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作品集-第3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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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弟谢为涵(冰仲)已故,二弟谢为杰(冰叔)(化工部总工程师,在北京),都
是随着我的冰心而来,你们猜对了。匆匆,祝笔健。冰心八、廿四
①中国现代文学史资料丛书编委会。为《语文报》题词
教师们是最值得尊敬的人,他们为着祖国和人类的未来,为着把你们造就成为祖国的四
个现代化的合格接班人,而呕尽了心血!我希望你们不辜负他们的培育。书应《语文报》之
嘱冰心我注意寻看安忆的作品
安忆来信说“上海文艺出版社要给我出一本中短篇小说集,这是我第六本集子了。我自
觉这本集子对我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这些东西都是我84年初从美国回来之后写的。
思想感情、世界观、人生观、艺术观等方面都经历了极大的冲击和变化……我非常非常
地希望您能为我写个序,真的,非常希望。”
安忆的前五本集子,她都送给我,我看了,但每本都没有序,有的只有后记之类。在这
一点上,我同她是相似的,我的集子从来不好意思请人作序。这次她要我为她这本“有着非
同寻常的意义”的集子作序,我感到高兴而荣幸!
我注意寻看安忆的作品,是从她那一篇得奖的《本次列车终点》开始的。我有许多亲友
住在上海,我很知道久住上海的人,对于上海的“热恋”,虽然上海的房子太少,人又太
多。他们的孩子总不愿意离开上海,宁可上普通中专,也不愿意到外地去上大学。我觉得安
忆对上海人的观察和描写都很深刻,很细腻,可谓“入木三分”。另外我还喜欢一篇,就是
《大哉赵子谦》,我觉得我的周围有不少学者都可以归“大哉”这一类,读着十分亲切,又
从心底感到悲凉!
安忆的“少作”像《雨,沙沙沙》,是支优美的纯情的歌,那样年轻的优美的歌,是一
般年轻的女作家都能写出的。倒是在她“失落”了“优美”,她的心灵“要求着袒露,要求
着倾诉”之后的那些作品,却是十分地真实、朴素、细腻而深刻!她从“一团乱糟糟的生活
中,看见了美好的闪光……生活中有许多阴暗、丑陋,可美好的东西终是存在,我总是这么
相信着,总是怀着这样的心情看待生活”,我十分欣赏她的这种写作态度!
安忆一直住在上海,十六岁时做了上山下乡的“知青”,到了安徽宿县,那是个很穷苦
的地方。(我记得美国女作家赛珍珠PearlBuck曾告诉我,那本使她成名的小说
《大地》GreatEarth就是以安徽宿县为背景的。)安忆所描写的上海和安徽的一
切,都是我不熟悉或没有经历过的。但我能看出她敞开了胸怀,睁大了眼睛来观察,深入而
又真诚地写出她看到的一切。她自己说“真诚是比一切都更为重要的,失落了真诚,无论是
做一个作家,做一个妻子,做一个人,都是不成的。”这也是使我惊叹而从心底欣赏和同情
的句子。从我这大辈子的观察中,并不是每一个作家,都是把做一个作家的真诚,和做一个
妻子(或丈夫)、做一个人的真诚,放在同一个立足点上来实践的!
这本集子里的十篇小说,据安忆说都是在她84年赴美,受到冲击和变化后的作品,这
冲击和变化是什么呢?在她答复加拿大电影制片人戴安娜·博尔莉女士的话里,她说她愿意
中国人民在富裕之后,“仍保留着一切传统民俗中美好的东西,不像当今西方社会那样人与
人之间互相隔膜”(见《中国妇女报》1985年7月10日《妇女作家一夕谈》)。
安忆自己说“在这几篇小说中《小鲍庄》是比较成熟一些”。这个,我也有同感。小说
的背景是安放在“仁义之乡”
的小鲍庄,每个人物如鲍五爷,捞渣以及一对对的情侣,小翠和文化子,拾来和二婶,
都从纸上站了起来。读到可爱的小英雄捞渣死去的那一段,我的控制不住的眼泪竟落到了纸
上!
其余的九篇:如《大刘庄》是《小鲍庄》的姐妹篇,不过里面兼写一伙城市的小青年。
《我的来历》是记作者“寻根”的一切经过。《蜀道难》是最后到我手里的,写一对情人,
男的似乎是医生,女的是护士,在雾蒙蒙里从上海坐船到重庆说是要看三峡,其实要过一段
同在的生活,最后男的还是想到母亲,要回上海,女的却消失在旅途之乐的重庆。《历险黄
龙洞》是一群男女孩子糊里糊涂地想像大串连时期那样,去逛杭州的黄龙洞,却被解放军拦
住了,最后却到了姑婆家里。
另外四个短篇,《麻刀厂春秋》,是知青经历的一个侧面,写工业的因素在农村引起的
冲突。《人人之间》是一位谦恭尽职的张老师和一个顽童王强新之间的故事,中间穿插一个
“护崽子”的王强新的爷爷,读来觉得情节的发展都在情理之内,结果却在意料之外。《一
千零一弄》是讲两位看管公共电话的好人,王伯伯和阿毛娘,他们对怎样才算尽职有着不同
的看法,经常有着矛盾和磨擦。但当阿毛娘病倒的时候,王伯伯给她送去了麦乳精。《话说
老秉》是形容一个杂志社里的老会计,他循规蹈矩,又勤俭节省甚至于吝啬。他辛辛苦苦攒
了二十八年的工资两千元钞票,放在铁盒内,藏在墙壁里,却被隔壁每年生起的火炉,烤成
灰烬,如此等等。
安忆写作的路子很宽,凡是她周围的一切,看到了就能写出。她还年轻,她的生命道路
还很长很长,她还会深深地体会到新的悲欢哀乐!她说:“要使我的人生,我的生活,我的
工作,我的悲欢哀乐,我的我,更博大,更博大,更博大。”
又承认,“我的人生参加进我的小说,我的小说又参加进我的人生”。
对的,安忆,就这样地写下去吧!这样就写出了“真诚”,而“真诚”是写作的最强大
的动力。
(本篇最初发表于《文艺报》1985年10月5日。)
希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尊师我们中国有几千年的尊师传统。我小时候上学时,父母带
我去拜老师,看见墙上贴着一张红纸条,上面写的是“天地君亲师”,把师与天地君亲列在
一起了。
我一生中受过很多老师的教导、照顾,有中国的,也有外国的。我当过老师,现在,我
老伴和我两个女儿都是老师。
我觉得,做为一个老师,很辛苦,也很快乐,老师可以从学生取得的成就和学生对老师
的感情中得到很多的报酬。我给学生的东西不多,但得到了很多快乐。
十年动乱期间,尊师的风气被摧毁了。现在提倡尊师活动,听说有的同学要给老师买礼
品,这大可不必。我觉得学生们尊师的最好的礼物就是拿出自己的好的学习成绩,这比什么
都强,我在做老师的时候就是这样希望的。
老师应该自己努力,让自己值得尊敬,现在有的青年教师不安心工作,有的师范院校的
同学不愿当老师,这有多种原因。教师社会地位不高,工资待遇也低,这是原因之一。现
在,我们国家正在逐步解决这个问题。另一个原因是由于不少青年教师还不了解学生,还没
有感受到当老师的快乐。我教过十年书,教大学一年级的国文,也教高年级的写作、戏剧。
那时我才二十六岁,一年级的同学十七八岁,年龄差距不太大,我跟他们很能说到一起,与
同学们很有感情,感到很快乐。要与同学建立感情,要教好他们,就必须了解每个同学。我
教一年级学生时,第一篇作文是让他们写自传,从他们的文章,从他们的脸上,了解他们过
去的一切,他们做的许多事,以及每个人对听课的反映。
教师节到了,这是我们新中国的第一个教师节,我很高兴,人民终于觉悟了,知道了尊
重教师的必要。我希望全国人民都来尊师,不仅仅是学生才尊师,希望不要仅在教师节这一
天才尊师,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尊师,把今年的教师节作为天天尊师、人人尊师的开始。
致臧克家
克家同志:
十分感谢您的关心!文藻因心脏病,于七月廿七日入院,八月三日起,昏迷不醒,每天
由儿女三对夫妇,轮流守护,此外还请有特护,医生正在抢救,暂时平稳。人老了,总得想
到身后的事,我想这也是自然规律。我把他惦念的事办好了就行。您不要太忙于杂事,也不
要太为老友伤心,好好休养。祝好冰心九、九致周达宝
达宝同志:
感谢你的来信,文藻自七月廿七日入院,八月三日起已入昏迷状态,但因医生尽力抢
救,暂时还平稳,每天由我们孩子三对夫妇(吴青于前年回国),和我的侄儿女,轮流守
护。
我已将他的遗嘱(早写的)看过,遵嘱将他的存款三万元,全数捐民族学院研究部,做
研究生奖学金,并已交出。我还好,谢谢。请你们两人自己保重!!冰心九、十八喜读袁鹰
的《秋水》集
袁鹰把他的新出的散文集《秋水》寄给我,开卷即不能释手!“文章如锦气如虹”的几
十个短篇,有的是忆旧怀人,有的是登山临水,有的是抒情咏物,有的是谈史谈文,写来都
十分真实而自然。最可贵的是在真实自然里,还看出作者“读书破万卷”的痕迹。在袁鹰的
散文中,常常引有古人的文句、诗、词,文章本身也是音调铿锵,大有散文诗的意味。这就
是现在的青年散文作者所最欠缺的,他们对于本国的古文诗词读的太少了,不能很自然地写
出有音调的句子。
散文当然首先要有真情实感,但也要情文相生,不识字的没有文化的人,虽然有真情实
感,也写不出像韩愈的《祭十二郎文》或苏轼的“前后赤壁赋”。熟读古文、诗、词的人,
写起文章来,就能“下笔如有神”,平仄协调,可以吟诵。现在以黑体代平声,以楷体代仄
声,在《秋水》中举几个例子:
如《南路上的梧桐树》里(15页倒数第5行)的“人去楼空,梧桐不语”;如《归来
堂遐想》里(119页第3段头一句)的“人世沧桑,中年哀乐”;《白歌会》里(169
页第4行)的“明月西沉,曲终人散”;如《读常熟来鸿》里(176页第3行)的“一笺
在手,遥望江南”等等,都是极其隽永的有声有色的句子。
我愿我的青年朋友们都来好好地品味这本可供学习借鉴的散文集。1985年9月23
日致巴金
巴金老弟:
你给吴青的信,我看到了。小林又写信又有长途电话,我真是感激!我是想得开的!他
不死于反右期间,不死于十年动乱,逝世时已经昏迷了三个星期,没有显出什么痛苦,他不
过比我先走了一步,八十四岁也不算短命,我是十分满足的。大家函电纷驰,劝我节哀。我
们本来一切从“简”,但是新华社发了消息,又“繁”起来了。我很好,没有在人前流过一
滴泪,心里也平静,·你·千·万·放·心。谢谢上海的朋友。我一时还不能走开,有人到
北京,请来坐坐。亲小林一口。大姐十月四日致赵清阁
清阁:
两信均收入,你给我贺寿的片子,很好,谢谢!那时因忙于文藻的病,不及即复。文藻
卧病将近两月,逝世时很安详。本来一切从“简”,不料新华社发了消息,变得“繁”起来
了,日来接到不少国内外函电。我很想得开,他不死于反右及“四人帮”时代,而死于今
天,比老舍、潘光旦……等朋友强多了!我很满足,身体也好,都说想不到,你千万放心。
匆复。冰心十、七、八五回忆中的金岳老
虽然我的老伴和我们的许多朋友对金岳霖先生都很熟悉,但我和他接触的机会并不多。
我能记起的就是在一九五八年和他一同参加赴欧友好访问团的短短的时期内的一两件小事,
使我体会到了朋友们对于他性格的欣赏。
他有很丰富的幽默感!有幽默感的,尤其是能在自己身上找出幽默的资料的,总是开
朗、乐观而豁达的人,使人易于接近。我记得有一次他对我笑说:“我这人真是老了,我的
记性坏到了‘忘我’的地步!有一次我出门访友,到人家门口按了铃,这家的女工出来开
门,问我‘贵姓’。我忽然忘了我‘贵姓’了,我说‘请你等一会儿,我去问我的司机同志
我‘贵姓’。弄得那位女工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一次旅行中,有一天我们一起在旅馆楼下餐厅用早餐。(因为我们年纪大些,一
般比别的团员起得早,总是先到先吃。)餐后,服务员过来请我们在帐单上签上房间的号
码,金老签过字后,服务员拿起帐单就走,我赶紧叫她回来,说“我的房间号码还没写
呢!”金老看着我微微一笑,说“你真敏感”。那时左邻桌用餐的我们年轻些的团员,都没
有听出他说的“敏感”是什么意思!
也是在这一次访问中,在英国伦敦,我们分别得到旅居英伦的陈西滢和凌叔华夫妇的电
话,请我们去他们家晚餐。金老同陈西滢是老朋友,凌叔华和我是燕大同学,我们相见都很
喜欢。可惜的是那天金老同陈西滢在楼上谈话,我却在地下室帮凌叔华做菜。以后晚餐席上
的谈话,现在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说起来已是将近三十年前的事了,此后的二十多年中,我很少见到金老,要有的话,也
就是在人丛中匆匆一面吧。写下这些,使我仿佛看见一位满头白发,在一片遮阳的绿色鸭舌
帽檐下,对着我满脸是笑的学者,站在我的面前!一九八五年十月二十一日急就漫谈集句
在五四运动以前,作为大学理预科的一个学生,我是专心致志地攻读数、理、化的功课
的。但是我的好动的心情,常常使我的读书生活,钻出了理科的藩篱。我的小舅舅杨子玉先
生给我买的清人诗词中有我偏爱的几本,如《龚定庵诗词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