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作品集-第3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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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曲,在舞台上不断地看到了西藏的舞蹈,在电影和画刊上也不断地看到了西藏的风景和人
物,而我自己和藏族同胞的结识,却是从一九五五年我住到北京中央民族学院教职员的宿舍
里开始的。
我自己没有在中央民院教课,但是出来进去的总会在校园里遇到一些穿着藏族服装的学
生和干部。尤其是那些女同志的盘在头上的扎着彩线的辫子,长长的衣袖,围在腰上的彩色
邦典(围裙),黑色或红色的毡靴,在绿树丛中显得分外鲜明,我总是“目逆而送”,忘不
了这美丽的印象。
此后,我有机会接触了几位同学。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格桑卓嘎。她在干训班学习,三十
多岁了。她的父母都是农奴,她是他们的生在羊圈里的唯一活下来的孩子。但是生命对于她
不是幸福而是一场灾难。她从六七岁起“伺候”农奴主的孩子们,受尽了虐待侮辱。比她大
好几岁的小主人们常常把她按下当马骑,揪她的头发,用鞭子抽她。有一次,在忍无可忍之
下,她脱下破烂的松巴(毡靴),把攒下的霉烂的糌粑,塞在里面,光着脚带着干粮逃出几
十里地,却被农奴主追了回去。他把她拴在马尾上,拖了回去。在冰雪嶙峋的山路上,她滚
得遍体鳞伤,手指甲和脚趾甲也都磨掉了……她说到这里,就用她的粗糙的、长满老茧的双
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若没有共产党和毛主席,我们百万农奴哪里会有今天?”
今天,除了格桑卓嘎以外,我又结识了许多的藏族朋友,比如说:从民院毕业出去的人
大代表措姆,登上珠穆朗玛峰的潘多,歌唱家才旦卓玛,此外还有阿沛·阿旺晋美的夫人阿
沛·才旦卓嘎,现在我的日记本里还夹着她和我在韶山毛主席故居前的合影。
我的年纪和体力,都不允许我到西藏去了,但是这些年来,我的许多的中外的中、青年
朋友,都曾去过西藏,他们回来向我夸说这个世界屋脊上的高耸的雪山,纵横的江河,茂密
的森林,星罗棋布的湖泊……这些总使我向往。当我在电视和画刊上看到什么布达拉宫、林
卡、公主柳等等,尤其是读到种种关于西藏近况的报道,使我高兴地知道我们勤劳勇敢的藏
族同胞,正和入藏的各族同胞在一起,在这块宝地的山、林、湖、海上,开发着它的无尽的
宝藏。
最近在《人民文学》编辑部,读到杨星火同志写的《热田赋》,讲的是西藏人民正以热
泉般喷发的热力,开发这个离拉萨不远的热田……
从我的朋友们的谈话里,从书报刊物上,从电视广播里,大半世纪以前在我脑中还很模
糊的西藏,已经从“远在千里”,而“近在眼前”,它的山川愈来愈真切而美丽,它的人物
愈来愈生动而鲜明。
我希望《西藏文艺》的同志们,多多搜集和发表西藏本地的民间故事、剧本、歌曲;同
时也鼓励本地的青年人,多多抒写他们在劳动和生活中的感受和希望,让我们这些登不上这
块宝地的人们,也能享受到在西藏生活和旅行的人们所得到的一切。一九七九年十二月二十
七日1980年我是怎样被推进儿童文学作家队伍里去的
上海少年儿童出版社约我为《我和儿童文学》写一篇文章,为了要弄清“儿童文学”这
个名词的概念,我有了一九四七年中华书局出版的《辞海》,上面说:“以儿童为本位而组
织之文学也……儿歌、民歌、神话、童话、动植物故事、寓言、谜语皆属之。”我又查了一
九七九年九月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的《辞海》,上面说:“适合少年儿童阅读的各种体裁的
文学作品,包括童话、诗歌、戏剧、小说、故事等……”
对照这两段的儿童文学定义,我必须承认,我没有写过可以严格地称为儿童文学的作
品,即使勉强说是有的话,也是极少!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样地挤入或是被推进儿童文学作家的队伍里的!
半个世纪以前,我曾写过描写儿童的作品,如《离家的一年》、《寂寞》,但那是写儿
童的事情给大人看的,不是为儿童而写的。只有《寄小读者》,是写给儿童看的,那是在一
九二三年我赴美留学之前,答应我的弟弟们和他们的小朋友们,我会和他们常常通讯,当时
的《晨报》副刊正开辟“儿童世界”一栏,编辑先生要我把给孩子们写的信,在“儿童世
界”内发表,我答应了。《寄小读者》虽然写了二十多篇,但是后来因为离孩子们渐渐远
了,写信的对象模糊了,变成了自己抒情的东西,此后也没有继续下去。
《再寄小读者》是在一九五八年大跃进的时期开始写的,那时作家们彼此挑战,说自己
要在一年中写多少个剧本,写多少篇小说,我说我写不出什么东西,有同志便向我建议,说
我可以写《再寄小读者》。那些年我常常出国或在国内参观访问,我就把在国内外的见闻,
记下一些给小读者们看,这里面多半也是些抒情写景之作。
《三寄小读者》是在“四人帮”打倒,《儿童时代》复刊之后开始写的,在拨乱反正时
期,我又拿起笔来,把我自己所看到想到的、有益于小读者们身心健康的事情,讲给他们听
听。
检查起来,我并没有写过童话、儿童剧、儿童诗……只不过凭着几十封写给儿童的信,
就挤进了儿童文学作家的队伍,这真是使我惭愧!我必须把这事实“说清楚”,来减轻我的
“内疚”!
但是,以一个热爱儿童、关心儿童、爱听儿童故事、爱读儿童文学作品的人的身份,来
谈“我和儿童文学”,我的兴致就高起来了。在我识字以前,我听过许多儿童故事,如“老
虎姨”、“蛇郎”、“狼外婆”等等,不论是南方人或是北方人对我讲的,故事情节都大同
小异,也都很有趣。那个可怕的“姨”或者“外婆”,在北方人口中就是“狼”,在南方人
口中就是“老虎”。这些可怕的动物,最后也总是被打死了,或是夹着尾巴逃跑了,故事就
胜利地结束。
至于儿歌或民歌,我听过的就更多了。用福建话唱的,多半是写不出来的,因为福建省
方言多半是有音无字的,译意写下来,就不能合辙应韵了。比如:
或:
真鸟仔啄波波
我至今还会唱,但是我写不出来。
用北方话唱的就不然,如:姥姥家唱大戏
……金轱轳棒银轱轳棒爷爷打板奶奶唱一唱唱到大天亮
……
生活趣味很浓,音韵又好,我们都极其爱听,但也有听了使人难过的,如: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七八岁呀没有娘呀
……
唱的声音是凄凉的,到这时候,我就捂起耳朵,央求她不要再唱下去。
到了能够看书以后,我看了不少写给大人看的书,其中只有《西游记》和《聊斋志异》
中的某些故事,我认为是加工了以后,还是可以给儿童看的。我接触到当时为儿童写的文学
作品,是在我十岁左右。我的舅舅从上海买到的几本小书,如《无猫国》、《大拇指》等,
其中我尤其喜欢《大拇指》,我觉得那个小人儿,十分灵巧可爱,我还讲给弟弟们和小朋友
们听,他们都很喜爱这个故事。
至于儿童剧,是我在一九二○年左右才接触到的。那年华北水灾,我们大学的学生会为
要筹款救灾,演了一出比利时作家梅德林克写的《青鸟》,剧本是从英文译出的,我参加了
翻译和演出的工作,我们都很喜欢这个剧本,观众也很欣赏这出儿童剧。
此后的几十年中,我读了一些外国人写的儿童文学作品,如:丹麦作家安徒生写的童
话,美国作家马克·吐温写给儿童看的小说……但是使我感到兴奋的还是我们自己的作家写
的作品,如叶圣陶老写的《稻草人》,张天翼同志写的《宝葫芦的秘密》。在天翼同志的作
品中,我特别喜欢它,因为它紧紧地扣住当时儿童的学校生活,又充满了幻想和幽默的色
彩。
这以后又读到了柯岩同志的儿童诗,那的确是从儿童嘴里唱出来的自己的感情和理想。
还有高士其同志以残疾之身,孜孜不倦地为儿童写了几十年的精彩的科学诗文,他的精神使
我感佩!
写到这里,笔下有点收不住了!许许多多我们自己的儿童小说、儿童剧、儿童诗的作者
的面庞和名字,一齐涌到了我的笔端!这些名字都是我们和小读者们所熟悉的,我不一一列
举了。作为一个读者,在这里,我谨祝愿他们在跨入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之际,身体健康,精
神愉快!祝愿他们通过自己的辛勤劳动,促使我们儿童文学蓬勃繁荣、争奇斗艳的新阶段,
尽快地展现在我们眼前。一九八○年一月三日我的祝愿
我没有写过童话,但我很喜欢读童话,因为我有时需要给幼儿们讲童话。
据我的经验,为现代儿童、特别是幼儿所能接受而且喜爱的童话,其中的“人”和
“物”往往是他们日常生活中所熟悉而亲切的。“人”呢,就是他们的父母、老师、医生、
民警叔叔和解放军叔叔等,而不是《皇帝的新衣》中的“皇帝”;“物”呢,动物方面就是
小猫、小兔、小马,植物方面就是向日葵、喇叭花,而不是《卖火柴的小女孩》中的“圣诞
树”。因为儿童,特别是幼儿的脑中没有“皇帝”和“圣诞树”这种概念,要引起他们的联
想,就要费很大的功夫来解释。
因此,要为我们中国现代的儿童写童话,除了文字必须浅显易懂之外,还必须熟悉儿童
和他们周围生活中的一切,比方说他们有时会从拖拉机、起重机、收音机甚至电视机里,引
起很神奇而美丽的想象和幻想。童话的作家们就可以通过这些“人”和“物”写出生动、曲
折而又合乎逻辑的故事,来培养他们爱祖国、爱人民、讲卫生、懂礼貌等等的美德,给他们
打好成为一个优秀公民的基础。
这只是一个读童话和讲童话的人的想法和希望,我谨祝童话作家们生活愉快、工作顺
利!一九八○年一月十日我们同是黄帝的子孙——给台湾同胞的一封信亲爱的台湾同胞们:
一年一度的春节又快到了,为了庆祝我们的传统节日,这里的各机关各学校的假期都比
较长,好让我们九亿人民有从容的时间探亲访友,畅叙衷怀。这时我不能不想起和我们只相
隔盈盈一水的台湾同胞。何时何日我们和你们才能互通音讯或握手言欢呢?
亲爱的同胞们,去年的一月一日,我们在大陆的九亿人民曾委托我们的人大常委会,发
表了一封告台湾同胞书。这封信把祖国应当早日实现统一的道理,说得十分透彻,把大陆同
胞对于早日通商、通航、通邮的愿望,也讲得非常热切,代表了我们真诚一致的心意,不知
你们看到听到了没有?我们是如何地悬念呵!
这封信发出了之后,我们大陆九亿人民就在自己工作的岗位上,作出了行动。外贸部、
民航总局、邮电部,都准备好条件,积极地期待着台湾方面作出响应。我们的全国工商联、
全国文艺工作者联合会、全国妇女联合会、全国青年联合会以及全国体育总会等等,纷纷对
台湾同胞发出了邀请,中国旅行社还为要来大陆探亲访友、参观访问的台湾同胞,做好了一
切安排。总之,在海峡的这一边,有九亿双热情之手,向台湾伸出去了,万事俱备,只欠东
风,这东风就是一千七百万台湾人民的力量!
亲爱的台湾同胞们,因为三十年的长期隔绝,真相不明,同胞们对于大陆方面种种的不
安和疑虑,我们是深深理解的。
但是要“真知”只有“灼见”,“百闻不如一见”,是我们的祖宗给我们留下的最明智
的语言,这就是我们热切地建议并要求通邮、通商、通航的原因。我们遍布全球的侨胞们都
回来探过亲、访过友、游览过祖国的美丽山川,交流过有益于祖国建设的工作经验。这其中
就有许多是侨居外国的台湾同胞。
你们想必也间接地听到了一些消息。我们想,如果在海外国外的同胞们都能够万里归
来,那么只隔盈盈一水的台湾同胞为什么就不能排除一切障碍,尽快地回来看看呢?
而且,我们在大陆的同胞也热切地希望能去到台湾,看望我们的旧友,拜访我们的新
知。我自己从未到过台湾,我渴望在我有生之年,能亲自会见台湾的兄弟姊妹,请教台湾的
历史,瞻仰台湾的古迹,游览台湾的阿里山和日月潭,我希望台湾同胞们能帮助我早日实现
我的梦寐以求的心愿。
在这里,为了帮助大陆人民尤其是年青人对于台湾的历史和近况的了解,我们出版了台
湾作家的小说集、散文集等。
我们不但在北京、上海等全国性的文艺刊物上发表了台湾近代作家的作品,而且在地方
性或大学生办的刊物上,也介绍了台湾青年作者的诗文,这些都是大陆人民“台湾热”的一
种具体的表现。
亲爱的台湾同胞们,我们和你们合起来的十亿人口,占全世界人口的四分之一。我们同
是黄帝的子孙。我们历史悠久,资源丰富。我们的勤劳勇敢的人民,现在正为中华民族的生
存发展和祖国的繁荣富强而贡献出自己一切的力量。促进世界和平和人类进步的责任,已经
历史地落在我们的肩上!
让我们尽快地把我们的力量汇合在一起为我们的共同的伟大事业努力奋斗吧!
祝你们新春快乐!谢冰心三寄小读者通讯十
亲爱的小朋友:
八十年代又过了三个星期了,日子过得多快!前些时候我忙于许多事务,不愿在烦杂的
心情之中,给你们写信。昨天,偶然在一位朋友家里,见到一位海外归来探亲的老人,谈了
一个下午,他的谈话使我欢喜而又兴奋,我趁今天早起神清气爽的时光,来向你们报道我所
听到的一切。
这位老人和我同岁,也是“世纪同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