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阴阳先生的那几年[精校版]-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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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九叔要以身殉道,所以哪肯离开呢,于是他俩横下了心,要跟自己的师父死在一起。
可是九叔边缠着那个魃尸边跟他们讲,道火不能灭,不管什么时候,永远都有穷苦人需要帮助,所以要他二人活下去,继承自己的衣钵!
眼见着九叔已经放出了狠话,师兄弟二人只好听从师父最后的安排,流着泪搀扶着走向洞口,九叔见徒弟已经出去后,随手把自己的铜钱剑也丢了出去,但是却已经没有机会将贴身携带的《三清书》丢出去了,那时候的九叔也顾不了太多,将“雨师水解符”贴在自己的额头之上,然后一把抱住魃尸后便引发了此符。
雨师水解符,顾名思义,是以自身全部的阳寿为引,请来上苍雨师的力量来改变地下水脉的动向,以自身蜡化的代价换来一个天然形成的地下水脉,可是要知道地下水脉年长日久,稍作改变的话,此处的土地一定会发生地震,刚走出山洞的二人只感到一阵天摇地晃,便知道自己的师父已经和那旱魃同归于尽了,由于地震的关系,震落了洞口处的岩石,将洞口封死了,师兄弟二人边哭喊边用手挖着洞口的石土,可是徒劳无功,在大自然的威严下,人的力量是那样的弱小。
在山上待了一个星期后,他俩便认命了,虽然说师父已经死了,但是他俩还活着,所以就要继承九叔的遗志,继续云游于天下,解救那些被阴邪之物缠身的苦命之人。
虽然说二人自小就不和,但是也只是嘴上争斗,现在师父死了,两人都没有了亲人,只能相依为命,日后行走江湖也有个照应,于是二人便结伴上路了。
三十年前的国内是什么状态?也许我们这一代永远无法想象,那个时候文化大革命刚刚结束,整个中国都呈现出一种懒惰的状态,毛爷爷所说的农村包围城市,还是城市包围农村什么的都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文叔跟我说,那个时候,整个社会好像都傻掉了一样,大家都不会赚钱,二十块钱花俩月,最后手头还能剩五块三毛二,就是这么夸张,大白天的走到城市里放眼望去,蓝汪汪的一片,一水儿的中山装或者工作服,不是蓝的就是灰的,自行车大行其道,有台凤凰就跟现在有台宝马一般。
各种限制是我们现在的人所不知道的,买什么东西都要用票定量购买,就连烫个头发都要单位批准,现在真是想想都可怕,文叔跟我们讲,他俩从山上下来后,直接搭火车前往了沈阳,那个时候虽然大家终日都浑浑噩噩的,但是好在十年浩劫过去没有多久,城市里的妖魔鬼怪早就被打跑了,打怕了,所以相对于现在,那个时候反而是最消停的时代。
眼见着沈阳市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师兄弟二人在市区逗留了一阵后,便想到大城市也许没了妖怪,但是小地方一定有,因为那些脏东西们被赶出城市后,就一定会去农村,现在的日常生活已经脱离毛主席语录了,所以那些脏东西们虽然不敢来大城市,但是一定会在农村作祟的。
于是二人商定之后,决定前往黑龙江,因为那时候俩人已经知道了牡丹江有个田先生,还有一点就是两人想以祖国的最北端为起点,然后走遍全国做地毯式的降妖除魔,要说起来也是那时候两人年轻,而且没受过什么教育,想的东西都是那样的简单。
说做就做,两人决定前往黑龙江后,便先去了沈阳市的一家副食品商店,要知道那时什么工作最吃香最牛逼,答案无一例外的就是副食品商店的营业员,也就是售货员,那时候因为买什么都要定量,而这个定量权就掌握在这些营业员手里,所以物资的贫乏使人们失去了尊严,听文叔跟我们说,为了能多买点儿东西,就连那时候的基层领导司局级干部都要对副食品点的售货员点头哈腰,可见这个职业在当时是多么的猛了。
巧的是那时候九叔曾经救过的一个人正好在当副食商店售货员,于是两人便找到了他,托了关系买了一大堆食物后便登上了火车前往牡丹江,在牡丹江市停留了些时间后,便真正的踏上了征程,火车是开往黑龙江省虎林市的,虎林是中国的边界,对面就是俄罗斯,年轻的文叔和林叔信心满满的踏上了自认为功德无量的降妖征程,而他俩不知道的是,这次黑龙江之旅,竟然牢牢的把他俩留住了三十多年。
年轻的文叔和林叔一到虎林,便开始游走于边缘的农村与县城,别说,那时候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还真有很多的怪事儿,仅仅在虎林市和密山市的周边,两人便停留了一年多,着实帮助了一些人,为他们破煞,驱鬼,选坟地,那时候的他们并不知道钱这种东西的重要性,所以帮完人们以后,往往就收几个馒头之类的东西当干粮就很满足了,最多也就是收个路费,文叔对我们讲,那时候的他们虽然穷苦,但是却是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正所谓为善最乐,这句话并不是无道理的。
师兄弟二人已经游历遍两个市区了,他俩也就没有做更多的停留,搭乘火车前往下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正好是和虎林市,密山市相接的七台河市,师兄弟二人坐在火车上,听着广播嘛叭里传来的《东方红》,望着窗外,却并不知道,这七台河竟然是师兄弟两人反目成仇各奔东西的地方。
文叔讲到这里,望了一眼林叔,林叔也望了一眼他,两人都没有言语,文叔转过头对我们说道:“要说这七台河,可真是我们命运的转折之地啊。”
第四卷 第二百一十六章 钱换命
天色已经渐渐的亮了起来,晨练的老大爷们早已经出门伸胳膊伸腿儿,做好了去公园儿打太极拳勾搭老太太的准备,那些勤劳的上班一族们也顶着偌大的黑眼圈迷迷糊糊的起床准备迎接新一天的浑浑噩噩。
而在福泽堂的里屋里,我们三个小青年儿虽然身上都受了伤而且一夜未睡,但已经瞪着眼睛听两个老头子讲那段三十年前空白的经历。
文叔跟我们说,三十年前可真不比现在,我们到了七台河时,由于是外地户口,就连住个店都会经常被盘问,不知道被当成了多少次流窜的盲流,而且我们干这行儿的,也不敢挑明,生怕被发现后打成宣扬封建迷信的巫医神汉,于是哥俩只能装成没事儿做。天天上街溜达,专挑那种老头儿老太太闲聊的地方凑活,因为那时候相对于年轻人,还是这些上了岁数的懂得东西,要知道那时候并没有网络,最高端的还是电报呢,但是口耳相传的力量永远是最大的,所以也能打听到一些事情。
二人白天打听夜里行动,虽然条件艰苦,但是年轻又是有能吃苦的优点,所以二人也没在意,依然过着这种做好事儿基本不留名的生活,直到又过了一年,七台河附近周边的地区俩人也快转遍了,快要去下一个地方了,而他们正要离开七台河在火车站等火车的时候,忽然听到本地的老乡儿闲聊。说什么勃利马场闹山神了之类的话。说的还挺邪乎,有鼻子有眼睛的,当时的文叔和林叔本来就是没有目标四处云游,这一听闹山神,顿时来了兴趣,于是二人便改变了行程,先行前往勃利县。
那时的勃利县还是相当贫穷的小县城,人们的生活水平还只能刚刚维持温饱,别说什么交通工具了,就连少有的几台拖拉机都是生产大队的财产,师兄弟二人来到了勃利县,打听了马场怎么走;好在那时候的人虽然穷,但是却都非常的朴实,正好遇到了个有个当地的老乡就是马场的,于是二人便搭着老乡的驴车并往的马场。
一路上,两人装成闲聊问那老乡马场最近有啥怪事儿没,乡下人朴实热情,心里藏不住话,于是便告诉二人,还真有件怪事儿,那就是在山里种苞米的老甄家的老爷子死了,要说那甄老爷子可是这十里八村儿有名的寿星,可是这老爷子死的却是有些蹊跷,是笑着死的,而且一只眼睛没了,他家里很穷,买不起棺材,现在还停在家里呢。
文叔讲到这里。我愣住了,靠,他说的不就是那老潜水员么,想起那湿漉漉的尸体我就有点儿哆嗦,而老易也顿时想起了自己那苦涩的初吻,不由得有点儿想吐的意思。
文叔一提到甄家,身旁的林叔便叹了口气,然后对文叔说道:“你跟孩子将这些干什么,有什么用么?”
文叔看了一眼林叔,竟然出奇的没有和他斗嘴。只是叹了口气,说道:“既然要告诉他们真相,就全告诉他们吧,这么多年了,藏在心里,难道你不难受么?”
林叔摇了摇头,没说话,低头又抽起了烟。
文叔对我们讲,他俩和甄家的渊源就源自于此,他俩找到甄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那时候甄家很穷,人还很多,我和老易的干妈甄阿姨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
甄家老爷子那时候也没有痴呆,还是壮年的时候,本来自己一家正在守灵,却忽然来了两个风尘仆仆的小孩儿,甄老爷子便上前问这俩年轻人有什么事儿。要说那时候,虽然正是百废待兴的时期,封建迷信根本站不住脚,但是在偏远的山区,这种事情却依然很盛行,师兄弟二人在黑龙江也混了两年了,知道怎么说,于是便跟那甄家人说,自己是外地云游来的阴阳先生,听说你家有白事,所以特来帮你家操办,当然,我们一分钱不收,只为积德。
甄老爷子一听便乐坏了,要知道自己正发愁没有钱找人操办呢,这倒好,竟然有主动送上门儿来的,而且还不要钱,虽然两个人看上去比较年轻,但是这心里总有个安慰,于是便千恩万谢的把二人请到了屋子里面。
文叔说:“那个时候的甄家可真是穷啊,一家老小在山上大窝棚住,他家的孩子们都没有鞋穿,无法想象,都已经那个时代了,他家竟然连苞米面儿大饼子都吃不上,那是冬天,大雪封山,连野兽都快饿死了,那晚,甄老爷子拿出了家中的几个地瓜蒸熟了,然后给文叔和林叔俩人吃,他家一天就吃一顿饭,所以家里的孩子们都在旁边看着,望着那些眼光,文叔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他把自己的背包打开,里面有一些在七台河用粮票换的腊肉。
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也没什么好讲究的,于是他就把这些腊肉拿出来分给那些孩子们吃,把他家人高兴坏了,要知道这大冬天的,就算过年都够呛能吃到肉。而这两个人无偿的跑来帮忙,还送肉给他们吃,怎么能不让他们高兴,搞得甄老爷子差点儿就把他俩当成救苦救难的神仙了。
文叔和林叔见到这家确实很穷,便也没什么保留,把帆布包中所有能吃的东西都拿出来了,都分给了他们,在分食物的时候文叔才有功夫正眼打量下他们。家中只有甄老爷子一个大人,剩下的都是孩子,最小的正是我和老易的干妈,那时候还是个小孩儿,剩下的几个男丁都要比师兄弟两人小一两岁,最大的那个是甄老爷子的大姑娘,甄颖,她看上去要比师兄弟两人大两岁,她是大姐,却是这些孩子们中最瘦弱的,好像有股风儿就能把她吹倒了一般。”
文叔提起这甄家的大姐时候,眼睛中满是惆怅,但却好像还带着一丝温柔,我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我们讲这些,文叔也没有看我们,仿佛是自己在跟自己说话一般,他长叹了一口气,轻轻的说道:“那时候的她,就是那么的懂事,那么的善良,总是担心自己的弟弟们吃不饱,把我俩分给她的干粮全给了自己的弟弟们,而自己还装作一副不饿的样子。”
文叔接着说,吃完饭后,他和林叔俩人便干起了活儿来,毕竟这次不是来玩儿的,他俩想看看那死尸到底有什么诡异之处,于是便借着做法守夜的空挡走到了尸体前,甄家穷,连香都没有,只是用了一张破草席盖上了尸体,林叔对文叔使了个眼色,文叔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揭开了草席,只见衣衫褴褛的甄俊波老爷子直挺挺的躺着,脸上因为血液凝固已经呈现了暗灰色。
奇怪的是,人死以后本应该面无表情,可是这甄俊波老爷子却怎么看怎么是在笑,文叔伸出手指碰了碰这甄俊波老爷子的眼皮,果然少了颗左眼,要说那时候的文叔可原要比我们这一代专业的多,他觉得这事儿不对,于是便把手指在那尸体的眼眶里扣了一下,收回手以后,他把手指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却闻到了一股土腥味儿,上眼一看,还有一根灰色的毛发。顿时文叔惊讶了,他慌忙跟林叔使了个眼色,林叔见他闻手,便猜出了个大概,于是慌忙检查器这尸体的双手,他发现这尸体的左手紧紧的握着。怎么都掰不开,林叔知道这里有蹊跷,便使劲儿的把那手掰开了,只见掰开那手之后,一个明晃晃的东西掉在了地上,林叔捡起一看,发现是一块袁大头(银元),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便已经知道了这其中的门道。
原来,这是甄俊波甄老爷子确实是被妖怪给害死的,但是却有点儿特殊,因为甄老爷子是自愿的,自古以来上山便又成了气候的妖怪,他们修行有走正道有捞偏门儿,正道者便可借助仙脉的力量成为家仙野仙,而那些捞偏门儿的畜生们则堕落成了害人的妖怪,由于十年浩劫就好像是一个大筛子。能活下来的都是精英和运气好的,所以相对来说他们的智商很高。被打怕了,不敢轻易害人。
但是有的妖怪就是需要人的三魂七魄修炼,要知道国家有国法,它们有办法,所以它们便想出了一个损招,那就是“钱换命”,那些藏在上山的妖怪们一般都精于打洞,偶尔就能挖进些古墓什么的,在里面得到了钱财后,便开始找那些上山的穷苦人,用一种大仙的姿态出现,然后跟他们说。要度化他们成仙,还能给他们家钱财,但是必须舍弃这肉身,遇到这种妖怪的一般都是些穷苦的农民,苦日子过怕了,听到“大仙”这么说后,当然会满心欢喜的答应了啊,可是他们不知道,这正是自己命丧的前兆。
那些妖怪见这些穷人答应了,便会先给他们一笔钱。然后再扣掉他们的一只眼睛,眼睛被扣后,那些人就会死了,但是要知道这都是自愿的,所以这种换命换死的人,死后都会浮现笑意,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完全可以算是公平交易,甚至可以瞒过天道的惩罚,所以那些妖怪便不急不忙的等着家里来收尸,等到头七回秧之后,便通过那个眼珠找到他家,拽走尸体以供自己修