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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部分

边戎-第3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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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余等都在此列,这其中也包括那些驻守边疆的老兵干将的家属。正是有他们的存在,才让这座新都没有完全被新贵所垄断,才让人看到今日的汉帝国与昔日的汉部还存在着前后继承的关系。
    华元一六八六年三月初三,折彦冲正式下令迁都,定京师之号,日间派送酒肉,晚间燃放焰火,折彦冲完颜虎亲临华表坛与民同乐,全城狂欢。
    迁都之后,皇宫和相府便分开了,不再像塘沽的临时皇宫和临时相府那样只隔一墙。按照杨应麒交给欧阳适的规划图,新都城的皇宫远比北宋汴梁的皇宫为小,欧阳适对这座城市其它的规划意见不大,却对皇宫的规划却极不满意,在原来的计划中增了又增,扩了又扩,直扩到比北宋皇宫还大才满意。整座都城坐北朝南,以位于正北方的皇城为核心向南、向东、向西随地势而展开。皇城一扩,整个新都的格局就得大变。这时杨应麒正忙着给漠北、西夏战争善后,又忙着伐交南宋和复苏经济的大事,根本腾不出手来干涉这件事情,加上欧阳适手中既拿着折彦冲给他的任命也不容杨应麒插手此事。
    不过新都建成之后,杨应麒却发现这座都城比他脑海中的预想还好,尤其是在商业区的规划上,欧阳适的思路无疑更加变通。原先的规划是由管宁学社、太学那些学者们和工部的官员们坐在屋里想出来的,虽然他们也派出了大量的学生、下属、士兵以及各类相关人员实地考察地势,对皇宫、华表坛、四岳殿等的规划也没问题,但对商业区的规划却显得太过死板——他们竟把各条街道这里卖什么、那里卖什么都想好了。欧阳适却不管这些,直接把地划了出去,只规定什么地方不能做什么,禁止以外的事情就不管了。成千上万商人实事求是的智慧,绝非学者官员们所能想象,所以由他们根据需求而形成的商业区,反而是整个新都最令人惬意、生活也最为方便的地方。杨应麒毕竟是个务实的人,见到这种遵循商业条理而非行政条理的格局,不禁暗叹论务实欧阳适其实还在自己之上。
    不过,对于皇宫,杨应麒心中依然存在着不满。按照欧阳适的全部规划,现在已经建成的皇宫实际上还不到整座皇宫的三分之一,北面还留有将近三分之二的纵深,若要全部完成,只怕得等到第二外城、第三外城建成后才能竣工。
    不但杨应麒不满,完颜虎也觉得很不习惯。塘沽的那间大屋她已觉得太大了,现在这座皇宫比塘沽行宫又大了十倍!折彦冲到今天才她一个老婆,宫中又没有太监,各种丫鬟杂役侍卫加起来怕不只有一二百人,这么点人别说住,就是要将皇宫打扫一遍都难!
    皇宫“空虚”的问题很快就被提了出来,如何解决这种空虚呢?一个不可回避的解决方法就是往里面添人,所以迁都之后礼部侍郎刘萼马上上表,请皇帝依礼选秀女,册立三宫六院、妃嫔贵人,并恢复内廷宦官制度,以防宫闱之乱。
    这封奏表一上,登时满朝喧哗。三宫六院、妃嫔贵人的册选问题大家暂时搁置——这毕竟涉及到折彦冲的意愿,在没搞清楚之前大家有些不好草率地去摸折彦冲的虎须,何况民间三妻四妾也是寻常,官员们代表们对皇帝纳多几个老婆意见不大,所以对刘萼奏表的争议,主要集中在宦官问题上。
    汉帝国已经用了十几年的官方教科书里,早将宦官制度斥为极不仁义的制度,加上自汉唐以降,宦官从来都是文官团体的死敌,文人们提起阉竖罕有不恨得牙痒痒的。大宋在宦官问题上算是处理得比较好,但究竟只是严加限制而已,不见赵佶稍稍放松一点警惕就有童贯杨戬为祸天下么?所以杨应麒当初严禁设立宦官的建议一提,马上就受到了朝野的一致认同,士子们甚至将之作为评判汉宋高下的最重要指标之一。
    但现在刘萼忽然提出要重新设立宦官制度,如何不引起朝野官员士子的警惕和愤怒?一时之间责难备至,本来官声就不好的刘萼经过此事“奸臣”这顶帽子算是戴定了。幸亏折彦冲用他之前的功劳帮他开脱,才在御史的弹劾下保住了乌纱帽,但设立宦官之议也因此而寝息,加上大汉财政状况仍然说不上宽松,至今尚有大量的债务需要偿还,所以选秀女以扩充宫廷的建议也就跟着搁浅了。
    三月中旬,钦天监选取了良辰吉日,折彦冲率领百官到天坛祭天,次日在四岳殿接见元国民代表,第三日到理藩院接见诸附属国朝贺,第四日亲临华表坛接见新都的居民和从外地赶来朝见的民众,并接受一百名八旬以上老者的祝福,到第五日又在皇宫正门的广场检阅禁军,接受三军将士的效忠。
    至此,整个新都大典才算告一段落,都城渐渐恢复宁静,而汉政府的各项工作也重新进入常态。
第三三五章 议封王(上)
    一六八六年秋,刘锜在平定西夏的西南领土后移兵向北,同时,平定了陕北的耶律余睹部、王宣部以及在静塞军司一带安抚来归部族的曲端部也一起朝中兴府第开来,与萧铁奴会师于围成之下,自此,西夏都城中兴府便成为一座彻底的孤城。到了这等境地,虽有百年基业亦难挽人心涣散。在冬天到来之前,围攻了一年多的中兴府终于被攻破,萧铁奴向京师告捷,举国欢腾,南宋震惊。
    萧铁奴一破夏都,马上以西北方面之权命种彦崧东进,出华州,屯洛阳;命刘熙聚马陇西,窥伺岷州;命李彦仙移治所于秦州,屯聚粮草;命耶律余睹南下,就食于凤翔。汉中王庶、凤州吴玠、岷州吴璘同时接到萧铁奴的招降文书,文书中明示他们归降之后,功勋可以与大汉名臣宿将等。破西夏的几部主力未动,而南侵之声势已成。
    大宋西北军人心惶惶,汉中巴蜀的士大夫与大商人首鼠两端者不计其数,消息传到建康,不少心志薄弱的大臣均感二川难保,又埋怨岳飞北进不合时宜,惹下了这么大的祸端!赵构既召群臣议事,一众文臣无不垂首蹙眉,赵鼎因道:“文臣不通军旅之事,见有韩世忠入行在述水师事未走,何不召他一问。”
    赵构立即召见韩世忠,将枢密、兵部得到的消息与他看了,问他意见,韩世忠看看摇头哀叹的秦桧,看看满脸焦虑的赵鼎,竟而展颜一笑道:“西北无妨,萧铁奴这是装腔作势!”
    赵构大为奇怪,忙问端的,韩世忠道:“兵法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萧铁奴擅用奇兵,若真要来时定然不宣而战,不告而攻。现在摆出这么大的声势,难道是为了让我们有所防范么?不然!我看汉军西北路此刻多半是钱粮枯竭,如今摆出这个样子,一来是要振奋人心,使西北将士着眼于或将有的战事而暂忘现身处的困顿;二来则是企图让我们不战而服软。如今汉中有王庶允文允武,调和军民;岷、凤有吴氏兄弟深通西北兵机、地理、人情,又能得将士之心。萧某无南侵之力,我大宋有捍国干城,所以我知道西北必然无妨,只需命王、吴等整饬边防、万事小心,陛下便可高枕无忧。”
    赵鼎闻言大喜,秦桧不以为然,赵构半信半疑。韩世忠退下后,赵构一边命人传旨安抚王庶、吴氏兄弟以及一干边疆将士,一边又派重臣前往汉京道贺,并提前献上这一年的岁币。
    南朝仓皇忙乱之际,北朝却是一片笙歌。
    杨应麒下令,改中兴府为银川府,与西凉府、宣化府等原西夏西南、西北州府领土,并为甘陇路,调邓肃前往主政,黄河以东大部分划入陕西路,又提议裂秦凤东部归陕西,裂秦凤西部归甘陇,以便管理,请元国民会议审批。此外从即日起,陕西渭河以北的体制、政令将在半年之内由战时机制改为正常行政,文进武退,以安西北。
    这时赵构的岁币提前到来,折彦冲即命调往西北犒赏三军,立功将士均有升迁嘉奖,自刘锜种去病以下,诸上将均列一等侯爵,萧铁奴加大元帅,列诸元帅之首,又命礼部议封秦王。
    边疆一成腹地便有文进武退之举,此例从辽阳府开始,到河东,到河北,到山东,再到漠南、云中无不如此,可以说已成为汉帝国军民上下的共识,当初曹广弼干干净净退出河东更是开了一个好头。所以当行政区改革之议与萧氏封王之议一起传到西北,萧铁奴对前者也不敢有什么意见请加入更新最快燈火書城,但与封王之议同时到达的还有杨应麒的一封私信,信中约他和几个兄弟联名上书,将兄弟几人“先前私下说好”的“生不封王”之约公示天下。萧铁奴拿到这封信后勃然大怒,对着别人不好开口,只在种去病、卢彦伦面前指着京师方向破口大骂道:“什么先前约好,什么生不封王!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这狗屁约定!”
    种去病和卢彦伦面面相觑,卢彦伦不敢接口,过了好一会才有种去病问:“六将军没和其他几位将军约定过?”在萧铁奴面前称六将军,则其他几位能与之并列的“将军”自然是杨开远、杨应麒等人了。萧铁奴如今贵为大元帅,但种去病等少数几个亲信在非正式场合仍然保留“六将军”的称呼。
    萧铁奴哼道:“没有!至少我没有!老四老五也从来没跟我提起过这事,我看多半是老七自己弄出来的!”
    种去病沉吟半晌,说道:“这事七将军没先和六将军打个招呼是不对的,不过六将军若能和几位将军上表公示此约,则对国家、对六将军都有好处。”
    萧铁奴一听这话,那僵化了的脸皮抽动了两下,指着种去病的鼻子骂道:“你是谁的人!竟然替老七说话!若换了别人,我早把你拖下去乱棍打死了!”
    种去病道:“六将军,你打死我也好,但现在的形势你不和七将军他们联名上表不行。”
    萧铁奴大怒,摸了摸刀柄,随即放开,瞥见旁边立着一个兵器架,架子上有军棍,便冲过去抽了出来,对着种去病狂打,一边打一边狂骂,种去病也不反抗也不逃,背过身去让萧铁奴打,萧铁奴打了一阵,怒气稍消,丢了军棍,坐倒在白虎皮大椅上不住地喘气。
    卢彦伦深悉萧铁奴的性子,知道他当面打骂种去病,那便是对种去病的信任仍不见减,刚才只是发脾气罢了,心道:“待我劝上一劝,作个和事老,也算卖了种金钩一个人情。”等到萧铁奴呼吸渐渐平静,知道他怒气消了,这才敢上前道:“六将军,你错怪种兄了。种兄其实完全是在为六将军着想啊。”
    萧铁奴横了种去病一眼,哼道:“他怎么为我着想?”
    卢彦伦道:“这件事情委实是七将军的奸……那个……计谋,他这么做,是要逼得六将军不得不和他联名上表啊!”
    萧铁奴冷笑道:“我若不和他联名,他又能奈我何?”
    卢彦伦道:“六将军不愿干的事情,世上绝无人能逼六将军干,只是……只是万一其他几位将军都联名了,只有六将军缺列,那……那六将军到时候岂不自绝于众兄弟么?”
    萧铁奴冷笑道:“我不列名,老四便不会动,最多老三会帮老七,老五看着老三老七的面子,或许也会答应。但要说他们因这件事情和我割袍,断不至于!”
    卢彦伦道:“但是这件事情七将军毕竟已经昭示天下,天下人也都信以为真,就算是我们这些人,也是直到方才六将军说出来才知道是假的!七将军的那番假话已为包括六将军在内的几位将军博得谦抑之美名,如今六将军若公开说没有过这事,恐怕会有负天下人所望。”
    萧铁奴哈哈一笑道:“天下人,天下人!茫茫蝼蚁,管他们做什么!”
    卢彦伦忙应道:“是,是。”又道:“只是此事不但天下人赞美不已,就算陛下心中,多半也很高兴啊。”
    “那倒不然。”萧铁奴道:“不见这次我平了西夏,大哥就下令议立我为秦王了么?我二哥做的赵王,我为什么做不得秦王?我的功勋就算压不得他,至少也不比他小!”
    卢彦伦忙道:“是,是。不过……”
    萧铁奴问:“不过什么?”
    卢彦伦道:“不过七将军之前所申明的生不封王之议,陛下自然不会不知道。既然知道,又不反对,这次为何却又提出此事?还有……”
    卢彦伦还没说完,萧铁奴已经笑道:“你不知道!我岂同于其他几位兄弟?不见大哥加我为大元帅了么?别人封不得,我未必封不得!”
    卢彦伦听了这话,一时说不下去了,种去病接口道:“生不封王之议出于相府,封王之议出自陛下,这中间的区别,是一可虑;陛下命议封王,当交礼部议论,再呈元国民会议议论,然后签押册封,到时候六将军再辞亦不为晚,这是正常途径,但如今礼部与元国民会议都未议定,却先让西北来议——这便不是真议,而是希望六将军能主动推辞,此为二可虑;陛下在知道七将军‘生不封王’之议后仍然议封六将军,那既是践约,也是为兄长的顾念昆弟之情,这叫兄友,六将军自当上表推辞,以助国家之大事,消解天下之潜危,这叫弟恭——若陛下已友而六将军不恭,恐封王之事未必能成,而旦夕之祸已埋萧墙之下!此为三可虑!六将军既能漠视天下人悠悠之口,为何反而不能看透这王爵虚名?”
    种去病和卢彦伦所说的道理,萧铁奴本来不是不懂,只是有些事情临头之时,当局者总有所蔽。萧铁奴接到消息后没有在诸将面前公开发脾气,而只是让种去病卢彦伦知道,这便是他于盛怒之下仍保有三分理智。这时脾气也发了,人也冷静下来了,才有些乏力地抬起手来,对卢彦伦道:“帮我拟信吧。告诉大哥,我的事情怎么样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怎么让他成为千古一帝!该怎么措辞你斟酌着,就用我平时跟大哥说话的口气来拟,不要太雅。拟完后交我画押。”
    种、卢出来以后,卢彦伦额头冷汗直飙,抹了又抹,小声道:“六将军的威风可越来越厉害了,也就种将军你才敢这样顶撞他。”种去病笑而不答,卢彦伦又道:“七将军也真是,约定‘生不封王’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来个先斩后奏,事先也不和六将军商量一下,也怨不得六将军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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