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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部分

冰心作品集-第2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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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宝石般的美丽芬芳的果子罗列在我们眼前的时候,我们才大吃一惊。但是我们的农民弟

兄们,是早有这份信心的,安徽一首民歌说:

今天栽起杏桃榴。

再过几个春和秋,

干高枝绿果成球。

那时来玩的小朋友,

当心果子碰着头。

这首民歌,今天重读起来,真使人高兴,使人叹服!至于菜蔬,一九六二年冬天,更是

绿叶纷披,白菜、菠菜、芹菜、油菜……以及许多我写不出名字的菜蔬,到处都是!在郊区

的大道上飞驰的,很多就是人民公社往城里送菜的大卡车;城里的供销店中,以及街头巷

尾,尽是堆积如山的菜蔬。

这些菜蔬,不但供应了北京城,还运输到东北各地!我们看惯了也吃惯了,并没有感到

希奇,但是我们的日本朋友,尼泊尔朋友,加纳朋友……却赞羡不绝地对我们谈起。他们羡

慕我们的口福,他们赞美人民公社的威力,说中国的人民公社就像初升的太阳。北京一九六

二年夏天很少下雨,接着秋天又很干旱,但是我们仍是鼓腹而歌,过着比较丰足的新年,这

都说明了我们广大农村水利工程已经奏效,农具有所改进,肥料有所增加……因为农业获得

比较好的收成,我们的生活,也蒸蒸日上。我们读着报纸,还欣喜地看到,在我们祖国生产

建设的其他方面,也各有进展。十三年短短的岁月,已经有了这样的成绩,在跨进第十四个

年头的这一天,我们是压抑不住心头的兴奋的。我以万分喜悦的心情,再向您们说一声“恭

贺新禧!”祝贺古巴人民

六亿五千万的中国人民,隔着万重的堆满友情的山和盛满友情的海,向我们敬爱的七百

万英雄的古巴人民,献上衷心的祝贺。我们祝贺你们,在一场狂风暴雨轰轰隆隆的夹击之

中,你们七百万人,挺起身来挡住了。这一场风雨只把你们冲洗得更加坚强,更加光彩。

在庆祝你们革命胜利四周年的欢乐歌声中,你们以焕发的容光,整齐的步伐,昂然欣然

地跨进一九六三年——你们的又一个胜利的年头。

你们美丽的国家,在节日的狂欢中,像一只灯彩辉煌、笙歌嘹亮的大船,停在蔚蓝的加

勒比海上。整个拉丁美洲的人民,全世界的人民,在今天,都从天风海涛吹送之中,听到了

你们鼓舞人心、激发斗志的雄壮的音乐。

从世界的各个角落,我们要和着你们的乐声高唱:美帝国主义是不可怕的,核武器是不

可怕的。在团结的、大无畏的革命古巴人民面前,美帝国主义者的魔爪缩回去了,所谓的

“毁灭性”的核武器也销声匿迹了。你们不但保卫了古巴,也保卫了世界和平。你们给全世

界的革命人民,树立了光辉的榜样。

英雄的古巴人民,我们祝贺你们。

我们祝贺你们的肥美的土地,在你们坚强的双手下,给你们献上堆积如山的谷粒、给你

们涌出奔流如海的糖浆。

我们祝贺你们的许多工厂,在你们干劲冲天的劳动下,给你们生产出更多的物品,来丰

富你们的生活。

我们祝贺你们的大小学校,培养出来的接班人,个个都是和你们一样的保卫革命、保卫

和平的威武不能屈的战士。

这些就是你们日日夜夜在战壕里所保卫的。

我们祝贺你们所保卫的一切,如日高升,繁荣昌盛!

(本篇最初发表于《北京晚报》1963年1月1日,后收入散文集《拾穗小札》。)

《沙与沫》〔黎巴嫩〕纪伯伦著

我永远在沙岸上行走,

在沙土和泡沫的中间。

高潮会抹去我的脚印,

风也会把泡沫吹走。

但是海洋和沙岸

却将永远存在。

我曾抓起一把烟雾。

然后我伸掌一看,哎哟,烟雾变成一个虫子。

我把手握起再伸开一看,手里却是一只鸟。

我再把手握起又伸开,在掌心里站着一个容颜忧郁,向天仰首的人。

我又把手握起,当我伸掌的时候,除了烟雾以外,一无所有。

但是我听到了一支绝顶甜柔的歌曲。

仅仅在昨天,我认为我自己只是一个碎片,无韵律地在生命的穹苍中颤抖。

现在我晓得,我就是那穹苍,一切生命都是在我里面有韵律地转动的碎片。

他们在觉醒的时候对我说:“你和你所居住的世界,只不过是无边海洋的无边沙岸上的

一粒沙子。”

在梦里我对他们说:“我就是那无边的海洋,大千世界只不过是我的沙岸上的沙粒。”

只有一次把我窘得哑口无言,就是当一个人问我“你是谁?”的时候。

想到神的第一个念头是一个天使。

说到神的第一个字眼是一个人。

我们是有海洋以前千万年的扑腾着、飘游着、追求着的生物,森林里的风把语言给予了

我们。

那么我们怎能以昨天的声音来表现我们心中的远古年代呢?

斯芬克斯只说过一次话。斯芬克斯说:“一粒沙子就是一片沙漠,一片沙漠就是一粒沙

子;现在再让我们沉默下去吧。”

我听到了斯芬克斯的话,但是我不懂得。

我看到过一个女人的脸,我就看到了她所有的还未生出的儿女。

一个女人看了我的脸,她就认得了在她生前已经死去的我的历代祖宗。

我想使自己完满起来。但是除非我能变成一个上面住着理智的生物的星球,此外还有什

么可能呢?

这不是每一个人的目标吗?

一粒珍珠是痛苦围绕着一粒沙子所建造起来的庙宇。

是什么愿望围绕着什么样的沙粒,建造起我们的躯体呢?

当神把我这块石子丢在奇妙的湖里的时候,我以无数的圈纹扰乱了它的表面。

但是当我落到深处的时候,我就变得十分安静了。

给我静默,我将向黑夜挑战。

当我的灵魂和肉体由相爱而结婚的时候,我就得到了重生。

从前我认识一个听觉极其锐敏的人,但是他不能说话。在一个战役中他丧失了舌头。

现在我知道在这伟大的沉默来到以前,这个人打过的是什么样的仗。我为他的死亡而高

兴。

这世界为我们两个人是不够大的。

我在埃及的沙土上躺了很久,沉默着而且忘却了季节。

然后太阳把生命给了我,我起来在尼罗河岸上行走。

和白天一同唱歌,和黑夜一同做梦。

现在太阳又用一千只脚在我身上践踏,让我再在埃及的沙土上躺下。

但是,请看一个奇迹和一个谜吧!

那个把我集聚起来的太阳,不能把我打散。

我依旧挺立着,我以稳健的步履在尼罗河岸上行走。

记忆是相会的一种形式。

我们依据无数太阳的运转来测定时间;他们以他们口袋里的小小的机器来测定时间。

那么请告诉我,我们怎能在同一的地点和同一的时间相会呢?

对于从银河的窗户里下望的人,空间就不是地球与太阳之间的空间了。

人性是一条光河,从永久以前流向永久。

难道在以太里居住的精灵,不妒羡世人的痛苦吗?

在到圣城去的路上,我遇到另一位香客,我问他:“这条就是到圣城去的路吗?”

他说:“跟我来吧,再有一天一夜就到达圣城了。”

我就跟随他。我们走了几天几夜,还没有走到圣城。

使我惊讶的是,他带错了路反而对我大发脾气。

神呵,让我做狮子的俘食,要不就让兔子做我的俘食吧。

除了通过黑夜的道路,人们不能到达黎明。

我的房子对我说:“不要离开我,因为你的过去住在这里。”

道路对我说,“跟我来吧,因为我是你的将来。”

我对我的房子和道路说,“我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如果我住下来,我的住中就有

去;如果我去,我的去中就有住。

只有爱和死才能改变一切。”

当那些睡在绒毛上面的人所做的梦,并不比睡在土地上的人的梦更美好的时候,我怎能

对生命的公平失掉信心呢?

奇怪得很,对某些娱乐的愿望,也是我的痛苦的一部分。

曾有七次我鄙视了自己的灵魂:

第一次是在她可以上升而却谦让的时候。

第二次是我看见她在瘸者面前跛行的时候。

第三次是让她选择难易,而她选了易的时候。

第四次是她做错了事,却安慰自己说别人也同样做错了事。

第五次是她容忍了软弱,而把她的忍受称为坚强。

第六次是当她轻蔑一个丑恶的容颜的时候,却不知道那是她自己的面具中之一。

第七次是当她唱一首颂歌的时候,自己相信这是一种美德。

我不知道什么是绝对的真理。但是我对于我的无知是谦虚的,这其中就有了我的荣誉和

报酬。

在人的幻想和成就中间有一段空间,只能靠他的热望来通过。

天堂就在那边,在那扇门后,在隔壁的房里;但是我把钥匙丢了。

也许我只是把它放错了地方。

你瞎了眼睛,我是又聋又哑,因此让我们握起手来互相了解吧。

一个人的意义不在于他的成就,而在于他所企求成就的东西。

我们中间,有些人像墨水,有些人像纸张。

若不是因为有些人是黑的话,有些人就成了哑吧。

若不是因为有些人是白的话,有些人就成了瞎子。

给我一只耳朵,我将给你以声音。

我们的心才是一块海绵;我们的心怀是一道河水。

然而我们大多宁愿吸收而不肯奔流,这不是很奇怪吗?

当你想望着无名的恩赐,怀抱着无端的烦恼的时候,你就真和一切生物一同长大,升向

你的大我。

当一个人沉醉在一个幻象之中,他就会把这幻象的模糊的情味当作真实的酒。

你喝酒为的是求醉;我喝酒为的是要从别种的醉酒中清醒过来。

当我的酒杯空了的时候,我就让它空着;但当它半满的时候,我却恨它半满。

一个人的实质,不在于他向你显露的那一面,而在于他所不能向你显露的那一面。

因此,如果你想了解他,不要去听他说出的话,而要去听他的没有说出的话。

我说的话有一半是没有意义的;我把它说出来,为的是也许会让你听到其他的一半。

幽默感就是分寸感。

当人们夸奖我多言的过失,责备我沉默的美德的时候,我的寂寞就产生了。

当生命找不到一个歌唱家来唱出她的心情的时候,她就产生一个哲学家来说出她的心

思。

真理是常久被人知道的,有时被人说出的。

我们的真实的我是沉默的;后天的我是多嘴的。

我的生命内的声音达不到你的生命内的耳朵;但是为了避免寂寞,就让我们交谈吧。

当两个女人交谈的时候,她们什么话也没有说;当一个女人自语的时候,她揭露了生命

的一切。

青蛙也许会叫得比牛更响,但是它们不能在田里拉犁,也不会在酒坊里牵磨,它们的皮

也做不出鞋来。

只有哑巴才妒忌多嘴的人。

如果冬天说,“春天在我的心里”,谁会相信冬天呢?

每一粒种子都是一个愿望。

如果你真的睁起眼睛来看,你会从每一个形象中看到你自己的形象。

如果你张开耳朵来听,你会在一切声音里听到你自己的声音。

真理是需要我们两个人来发现的:一个人来讲说它,一个人来了解它。

虽然言语的波浪永远在我们上面喧哗,而我们的深处却永远是沉默的。

许多理论都像一扇窗户,我们通过它看到真理,但是它也把我们同真理隔开。

让我们玩捉迷藏吧。你如果藏在我的心里,就不难把你找到。但是如果你藏到你的壳里

去,那么任何人也找你不到的。

一个女人可以用微笑把她的脸蒙了起来。

那颗能够和欢乐的心一同唱出欢歌的忧愁的心,是多么高贵呵。

想了解女人,或分析天才,或想解答沉默的神秘的人,就是那个想从一个美梦中挣扎醒

来坐到早餐桌上的人。

我愿意同走路的人一同行走。我不愿站住看着队伍走过。

对于服侍你的人,你欠他的还不只是金子。把你的心交给他或是服侍他吧。

没有,我们没有白活。他们不是把我们的骨头堆成堡垒了吗?

我们不要挑剔计较吧。诗人的心思和蝎子的尾巴,都是从同一块土地上光荣地升起的。

每一条毒龙都产生出一个屠龙的圣乔治来。

树木是大地写上天空中的诗。我们把它们砍下造纸,让我们可以把我们的空洞记录下

来。

如果你要写作(只有圣人才晓得你为什么要写作),你必须有知识、艺术和魔术——字

句的音乐的知识,不矫揉造作的艺术,和热爱你读者的魔术。

他们把笔蘸在我们的心怀里,就认为他们已经得了灵感了。

如果一棵树也写自传的话,它不会不像一个民族的历史。

如果我在“写诗的能力”和“未写成诗的欢乐”之间选择的话,我就要选那欢乐。因为

欢乐是更好的诗。

但是你和我所有的邻居,都一致地说我总是不会选择。

诗不是一种表白出来的意见。它是从一个伤口或是一个笑口涌出的一首歌曲。

言语是没有时间性的。在你说它或是写它的时候应该懂得它的特点。

诗人是一个退位的君王,坐在他的宫殿的灰烬里,想用残灰捏出一个形象。

诗是欢乐、痛苦和惊奇穿插着词汇的一场交道。

一个诗人要想寻找他心里诗歌的母亲的话,是徒劳无功的。

我曾对一个诗人说,“不到你死后我们不会知道你的评价。”

他回答说,“是的,死亡永远是个揭露者。如果你真想知道我的评价,那就是我心里的

比舌上的多,我所愿望的比手里现有的多。”

如果你歌颂美,即使你是在沙漠的中心,你也会有听众。

诗是迷醉心怀的智慧。

智慧是心思里歌唱的诗。

如果我们能够迷醉人的心怀,同时也在他的心思中歌唱,那么他就真个地在神的影中生

活了。

灵感总是歌唱;灵感从不解释。

我们常为使自己入睡而对我们的孩子唱催眠的歌曲。

我们的一切字句,都是从心思的筵席上散落下来的残屑。

思想对于诗往往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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