只是为你,我也怕直射的阳光,而且,在静暗的屋子里,更好深谈。”
我说着绕过床边去,拿起电话机,关照楼下的餐厅,给我们送上三个人的茶点来。
秀子抬起头来,谦逊腼腆地微笑说:“我们到达的那一天,听说你们去接了两次,都没
有接着。真是,夜里那么冷,累你们那样来回地跑,我们都觉得非常地……非常地对不
起!”
我坐在床边,给她点上一支烟,又推过烟碟去,一面笑说:
“在迎接日本朋友上面,‘累’字是用不上的。你不知道我们心里多么兴奋!自从东京
紧急会议以后,算来还不到一年,我们又在开罗见面了。为着欢乐的期待,我们夜里都睡不
好,与其在旅馆床上辗转反侧,还不如到飞机场去呆着!”她笑了,“飞机误了点,我们也
急的了不得……说到‘欢乐的期待’,彼此是一样的,算来从塔什干会议起,我们是第三次
会面了,我一直以为世界是很大的,原来世界是这么小。”
她微笑着看着手里袅袅上升的轻烟,又低下头去,这时澡室里响起了哗哗的放水的声
音。
我说:“世界原是很大的,但是这些年来,在我的心里,仿佛地球上的几大洲,都变成
浮在海洋面上的大木筏,只要各个木筏上的人们,伸出臂,拉住手,同心协力地往怀里一
带,几个木筏儿便连成一片了……我看到这一届亚非作家会议的徽章,上面是一只黄色和一
只黑色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
秀子的眼睛里,闪起欢喜的光辉,“你这句话多有诗意!
只要这几大洲上的人民,互相伸出友谊的手……”
这时穿着阿拉伯服装的餐厅侍者叩着门进来了,他在小圆桌上放下一大茶盘的茶具和点
心,又鞠着躬曳着长袍出去了。
我一边倒着茶,一边笑问:“我们的东京朋友们都好吧?
他们写作的兴致高不高?”
秀子说:“他们都好,谢谢你。尤其是从去年东京会议以后,他们都像得了特殊的灵感
似的,一篇接着一篇地写。你知道,有些报纸刊物不敢用他们的文章,认为太触犯美帝国主
义者了。他们的生活是有些困难的,但是他们读者的范围,天天在扩大,因此,他们的兴致
一直很高。”
澡室的门开了,和子掩着身上的和服走了出来,一面向后掠着粘在额上的短发,一面笑
说:“你们这里的水真热,我的身上足足轻了两磅!你知道,从离开东京我们就没有好好地
泡过澡了,我们那个旅馆,只在早晚才有热水,而且还是温的!”她笑着坐到秀子对面的、
圆桌边的一张软椅上,接过我递给她的一杯茶来,轻轻地吹着。
我笑说:“我早就说过,你们尽管来,对我一点都没有麻烦,而且还给我快乐。在会场
上见面,总是匆匆忙忙的……”
和子从桌上盘里拿起一块点心吃着,笑问:“你们刚才在谈什么,让我打断了?接着往
下讲吧。”秀子微笑着望着我,我便把她的话重复了一遍。
和子收敛了笑容,凝视着自己脚上银色的屐履,慢慢地说:“生活困难是不假,我的评
论文章是不大登得出去了,就是山田先生,驹井先生……那么受人欢迎的小说家,也有些出
版商不敢接受他们的作品……”她抬起头来,眼里闪着勇敢和骄傲的光,“的确,自从去年
东京会议以后,我们都增加了勇气,我们知道我们不是孤立在三岛之上,隔着海洋,不知道
有多少人民,都在响应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